33 一次相遇

第一次相遇

首都警察總局。

“問詢時間已經結束，現在您可以離開警察局。請三天內待在您家或者工作的地方，我們随時會再次對您進行傳喚，請保持24小時聯絡通暢。”安羅的下屬筆直地站在門口，對科·安德裏奧提作出了“請”的姿勢。

這位檢察長先生已經在警察總局的問詢室裏待了八小時，即便問詢時間并沒有持續這麽長時間，但在這樣的環境下還是容易讓人疲憊。此時他的頭發已經有些散亂，眼神很不善，冷冷地看了那個小警察一眼，把小警察吓得心裏直打鼓。

科·安德裏奧提走出去的時候，正迎面遇上江寂和走在他身邊的安羅。安羅先面含歉意地打了招呼，然而科·安德裏奧提并不理會他。安羅知道這次是徹底和檢察長決裂了，讪讪地收回了手。

而科·安德裏奧提的眼睛則對上了江寂的眼睛，那眼神之中一閃而過的惱怒和仇恨的光芒讓他們之間的空氣都被凝結了一般。

江寂的臉色冷冷的，沒有一絲一毫多于的表情。然而如果熟悉他平時狀态的人卻很容易看出來此時他正在非常緊繃的狀态中。只是軍人的職責讓他沒有将焦慮一絲一毫地外洩。

科·安德裏奧提看着這樣的江寂，突然笑了起來，那牽上去的嘴角與他沒有一絲笑意的眼睛顯得異常不和諧。

在這笑容中還隐藏着濃濃的得意，科·安德裏奧提對江寂說道：“我想少将先生如果一直這樣在無辜的人身上尋找答案，那麽結果到底會如何，想必少将先生會比我更加明白吧。”

江寂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即便是尊貴如「帝國艦隊的神話」，也要遵循法律。如果下次江少将能找到更加合心意的切實有力的證據，不要單靠臆想，那就更好了。”

江寂神情冷漠，這次開了口：“檢察長先生應24小時保持終端連通狀态，等我們拿到新的證據，會第一時間要求檢察長先生趕到這裏。”

科·安德裏奧提徹底變了臉色，哼了一身轉身離開了，徑直坐上來接他的星艦揚長而去。

安羅看着臉色不好的江寂，小心翼翼地說道，“如果檢察長先生堅持他與什麽人會面是他私人的事，我們也沒有辦法得知了。因為現在沒有切實證據能證明他與俞先生……和王儲殿下的失蹤有關……”

聽到“俞先生”三個字，諾爾的神情有了一絲的變化，軍人冷冽的眉眼有了一絲軟化。他對安羅說道：“我知道八小時的問詢時間一到，科·安德裏奧提肯定會安然無恙地走出這裏。”

安羅眉頭一挑：“那少将為什麽還要堅持把他關在這裏？如果檢察長真的與此事無關，倒還好，大不了以後被他針對幾次；萬一檢察長真的參與了此事，那麽俞先生……”

江寂的眼神冰冷：“他想要對俞欽做些什麽，那也得消息傳得出去才行。”

安羅大吃一驚，音量不由自主地尖銳，“您讓人監控了檢察長大人？”話音剛落，他就自覺地捂住了嘴，但心裏卻還是一片震撼。在沒有切實證據的情況下監控一名高官，事後如果被人察覺是要受到嚴厲處分的，而在帝國艦隊的處罰只會更重。

江寂的眼神冷冷地瞥過了警察局長：“我并沒有說過什麽。”

安羅一噎，一聲苦笑。還不待他再說什麽，就有下屬來報告：“局長，江少将，本次綁架案受害者之一俞欽的哥哥俞軻已經到了警察局，正在接待室。”

江寂的神色輕輕一凝，直接大步沖接待室走了過去。落在後面的安羅看着小警察臉上一臉欲言又止的神色，問道：“出什麽事了？”

小警察飛快地瞥了一眼江寂離開的方向，低聲對他們局長說道：“局長，您一會兒小心一點吧。這受害者家屬架子還挺大的，比少将大人都要大。”

安羅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江寂推開門，就看見偌大空蕩的房間裏萦繞着一股黑氣，所有人都屏氣息聲，安靜得要命。

而這黑氣發散的來源就在正面色不善地坐在椅子上的年輕男人身上。江寂一眼便認了出來，這是和他在皇室晚宴裏匆匆見過一面的俞軻——俞欽的哥哥。

說實話，從他們互相知道名字到現在，兩個人對對方都沒有什麽好印象。

俞軻從前是覺得既然父親讓江寂和自己弟弟結婚，那麽也勉強能把他算成家人的範疇了，平時看不過去的也能忍住，不破壞大局。

但現在他的弟弟失蹤了三天，本以為只是一起簡單的走失案件——在這件事上他那看起來乖巧的弟弟倒是很有前科。再加上據說一起消失的有帝國的王儲殿下，俞軻便根本沒怎麽放在心上，覺得無論是哪條原因，都足夠他們早點把弟弟送回來。

但當三天時間過去，俞軻從繁忙的工作中抽出身來讓下屬找警局問了一遍，才發現這件事遠比他想象的要嚴重。兩個大活人整整消失三天時間警察局目前看來居然沒有找到一點線索，這讓他剛剛直接發脾氣罵了“廢物”。俞軻在商場上坐久了高位，黑臉時的氣場讓負責行政接待的小警察們無所适從。

在俞軻得知江寂現在在警察局而且親自在處理這件綁架案的時候，不由得覺得江寂也同樣是個廢物。

這讓他在江寂進來的時候依然黑着臉，而且沒有絲毫要和江寂打招呼的意思。

旁邊圍觀的小警察都戰戰兢兢，那個可是少将大人，這位俞先生對他這麽沒有禮貌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所有人都在一邊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邊期盼着安羅局長快點來打圓場。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看見俞軻明顯是在沖自己黑臉，江寂的神情卻沒有絲毫波動。他冷靜地對俞軻說道：“俞先生，我現在需要你配合，錄制關于俞欽的線索。”

所有人都一愣，俞軻頓了幾秒，有些惱怒道：“我當時又沒有和我弟弟在一起，我能給你什麽線索？難道這些東西你們自己查不到嗎？！”

江寂平靜地回答道：“關于這些線索，我們查證了一部分。但有一些細節需要俞欽的家人進行确認。請你配合。”

俞軻聽到這話，有些狐疑，他與俞欽被綁架的事情毫無關系，有什麽需要他來确認的？而且……要問什麽關于俞欽的細節，那可能問負責照顧俞欽的保姆都比問他知道得多些。”

但俞軻還是像江寂所說的那樣，來到了一間江寂單獨準備的房間裏，其他人都自覺出去了，只剩江寂親自對着俞軻。

俞軻皺着眉頭：“你想問什麽？我對俞欽一點都不了解。”

江寂神情漠然，并沒有一絲迂回，提問單刀直入：“我想問，四年前被走私團夥綁架的是不是俞欽。”

俞軻愣住了，仿佛聽不懂似的皺起眉頭：“什麽？四年前？”

江寂換了個說法：“四年前，俞欽有沒有被綁架過？或者說……消失，生病過？”

聽到江寂并不是在開玩笑，俞軻的眉心深深皺了起來。四年前他早已掌握了幾家公司，對這個弟弟也沒有什麽感情。但那時候他的業務還主要都在首都區，還是會經常和俞軻碰面的。

現在江寂一提起來，俞軻就想起或許有一些線索：“四年前……父親好像的确有一段時間在家裏，不知道在處理一些什麽事。當時我并沒有問，後來有一次去萊茵星，俞軻好像的确是生病過。”

說道這裏，俞軻覺得完全不對勁，“可是四年前怎麽會發生綁架？父親從來沒有對我提起過，我也沒看到什麽關于此的新聞……”

“那是因為，”江寂冷冷地打斷了他，“您的父親把所有的事都壓下來了。”

俞軻震驚地睜大了眼睛，他只記得父親那段時間很忙，但因為他剛走上商業軌道不久所以經常會隔空和父親連線，接受父親在商業上的指點。而在那段時間與父親的連線裏，父親的臉上除了一點疲憊也并沒有露出過什麽憂慮的神情。更沒有對他洩露過一絲半毫，和平常的狀态沒有半點差別。

而俞軻去萊茵星的那次，俞欽躺在自己的房間裏沒有下來。他雖然并不太在意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是怎麽回事，但是晚飯時管家還是跟這個俞家大少爺解釋了一下：“小少爺有點感冒，所以躺在房間裏休息。”

俞軻并不在意俞欽，當時也沒多問什麽。

而現在江寂卻告訴了他真相，這讓俞軻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他不太理解父親的做法，但理智卻告訴他江寂說的都是真的，從父親偶爾流露出對俞欽的态度……他或許一直将這個弟弟當作自己的恥辱。這在外人看來是不可思議的，但俞軻卻深深明白俞其洲的性格，或許比自己的性格更加偏執。

江寂對俞軻說完這句話就走了出去，出于職責他不能再對俞軻說第二句話了。但江寂的心裏卻無比地煩躁，甚至破天荒想抽煙。

這次綁架案發生的時候俞其洲正好在外星系做生意，終端通訊速度慢而且經常會中斷連接。但他們卻已經确保已經将綁架案告知了俞其洲，卻沒有得到任何俞其洲趕回來的跡象。

最終江寂還是沒忍住從安羅那裏要了一根煙，煙霧缭繞中，江寂忽然想起，要是他早一點查證這件事，那麽就會發現他和俞欽的相遇要更早……早在四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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