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山村新年1
第32章 山村新年1
既然是孩子回答的,那麽很明顯,這個孩子就是玩家。
至于孩子的‘爸爸’,哪怕對方的衣着談吐什麽的,都很正常,不過考慮到他詭異的出場,是某種道具的可能性比較高。
游戲拉人的時候,雖然一視同仁,男女老少都拉。但是由于體力差異,老弱病殘孕這樣的弱勢群體,被拉進游戲後,最後能活着從新手關裏出來的人并不多。甚至可以說是極其稀少。
而且大多數玩家都有戒備心,不是信任的人,都不會深入聊。即使是個孩子也一樣,能在游戲裏活下來的孩子,戒備心只會比成年人更強。
這會看到‘爸爸’的存在,在場的玩家難免就忍不住揣測,也許未成年人的系統商城和成年人的不一樣。這個‘爸爸’工具人,可能就是兒童特供。
可惜他們不好問。真問了,有刺探對方情報的嫌疑。平白得罪人。
這孩子能活到現在,固然有工具人存在的關系,可對方本身的本領,也絕對不可小觑。
因此哪怕他現在晃悠着兩條腿,坐在工具人肩膀上,看着十分玉雪可愛,和普通孩童沒什麽差別,只是外表更出色些。也沒人真敢把他當不懂事的孩子看。
不該問的話,最好提都別提。衆人都暗自端正了下态度,哪怕再好奇也沒開口。
和池飲打過招呼後,很快,大家就進入了正題。
“現在該怎麽辦?”一個穿着紅色羽絨服的女玩家問道,在沒确定玩家之間有沖突之前,她一向是秉承着能和人合作共贏,就盡量合作共贏的态度。因此率先開口。
為此,她還主動自我介紹道:“我叫孟雨蘭。”
甭管這是真名還是假名,起碼态度表示出來了。
別看前面玩家們互相都搭過話,一派友好。但其實直到現在,孟雨蘭都還是唯一一個說了名字的。
好在有人開了個好頭後,其他玩家也領情,紛紛自我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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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餘洪亮,你們叫我老餘就好。”一個中等身材,大概四十多歲的男人說道。
又有一個姑娘開口:“危靜誼。”
“羅文豪。”
“孟振生。”
“杜星月。”
“許忠。”
其他人都自我介紹了,池飲也沒特立獨行的意思,跟着報了自己名字。根據以往的經驗,在游戲裏說假名沒什麽意義,因為系統在安排玩家身份的時候,往往用的都是玩家本名。
從前面農民工對他的昵稱來看,農民工叫他飲崽,顯然,這個副本裏,他很可能依舊叫池飲。
池飲也就沒費那個取假名的事,直接說了真名。
“我叫池飲。”
八個玩家,三女五男。三個女孩的年紀都不算大,最大的那個,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至于男玩家,除了池飲之外,剩下的也都是青壯年。
事實上,能在游戲裏活下來的,大多是這個年齡階段。
不過這次的玩家,不管年紀怎麽樣,長得都還不錯。即使最醜的那個,也是五官端正。算是路人裏,比較好看的那種。
池飲暗自留心了下,彼此介紹過後,孟雨蘭又開口說道:“剛剛NPC有提到,他之前給家裏打過電話說今天要回去,怕家裏人期待了大半天結果沒看見人失望,這才決定走路也要趕回家。我剛剛看了下手機裏的通訊記錄。”
說着,她展示了下手機屏幕:“我半個小時之前也往家裏打過電話。雖然不知道電話裏說了什麽,不過很可能也和家裏人提過今天到家的事。”
“如果真的提了的話,今天沒到家,會不會有什麽影響。這是不是在暗示我們,應該想辦法今天到家?”
其他人聞言,連忙檢查了下手機。
“我十五分鐘前也有一通電話,是打給‘媽媽’的。”羅文豪也跟着說道。
“我沒翻到通話記錄,不過,”杜星月比較心細,在發現通訊錄裏一片空白後,她就查看了下手機裏的其他軟件,然後從一堆軟件裏找到了聊天軟件,“聊天軟件裏,有我和我媽的視頻通話記錄。差不多也是十五分鐘前挂斷的。”
玩家們的手機都是系統給配的,每次進副本,手機都會自動根據副本的情況進行微調。一般副本如果是現代背景的話,都會給配上聊天軟件、浏覽器之類的必備軟件。這次也不例外。
因為進來之後大家都忙着和NPC搭話探聽消息,都沒來得及檢查手機。
聞言,其他人也看了下自己手機裏的聊天軟件。
這個副本是現代背景,看着應該也是網絡發達的時代。比起直接打電話,很多人都更喜歡通過聊天軟件聯系。同樣是打電話,人們也更習慣在聊天軟件裏打,節省話費。
這麽一查看下來,玩家們就發現,他們每個人都和家裏有過聯系。而且時間都在半個小時以內。
“如果我們真的是長途跋涉坐車回家過年的話,半個小時前剛好是在長途汽車上。長途車快到站的時候,打電話給家裏人說一聲要到家了,是很正常的操作。”
餘洪亮摸着手機,有些悵然地補充道:“我兒子平常就是動車快到站的時候,就會給我和他媽打電話,說馬上下車,再坐個公交就到家了,讓我們準備好吃的,他想吃豆豉蛏子了。”
“這麽一說,還真是這樣。我大學是在外面念的,每次放假回家的時候,路上也會這麽提前給家裏說一聲。”
出過遠門的人,似乎都喜歡這麽做。
這下,大家不敢輕忽了。尤其是,池飲開口:“今天是大年三十。”
這大概也是為什麽約好的面包車來不了之後,其他司機都嫌棄小山村太偏僻,不願意去的原因。
正常來說,有錢誰不想賺。哪怕偏僻了點,多加點車費,是有司機依舊不願意走,但肯定能找到願意的。
可今天日子特殊。小山村偏遠,這會又是中午,如果去的話,司機很可能沒辦法及時趕回家。
大年三十晚上,誰不想在家過?
“還真是年三十!”羅文豪這才注意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日期。
“本來還以為回家過年是會提前幾天出發,沒想到時間卡得這麽緊。
“那沒得選了,別說走了,今天就是爬也得爬回去,”許忠表情不太好看,“想不到剛剛那個NPC看着濃眉大眼的,結果話裏還埋了陷阱。”
“要是我們真的按他建議的那樣,臨時找了家旅店住一晚,等明天公交恢複了再坐車回去。那任務豈不是就失敗了!”一想到這,許忠就後怕不已。
要知道,他們的任務可是回家過年。年三十不在家,這能算是過了個完整的年?!
一開始任務就會失敗。
今天必須得回家,有玩家開始擺弄手機,試圖下個打車軟件,看能不能打車回去。也有玩家想要出去攔出租車。
池飲沒動,他坐在行屍的肩膀上,命令行屍往外走。
不過走之前,池飲好心提醒道:“你們誰知道小山村真正的村名叫什麽?總不能真叫小山村吧!”
這名字明顯只是個指代,指村子是個在山裏的小村子。
“還有,那麽誰知道回去的路?”
連村名叫什麽都不知道,更別提回去的路了。哪怕現在可以現下個地圖導航,不知道目的地的情況下,也白搭啊!
“艹,那農民工NPC的作用不止是透露情報,他真正的意義是,給玩家帶路啊!”有玩家恍然大悟。
明明之前的種種跡象都在表明,農民工和他們是同一個村子的人。所以大家才會包同一輛面包車回去,所以農民工才會看着池飲的工具人‘爸爸’長大。
杜星月懊惱地拍了下額頭:“我怎麽就忽視了這點呢?!”
這下,哪還顧得上找車,玩家們急匆匆地出車站。好在他們剛剛耽擱的時間不算久,出車站後又只有一條直路,農民工雖然走出了一大段距離,不過還能看見背影。大家夥兒連忙追上去。
和其他玩家不同,池飲并不着急。行屍依舊不緊不慢地勻速前進。
早在農民工出去的時候,池飲就放了一只蚊子跟了上去。有那只蚊子在,農民工走再快,他也跟不丢。
最重要的是,行屍如果走快了,他坐着就會颠簸。雖然換個姿勢會穩。但池飲是決不允許自己像個小孩一樣被抱人在懷裏,或者背在背後。
哪怕這個人是他手下的屍體也一樣。
所以還是慢慢走比較好。
其實比起人,動物會更适合當坐騎,尤其是池飲上個副本裏才弄到不少體型龐大的動物。載人絕對一流。
但是那些動物出現,會吓到人的。就是正常體型的動物,能坐人的也不适合出現。
弄具人類行屍出來,還能頂替‘爸爸’身份,弄只牛或者馬出來,根本沒法解釋好麽。
你一個才從車上下車的人,哪來的牛馬坐?這是車站又不是農村田裏,有牛出現也不突兀,甚至還會讓人覺得十分合理。
因此坐騎只能選人類。為了盡可能地舒适,池飲特意選了手下屍體裏,身材最高大健壯的那具。
這樣坐在對方肩膀上視野好不說,保持舒适的同時,也比較有氣勢。
坐在行屍的左肩膀上,路上人多,池飲不好掐訣控制屍體。雖然他即使掐了手訣,在其他人眼裏,很可能也只是小孩子無聊,在玩手指。不會有人多想。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池飲還是解下了鎖屍繩上挂着的鈴铛。
短時間控制屍體的話,他其實不用多做什麽。可時間長了的話,以他現在的這個小身板,不配合其他手段就很容易出岔子。
池飲可不想坐着坐着,從行屍的肩膀上被行屍摔下去。
鈴铛叮鈴鈴地被搖響。
清脆悅耳的鈴聲以一種曼妙的韻律響動着,在鈴聲的控制下,行屍穩當地邁出了一步又一步。
就這樣,竟然也讓他慢慢趕上了大部隊。
遠離車站後,周圍的人就越來越少。他們也越走越偏僻。趁着這會還沒徹底離開城郊範圍,池飲看着路上那些大包小包的人,再看了看農民工手裏提着,身上背着的大包小包。
“你們不覺得少了點什麽麽?”池飲四處張望了下,前面不遠就有家小超市。
“少了點什麽?有誰掉隊了麽?”有些現實裏不經常運動的玩家,這會進游戲的時間不算太久,體力還沒鍛煉出來,走了這麽遠的路,都忍不住有些喘。
光是埋頭趕路就已經消耗了他們全部的精神頭,哪還有心思顧得上別的。
倒是體力比較好的玩家,看着街面上濃濃的年意,反應了過來:“年貨!”
哪有過年不帶年貨回家的呢!
而且,他們一群千裏迢迢回家過年的人,居然全都兩手空空。
這合理嗎?
不合理!
就算沒年貨,沒給家裏人帶禮物,他們總不可能連行李都沒有吧!
于是池飲進超市的時候,其他玩家也跟着進去了。
牛奶、瓜子、糖什麽的,買了一堆,本來玩家們還想買個行李箱裝裝樣子,但是小超市裏并沒有賣這個。
好在他們在超市裏找到了書包。于是一人背了個書包假裝是行李。然後提着飲料零食出去,迅速追上農民工。
池飲沒買書包。
說實話,小超市裏會賣的書包,不是那種大學生或者工作黨常背的簡約款。而是充滿了童趣的卡通書包。
成年人背着,就有些過分可愛了。
池飲抿着嘴,鈴铛在他手裏晃了兩晃。
“老板,有編織袋麽?”行屍問道。
他在店裏沒看到編織袋,但是正常來說,編織袋這種東西,很多小超市應該都有才對。
老板聞言,從櫃臺裏面扯了一個紅藍白編織袋出來:“這個行嗎?好多人都喜歡它裝行李,可結實了!”
“就是這個!”行屍要了兩個。
一個裝了店裏買的各種食物。另一個暫時空着。
池飲又放了兩只蚊子在附近觀察,前面拐個彎,有家服裝店還開着。往左走一千多米,有個金店。金店斜對面是電器店。
仗着不怕掉隊,池飲又搖了搖鈴铛。行屍任勞任怨地去服裝店裏買了衣服,再去金店裏買了金飾,又去電器店裏拎了一個電飯煲,一個燒水壺。
把空着的那個編織袋塞得鼓鼓囊囊。
這才有點回家過年的樣子。雖然過年買電器買的不是空調冰箱,而是電飯煲燒水壺,多少有點寒酸。不過池飲堅信,比起那些大件,這些小件才是必需品。
要知道,那可是偏僻小山村,萬一還燒柴火怎麽辦,池飲并不會用柴火竈。
而且相對大件,小件更好拿。
行屍左手扶着池飲,方便他穩當地坐着,避免他有掉下來的危險。右手提着兩個編織袋。趕上農民工等人的時候,玩家們看着他這造型,都有些震驚。
“這哪買的編織袋?”
“買什麽了這麽多東西?”
不過說歸說,他們倒也不在乎答案,池飲剛要開口,就已經有玩家直擺手:“算了你說了我們也不會去買。怕掉隊。”
“而且根本提不動好麽。剛剛和NPC打聽過了,還要走好幾個小時的路呢,後面有大半的路都十分難走,就現在這些東西,我都懷疑我們路上得扔下大半。”
“早知道就不買了,到時候快到村子了,直接從商城裏花積分買。雖然浪費積分,”許忠拿袖子擦了把汗,苦笑道,“但也是沒辦法的事。”
比起行李,他們更關注別的。
“這工具人也太好用了吧!”孟雨蘭盯着池飲的行屍看,滿臉都是羨慕,“我也想要一個!”
要是有這麽個能坐又能扛東西的坐騎在,路再長再難走也不怕好麽。
池飲鎖屍繩裏倒是還有不少工具人,但他不可能放出來。長時間控制多具屍體,這容易消耗他的法力。萬一法力消耗過半卻遇到危險,對他來說,太不利了。
一個不小心沒準就陰溝裏翻船了。他沒這麽舍己為人。
池飲不說話,孟雨蘭也不覺得有什麽。畢竟這種好東西,哪可能是想有就能有的呢。
離開城郊後,一行人越走越偏。沒兩個小時,他們就從公路上下來,走起了土路。大概是之前下過雨,雨水沒幹,土路就有些泥濘,越發難走。
玩家們深一腳淺一腳,別說鞋子了,連褲腿都是泥點子。
而且他們果然一語成谶,土路沒走多久,半道上就把牛奶這樣的重物扔掉了,只留了幾樣輕巧的東西。就這,還累得恨不得躺在地上徹底不動。
他們累得夠嗆,這種時候,看着池飲幹幹淨淨地坐在坐騎身上,臉不紅氣不喘。神情輕松,甚至還有閑心玩鈴铛。一群成年人混得還不如人家小孩!
終于有玩家沒忍住,用了道具。
“雖然把珍貴的道具用在這很浪費,不過也顧不上那麽多了。再不用我怕我都走不到村子。”
一個用了,其他玩家一咬牙,也跟着用了。
有了道具幫忙,玩家們跟在農民工身後,總算如期到了地方。
“平安村。”
這會天還沒完全黑,借着自然光,玩家們能清楚地看到村子門口小牌坊上寫的字。牌坊上寫了村名。
平安村不算大,只有幾十戶人家。村子裏家家戶戶大門上都貼上了春聯。
玩家們本來一路都在琢磨着到村子後該怎麽找到自己家,結果一進村,看到滿村子家家戶戶,每一戶人家門上貼的大紅春聯上方,都有一截刺眼的白色。
“春聯怎麽會有一節白,這該不會暗示我們,家家戶戶都死過人吧?”羅文豪抖着嗓子開口問道。
“怎麽可能!”池飲無奈,他常年走南闖北地做任務弄屍體,倒是對很多地方的風俗有所了解,“這是白頭春聯,地方習俗。死人的話,一般會用全白的春聯,不可能就這麽一小截白。”
雖然這話是個孩子說的,玩家們聽了,還是松了口氣。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這口氣,他們松得太早了。
大概是注意到村口的動靜,有不少人探出身來看。這一看,好些人直接走了出來。
看着從村子裏迎出來的人,各自從中找到了熟悉的面孔。很好,不用愁怎麽找自己家了。
這麽想着,玩家們的臉色,卻比之前發現春聯是白頭的時候,更糟糕。
“飲崽,回來啦,來,媽媽抱!老公你累不累?”
池飲坐在行屍的肩膀上面,看着面前噓寒問暖,還張開手試圖把他抱下來的女人,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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