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這人夠朋友啊！給你點了一份米飯炒牛肉青椒，牛肉能不能給我吃一口！”寧曉鋒将自己的米線碗端過去，眼巴巴的望着周瑾手裏那滿當當都是牛肉的飯盒。

“可以啊，還有你們也要麽？”周瑾捧着飯盒看向另外倆名室友。

“要！”

不約而同響起的聲音，述說着同樣的答案。

周瑾回到吃飯的桌子跟前，将那份裝滿了牛肉的飯盒打開分給三名室友，同時他自己也收獲了幾份室友的菜肴。

飯後，收拾幹淨寝室的周瑾坐在自己的書桌前，點開了陸沉州的頭像望着這位新添加的好友。

那是一只小小的黃色土狗，沖着鏡頭露出燦爛的笑臉。

該怎麽回複呢，本來以為請陸沉州喝杯奶茶就可以将昨天幫忙砍價的人情還掉。

沒想到陸沉州又給他買了一份那麽豪華的青椒牛肉飯，那麽多的牛肉據室友說，比他送人的奶茶還要貴。

幾分鐘後，周瑾将反複思考編輯後的內容發送成功。

【叮！】

電話那頭正在公交車上昏昏欲睡的陸沉州，打開手機提示信息。

頂着一張大自然風景頭像的周瑾，發來了添加好友的第一條信息。

“謝謝你送的牛肉飯，很好吃。請問除了奶茶之外你還有喜歡的東西嗎？”

陸沉州掃了一眼自己手裏提着的奶茶，心想除了奶茶我目前還最喜歡你。

Advertisement

他根本沒有回自己的宿舍，而是想着先去醫院挂號看看自己的具體情況。

等他冷靜弄清楚眼下的情況後，再來考慮自己跟周瑾的關系。

電話那頭的周瑾很快收到了陸沉州發來的消息，“我喜歡的東西還挺多的，以後有空帶着你一一認識，睡覺之前記得将兼職的個人資料發給我。”

書桌前的周瑾捧着手機望着那句喜歡的東西還挺多，下意識祈禱對方喜歡的東西別太貴。

随後又将重點放在了這句話的後半截。

當陸沉州下車到達醫院門口時，手機就收到了周瑾發來的個人資料。

下車收起手機的人，看在三甲公立醫院門口望着那一行行的疾病分類，一目十行的從上往下看了一遍。

又擡頭從最上方往下逐一再看了一遍。

兩遍無果後，陸沉州站在醫院門口腦海內浮現出一個眼下至關重要的問題。

他突然對一個才見過兩次面的同性，擁有着強烈的喜歡跟性沖動，應該挂什麽科？

數秒後，醫院前方導臺的護士小姐姐，迎來一位不知道自己挂什麽科室的學生。

聽完對方的病症，跟不知道挂什麽科室的護士小姐姐，站在導臺的後方用力克制住想要上揚的嘴角，深吸一口氣指着心理精神科五個大字，“挂這就行了。”

陸沉州順着對方的手指看過去，視線在心理精神科上面停留了五秒後，有些不确定的問了一句，“只能挂這裏？”

護士小姐姐堅定點頭，“任何心理問題我們都推薦挂這裏，別緊張。”

他不緊張，就是有些意外又好像有點意料之中一樣，聽從了護士的話語去精神科挂上號。

上三樓四號診區後，陸沉州坐在那位王姓大夫的門口，等待着叫號。

坐在倆側走廊內的患者只有三五人，陸沉州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本來還以為這裏會跟電視上那種到處都是瘋癫失智的場景一樣。

沒想到自己坐到這裏後才發現，在場等待叫號的病患們，大多都非常的安靜，人均低頭捧着手機悄無聲息的等待着。

【17號患者請進四號門診室。】

自動叫號機報出下一名病患的排號，陸沉州舉起自己手中的紙條看了一眼上面的十七號，起身走進了左手邊的四號門診室。

房間內，一位戴着眼鏡的女醫生看了一眼來人，“病歷給我，哪裏不舒服。”

陸沉州将剛才在樓下挂號買的病歷本遞過去，乖巧的坐在椅子跟前解釋道，“我昨天參加聯誼認識一個人，只是第一眼看到他就忍不住的一直看他，今天他跟我出來那眼鏡的時候，我竟然就對他有那個方面的沖動了，我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握着他病歷本的王大夫一時之間，腦回路沒轉的過來的問他，“你覺得哪裏有問題？”

“就太快了啊！我今天才見他第二次耶，而且我以前也從來沒喜歡過男生啊，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變态了。”

王大夫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所以你是發現自己可能喜歡男生，然後覺得自己是個變态？”

捧着奶茶特地來挂號的陸沉州果然點頭，“對，我就是想來問問我這個情況，是不是不太對？”

“那他有對你做什麽嗎？你為什麽會認為自己對他有那方面的沖動？”

坐在辦公桌前的陸沉州回想着昨天初見的畫面，還有今天倆人一起逛街一起去拿眼鏡，還有一起等快餐的場景，仔細回想數遍後搖搖頭，“他沒有對我做任何事情，就是跟我說了幾句話，我好像對他一見鐘情了。”

“以前有喜歡過女性嗎？女性朋友有交往過嗎？”王大夫在電腦上打了一些內容後，又問他。

“有過好感的女生有過，但是沒交往過。”

陸沉州高中的時候班級內有一名同學是個學霸，而且是個體育方面也非常厲害的女生，聽說對方今年上了體校打排球。

“那你對那位女生有過性沖動嗎？”

坐在凳子上的陸沉州卡詞了，一張臉在王大夫肉眼可見的情況下變得通紅。

數秒後才聽到這位患者小聲的回答，“我那個時候才高二。”

王大夫挑眉，心想你當我是從出生就直接跳到現在這個年齡的？會不知道你們這幫小鬼在青春期的想法？

“最近有失眠嗎？或者情緒不開心的地方？”王大夫換了一個話題詢問他。

這些陸沉州都仔細想了之後才回答。

十分鐘後，從門診室內走出來的人，還抱着那杯已經徹底化冰的奶茶，一邊往外走一邊思索着王大夫的建議跟談話內容。

王大夫說他沒有病，人會對異性甚至是同性産生欣賞的好感，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甚至還問了他有沒有什麽特別喜歡的球星或者偶像，說那也是一種欣賞跟好感。

至于他對一個剛見過倆次面的同性，就産生了這樣的情感也不是什麽特別值得驚訝的事情，先讓他別多想放輕松，暫時先不跟這名男性來往說不定過幾日他就不會再喜歡對方。

臨走前，陸沉州憂心忡忡的看着自己提了一路的奶茶，問出了一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問題，“那萬一過了幾天後，我發現自己還是喜歡他呢？”

“喜歡是不受性別限制的。”

站在醫院門口的陸沉州眼底閃過一絲的迷茫，他想到王醫生讓他做的實驗，連忙擡頭看向大街上來往的男性。

想着如果不是周瑾的話，換成其他的男性他是否還會有那種特別的感覺。

一分鐘後，陸沉州抱着垃圾桶狂吐不止。

“不行不行，這個辦法太致命了。”他剛才試圖在人群當中挑選了三名男性，可是不管怎麽看只要想到自己跟對方的親密畫面，他就想吐覺得好惡心。

這跟他看到周瑾時的感受，完全是一個天一個地。

“算了，過幾天再看看，不行的話我就再來挂號詢問王大夫！”陸沉州暫時将這件事情放在腦後，臨回學校前他看了一眼自己提到現在還沒拆封的奶茶，往學校方向前進的腳步就這樣又拐了彎。

。

“陸沉州？你回來做什麽？”

陸爸在家門口澆花過程中，隐約瞧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往他家的方向走去，等到對方快到門口了他才發現自己沒認錯人。

“爸澆花呢，我回來拿一樣東西就走。”

陸沉州是本地人，學校距離家的距離并不算很遠，他打過招呼後提着那杯奶茶去了廚房。

将奶茶放進去時還不忘在上面用紅色的水彩筆，寫上注意事項。

“科研材料，不能扔。”在他沒想清楚自己對周瑾的感情之前，這杯奶茶就放在這裏不能動。

陸爸在門口感覺自己澆花還沒一分鐘呢，剛進屋的兒子又走了出來。

速度之快看的他一愣一愣的。

“這就走了啊？”

“嗯。”陸沉州将門關上，臨走之前突然停下來小跑到他爸面前，将剛才在醫院跟王大夫說的話，換了一種方式告訴對方，“爸，我好像遇到了喜歡的人。”

“才開學倆個月，會不會太快了點。”

陸爸放下水管，忍不住的吐槽他的速度。

“快嗎？其實我們昨天才第一次見面，好特別的感覺啊，我一進去看到他坐在那裏就忍不住的一直看他，你會反對我嗎？”陸沉州其實是想問，如果我真的喜歡的是男性的話，你能接受嗎？

轉念一想這速度是有點快，先給家長一點點緩沖的時間再說，畢竟他自己都沒确定。

“你知道我當年是怎麽跟你媽在一起的嗎？”陸爸一副過來人的姿态，淡然問他。

陸沉州揚眉，回憶了一下自家父母的故事，“你們不是說一見鐘情？”

小時候他都聽過了無數回，可他們後來還是離婚了。

“對啊，然後你姥爺就拼命的反對我們，越是被反對我跟你媽本來感情一般硬是被你姥爺搞得好像羅密歐跟朱麗葉，然後我們就快速結婚打的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主旨就是充滿反抗跟沖動。沖動完了發現跟這個人住在一起有點過不下去，所以又離婚了。”

陸沉州還第一次聽到這種理由，他本來以為他們離婚是因為工作太忙，長期聚少離多才導致的。

陸爸潇灑的一甩頭，拍了拍他肩膀淡然表示，“為了不讓你未來跟我一樣是個離異沒人要的老男人，我絕對不會跟你姥爺犯同樣的錯誤！”

他是絕對不會阻止的，畢竟這還是第一次聽他兒子說有了喜歡的人，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三個月？陸爸對自家兒子沒什麽信心的想着三個月會不會太長了？倆個月吧。

陸沉州：“————”

他還沒徹底想明白自己的內心，甚至不知道這件事情能不能成了。

這位家長已經提前預設了他的未來，這份父子之情比他想象中的好像要淡薄了不少。

從家裏出來的陸沉州重新踏上公交車，坐在後排的人閑着無聊點開了周瑾發來的那份個人資料。

“姓名周瑾，年齡十九歲，這麽小，這個照片是高中時候拍的嗎？好可愛。”陸沉州抱着手機看對方提供的個人資料看的不亦樂乎。

不但将對方的身高體重生日時間都記得一清二楚，甚至還順着對方提交的身份證地址，上網打開3D地圖全景搜索起來。

按照周瑾提供的地址，他找到了對方那個少數民族的家鄉。

一大片的綠色森林山坡，中間一個孤零零的少數民族地方名稱。

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甚至陸沉州還去搜了那民族欄內的名稱。

得知對方來自一個全球只有三萬人口的少數民族，族內還有巫師大祭師這些，網上甚至還有一些人去過這些民族旅游，拍了很多照片放在網上供人游覽。

陸沉州望着那些穿着少數民族衣服的人，想象着還是個小孩的周瑾穿成這樣的畫面。

“哎，陸沉州。”公交車後排，一名在半小時前就在忍耐的男生，終于忍不住的趁着車內沒什麽人時，走到陸沉州跟前推了推他。

低頭還在看周瑾資料的人聞聲擡頭看向來人，“馬雄，你胃疼好了？”

馬雄就是那位報名參加聯誼，但是卻臨時有事來不了，讓陸沉州代替的同學。

“陸沉州你知道你現在臉上是什麽表情嗎？我這一路忍你很久了！昨天聯誼上認識的妹子給我也看一眼呗。”

馬雄昨天早上吃了一份蔥油拌面後就一直胃疼，中午那會子人還在挂水根本去不了聯誼，這才拉住從他旁邊經過的陸沉州。

今天在公交車上遇到，他本來坐在後排睡覺，後面睡醒了就看到了陸沉州在前排一直盯着手機上的東西，臉上還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都快半小時了，這家夥還在那裏笑。

馬超這才忍不住的過來，想問清楚對方昨天在聯誼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沒加，在看其他東西。”昨天聯誼加的幾名女生，陸沉州只是跟她們簡單打了一聲招呼就沒再注意過。

“我也要看！”馬超不信，懷疑他是在匡自己，堅持要看他的屏幕。

陸沉州晃下手機，給他看清自己在搜索的內容。

馬超湊過來望着那上面的內容，再看看陸沉州，再看看屏幕。

“你看個旅游介紹為什麽還要笑的那麽猥瑣！害的我還以為你在公交車上看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呢！”

誤會大了。

“別把我當成你，到站了讓一讓。”陸沉州嘲諷回去，示意他讓開自己要下車。

。

接下來的三天，周瑾都沒在收到對方的消息，就在他因為周四的滿課快要将人忘得幹淨時，剛下課出了教室的人，很快就在樓下遇到了陸沉州。

“周瑾，這邊。”

不遠處正在跟旁人交談的陸沉州，自然的仿佛他已經提前跟周瑾約好。

周瑾看了一眼對方身邊那幾張陌生面孔的女生，走了過去。

“不好意思各位，我約的人來了有機會下次聊。”

周瑾剛站穩，就被陸沉州搭上肩膀拉離這裏。

一直走出了十米遠，周瑾回頭往剛才來的方向看了一眼後，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弄下去，“你拿我當擋箭牌？”

“可以啊，這才幾天擋箭牌是什麽意思都學會了。”陸沉州挑眉，在對方露出不滿之前說明了來意。

“那份兼職确定了，附近新開了一家奶茶店每天晚上需要一個穿着玩偶衣服發宣傳單，晚上七點半到九點半這個時間段，一天八十幹不幹？”

“幹！”周瑾想也不想的點頭，大腦瞬間就将每天倆小時，一個月賺兩千四百塊錢算的清清楚楚。

“附近想要兼職的學生還挺多，所以你只能做一休一，一個月上班十五天。”

這份工作是陸沉州拜托了不少人打聽來的，工作輕松而且工資也不低，比去食堂打掃衛生跟去快餐店幫忙輕松了許多。

兩千四瞬間變成了一千二，不過周瑾依然開心的走路都忍不住跳了幾下，随即拉着陸沉州直奔那家奶茶店，先考察一下位置，然後給陸沉州點了一杯最貴的奶茶。

“作為幫你介紹工作的好友，是不是我今天提出什麽你都會同意？”獨自思考了三天的陸沉州站在奶茶店的櫃臺前，望着一旁打量着未來工作場所的人。

“當然，你還想吃什麽？我請客。”找到兼職的周瑾，大方的揮手讓他随便點。

陸沉州不客氣的又點了一杯跟自己同款的奶茶。

十分鐘後，周瑾抱着那杯插，上吸管遞過來的奶茶，滿腦子都在想這麽一杯十二塊錢的奶茶，足夠他在學校內打幾壺熱水了。

陸沉州不用看他臉色，就知道他心底的活動，端着另外一杯奶茶走在他身側解釋道，“你馬上就是他們店內的員工了，如果發傳單的過程當中客人問你奶茶什麽味道，好不好喝的時候，你難道要撒謊騙人，現在我們自己嘗過了你也會真正知曉這奶茶是什麽口味，到底好不好喝，這算提前投資。”

周瑾端着手中的奶茶，用力吸了一口後肯定點頭，“你說的對！”

話落，周瑾停下腳步有些猶豫的問了一句，“那個…陸沉州，你願意跟我拜兄弟嗎？”

這位新朋友太好了，周瑾想來想去唯有跟對方結拜成兄弟，才能夠報答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