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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中午還你。”

周瑾将電話挂斷，拿着醫生開給他的藥單子一個人下了樓，重新在挂號處排隊付款。

等他再去另外一個窗口拿藥時，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放在口袋內的手機因為調整成震動的緣故，嗡嗡的響了幾聲。

他沒理會，站在取藥的隊伍中安靜無聲的握着那張單子。

口袋內不停發送短信的人，同樣沒有消停。

手機反複嗡嗡嗡個不停，周瑾忍無可無的深吸一口氣，将手機掏出低頭打開，望着屏幕上一連串的微信消息提示通知欄。

逐一點開，全是陸沉州發來的消息。

“沒事，你随便用。”

“中午一起吃飯？”

“想吃什麽？港式茶餐廳老地方。”

“聽人說附近新開了一家石鍋魚，味道不錯也做的幹淨，一起去試試？”

“我想去接你，你在哪？”

周瑾看完一條接着一條的短信，全部看完後删除消息再将手機調成靜音，這才重新放入口袋。

再擡頭時發現前方的隊伍已經前進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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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到藥從醫院走出來的人，上了車先打開袋子，就坐在那裏配着礦泉水将今日份的藥物吃完。

醫生給他開了半個月的藥物，一天三頓每頓六枚不同的藥物堆放在一起。

周瑾将膠囊放入口中，仰頭飲下礦泉水時，餘光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醫院人行道的門口一閃而過。

那個瞬間，對方好像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側頭快速往他這邊看了一眼随後毫不留情的轉身離去。

“砰！”

車門被人大力關上的聲音傳來，上一秒還在車內吃藥的人已經下車追了出去。

周瑾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追，他甚至都沒有去想這個人到底是真的還是自己幻象出來的。

車道距離人行道出口位置大概十米遠，出來倆側就是高大的梧桐樹成排的豎立在路邊。

站在醫院附近的，不是剛來醫院就診就是看過病正準備打車離開的病患跟家屬。

周瑾穿過一道接着一道的身影，每一張人臉他都仔細看了幾遍，一直走了五百米出去就是十字路口，突然清醒過來的人站在十字路口中央冷靜了下來。

他閉上眼，開始重新回憶剛才看到的那一幕畫面。

那個人的長相神情，側頭時的動作，一幕幕猶如慢鏡頭出現在他的腦海當中。

“他穿的是什麽顏色？”

“黑的？白色？深咖色？”

周瑾想不出來，他看向遠處的車流緩緩掉頭往醫院走去。

半路上他将手機拿出，雖然靜音了卻還能看到某人給他發個不停的消息。

周瑾：“你很閑？”

對方收到消息，三秒內就回複他，“在開會。”

接着底下是一張陸沉州歪斜着手機，對着會議室偷拍的照片。

周瑾一眼就認出那是對方公司內的老板跟其他同仁。

今天好像是周一，隔壁公司每周一的确會開一次例會。

所以陸沉州這個時間點不可能出現在醫院的門口，确定這一點後周瑾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幾下。

接着将手機重新放入口袋。

回到車內，周瑾望着副駕駛座位內那些散落的藥袋子，彎腰收攏起來放入自己的公文包。

做完這一切他将車子開回公司，停在地下室後上樓的人，在透明玻璃電梯內看到了另外一部電梯中，正在跟同事談笑風生準備下樓的人。

那邊剛開會結束的陸沉州，一擡頭就瞥見某張面無表情的面孔。

他心情好的隔着兩部電梯沖着那邊笑了一下，被周瑾瞪了一眼也毫不在意。

“我想起來剛才手機忘拿了，你們先下去。”

陸沉州按了下一層的電梯按鈕，等門一開就大步流星的走向遠處的安全通道。

等他追上去時，周瑾已經快走到律所門口，一只從安全通道內鑽出來的手臂收攏住他的腰身，一把将人拉進去關上門。

“發瘋？”

周瑾将身前的人推開要走。

“一上午沒見到你，我給你發了那麽多消息都沒回我，還不準我發瘋？”陸沉州抱着人不放。

任誰大清早的起床，就發現對象跑了并且還一去不回也不接電話更不回複短信，多少都要懷疑這家夥是不是跑路了吧。

“車鑰匙還你。”

周瑾将公文包內放着的車鑰匙拿出來，還給對方。

陸沉州沒接鑰匙，反而是用手指勾起他公文包邊緣露出的那枚紙袋子，“這是什麽？”

白色帶格子條紋的紙質袋子露出來，是市三甲醫院專用的藥袋子。

上面還貼心的寫上病患的姓名跟聯系方式，日期就是今天上午。

“你去醫院了？”陸沉州看清那袋子上的內容，忍不住皺眉。

“不管你事。”周瑾按住那只作亂的手掌，将公文包合上沒什麽表情的看向對方，“沒什麽事我要回辦公室了。”

“下次去醫院可以叫我一起，我幫你開車也行。”陸沉州退後一步，提議道。

“下次再說吧。”

周瑾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去那家醫院，他有點不想去了。

幾次去檢查都沒什麽效果，他現在有一種又想要逃避又想要将一切都揭開的沖動。

可良好的生活習慣跟工作态度，又讓他在這種沖動着格外的冷靜去思考。

矛盾的心理互相博弈，這才是他決定去醫院的原因。

他推開身前發呆的某人，提着包打開安全出門的大門往外走了幾步，回頭看向那邊還站着的某人。

“你說的石鍋魚，那家店在哪？”

上一秒還低沉着臉的人，聽到這話看向周瑾，下一秒又恢複了往常的姿态，走向周瑾擡起手腕，将那額頭一縷被風吹亂的發絲撫順，“中午你在辦公室等我，我帶你去。”

“好。”

周瑾走了，扔下陸沉州一個人站在原地，目送對方身影推開門走進律所，這才回頭雙手插兜慢悠悠的順着安全通道再往樓下走去。

邊走邊回想剛才自己幼稚的行為。

“真沒救了！”

對着那張臉，不管對方說什麽做什麽只要那人服個軟，或者只是簡單的給他一個笑臉，陸沉州就被迷的分不清東南西北。

到一樓時，陸沉州看到一名熟悉的同事手裏正提着打包好的咖啡，瞧見他一愣，“我還以為你不下樓呢，打你電話也沒接，你的咖啡。”

“多謝。”陸沉州接住咖啡，順勢跟對方一起重新踏進電梯，等門合上後他裝作無意的道，“你上午說的那家石鍋魚在什麽位置？哪些好吃給我介紹介紹。”

“你要請客？”

“口味好的話，下次請你。”

“行啊，那家店位置不太好找，在後面老街的巷子內，你想去的話最好選下午下班後去，中午那家店人太多排隊要挺長時間。”

“大概排多久？”

“至少半小時以上，我上次跟朋友去吃也是選的下班後。”

這個情況，陸沉州倒是沒想到。

周瑾都說了要中午陪他，重新回到辦公室的人叼着咖啡杯拿着手機就給某人發短信。

發完，不抱希望的坐在原地，一邊等着回複一邊想着那人今天公文包內的那袋子藥。

“嘩啦。”

陸沉州将身側的抽屜拉開，幾盒維生素映入他的眼簾。

他沒記錯的話，周瑾今日開的藥跟他之前吃的一模一樣，只是在辦公室內不好拿出來。

陸沉州去藥店買了幾瓶維生素，将所有的藥物都替換裝在裏頭。

“叮！”

放在桌面的手機收到短信提醒。

陸沉州打開，是周瑾的回複。

“好。”

一個字幹脆利落，惹的陸沉州低笑出聲，将手機放過來合上抽屜，不再去深想那些無關的事情。

中午，周瑾将電腦合上，出門正要去見陸沉州時，走到門口時想起陸沉州已經将時間改成到了下班後。

要出門的人腳步一頓，轉身重新回到辦公室直接點了一份三明治外賣，剛合上還沒降溫的電腦再次被人打開。

下午六點剛到，周瑾就收到對方發來的短信說在停車場等他。

看到信息的人打開上午才從醫院拿出來的那袋子的藥物，吃完晚上這一份這才準備下班出門。

他走的慢，鑫誠中心內到處都是急匆匆下班的身影，遠遠就看到兩部電梯裏頭擠滿了人。

周瑾推開安全通道的大門，順着樓梯往下走。

從十三樓走下去經過四樓那家連鎖口腔醫院時，周瑾扶着樓梯望着牙科門診內那道熟悉的身影。

這次他沒有沖動跑過去，而是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氣，低頭看着自己腳上的鞋子視線再一點點的擡高，看向褲腳看向一只垂着提着包的那只手，再一點點的擡高重新看向牙科那玻璃大門內站立的人。

裏頭正在跟導醫說話的青年還沒有離開，對方說話間舉手投足間的姿态讓周瑾有些煩躁的捏了捏眉心，“不是他。”

這個人不是陸沉州，他們長的一點都不像。

得知這一點，周瑾也說不上是輕松還是更難受，緩步順着樓梯一直走到地下室，陸沉州早在那安全出口處等着了。

瞥見他下來後，揚眉笑道，“我就知道你會從這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