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桓素舸一時情難自禁,扔了那手帕, 淚落的越發急了。

莫夫人忙起身, 揮手讓門口的丫鬟退了出去, 走到女兒身旁将她扶住:“好孩子, 你這到底是怎麽了?”

桓素舸垂着頭,嗚咽不止,卻不肯做聲, 只是死死地咬緊嘴唇。

莫夫人手貼在女兒的背上,不停地輕輕撫摸:“別哭了, 是不是在郦家裏受了什麽氣了?難道……是跟昨兒郦家姑娘過來有關?”

桓素舸落了會兒淚, 人仿佛鎮靜了些,她忍住了心頭的悲戚之意:“娘,沒什麽。跟那個無關。”

桓素舸從小到大是最賢德淑良的,簡直是大家閨秀的典範, 滿府上下誰不贊揚,莫夫人不記得她有過這樣落淚失态的場景,因此格外驚心。

莫夫人道:“好孩子,你別瞞着我, 你心裏如果有苦楚,連自己的親娘都不能說,還能告訴誰去?悶在心底只怕要憋壞了。”

她體貼女兒, 起手倒了一盞熱茶放在桓素舸的手裏。

桓素舸吃了一口茶水, 垂頭低低說道:“是我不孝, 不能讓娘跟着光耀, 反還要叫你跟着操心。”

莫夫人道:“為兒女操心,豈不是天經地義的?”她細細安撫,一邊打量桓素舸的臉,看了半晌,心裏一動:“素舸,你是不是……”

桓素舸聽她語氣停頓,不知何意,轉頭問道:“怎麽了?”

莫夫人道:“你嫁過去也要一年了,……現在還沒有喜嗎?”

桓素舸臉色微變,繼而說道:“沒有。”

莫夫人聽她說的淡而堅決,本來還想再詢問幾句,卻又有些問不出來了,只道:“那好吧,這種事強求不得,就順其自然罷了。”

母女兩個說了會兒,莫夫人便又問郦家到底發生了什麽。桓素舸便把昨晚上自己詢問錦宜手帕的事,郦老夫人無意聽見闖進來打傷錦宜,自己派人請桓玹救人等等都說了。

莫夫人聽罷,吃驚地說:“我的天,這位老太太竟這樣厲害?”又道,“這郦家丫頭的膽子也是太大了,怎麽敢私下裏送那種東西給三爺?”

桓素舸一聲不響。

莫夫人把方才聽了的經過在心底醞釀了一遍,兀自感嘆:“這可真真是想不到的事。怪不得三爺對那丫頭很是不同,難道……是因為那丫頭有意的……哎呀!到底是小門小戶裏的,這種事也做得出。可你三叔也不是那種沒見過世面的毛頭小子,按理說該看不起這種舉止才是,怎麽就偏偏對這小丫頭這樣不同了?”

桓素舸似冷非冷地說道:“誰知道,也許這丫頭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好呢。”

莫夫人想了想:“我先前就問過你,這門親事跟你有沒有關系,你都不肯跟我說實話,如今總算該說了吧?”

桓素舸聽了這句,猶如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又像是被人用力刺中了心頭,索性一笑,并不回答。

莫夫人道:“除了這個,我實在想不通,怎麽突然間毫無預兆的,陛下就能下旨給這兩人賜婚……這必定是因為三爺請求了的緣故,但是三爺無緣無故怎麽會瞄到那小丫頭身上去……”

桓素舸見母親說到準了,便道:“不錯,原先是我提出來的。”

“哎呀,你這是何苦?”莫夫人失聲。

桓素舸一笑。

莫夫人又低聲道:“你可知道老太太那裏也在猜?這件事可千萬別告訴別人……不然的話……”

桓素舸道:“我說不說,又有什麽兩樣,就算別人知道了也沒什麽,瞧三爺現在的樣子,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疼這沒過門的妻子呢,你可知道,我方才要把錦宜帶回家裏去,三叔當面兒打我的臉,不許我帶走,如今錦宜還在他的書房裏呢。”

莫夫人目瞪口呆:“這……這成何體統,老太太沒說什麽?”

桓素舸搖頭:“我看老太太也被吓呆了。”

“不像話,真是不像話,簡直是為所欲為了不成?沒有過門,沒名沒分的……真的什麽也不管了嗎?臉面也都不要了?”

桓素舸眼神悵然:“是呀,他說了不在乎了的。”

莫夫人驚嘆了會兒,突然又想到:“不過,話雖這樣說,可是在老太太心裏,畢竟是覺着這門親事很不相襯的,如今又是這個情形,只怕老太太心裏更有梗了……你可千萬別透出去是你撮合的。”

“就算不相稱,也攔不住三爺樂意呀。”桓素舸淡淡說道:“我現在回頭想想,也許……就算不是我提,三爺也總有法子的……也許直接就去求陛下賜婚了也未可知。難道老太太能阻止他?”

莫夫人倒是無言以對了。

桓素舸雖然說着,心裏卻像是刀刮過般一陣陣地疼,又品着自己說的話,本有些像是氣話,可回過頭來想,又何嘗沒有道理?

“真不愧是三爺呀,把所有人都玩的團團轉。”她喃喃地,手上幾乎把個杯子都給捏碎了。

莫夫人眼瞅着,見女兒的臉上竟像是有些濃重的恨意,她不禁勸道:“素舸啊,你可千萬別跟你三叔置氣,他還是很疼你的,從小到大,這府裏他可是最疼你的了,你要什麽都是百依百順的……只是你先前在跟郦家的親事上跟他賭氣,才傷了他的心……以後你可千萬別再跟他對着幹了,知道了嗎?”

桓素舸道:“娘,你不懂。”

莫夫人道:“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娘比你看的透。聽話,以後你稍微改改脾氣,多順着他些,我不信你三叔真的能絕情不理咱們娘兩了……他如果真的這樣,你爹的在天之靈也不會饒了他的!”

桓素舸聽到最後一句,身子猛地一顫:“他、他還能記得爹嗎?!”

“他怎麽不記得?怎麽能不記得?”莫夫人微睜雙眼,眼睛也有些發紅了,“你爹是為了他死的!他要真的這樣絕情,我也不放過他!”

桓素舸的眼圈也随着發紅,她的帕子已經扔了,便用手指擦了擦眼角:“好了娘,不提這些了。”

她緩緩地坐直了身子,深深地吸了口氣,仿佛在努力驅退臉上悲戚無助的表情,又恢複了平日裏那種波瀾不驚的神色:“以後的日子畢竟還長,我們還得好好地為自己打算打算。”

***

桓玹的南書房,向來是他一個人消遣的地方,今日卻格外地熱鬧。

同桓玹的那一番談話後,子遠仿佛明白了些什麽,他進書房後,錦宜正因為八紀跟子邈鬥口,抿着嘴笑,子遠望着她恬美的笑容,心也頓時安了。

子遠跟子邈不同,他是知道昨夜發生什麽的,錦宜也怕他洩露給子邈,讓小孩兒擔心,就故意把子邈跟八紀打發出去。

子遠這才暗問錦宜傷的如何,以及昨晚上……桓玹是如何行事的。

其實錦宜已經記不清昨晚上到底發生什麽了,她最後的記憶,是在郦家祠堂裏昏厥之前,倒在冰冷的雨水之中,正将魂飛魄散的時候,有一雙手臂将她攬入懷中。

“阿錦別怕……”那聲音透過雨聲,直直地打入她的心底。

錦宜有一瞬間的恍神,這讓子遠覺着擔憂:“姐?你怎麽不說話?”

“你放心,”回過神來,錦宜握了握子遠的手,“昨晚上,桓老夫人那邊兒的寶寧姐姐過來陪着我,另外還有容大夫也在……”

說到這裏,嘴裏突然覺着有些苦澀,錦宜擡手摸了摸嘴唇,唇上溫熱綿軟,一種熟悉而陌生的感覺自心底一掠而過。

子遠聽有大丫鬟陪着,還有大夫,便笑道:“我就知道是我多慮了,輔國一定考慮的很周詳。”

錦宜道:“是呀。”何止是周詳,簡直是體貼入微。

子遠因被桓玹點醒,只字不提昨夜郦老太太摔斷了腿的事,只寬慰錦宜。

兩人說話之時,便聽八紀跟子邈在外間唧唧喳喳。八紀道:“你今兒跟姑姑沾了光了,不然的話,三叔是不許人到這書房裏來的。”

子邈道:“連你也不成嗎?”

“我當然是例外了,我跟別人不同。”八紀重又得意起來,桓玹此刻不在,他又恢複了小霸王的本來面目,擺出了地頭蛇的姿态,上蹿下跳,引着子邈參觀。

突然,子邈趴在書桌上,指着底下壓着的一張紙道:“這是什麽?像是一張畫。”

八紀本來不敢擅動桓玹的東西,但在子邈面前卻不甘示弱,就說道:“你知不知道,三叔不僅字寫得好,畫更是一流呢。給你見識見識。”

他先飛快地瞥了一眼書房門口,确認桓玹不會突然出現,便大膽地将鎮紙拿開,把那張疊起的紙展開。

當看清上頭所畫之物後,八紀的嘴緩緩張大,連旁邊的子邈也情不自禁地随着張口,兩個孩子像是受驚了的蛤蟆,呆了片刻,八紀道:“這、這是什麽?”

子邈道:“這不是個蘿蔔嗎?”

八紀用力搖了搖頭,不敢相信:有梅蘭竹菊這些風雅之物桓玹不畫,居然畫了個蘿蔔出來。

他原本想炫耀桓玹的畫技,只是這畫上之物震驚了他,一時忘了自己的初衷。倒是子邈,細細地打量着這畫,突然又叫道:“這蘿蔔好眼熟呀!”

八紀越發覺着匪夷所思:“怎麽,你跟它是舊相識嗎?”

子邈眨了眨眼:“這是我家的蘿蔔!”

八紀的嘴巴張的比剛才更大了幾分,子邈則一臉震驚,也不顧八紀瞠目結舌的樣子,就把那張畫搶了去,興沖沖跑進裏間兒,對錦宜道:“姐,你看看,這是不是那天給了三叔公的那個蘿蔔?”

錦宜聽見他們兩個在外頭大呼小叫,本正不明其意,突然看見子邈手中的畫,頓時也震驚無語。

這圖上的蘿蔔,乃是尋常的工筆描畫,并沒有上色,但是線條細膩而流暢,畫中之物栩栩如生,竟果然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大蘿蔔,雖然錦宜沒有辦法确認這到底是不是子邈所說的那天晚上給了桓玹的那只……

因為那天晚上錦宜因過于慌張,并沒有認真地打量自己被送出去的那人情蘿蔔,自然沒辦法描繪它的尊容。

但子邈不同,這蘿蔔是他親自拔了,也是他抱着送給桓玹的,他确認道:“就是那個!”小孩兒揮舞着胖手摸頭:“三叔公無緣無故畫個蘿蔔做什麽?不過畫的真像啊,看……有一根纓子是我在拔的時候弄斷了的,他都畫出來了!”

子遠在驚愕之餘,不禁偷笑。

這會兒八紀也跑了進來:“你說什麽那天晚上,我怎麽不知道?”

子邈因為覺着此事是他跟桓玹的秘密,所以連八紀也沒有告訴,見他興師問罪,只得把那天晚上在自己家裏的事兒一五一十說了。

他們在這裏指手畫腳的時候,阿青送茶進來,一眼看見八紀拿着那張畫,慌得忙跑過來:“小八爺,使不得,幹嗎亂動三爺的東西?”

八紀忙道:“不是我拿的,是子邈!”

子邈當了背鍋俠,鄙夷地看了八紀一眼,阿青則小心翼翼把畫拿了回去,一邊兒道:“三爺不許人亂翻他的東西……這畫兒是他新畫的,想必是三爺的得意之作,珍貴的很呢,每天都要打量幾次。”

八紀眼珠一轉:“三叔幹嗎要畫個蘿蔔?”

阿青将鎮紙壓好,做出沒動過的樣子:“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回來,不知從哪裏帶了個蘿蔔,就放在這屋裏,擱在了盛了水的水晶盞裏泡着,一連放了很多天……後來就畫了這張畫。”

阿青又笑道:“三爺的品味便是這樣與衆不同,別人都是在屋裏放花瓶跟花兒,他放個蘿蔔……”

子邈的關注度與衆不同:“那蘿蔔最後呢,三叔公吃了嗎?”

阿青嘆了聲:“三爺不能吃蘿蔔,小公子不知道嗎?”

子邈驚訝:“為什麽呀?三叔公沒告訴我過。”

阿青小聲道:“三爺自小有這個毛病,吃蘿蔔的話會渾身發癢出紅疹的。”

“這病症好古怪……”子遠小聲對錦宜道:“子邈這小子差一點惹禍。”

錦宜默默聽着,奇怪的是她一點也不覺着意外,仿佛自己早就知道一樣。

子邈則喃喃道:“怪不得姐姐說三叔公不吃呢,原來姐姐早就知道了。”

子遠一愣:“嗯?姐……你早就知道?”

錦宜忙搖頭:“不是,我、我只是覺着……三爺大概是不喜歡那種土玩意兒的。”

八紀突然摸着下颌道:“我忽然想到,三叔的嘴唇磕破了,總不會是吃蘿蔔吃的吧?”

阿青笑道:“當然不會,是昨晚上才……”他才要為桓玹辯駁,不知為何卡殼,目光往錦宜的方向掃了一眼,低頭道:“我先出去啦。”

剩下一屋子的人,莫名其妙,錦宜的手指在唇上掃過,心裏湧出些模模糊糊的片段。

正在這會兒,容先生帶着藥童進來,見大家都在,便先對八紀道:“小八爺,你又在鬧什麽?”

八紀道:“容大夫,我在陪我姑姑,哪裏鬧了。”

容先生笑道:“那最好呢,你不如再勸你姑姑把這藥喝了吧。”

藥童上前,将熬好的湯藥放在桌上。八紀道:“姑姑喝藥還要勸麽?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容先生道:“這會兒大概不用,只是昨晚上姑娘一直昏迷着,我可着實擔心了好一會兒。”

八紀極為伶俐,早小心翼翼地捧了藥送給錦宜:“姑姑,你乖乖地快喝,病也好的快些,別讓三叔跟我擔心。”

子邈撇了撇嘴。

錦宜向着容先生道:“多謝先生操心了。”

她低頭喝藥,那種獨特的苦澀漾入口中,心底奇異的感覺又湧出來,一碗藥喝完,八紀道:“是不是很燙,怎麽不慢點喝?”

“不燙。”

“那怎麽喝的臉都紅了?”

錦宜摸了摸臉,果然燙手。她低下頭,過了片刻,小聲對子遠道:“我沒事了……你方才說是跟夫人一塊兒來的?還有別的事嗎?”

子遠忙道:“沒、沒有。”

錦宜道:“那……我就跟你們一塊兒回去吧。”

子遠一愣,急忙道:“不着急,就在這裏多養兩天再回去也行。”

錦宜輕聲斥責道:“哪兒的話,別胡說。”

容先生在門口聽見,便道:“姑娘,還是多歇息會兒,你身上還有寒氣沒退,現在最需要靜養。”

錦宜咳嗽了聲:“多謝先生好意。”

錦宜當然不知道桓素舸的真正來意、以及桓玹駁回之事,但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尤其是已經跟桓玹定了親,昨晚上留宿了一夜,已經夠驚世駭俗的了,如果還繼續逗留下去,連桓府也要被卷入那些蜚語流言裏去。

容先生卻明白她的顧慮,點點頭,退了出去。

***

雖然子遠苦勸,子邈跟八紀也跟着附和,錦宜仍是要走。

錦宜明白,昨夜她雖是身不由己被桓玹帶進了府,卻不好不告而別,當即略微正裝,去跟桓老夫人請罪加辭別。

這會兒将近正午,府裏人來人往,有看見錦宜的,紛紛駐足打量。

錦宜畢竟還害着病,身上又有傷,略走幾步,便有些虛汗冒出來,低低地氣喘,她靠在廊下欄杆上,只覺着頭重腳輕。

八紀忙扶着她:“姑姑,你是不是不舒服?叫你不要出來的,你要是有個什麽,三叔要罵我的……或許還會打我呢。”

錦宜強撐着道:“沒事兒,快到了嗎?”

終于到了桓老夫人上房,子邈跟八紀便留在外間等候。

而裏裏外外的丫頭婆子們見錦宜來了,就像是發現了什麽珍禽異獸,雖不敢明晃晃地打量,但錦宜仍覺着所到之處,背後的目光幾乎要引發一團火,把自己燃燒殆盡一樣。

入內拜見老夫人,略一屈膝,幾乎往前栽倒。

寶寧早留意到不妥了,向着旁邊的丫頭一使眼色,福安忙過來扶住錦宜。

桓老夫人見她果然神情憔悴,便道:“快別多禮了,你的身子還沒好,怎麽着急出來了?”

錦宜道:“為我驚擾了府裏,已經過意不去了,請老太太寬恕,我現在已經好多了,該回家去了。”

桓老夫人很意外:“你想回去?”

錦宜道:“是,昨夜是不得已的,萬沒有再留的道理。”

桓老夫人沉吟地看着錦宜:“先前素舸也來說,家裏的老太太摔傷了,想接你回去呢。”

錦宜一驚:“祖母怎麽樣了?”

桓老夫人見她眼中盡是驚憂之色,心裏想:“這個孩子倒是個不記仇的,昨兒被打的那樣,一提起老太太受傷,竟還這麽關切呢。”

她原本因為桓玹一力寵愛錦宜,心裏有些過不去,何況又聽桓素舸說錦宜暗中給了桓玹帕子,更是有些疙瘩。

桓老夫人嘆息道:“你也算是個有孝心的孩子了。不過你放心,沒什麽大礙,何況……老三也說了,讓你多留幾日養養傷再說。”

錦宜紅了臉:“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勢必要回去的,沒有祖母摔傷了,我卻在外頭的道理。”

桓老夫人覺着錦宜這番表态倒是頗識大體,也正合她的心意,畢竟無緣無故留人在府裏,說出去很不好聽。

只是礙于桓玹臨去吩咐,便故意道:“話雖如此說,但……”

正在這會兒,門外有個聲音道:“四姑娘來了。”

桓老夫人停口,不多時,有個身段纖弱的女孩子走了進來,生得卻一派斯文秀氣,正是桓家四房的姑娘桓纖秀,也是被許了太子妃的那位。

桓老夫人笑道:“四丫頭你來的正好兒,快進來。”

桓纖秀進門,先向着老夫人行了禮,又轉身看向錦宜:“這位定然是郦姐姐了。”

錦宜同她對行了禮,桓纖秀笑微微地說道:“姐姐雖然來了府裏幾次,偏我多病,竟始終沒有見面,着實失禮,我心裏一直惦記不安,今日有緣得見,實在喜歡的很。”

錦宜看着她神情恬和,容貌秀美,雖然年紀小,卻透着溫文可親,極有教養的模樣,心裏也自生出三分好感來。

桓纖秀上前一步,輕輕地握住她的手:“姐姐果然跟我想象的一般。”

錦宜不知道這孩子心裏想象的自己是什麽樣兒的,幸好她沒說“如傳說裏一般”。

桓老夫人見桓纖秀如此親近錦宜,便笑對錦宜道:“這四丫頭因身子弱,平日裏誰都不愛親近,偏偏跟你投緣了。”

錦宜不知如何作答,桓纖秀卻也對老夫人道:“老太太,我有個不情之請。”

桓老夫人道:“四丫頭又有什麽主意?”

桓纖秀柔聲柔氣地說道:“我一見到郦姐姐,心裏就有親近的意思,今日姐姐既然在這裏,不如老太太就開恩讓她多留幾日,大家好生說話親近。”

桓老夫人沒想到桓纖秀竟會出言挽留錦宜,越發意外,她原本對這個孫女兒并不怎麽上心,而桓纖秀素來也少言寡語,從不露頭,是桓府姑娘裏最默默無聞的一個,誰也想不到當初太子妃的人選會落在她的頭上。

但既然是未來的太子妃,自是得高看一眼。

桓老夫人道:“你雖然是好意,但方才錦宜說她是要回家去,我也正想她留呢……正好兒你勸勸她。”

錦宜正要順着推辭,便察覺桓纖秀握着自己的手悄然緊了緊。

小姑娘轉頭依依地看向她,兩只眼睛裏都是盈盈地殷切懇求:“姐姐就答應我好麽?”

***

桓玹回府的時候,天已黃昏。

他本打算着快些将正事辦完,早些回府,誰知內閣的事才議好,宮裏又傳旨讓他進宮伴駕。

伺候好了那位陛下,快馬加鞭地往回趕,雖然在才出宮就得到消息,知道錦宜如今還好端端地在府裏頭,心卻只放下了一半兒,另一半就好像系在她身上,要趕快回去,見了才算完整。

才翻身下馬,正好二爺桓璟從門裏出來,兩下碰見,桓璟一怔之下,笑的開心:“老三,唇上是怎麽了?”

桓玹道:“不小心磕破了。”——這問題今日已有不少人旁敲側擊問過,如今回答,也是面無表情得心應手。

桓璟湊近:“是磕破了,還是被人咬傷了?”桓二爺不愧身經百戰經驗豐富,雙眼仿佛有透視之能。

桓玹咳了聲,不理不睬地往前上了臺階:“我還有事,二哥自忙。”

桓璟笑着回頭:“別那麽心急,等着你呢!”

桓玹頭也不回,置若罔聞,只是邁步進門的時候,原本淡如白玉的臉上,隐約浮出了些許可疑的輕紅。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