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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孩子?”暮雲白恨恨的想着,她就懷着他暮雲白的孩子在外面吃苦受罪,這個女人真是蠢到家裏,這麽難都不回去找他,看到孩子六個月就沒了的時候,暮雲白心疼死了,心疼他媳婦受的那些罪,心疼那個未曾謀面的孩子。
暮雲白來到醫院找到了夕漫,卻沒看到陳夕月,夕漫已經脫離危險,不過還沒醒,暮雲白在病房不遠處的消防通道看到了他媳婦,他推開門就被撲面而來的寒意沖的打了個激靈。
窗子大大敞開着,北風夾雜着幹燥的寒氣灌入進來,有些冷,陳夕月蜷坐在臺階上,抱着腿蜷成一團,黑發如幕布垂落下來,遮住她半張臉,清冷的空氣中,飄着若有若無的煙味,陳夕月會吸煙,暮雲白不知道,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她吸煙,着實有些意外,而且無論拿煙的姿勢跟吸煙的樣子都相當熟練,卻打破了暮雲白對他媳婦兒的固有印象,吸煙的陳夕月簡直勾他心魄,那是一種介于黑白明暗之間的味道,很迷人,那種孤寂頹靡,讓他從心裏開始憐惜,硬生生壓下了要找她算賬的沖勁。
直到那根煙燃盡,陳夕月開口了,“暮雲白,我跟你回去,你把小姨治好行嗎?”只是那破碎的聲線暴露了她的無助,暮雲白俯身把她抱在懷裏,輕聲安慰道:“好,一定把小姨治好…一定會治好的。”
暮雲白之前那些氣早就随風散了,他此刻抱着可憐巴巴的媳婦,滿心滿眼只剩下心疼了,再了解了陳夕月的成長經歷後,暮雲白對陳夕月以前的所作所為釋懷了,他媳婦兒從小爹不疼娘不愛的,被陳家抛棄利用,能好好長到現在着實很艱難,一想到這,暮雲白的手臂又緊了幾分,以後誰也別想欺負她媳婦兒。
夕漫病情穩定之後,暮雲白連夜就把人轉到了安城最好的醫院,請了最權威的專家會診,可最後得出的結果還是那樣,不進行肝髒移植也活不了多久。暮雲白花重金全國求合适的□□,這種狀況向來是可遇不可求,沒辦法,陳夕月帶着暮雲白來到了陳家找她親媽夏蓉。
陳家還是漆黑的鐵質大門,陳夕月看到保姆張阿姨已經候在了門口。“張姨。”陳夕月客氣地喊了一聲。
整個陳家沒有一個人喜歡她,尤其是張阿姨,是陳熹微母親帶過來的保姆,自然更加不待見她,可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她這樣客客氣氣的,張阿姨也只是冷着臉點了點頭,來開門領着她往裏走。
別墅的外牆似乎有翻新,往時的奶油白現在換成了淡淡的藍色,她心裏冷笑,真是什麽都因着陳熹微的喜好呢。陳家今天宴請客人,陳夕月和暮雲白突然出現在客廳,惹得不少人側目,好在都逢場作戲慣了,心裏的八卦飛的再高,面上也是一派從容。
很快陳康招呼暮雲白過去,暮雲白不好推辭,在陳夕月耳邊低語,“別怕,凡事我給你撐腰。”
母親夏蓉杵在一衆貴婦人之間,面上是溫柔的笑。眼角似乎撇到暮雲白離開,稍稍沉下了臉,細眉淺淺地擰起,向陳夕月走過來。“你回來也不打聲招呼,這樣冒冒失失的讓我的臉往哪裏放?”帶着顯而易見的嫌棄和責怪。陳夕月倒是不介意,夏蓉的話,她都當做耳旁風,想來她消極抵抗也是這樣慢慢煉出來的。
“蓉姨,是月月回來了嗎?”柔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陳夕月咬了咬牙,裝過身去見那明眸淺笑的姐姐一身淺藍色連衣裙更顯脫塵典雅。
“是啊,總算還知道回來。”夏蓉睨了她一眼。陳熹微激動地想上前拉陳夕月的手,不知是無意還有心,手裏的酒杯傾倒,灑了陳夕月一身,“月月,對不起呀,我帶你上樓換衣服。”陳熹微笑起來總給人春暖花開的錯覺,那麽美好,讓人很難忘記,陳夕月冷笑着跟她上了樓。
陳熹微把她領到了自己的房間,粉色邊框的穿衣鏡,藍色的圓形公主床,床上挂着鵝黃色的紗幔,所有的一切都是陳夕月少女時期渴望過的。只是這一切永遠只屬于陳熹微,不會屬于她陳夕月。
“你先坐一會兒,我找找哪件衣服适合你。我們身形不太一樣,我的裙子你不一定穿得了。”她說話也很溫和,卻帶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嗤意。
陳熹微約莫一米六七六八,身材比例很好,腰細腿長,皮膚白皙,總給人一種溫柔嬌媚,清純秀麗的感覺,加上妝容精致,掩蓋了那幾分病容,儀态萬方的談吐更添幾分驚豔,況且陳熹微的臉型随了她去世的母親,大眼睛俏鼻子,真真是美到極點。
反觀陳夕月,一米六五,骨架子小,人也瘦,總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感覺看着比陳熹微還像個病人,而陳夕月的長得像夏蓉,五官也是精致的,卻比不得陳熹微美麗。
“陳熹微,這裏沒外人,你裝着累不累?”陳夕月垂着頭站在那裏,雙手交于身前,滿臉寫的不在意,她深知自己回來的目的,所以其他的都不重要。
陳熹微挑衣服的動作一停,慢慢的轉身,若有所思的掃了她一眼,“你這次回來,倒是讓我驚喜。”她的聲音還是柔柔的,卻陌生下來。
陳夕月冷冷地看着她,嘴角翹起一個諷刺的弧度,“我回來你不是很高興嗎?”一頓,稍調語氣,略帶苦惱的接着說:“暮雲白死乞白咧的非得讓我回來,我也是沒辦法!”
“你現在這個樣子,倒是讓我覺得更有意思了呢?”陳熹微笑起來,看她的眼神竟多了分欣賞,“你呀,以前實在是無趣的很,也不知道暮雲白看上你哪了?”
“總比沒被看上的好,”被說道痛楚,陳熹微心頭一緊,面上還是笑的明媚,“快點滾吧!我不希望在我家看到你。”聲音依舊溫柔到了極致,彎彎的眼睛充滿了主人家的優越感。
陳夕月沒在停留,轉身就推門出去了,一出門就看到雙手插兜,背靠門框的暮雲白,也不知道他聽了多久,陳夕月倒也不驚訝,拉着暮雲白就下了樓,樓下的客人見陳夕月拉着暮雲白氣沖沖地離開,紛紛側目,夏蓉偷偷瞟了瞟丈夫的面色,英挺的側面已經露出了不悅,臉上也有些挂不住。
“夕月!怎麽回事?”夏蓉追着出來了,陳夕月算準了,夏蓉會追出來訓她,待她走近,面無表情道:“小姨需要馬上手術,你看在她幫你,把嫁入豪門的工具養大的份上,救救她吧。”
“你胡說什麽?”看暮雲白還在身邊,夏蓉怕失了臉面,矢口否認。
陳夕月冷哼一聲,“他是我丈夫還有什麽不能知道的!”說着頭也不回地離開,與父親陳康沒有半句交談。
車子緩緩駛離別墅區,陳夕月忽然洩了氣,眉頭緊鎖,仿佛剛剛劍拔弩張的那個不是自己一樣,陳夕月托腮望着車窗外的事情為小姨的事發愁。
“媳婦?”經過剛剛在陳家的那些事,暮雲白此刻看着他媳婦的後腦勺都覺得稀罕,馬上到分叉路口,才不得不開口詢問:“我們是回家還是去看小姨?”
陳夕月才緩過神來,嘆了口氣,“還是去看小姨吧!”車子左轉駛向了醫院,看着身旁男人專注開車的神情,陳夕月忽的欣賞起暮雲白卓越的側臉來,真是得天獨厚,帥到無死角,跟陳熹微還真是挺般配,“暮雲白,你在二樓聽到什麽了?”
暮雲白嘴角挑起,眉眼含笑,卻并沒有回頭,“我對那些不在意,我只在意你有沒有吃虧!”
他這出人意外的回答,倒讓陳夕月不好意思起來,從昨天回來到現在,他們倆除了小姨的病情也沒說過其他的,今天讓他跟她來陳家,他也沒有多問,就連從陳家鬧了不愉快出來,他卻只關心她有沒有吃虧?
車子進入醫院地下停車場,停穩熄火,暮雲白解下安全帶正準備下車,卻見陳夕月還坐在車上,滿面愁容,暮雲白把拉開的車門再次關上,寬慰道:“你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有些事情不是人力能解決的。”
“其實……我媽能救小姨,她各方面匹配都成功了,只是……她不是很想救。”陳夕月想了一路還是把這件事告訴了暮雲白,她想着,比起她這個女兒,陳家更在意暮雲白這個女婿,或許還有一線轉機。
聽到這裏,暮雲白忽然明白他媳婦為什麽突然轉變态度跟他回安城了。可這,女婿勸自己丈母娘捐肝救別人這件事,怎麽這麽離譜呢?暮雲白無處可問,只能去求助自己那幾個兄弟。
“你說啥?”剛剛從外地趕回來的路遠着實被驚着了,“你媳婦想讓你丈母娘捐肝救人,這誰這麽大面子比親娘都重要?”
“确實比親娘重要,是把我媳婦養大的小姨。”暮雲白愁從心起,端着酒杯卻一口不想喝。
關重北給暮雲白夾了筷子菜,示意他吃一點,“自古養母比生母重,你媳婦想報恩也沒錯,不過你丈母娘不願意這事就難辦了?”
“那反正不能硬押着人去!你媳婦交給你這事太難……”路遠愛笑的眸子忽的泛起了微光,喝了口酒接着說,“你可以找陳叔呀!曉以利誘……”
賀餘楓點點頭,對路遠的點子表示贊同,“我昨兒還聽我爸感慨,陳叔年輕時為了個茶藝師不顧陳氏危機執意投資茶樓,就連娶了現在的陳伯母都是那女人要求的,至于當年到底發生了啥,我爸不肯透漏,只說陳叔對那女人有求必應……那女人姓啥來着”賀餘楓思考一陣,一拍桌子,“我想起來了,特稀有一姓,姓夕,夕陽的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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