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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暮雲白腳步虛浮,垂着頭,連迎面走來的關亦南和關重北都沒有看見。關亦南擋在他面前,“暮雲白?”而暮雲白緩慢擡起頭,目光已經沒了焦距。
“你怎麽回事?”關重北蹙眉,暮雲白眼睛一翻,直接倒在關亦南身上。
暮雲白悠悠轉醒之後,目光釘在天花板上,一眨不眨,呆滞裏透着幾分死氣沉沉。
關重北坐在一旁,實在見不得他那個樣,“和誰動手了?頭上整出個窟窿,還輕微腦震蕩。”雙臂交于身前,彎腰對視暮雲白的眼睛。
他的後腦勺就是碰在柔軟的枕頭,都牽扯頭皮,一陣火辣辣的疼。
可是暮雲白明明疼得要命,卻沒做出一丁點表情,被關重北瞧得不舒服,艱難地轉開臉。
“暮雲白,你鬧什麽脾氣?”關亦南的聲音微涼,透着幾分強硬。
剛才唐雲去別墅看暮雲白好點了沒,屋子沒點人氣,酒櫃裏亂糟糟的,看見散落一地的照片,着急忙慌的給關亦南打電話。
關亦南的酒吧四面八方都透着消息,聽說他和林陽幹架了,就趕過來看看,現成撿了個英雄救蠢貨的機會。
“誰讓他嘴賤!”暮雲白開口,三分惱氣七分憤恨。
關亦南嘴角微挑,眼神冰冷,沒有半分同情,“林陽編排了幾句,不知道真假的話,你就蠢到沖上去跟他一散打冠軍幹!”
“他編排我媳婦就不行!”
關重北目光在兩人之間掃了一圈,才慢吞吞地勸起來:“要教訓等好了再說,現在人都這樣了。”
“當初不讓你整事吧,你非不聽!”賀餘楓和路遠從門口晃進來,賀餘楓還幸災樂禍地嘲笑,“還說什麽林晚星長得像陳夕月。”
暮雲白不願聽他調侃,也不看他,目光又轉回天花板。
“你就可勁哄就得了,那些走捷徑的法子都不頂用,想當初你們都沒我玩的嗨吧,我媳婦都被我氣出國了,我不是都哄回來了,讓跪鍵盤就跪鍵盤,讓喝茶絕不喝酒。”前半句吹得當當響,後半句掃盡顏面,這種丢人的事,也就賀餘楓好意思拿來當英雄事跡說。
“你不在醫院待着,想去哪裏?”關重北沒攔住他。
關亦南手勁很大,暮雲白身體又虛,直接被他按在床上,“躺着,等雲姨來了再說。”
暮雲白哪裏還躺得住,林陽說在西湖看到夕月跟別的男人抱在一起了,他幾乎又要跳起來,關亦男冷眸一掃:“敢跑就關起來。”鑒于關亦男說到做到的個性,暮雲白不管不顧,還是想走,一邊還辯駁:“我媳婦兒都跟別人抱在一起了,我得去!”
“喲,都離婚了,還不許人家改嫁?”賀餘楓不啻,“上個月也不知道是誰還跟別人訂婚,啧啧,不值得同情呀。”
暮雲白咬牙切齒,在關亦南手裏确實一點辦法都沒有,動彈不得。“關亦男你放開我,我和夕月還沒離婚呢?要是出了岔子,別怪我記恨你。”
這威脅也忒的幼稚了,關亦南忍不住的笑:“沒離婚,那你還跟林晚星訂婚!你自己作孽,你還怪上我了?”
“随他吧,我和路遠跟着,要是暈了再擡回來。”關重北看着慕雲白眼睛都要紅了,都一把年紀了,要是哭出來還不得磕碜死他們…
關重北開着車,路遠在後面,時時刻刻看着随時可能暈倒的暮雲白。
“你說沒離婚?可餘楓說看見你離婚證了。”沒動靜,關重北從後視鏡裏看到暮雲白眉頭緊鎖,隐忍極大的痛苦一般。
路遠也注意到了,“再開慢點。”
車子即便開的再穩,暮雲白也能感受到颠簸,晃動的頻率讓他的腦袋痛的要裂開了,他能聽到路遠叫他,卻睜不開眼睛。
靜了,黑了。暮雲白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傾斜,像一根立在牆角倒了的棍子。
“快掉頭回去!”路遠大喊。
車子一個漂移,車輪在路面上蹭出了黑煙,調轉方向,向醫院飛馳。
唐茶剛挂了林嘉木的電話,唐雲就推門進來了。
“姑姑,你怎麽不敲門啊!”
唐雲臉色不好,開門見山,“茶茶,你帶我去找夕月。”
“好。”唐茶是個鬼精靈,這大過年,她正愁找不到理由去見林嘉木呢。
暮家的司機緊着最高限速,開得又快又穩。
他們中午出發,到了茶園天都沒黑。
現在兒子天天借酒消愁,尋死覓活,唐雲只得來求助兒媳婦。
聽了唐雲的話,夕月的心五味雜陳,怎麽也想不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理智讓她不要再去在乎暮雲白的事情,可又不受控制地為他擔心着,她該怎麽辦?
夕月安撫了唐雲的心情後,讓她先回去。
叫人去吃晚飯,發現夕月還坐在客廳裏,葉雲華終于忍不住嘆了口氣,“夕月,你要是擔心他的話,你就去看看他吧。”
“老師,從一段關系中抽離出來,為什麽那麽難?”
“因為,你根本就沒有忘記,”葉雲華愛憐地看着夕月,再一次嘆息出聲,“我本來是不打算告訴你的,可是看見你這樣,我也不好瞞你了,其實前些日子,暮雲白來過。”
“什麽時候?他來……做什麽?”她詫異。
“我們去龍井村那天來的,老林說,上次見還朗清霁月的男人,這次只來了副失了魂的軀殼,跪在小師妹墓前,哭着忏悔,直說對不起你。”
“老師,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告訴你這些,并不是在鼓動你什麽,只是希望你可以遵從自己的內心,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就可以了。”
“我……”夕月很迷茫,不知自己到底該怎麽做才好了。
第二天,夕月作出了決定,她要去看看暮雲白,她這麽做不是想改變什麽,只是覺得兩個人畢竟夫妻一場,她不能那麽狠心,只是因為這樣而已。
七個小時後,夕月來到她和暮雲白離婚前住的別墅,站在門前,夕月遲遲沒有輸密碼。
就看一眼,看一眼就走。夕月不斷作着心理建設,深吸口氣,按下記憶裏的數字,識別指紋,門應聲而開。
夕月走進去,随手關上門,将手上的包包放在客廳的沙發上,走進房間搜尋男人的身影。
剛到主卧室的門口,她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酒精味道,她反射性皺起眉,走進去拉開房間厚重的窗簾,窗外的光透了進來,她這才看見房間裏神情憔悴又狼狽的男人。
夕月的心口猛然縮緊,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暮雲白嗎?
在夕月的印象中,暮雲白總是那麽高高在上且冷靜自持,永遠都像個完美的假人。
而現在,他頭上包着紗布,随意地坐在角落,長腿大張,左手拿着酒瓶,全然沒注意到她的到來,一口接一口猛灌個不停。
受傷了還喝酒,他是不想好了嗎?
也不知哪裏來的沖動,夕月大步上前,一把搶走他手中的酒瓶。
這麽近的距離,她才看清這男人遠比自己剛才瞧見的還要憔悴,他瘦了,原本就深邃的眼窩深深地凹了下去,雙眼布滿紅色血絲,好看的下巴長出了青色的胡須,身上的衣服也皺巴巴的,看起來跟個流浪漢沒兩樣,見鬼的,他到底是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的?
夕月定在原地,生氣地低吼:“你到底在搞什麽鬼?”
聽見她的聲音,暮雲白微擡頭,炯亮視線由下往上,筆直地射入她眼底。
心髒猛然收縮一下,夕月的呼吸頓時喘得有點厲害,心跳也以瘋狂的速度在狂跳着,好比剛跑完了千米的馬拉松,她知道自己應該掉頭就走的,偏偏雙腳卻像生了根一般,完全動彈不得。
“媳婦……”暮雲白忽然開口,聲音嘶啞卻充滿了無數的深情。
夕月渾身一震,內心因他深情的低喚而柔軟得不可思議,這不是好現象,“受傷了別喝酒。”她心慌意亂地丢下話,起身後退,沒有勇氣繼續待在他身邊。
看見她要走,暮雲白黑眸一閃,立即從地板上爬站起來,雙手緊扣她腰身,不想就這麽放她走,她好不容易到他夢裏來……
“別走。”暮雲白低低地懇求,心口痛苦緊縮。他不想放她走,至少不要這麽快……
“你、你放開我。”
“媳婦、媳婦,你原諒我好不好?”既然是夢,那就讓這個夢再長一點吧,暮雲白神智不清地想着,臉深深地埋在她的後頸,雙手依然霸道地扣着她的腰身,“我滾蛋,我該死,我不知道你以前那麽痛。”
他怕了,他怕自己到死的那一刻都得不到她的原諒,“我以為再也沒有機會告訴你了,我愛你,好愛,好愛……”
明知遲來深情比草賤,況且他還喝醉了,可夕月還是不受控制得濕了眼眶,特別是當他的淚沾濕她的後頸時,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地滑下眼眶。
曾經有段時間,她是怨他的,怨他不愛她,怨他讓她失去自我,可認識他這十年了,愛終究比恨濃烈。
夕月出神的空檔,暮雲白已經不知何時轉過她的身子,吻住她的嘴唇,夕月驚得瞠大眼,在他懷裏劇烈掙紮着,卻依然躲避不了他來勢洶洶的吻。
最近,感覺要瘋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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