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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沈靳遠的周身低冷氣壓着實可怕，四周人都安靜得自動屏息，等着一場大戰的爆發。

然而謝曲也和他上任助理說得一樣缺心眼，他自知自己背着蘇意清偷吃的行為不對，一下心虛得收回手，認錯得極其快且乖巧：“靳遠哥我錯了，我背着意清偷吃是我的不對，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蘇意清在一旁看着，聽着這謝曲的道歉态度，她勉強消了點氣，剛準備考慮這次要不要原諒謝曲，只聽謝曲的聲音又繼續響起：“但是靳遠哥你看這菜再不吃就要涼了，浪費糧食多可惜，既然這次被我看到了，我有義務保護糧食。靳遠哥這次就當沒看見，不要告訴意清好不好？”

蘇意清：“……”再也不相信謝曲的乖巧認錯了，長得越乖越會騙人。

“你叫她什麽？”沈靳遠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帶着更加可怕的低氣壓。

氣氛越發不妙，偏偏謝曲毫無察覺，自然而然不假思索回，甚至還開始熱情得介紹：“意清啊，靳遠哥你還不知道吧，我剛招到了一個超會做飯的助理，她做飯可好吃了，就像哥你之前支持劇組道具餐的那菜一樣好吃。”

沈靳遠的眼眸越發黑沉，低垂眼眸逼近謝曲，那眼神像審問犯人一般銳利冰冷：“我支持提供給你道具餐，你記清楚了？”

這話一出，四周更是一片死寂。

謝曲再缺根筋，也終于被沈靳遠銳利的審問目光給震到，小心地問：“靳遠哥，我是不是哪裏做錯了，讓你生氣了？”

“你不知？”沈靳遠聲音越發冷，身旁他的助理鬥膽靠過去，小聲對沈靳遠道：“沈老師，是陳姐給的，當時情況真的很緊急。”

沈靳遠沒再說話，沉默得可怕。

謝曲認真思索下，終于依依不舍地将飯菜盒往沈靳遠那裏推了推：“哥你不要生我氣了，我把這飯菜給哥你吃吧，意清做的飯菜真的超好吃的。”

“你給我？”沈靳遠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他深吸一口氣，額角青筋隐隐跳動，像在極力忍耐什麽，冷笑一聲帶着明顯的不屑。

這聲笑聲讓謝曲有些摸不着頭腦，卻深深刺激到了一旁看着的蘇意清，謝曲都說到這個地步了，沈靳遠竟然還覺得這飯菜是為他做的。

她實在看不下去，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挂上得體的微笑走上去，十分禮貌客氣地道：“沈老師不好意思，我是謝老師的助理蘇意清。謝老師實在是過獎了，我做的菜也就一般的水平，且這本來就是為謝老師做的飯菜，給沈老師實在不合适。這飯菜給謝老師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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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她伸手去拿飯盒，飯盒卻被沈靳遠修長的手指死死地壓着，她根本拿不動，蘇意清繼續保持微笑，擡眸看了一眼沈靳遠。

沈靳遠對上蘇意清的視線，按着飯盒的手指微動，周身冰冷的氣壓一下散去，神色不解的同時手指卻聽話地收了回去，只是眉頭一直緊縮地看着蘇意清，像在等蘇意清一個解釋。

蘇意清将飯盒放到謝曲手上，謝曲受寵若驚，高興得想吃，但又感覺一道強烈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他看向沈靳遠，嘗試問：“不如哥一起來吃？”

沈靳遠琢磨着要回答，蘇意清卻先開口：“沈老師定然吃不慣我做的，不如沈老師說一下想吃的餐廳菜肴，我去為沈老師買。”

沈靳遠越發看不懂蘇意清，他用詢問的眼光看蘇意清，可蘇意清仿佛完全沒有感應，一直和他保持客氣疏遠的距離，甚至還說出了這種話。

沈靳遠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籠罩着蘇意清，深深注視着蘇意清的眼睛問：“謝曲的助理？”

蘇意清笑着點了點頭：“很高興見到沈老師，謝老師有什麽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沈老師見諒，沈老師有什麽想吃的嗎？我一定盡全力買到。”

沈靳遠看了蘇意清好一會兒，終于也笑着點頭：“不必，錯的是我，是我多管閑事。”

“沈老師謙虛了。”蘇意清絲毫不讓。

四周群衆看得一臉懵逼，明明這兩人一個比一個客氣，怎麽感覺這氣氛比剛剛沈靳遠和謝曲還要緊張。

看着沈靳轉身遠去，準備去拍下一場戲的背影，蘇意清長長呼出一口氣，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剛剛是又與沈靳遠發脾氣了嗎？可這也不算她單方面惹沈靳遠吧，她只是陳述了一下這飯菜不是做給沈靳遠這個事實而已。

蘇意清忍不住看向一旁的謝曲，謝曲正吃飯吃得不亦樂乎，仿佛剛剛的緊張氣氛與他毫無關系一般，察覺到蘇意清的眼光，謝曲終于停止了幹飯的動作，下意識地護着手中飯盒：“你剛剛親自給我的，不可以耍賴。”

蘇意清：“……”這心不是一般的大啊。

她還是走上前去，朝謝曲伸手。

謝曲牢牢護着飯盒舍不得放，委屈得不行，一雙狗狗眼眼巴巴地看着蘇意清。

蘇意清依舊伸着手，靜靜地看見他。

謝曲終于依依不舍地将飯盒放回到蘇意清手中，滿臉的失落。

蘇意清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飯菜都涼了，你也吃得下去。”說着就往有微波爐的地方去。

謝曲眼睛發亮，瞬間有了精神：“我就知道意清最好了。”

“收工了多做五十個俯卧撐。”蘇意清補了一句。

“哦！”謝曲立刻答應，被抓到現形的偷吃，蘇意清沒訓還給他吃，五十個俯卧撐沒問題。

其實謝曲除了吃得挑還貪吃外，其餘都挺随便的，蘇意清照顧謝曲得挺輕松，空閑的時候她在手機裏翻看菜譜，想着晚上給謝曲做什麽菜，既好吃又熱量低。

她看着看着，發現頭頂一道陰影投了下來，一根修長的手指點了點她手機上的糖醋排骨，興奮地建議：“晚上我們吃這個吧！”

“今天你已經吃了很多肉了。”蘇意清不贊同地擡頭，一擡頭就看到謝曲那張陽光帥氣，又皺着眉可憐巴巴乞求的臉，看得她實在心軟。

“肉不多，我還在長個子，需要多吃肉。”謝曲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你都成年了。”蘇意清無奈回。

“成年了也可以二次發育，我真的好久沒吃糖醋排骨了，好意清，好不好？”謝曲眨着一雙無辜的狗狗眼求道。

蘇意清看得心都化了，總算明白謝曲為什麽有那麽多媽媽粉了，撒起嬌來可真要命。

“難道你又想多做一百個俯卧撐？”蘇意清起身，打算離謝曲遠點，擔心自己心一軟就縱容了謝曲。

她一站起身，視野就開闊了些，同時又感覺有一道不可忽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她循着視線的方向看過去，看到沈靳遠一身白衣勝雪，被人整理着妝容衣服，視線卻落在她這裏。

蘇意清同樣回以視線過去，沈靳遠被發現了倒也不閃躲，他擡手，不疾不徐地将手中的長劍交給一旁的道具工作人員。

如墨的長發微動，沈靳遠的視線牢牢鎖定她，薄唇微啓，無聲地說了兩個字。

兩人距離離得不遠，蘇意清嘴唇跟着沈靳遠唇形微啓，猜出了沈靳遠說的那兩個字，是“過來”。

過去？過去也不是不可以，她作為一個小助理，被沈靳遠這種級別的老師喊去，肯定要乖乖過去，但蘇意清就是偏偏很不想聽話過去，她讨厭沈靳遠這副冰冷命令的口吻。

過去是獻殷勤，但她是謝曲的助理，有不過去的權利，蘇意清決定忽視沈靳遠的命令，她裝作沒看見，裝作随意看看四周，視線很快又回到謝曲身上，因為心虛，對謝曲的回應就更加熱情，不再做逃開的準備。

“又做一百個俯卧撐啊，真的做不動了，意清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吧。”謝曲為了糖醋排骨使出了渾身解數撒嬌。

“明天，明天給你做好吧，今天真的不能再吃了。”蘇意清被磨得讓了步。

謝曲露出得逞的笑容：“意清最好了。”

蘇意清反應過來了，謝曲知道自己今天根本不可能再吃到肉了，故意這樣鬧，不過是為了争取明天的福利。

她無語地看了謝曲一眼，想這謝曲的聰明才智估計都用到吃的上面去了。

蘇意清壓低嘴角，做出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不能放任謝曲這種小計謀。

謝曲立刻收住了笑，一米八的高個朝蘇意清彎下腰，認錯飛快，就怕到手的糖醋排骨飛了：“意清你生氣啦，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蘇意清不說話，你看我信你的下次不敢嗎？

謝曲一臉認真乞求地看着蘇意清，見蘇意清絲毫不為所動，他低下頭，腦袋頂烏黑的頭發露在蘇意清面前：“我給你摸頭，你就答應我吧。”

蘇意清垂眸，看着把整個腦袋頂都露在她面前的謝曲，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笑了。

“你笑了，不生氣啦吧。”謝曲也跟着高興地笑。

蘇意清忍着笑，裝作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

“沈老師，沈老師？”助理已經喚了好多次了。

“嗯。”

沈靳遠終于回了他，助理小原看着沈靳遠冷得要結冰的臉色，小心翼翼地提醒：“沈老師，該拍下一場戲了，需要換一身衣服。”

“下一場戲沒有謝曲？”沈靳遠忽然反問。

助理小原看了看拍攝表：“有。”

“他不需要準備？”沈靳遠又問。

小原摸不着頭腦，沈靳遠怎麽管那麽寬了，管別人準備怎麽樣了：“他好像那場戲沒幾句臺詞，應該不需要多少準備。”

“哦，是嗎？”沈靳遠擡眸，涼涼看了小原一眼。

小原感受到一股極大的冷意，渾身一個瑟縮，趕忙嚴肅道：“拍什麽戲都要認真對待，我去提醒提醒謝老師。”

“嗯。”沈靳遠極低地回了一聲，小原不敢耽誤，快步走到謝曲身旁，硬生生把和新助理相言而笑的謝曲帶去背劇本了。

蘇意清認出了來人是沈靳遠的助理，她不理解沈靳遠的助理怎麽管到這裏來了，忍不住看向沈靳遠的方向，想要用眼神詢問。

誰知之前還看着她冷漠命令她過來的沈靳遠，這次卻看都不看她一眼，轉身去了換衣間。

蘇意清眉頭微皺，更加不理解了，輕聲說了一句：“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