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詭異之處

詭異之處

聲音的來源并不在吳大娘口中的“廚房”。與其說是搗糍粑的聲音,還不如說是廂房裏牆面被敲擊的聲音。

碧荷的理智告訴她不要冒犯主人的隐私權,但是她已經站在那家發出異響的廂房外面了。

隔着木門和紙窗,裏面的情況究竟是什麽樣,她不知道。碧荷把眼睛貼在破洞上,圓孔裏正對着一張大桌,幾個凳子,很尋常的擺設。左側是一張木床,床上空無一人。

再說,異響也消失了,解手的時間太長,是一種極其失禮的行為。

在那種老美拍的恐怖片裏,好奇的盡頭通常是血漿與死亡。

右側的屏風像發瘋一樣抖動,仿佛後面藏着一個倒地的癫痫病人。

門上扣了一把黃銅鎖,沉甸甸地往下墜。碧荷掏出系統的活動獎勵——□□。材質像是鐵塊鍛造的長條,但“鑰匙”卻沒有生鏽的跡象。除了開過一間存放雜物的破屋,她就再沒用過這把鑰匙。

不是碧荷不想用,而是她踩過點的金庫,裏外皆有專人把守。看着手握兵器的魁梧壯漢,碧荷就是有賊心,也沒賊膽。

“咔嚓”,轉動一聲,碧荷絲滑地扭開鎖,木門“咯吱”地開了。碧荷警惕地左看右看,往後看,沒有人走動的蹤跡。碧荷小心地走進廂房,還不忘把門扣上。

她非常肯定,屏風後面是一個活物。

一步一步地湊近,視野驟然一轉,這是……

只見穿着素色衣裙的女子倚靠着牆,嘴巴被塞了一團布,手和腳都被捆得死死的。她不可思議地望着碧荷,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滿是驚恐。

最吸引人的還是她眉間的紅痣。碧荷隐隐感覺熟悉,又說不出一二。

碧荷武斷地認為,她撞見一樁婦女綁架案。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見死不救。碧荷掏出一把割草藥的小刀,打算先把女子手腕和腳腕的繩索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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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就在第一條繩子即将被碧荷割斷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談話聲。

“瞿娘子怕不是迷路了,解手好多時了,在茅房外喊她不應,茅房裏找人不見人。”

“雖說我們吳家裏子空了,但這宅院還是我們這附近一等一的大,第一次來确實容易迷路。”

“沒辦法,吳刀少爺來了,夫人又要撐場面,那廂房的把守都撤去了。還別說,昔日吳刀少爺那邊總是矮一頭,咱家娘子總是得意些。可惜今時不同往日喽。”

“人都說富不過三代,這家大業大的,都不夠填少爺的賭瘾。我看這次請瞿娘子來,還不是貪人家的家資麽?如今有錢的寡婦比千金小姐還搶手呢。”

“得虧家裏人少了,若是這話被旁人聽見,你這個月可就白幹了。”

“這每個月發放的工錢越發少了,宅院裏倒是多了十幾條扣錢的由頭。”

聲音漸遠,碧荷松了口氣,繼續專注于割繩子。草藥人的專業素養這時候得到了充分的表現。她知道如何在一圈圈交錯的緊繃的繩圈之中,快速挑斷束縛而不傷及到女子的皮膚。

凡是讨生活的人都有一雙稱不上賞心悅目的手,但正是這雙又黃又粗糙的手解決了一個又一個的生活難題。

碧荷注意到她的嘴唇皮又幹又硬,從兜裏掏出一把深紫色的紐扣果。

她用氣聲說道:“我是好人,這是無毒的野果,可以拿來充饑。”

碧荷有囤積野果的習慣,味道倒在其次,補充體力是最為關鍵的。在荒無人煙的野外,這是一項必不可少的生存技能。誰料在這不缺衣也不少食的宅院,這野果居然有用武之地。

“周娘。”那素衣女子用發僵的手指着自己,“被騙來的。三天。”

“你知道最靠近大門的假山嘛?如果可以,你在那等我。我盡量想法子帶你出去。今天吳家大辦宴席,大多數的仆人都去前廳了。”

“我試試。”周娘堅定地點點頭,“如果我被發現的話,有機會再救我,保全自己最重要。”

碧荷像是被看穿了一般,點點頭,她想裝作輕松的樣子,但臉上的肌肉難以被她的意念控制。

碧荷摸索了口袋,拿出一枝蔫了吧唧的野草,野草頂上還帶了一簇黃花。這是她方才瞎逛的時候,在花壇裏發現的“寶貝”。

“見到我的背影就揉碎它,臭草會有一種強烈的苦味。它會提醒我你在哪。”

“明白。”周娘咀嚼紐扣果,牙齒被染成了黑紫色,又被分泌的唾液沖淡。

“我先回去了。大約一刻鐘,我就會到大門。”碧荷說道。

“好。”周娘眉間的紅痣跳了跳。

碧荷的心如擂鼓,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自若,就是一個單純赴宴享樂的賓客。。

回到燈火通明的大廳,桌上有又多了一個穿金戴銀的老婦人,年齡與吳大娘相仿。

“外頭都在說你們夫婦給行哥還賭債,把家産都掏空了。我看哪,還是一如既往的氣派。”

吳大娘臉上出現一抹難以遏制的苦笑,說道:“姐,你家現在也起來了,跟我家比也差不了多少。這是瞿娘子,先前買了我家閑置的幾畝地,如今來我家做客。”

那老婦人斜着眼,見碧荷頭戴一朵青綠漸變的絹花,穿得普通,沒有開口說話。

原來是個勢利眼,碧荷對老婦人的初印象并不太好。

正在碧荷出神的瞬間,一個身穿錦服的妙齡女子沖了出來,揪着碧荷的衣領大喊道:“天殺的,我這十幾年掏心掏肺,為吳家當牛做馬,我是吳家的童養媳,我才有資格做吳行的正頭娘子。你這狐媚子,我掐死你。”

在極短的瞬間,錦衣女子的手往上移,扼住碧荷的喉管。碧荷的臉迅速充血,像一個熟爛的紅番茄。衆人愣住了,眼睜睜地看着碧荷被掐,只有吳刀反映及時,繞過錦衣女子的後頭,用一掌劈在錦衣女子的後頸,錦衣女子頓時暈了過去。

吳大娘喊着道:“快把錦繡拖下去,想必是今晚吃多了酒,撒酒瘋呢!”

系統提示:“厭惡值已經收集完畢,請您盡快抽取盲盒。”

“瞿娘子,老身雖有意撮合你和行兒,但是我吳家向來不做欺男霸女的歹事。既然郎有意、女無情,我決不勉強你和行兒。”

碧荷重重咳嗽了幾聲,抹了抹發疼的脖子,沒再說話。她用力攥了攥手帕,忽然想起來,這不是白天在路邊見到的女子嗎?敢情是把她當“情敵”了。

碧荷想起以前在三次元沖浪的時候,看到的一張梗圖——嬌妻擔心我搶她男朋友,鴨嘴人樣的河童圖底下是“男朋友”三個字。

吳行附在吳大娘耳邊說了幾句話,吳大娘讓吳行和吳刀換了個位置,碧荷旁邊的人換成了吳刀。

旁邊是誰,她無所謂。碧荷只想速速離開這鬼地方。

“厭惡值收集完畢,請您盡快抽獎。”

碧荷握着筷子,不動聲色地夾着菜,悶頭吃肉。

“怎麽厭惡值又滿了?”

“吳行有潔癖,不喜有人吃飯途中解手,吳行認為您身帶臭氣入席,故此對您心生厭惡。”

碧荷很無語,她從茅房出來洗過手,茅房外有熏香,身上有香囊,她不至于像系統說得那樣不堪啊。她努力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氣味,并無異味。啊,她明白了,是那吳行有病,她隐隐察覺到自己無形之中被pua了。

酒足飯飽,那老婦人又說道:“好久沒聽戲了,那唱戲的小厮呢?三妹,把他叫上來,讓大家消遣消遣。”

“哎呀,真不巧,那悅人告假了,說是家中老母患病,回去照顧數日。”吳大娘惋惜地說。

“那就說書老丙呢?以往他都在的呀。”老婦人又說道。

“更不巧了,早就派人去請他來了,遲遲未見人影,想是有什麽事兒。”吳大娘裝作既疑惑又生氣的樣子說。

“那還有什麽樂子。”那老婦人不滿道,“我夫君昨日訂了一批名貴鮮花,正好我取了一部分來插花玩,權且給大家解悶,望三妹不要嫌棄。”

一群婢女擡了一桶粗壯的向日葵、一桶素雅的大栀子花、一桶紅芙蕖、一桶鲑魚粉的蜀葵……色澤不一的鮮花把前廳的一半空地都堆滿了,婢女們還不停地往內廳搬花。幾個臉熟的婢女撤走桌上的殘羹剩飯,收拾碗筷。吳大娘帶衆人移步至裏面的大廳。

“吳大娘,我還趕着回去收草藥,入夜露水重,今年的收成還在院子裏躺着,我不放心。”碧荷勇敢地站出來,做了掃興的人。

那老婦人嗤笑一聲,用手帕掩住口鼻,說道:“可能這位瞿娘子對插花知之甚少,也難怪鄉野村婦整天做些臭汗農活,當真無趣。”

碧荷撓了撓頭,說道:“吳大娘,你說送我小貓的。可別忘了。”

衆人的目光一下全聚焦在碧荷身上了,沒想到這頗有姿色的女子竟然是來打秋風的,衆人紛紛面露鄙夷之色。

吳大娘倒成為了寬厚之人,說道:“一只小貓罷了。秋菊,去西廂房拿貓給瞿娘子,順便送瞿娘子出去。”

碧荷腹诽道:若不是救人心切,我非大鬧你那插花宴不可。

婢女秋葵取出一個四方的木籠子,籠子裏有一只橘色小貓,睜着大大的琥珀色眼睛,好奇地打量碧荷。

碧荷瞬間被這“虎皮蛋糕卷”治愈了,說道:“我來拿吧。”

秋葵帶着碧荷繞過一道又一道的游廊,碧荷覺得這簡直是現實版的“迷宮”。碧荷有些擔憂,周娘能不能順利走到接近大門的假山那等她呢?

門口一個小厮也沒有。看來這吳大娘也是一個虛榮之人。

一股強烈的苦味從左側假山水池的某處蔓延開來,碧荷知道周娘已經等待就緒了。

“肯定是草木裏的臭蟲作祟,這種臭蟲會噴毒汁到人身上,致使皮膚潰爛。”

秋葵害怕地繞了個彎,盡可能離假山那片地遠些。

她開了門,碧荷暗暗移到右側,松了插扣,小貓靈活地鑽了出來,爬到秋葵的身上。秋葵想着扒掉身上的貓,卻連貓爪都抓不住。

“哎呀,這貓毛。”碧荷連連打了幾個噴嚏,假意沖上去幫秋葵抓貓。

碧荷的餘光裏,一個黑影從黑不見五指的角落速速走出,悄無聲息地,像一只老鼠,鑽進了一個不小的裂口裏。

“終于抓住你了。”碧荷雙手握住貓的腋下,小貓乖乖就範。

“秋葵姑娘,你不必送了,我自己走出去就好了。”

秋葵心有餘悸地看着碧荷手裏的貓,點點頭,待到碧荷走出去,立馬合上了大門。

“讀心技能使用次數2/3。”

碧荷掀簾道:“大哥,麻煩您快點。家中有急事。”

她的心如同馬車上路劇烈的颠簸,在這場宴席中,被當做盤中餐的人不止她一個,但是她是一道誰也啃不了的硬菜。

而老婦人上門的緣由也不全是顯擺,更重要的原因還在于周娘。周娘被自己帶走的事情,瞞不了多久。一旦她走出吳家的人,周娘即将變成下一道出場的菜。

更準确的說,今晚這場宴席,周娘才是壓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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