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金毛
金毛
“也罷,就算這次撮合的事兒告吹,待到午夜祭鬼,我兒沒了賭瘾,屆時這寡婦也夠不上我家門楣了。挖眼的彎刀、割耳鼻的短刃磨好了,不知用的時候會不會鈍。到時候多放點迷藥才行。老天保佑,順順利利。”
當時碧荷在前廳簡直坐立不安,這哪是慈眉善目的吳大娘,這分明是殘忍的妖魔。
“可惜瞿娘子眉間少了顆紅痣,如果一次有兩個活女子當祭品,神仙定會更開懷、許願會更靈吶。”
周娘推了推呆愣的碧荷,碧荷轉過頭去,問道:“怎麽了?”
周娘用手捂住正在咀嚼的嘴,含糊地說道:“每過兩刻鐘,吳府有專人去查房。瞿娘子,吳府的人或許已經知道我不見了。倘若他們尋遍整個吳府,尋不到人,一定會追上來的。他們曾在廂房外說,若是準備了儀式,卻找不到有紅痣的女子,吳府将有滅頂之災。我擔憂會牽連你。實在不行,待會先放我下去。我在野外宿一晚,不成問題。”
碧荷擺擺手,說道:“這荒郊野外的,讓你下車,也不見得安全。”
碧荷撩了撩窗簾,灰白的月光灑在堅硬的土泥路上,道路兩旁伸出粗細不一的枝葉,像是在挽留這輛疾馳的馬車。
周娘比木籠子裏的小貓更像貓,一點風吹草動就讓她吓得魂飛魄散似的,即使靠在馬車上,她仍然保持十足十的警覺。
“我聽見了馬蹄砸在泥地上的響聲,吳家的人和馬在我們後面。”
此語一出,碧荷寒毛直豎。
“瞿娘子千萬別把我當怪人,只是自小我的聽覺便比常人靈敏些。昔時我住在蘇家東廂房,能聽見西廂房的竊竊人語。”
碧荷對此感到十分驚奇,好家夥,今天什麽奇人奇事兒,都讓她碰上了。
馬車後不遠處的火光染紅了半邊天,碧荷瘋狂地搜刮腦袋裏的法子。
同在一個不小的拐彎裏,吳家人在後半段追,碧荷租賃的馬車在前半點段。
“天降驟雨,使用次數0/1。請選擇使用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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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風把樹木的葉子刮得沙沙響,馬車兩頭的燈籠晃來晃去,馬兒身上的鬃毛翻飛起伏。
天邊的紅光忽明忽暗,吳行在馬車裏對身邊的小厮、車外的數十個幫工叱罵道。
“聽好了,周娘收了我家的彩禮錢,跑了。若是瞿娘子沒有帶走眉間長紅痣的周娘,你們又找不到人,那這個月的工錢就沒有了,你們這些幹吃飯幹不好活的人還得倒貼錢。”
身邊的小厮松掌讨好道:“少爺,如若瞿娘子沒帶人走,那周娘總不能憑空消失吧。少爺放寬心,區區一個周娘,肯定能找回來的。”
另一個小厮田岩谄笑道:“少爺,我有一計,不知……”
“吞吞吐吐的,半天蹦不出屁大的一個字。快說。”吳行倚在軟枕上假寐。
“橫豎不是要有紅痣的嘛,那生造一顆‘紅痣’不就行了?”小厮田岩懇切地說道。
“可是我娘說要在一旁‘觀禮’,倘若她發現抓回的女子不是周娘……”
“吳大娘子方才聽到周娘消失的消息,暈過去了。什麽時候醒來未可知。況且巫師也說,這吉時吉日誤不得。”
“好吧,倘若如此,本少爺也只能随便找個婢女充數就行了。”
馬車外的幫工本就因為吳家拖欠工錢,心中忿忿不平,又跟着草包少爺幹一些不靠譜的事情,還被責罵 ,個個心懶體懶,走路就好似飯後踱步。冷嗖嗖的怪風從四面八方向他們湧來,工人們手上火把的火舌忽大忽小。大家想着,下雨找人,更加艱難。至于吳家老爺的口頭懸賞,工人只是當做一個讓驢拉磨幹活的由頭。假如那吳家老爺說,追回人,就把拖欠兩個月的工錢,還有本月的工錢,他都一并發下去,說不準工人們辦事還更積極些。
成千上萬的雨滴砸下幹涸的泥土地,十幾根火舌掙紮了幾下,全都消失不見了。
沒了火光,幾個工人走到了雜草叢,幾個工人撞上了馬車,另有工人抱怨:“少爺,要不回去吧,路上的泥都濺到膝蓋了。沒了火把,路非但看不清,路倒更難行了咧。”
“松掌,讓他們繼續走,我沒說停,就不能停。”吳行捏了一個蜜腌李子,含在口中。
如果不從空中俯視,就不會發現天上的雨水只跟着吳家的人走這一奇景。
那雨幕牢牢地挂在這幫狼狽的人身上。
碧荷接過周娘給的龍眼,往嘴裏塞,甜滋滋的汁水在口腔中四射。她的緊張感舒緩了不少。
馬蹄聲越來越近,馬車停了,碧荷讓周娘在車裏待着別出去,獨自掀簾而出。腳下的小貓很安靜,趴在籠子裏,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游舟?”
碧荷以為是後面的“追兵”攔截,不曾想是前面來了人。
聞游舟騎着高頭大馬,在凜冽的月光下,顯得十分清冷。碧荷忽然生出一種陌生之感,仿佛平日百依百順的少年瞬間“熟”成一個男人。
他的眼睛有千言萬語要說,碧荷卻着急地搶先開口:“你先把周娘帶回家,我跟在你後面。”
聞游舟也不問緣由,碧荷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聞游舟和周娘的背影消失在繁葉茂枝後,碧荷才松了一口氣。她複跳上馬車,沉默許久的年輕車夫執鞭策馬,車輪轱辘轱辘轉動。
“小哥,今日辛苦了,這是一點賞錢,還請笑納。”碧荷探出頭,把半貫錢放在馬夫身側。
“今日之事,我不會向外人透露半分。”馬夫忽然冒出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
碧荷松了口氣,還是不放心地使用了最後一次讀心技能。
“吳家人真不是個東西,看來以後去吳家的單子,能推則推。”
看來這世上還是好人多。
那場雨終究還是追上來了,十幾個沉默的大漢跟狗一樣喘着氣,底下的粥狀泥漿四濺。
領頭的喊道:“裏面可是瞿娘子?我們少爺有事相求。”
碧荷讓馬夫停了下來,拿了一把油紙傘,撐傘而下。
“有何事?不會要要回貓吧?”碧荷滿臉不悅。
小厮松掌客氣地說道:“不是。我家夫人在那只橘貓身上接過一根祖傳的金毛,因而想着取回金毛罷了。”
這種爛借口居然也能說得出口,碧荷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
“那就上車翻翻看吧。”
松掌聽到這句話,正遂了願,連傘都不撐,淋着雨,上了碧荷的馬車“找金毛”。
很快,松掌垂頭喪氣地下了馬車。
碧荷佯裝關切地問道:“找到了嗎?我可不想莫名其妙被人說是小偷。”
“您瞧您這說的是什麽話,我找到金毛了,放在手心裏呢。”松掌緊攥着拳頭,生怕那根金毛掉在地上。
“雨越下越大了,我還要趕路。先走一步。”碧荷也不跟後頭裝飾華美的馬車打招呼,徑直上了馬車。
松掌松開汗津津的手,一路小跑,弓着背,對車裏的人說道:“少爺,瞿娘子的馬車上什麽都沒有,我看,活人祭鬼的儀式怕是黃了。找個婢女充數,也是好的。”
吳行恨恨地罵道:“養這幫人一點用處都沒有,我們先回宅院,再做商議。”
此時,吳家的大半廳堂已經被暴雨沖塌成一片廢墟,不知多少人的身體被數不勝數的磚石、重若千鈞的橫木壓得血肉模糊,更有甚者直接被壓成了肉泥。那無聲的哭喊與痛呼化作低空的閃電,“砰砰砰”,比白紫色的光先打到活人的心裏。
幫工們見吳家的慘狀,把吳行趕下馬車,自搶了車和馬匹,揚長而去。而那吳行對着眼前的完好的半邊宅院哭了不知多久,亦消失在烏漆墨黑的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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