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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天色微明,孫木清先醒,下床剛推開窗戶,迎面便吹來一陣風,涼絲絲的,讓他情不自禁搓了搓手,回頭對床上正要坐起來的秦小喜說:“降溫了,今日多添一件衣裳。”

院子裏,王紅英正拿着掃帚清掃樹葉,一陣秋風一陣寒,一夜之間,昨日還郁郁蔥蔥的大樹就黃了許多葉子,風一吹落了滿院。王紅英是個勤快人,清晨起來穿好衣裳,便馬不停蹄的打掃起來。

壘雞舍的磚用完了,孫木青預備去大伯家借些來,孫家大伯最近在擴建房子,有不少碎磚,昨天用掉的那一擔,就是他家給的。孫木青打水擦了把臉,同他娘知會一聲,邁腿便要出門。

“木青,你等等。”王紅英叫住他,随後将掃帚撂在一旁,進竈房包了一包曬好了的紅薯幹,叫孫木青給大伯家拿去,雖然是一家人,不能白占人家的便宜,但王紅英想了想,不能厚此薄彼,便又包了一包給二伯家。馬淑慧給的那一桶紅薯味道是真的好,含糖量足,做出來的紅薯幹跟加了白糖似的甜。

“行。”孫木青爽快的應了,抓起兩包紅薯幹快步出了門。

另外一邊,秦小喜也已梳洗妥當,走到竈房裏生火煮早飯,今日天涼,她準備熬上一鍋暖胃的小米粥,昨下午羅巧雲送了幾個芋頭過來,拳頭大小的一個,說是又粉又糯,秦小喜準備上鍋蒸熟,和小米粥配在一塊兒吃。

婆媳兩個一個掃院子,一個做早飯,互相聊着天。

王紅英往雞舍裏瞅一眼,驚喜的哎呦一聲:“雞又下蛋了,有三個,咱今早上蒸一個吃!”

秦小喜聽了也高興,三個蛋吃一個,還能攢兩個,最近雞蛋價錢上漲,在集市上要賣八文錢一個,兩個算下來是十六文,她清脆的應聲:“咱家這四只母雞,真是能幹,娘,我待會兒準備蒸芋頭,芋頭放到下面,雞蛋攪散了加上鹽和水放上頭,一鍋就能蒸出來。”

王紅英已經走到雞舍裏将那三個熱乎的雞蛋撿了出來,一邊往竈房裏走,一邊說:“照你說的辦,小喜,你蒸的雞比我做得嫩,好吃,有啥竅門?”

秦小喜扣上鍋蓋:“也沒啥,就是水要加剛剛好,出鍋前再滴上幾滴香油提鮮,好味兒就有了。”

婆媳兩個正說着,院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急匆匆的,王紅英探頭往外瞧,還以為是孫木青忘記帶啥東西,又回來了,誰知是許大河。

許大河往院裏招呼一聲:“紅英嬸、嫂子,我來蓋雞舍。”

這小子幫別人家做活倒比自己事還要積極。

王紅英在許大河的肩上拍了一下:“你坐屋裏等會兒,木青出去挑磚塊了,待會兒就回。”又問道:“吃早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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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大河抓了抓頭發,老老實實的答:“沒,從床上爬起我就過來了,臉都沒洗。”

“我幫你打水,你快擦一把,清爽一下。”王紅英道。

竈房裏頭秦小喜麻利的将一枚雞蛋磕破,加了點水用筷子噼裏啪啦的攪和着,對許大河說:“今日你有口福,早上有雞蛋羹吃。”

雞蛋羹又香又有營養,許大河吞了吞口水,憨憨一笑。

王紅英是有些肉疼的,一顆雞蛋八文錢,許大河胃口又好,怎麽着不得吃掉三四文錢,但想到人家賣的力氣,莫說吃半顆雞蛋,吃一整碗那也是應當的,王紅英便豪爽了一次,把已經收到陶罐中的兩顆雞蛋掏了出來,遞給秦小喜,叫她把這兩個雞蛋也打進去。

攪好的雞蛋液放到了鍋裏,不一會兒水開了,蒸騰的熱氣冒上來,一下就将蛋給蒸熟了,濃濃的香味從竈房裏飄出來,孫木青剛好挑着碎磚從外走進家門,肩上擔子還沒來得及卸下來,就高興的說:“真香。”

雞蛋熟的比芋頭要快,怕芙蓉蛋蒸老了,水開後沒一炷香功夫,王紅英就掀開鍋蓋先将蒸蛋取出,用大碗扣在砧板上,等小米粥、芋頭熟了一塊吃。

待早飯擺出來,許大河和孫木青已經開工幹了一會兒,王紅英取來四個碗,用勺将蛋羹分成四份,其中最大的一碗分去三分之一,自然是兒媳婦小喜的。

許大河吃得最快,幾口就造沒了,王紅英又給他盛小米粥。

吃飽早飯,王紅英拎着昨日換下的衣裳去河邊洗,出了院門沒幾步,迎面撞上了馬淑慧。

見到王紅英,馬淑慧趕緊朝她走來,問道:“俺家大河一早上就奔你家去了,沒給你添亂吧。”

王紅英把桶擱下:“哪裏的話,他幫俺家做活哩,這孩子是個好孩子,心地善良又仗義,你教的好啊。”

馬淑慧嘆口氣,不想聽這客套詞,她有一肚子的話要和黃紅英好好唠一唠;“等等我,我回去拿上桶,跟你一塊去。”

等兩個人走到河邊,把髒衣服抱出來用棒槌在河邊捶打清洗的時候 ,馬淑慧的話匣子就打開了,她一邊揮舞着手臂狠狠地捶打衣裳一邊對王紅英說:“還是你家木青聽話能幹,我家大河最近不知犯啥牛脾氣,好不容易給他說了個媳婦,人姑娘樣樣都好,除了娘家遠些,不過沒什麽打緊的,再遠也不過是隔壁縣城的人,可他那傻小子竟然死活不答應,你說氣人不氣人,前幾日老在家裏和我生悶氣,這兩天倒好,整個兒不着家了。”

聽完這話,王紅英才鬧明白,原來許大河說上親的消息是真,他昨日說的話是假:“那姑娘真不錯?”王紅英問了一嘴。

馬淑慧連連點頭:“那還能是假的,我是他親娘,我能坑兒子嗎?就是這小子倔的像頭驢,他聽你家木青的,你幫我跟木青說說,叫他勸一勸大河呗,這親若是今年定下,過了年明年就能辦事兒。”

王紅英捶打着衣裳,一時沒有去接馬淑慧的話,馬淑慧有些着急,去推王紅英的胳膊:“這事你得幫我,大河過了年就滿十八,該成家啦。”

思忖了片刻,王紅英嘆了口氣:“淑慧,你就沒想過大河為啥要拒絕一門好親事?”

馬淑慧一愣,舔了舔唇,沒有吭聲,過了好一會兒,幹脆把手裏的棒槌撂在一旁,瞧她這副模樣,王紅英就知道當娘的心裏也有數,許大河拒絕好親事,原因還不簡單,就是他心裏已經有人了。

王紅英把錘打幹淨的衣裳用手扯着,在河水裏面漂洗,一邊漂一邊說。

“過日子圖的就是一個舒心,大河的心已經被人給撈走了,想要再撈回來,難,你家大河也是脾氣倔的人,雖然是你生養的孩子,但未必肯聽你的話,就算你和他爹及咱們這些人用力的撮合,他把那姑娘娶到家裏來,日子就真的好過了?要真過的好,也就罷了,怕的是以後只要有一丁點的不如意,他就埋怨你。”

馬淑慧把話聽在耳朵裏,似有所思但沒有吭氣,王紅英幹脆把話掰開了說:“咱們是幾十年的老熟人,有些話我也就直接講了,你家大河瞧上的是小喜他姨的女兒文春麗,前陣子有事沒事就往人家去,文春麗那丫頭論模樣論性子都是極好的,爹娘也年輕,他娘馮春梅是個爽利人,他爹有些不着調,但有木匠的好手藝,能掙錢,人也精明,做他家的女婿,不吃虧,但有一點,人家要招贅婿,這是問題的關鍵。”

說到這裏,馬淑慧終于說話了:“可不是,若文春麗肯嫁到咱們家來,我八擡大轎迎她過門,可要我兒子去她家入贅,那是門都沒有。”

這話便有些刺耳了,王紅英繼續漂洗着衣裳,沒附和也沒多勸,知道:“話說開就好辦,你把你的想法大大方方的說給大河聽,再叫大河把他的心思說出來,無論誰聽誰的,開門見山的說話,好過你們這樣怄氣,我們外人,無論是我還是木青,誰勸都不好使。”

馬淑慧琢磨了一會兒,覺得很有道理,直誇還是王紅英聰明,會處理事情,難怪能教出孫木青那樣孝順又能幹的好兒子,聽到這個,王紅英驕傲的挺起胸脯:“這一點我不謙虛,你還真是說對了。”

說着大談起自己的育兒經來,但是此刻,馬淑慧實在沒有心思聽王紅英自吹,只嗯嗯的敷衍,心已經老早的飛走了。

孫木清家的小院裏,許大河哼哧哼哧的賣着力氣,昨日活兒已經做了一半,今早上開工早,雞舍很快就出了樣子,再用茅草搭上頂做的便差不多了。

秦小喜給燒了開水,現在正好晾得溫溫的,倒了兩碗出來叫他倆快歇一歇,且說晚上要去買條魚回來,煮了犒勞他們,蹭了早飯和晌午,又吃晚飯,一日三餐包圓了,許大和挺高興,嘿嘿笑兩聲,說挺好,又問:“是做酸菜魚不?”

他就愛吃酸酸辣辣的滋味。

秦小喜點頭:“沒問題,就按你說的口味做。”

孫木青把新買的母雞和雞仔單獨留在老雞舍裏,剩下的母雞、公雞、鴨子都住到了新蓋的雞舍裏,他瞧了瞧,還有空餘的位置,若以後有錢還能再買些回來養。

喝足了水又歇了一會兒,秦小喜看了看天色,日頭快落了,回屋去取了幾文錢給孫木青,叫他去買魚,要準備做飯了。

要買魚,一般都往文家村去,同文家村裏的漁翁直接買新鮮的,許大河已經好些日子沒有往文家村去了,趕緊站起來跟着孫木青:“我一塊兒去。”

看破不說破,孫木青道:“走吧。”

他們前腳剛走,後腳馬淑慧來叫許大河回家吃飯,聽秦小喜說去買魚了,馬淑慧面上樂呵說沒事兒,心裏不是滋味兒,她再急總不好追到文家村去,只得回家。

馬淑慧剛踏進家門,大兒子許大江就問她:“大河他人呢?咋沒跟回來?”

馬淑慧把自己往凳子上一甩,沒好氣的說:“他給別人家做兒子去了,往後這個家甭回。”

大兒子許大江嘆了一口氣:“娘,您別說氣話,到底怎麽着了?”

砰的一下,馬淑慧捶了桌子:“又去文家村了!”

許大江道:“不是幫孫木青家裏壘雞舍嗎?”

馬淑慧已經不耐煩到了極點,瞪大兒子一眼:“你問我,我問誰去?說是去賣魚哩!”

許大江得了個沒趣兒,但也沒有生氣,對他娘心平氣和的說:“咱家為了大河的婚事,這幾日簡直不得安寧,馬上就到年關,這事情需在年前解決,況且人家女方那邊還等着咱們的信兒呢,不能老是拖着,再拖下去,要惹人家說閑話。”

“我知道。”馬淑慧被兒子的話說得心煩意亂:“你以為我不想管?不想解決?這不那傻小子倔的慌,不聽話,好說歹說都沒用,現在成日不着家,能有什麽法子?幸好孫木青現在成了家,不然我看他恨不得抱上鋪蓋卷睡到人屋頭去。”

這時候馬淑慧家裏的大兒媳走了進來,馬淑慧家人多,有四個兒子兩個女兒,除許大河之外,其他的兄弟姐妹都已經成家,并有了孩子,家裏現在就有三個兒媳婦和五個孫子孫女,十多口的人,做飯不是一個輕松的活,今日二媳婦回娘家,給親娘過生日,三兒媳婦生了點小毛病在床上歇着,晚上只有許大江的媳婦在竈房裏做飯,一個人實在騰不開手,就到堂屋瞧了一眼,想着叫婆婆過去一塊弄。

還沒開口,見屋裏的氣氛不對,便閉了嘴,拿眼神偷偷掃了自家男人一眼,許大河沖自己的媳婦點點下巴:“我和娘商量事兒,你去做飯吧。”

大兒媳婦心裏明白,倒也沒見生氣,一個人又進了竈房,但馬淑慧卻不想再和大兒子商量了,她實在腦仁子疼,今日王紅英說的那些話就足夠她想一整天,跟大兒子再說她腦子都要炸了。便起身往竈房走去:“我做飯去。”

“娘,你等等,我有話還要說。”許大江道。

馬淑慧覺得他說來說去都是一些車轱辘話,原不想聽,但許大江重複一句:“娘,你先聽聽我的話。”

于是馬淑慧又坐了下來,就聽許大江說:“我這幾天算瞧出來了,大河是真的稀罕文家村那丫頭。”

就這一句話,馬淑慧聽出了玄機,她擡起眉毛:“怎麽着?你想讓你弟去入贅?”

許大江說:“也不是不行。”

聽見這句話,馬淑慧簡直驚掉了下巴,恰好自家男人許萬三走進來,馬淑慧對許萬三說:“孩他爹,你聽見大江說的話了沒有?”

最近家裏鬧騰的厲害,許萬三也覺得腦子疼,他坐下來喝了口水:“我聽見了,大河稀罕那姑娘,不如就成全了他。”

馬淑慧簡直要暈倒了:“那姑娘家要招贅婿!”

許萬三好抽一口煙,此刻正在往煙鬥裏面裝煙絲,一邊塞一邊說:“我知道,你不是早就和我說過了嗎?”

“做人家贅婿,以後生的娃得跟人家理性,而且走在路上還要被人笑話的。”馬淑慧說。

許萬三點燃了煙,美美的抽了一口,慢騰騰的說:“跟人姓就跟人姓,只要大河樂意就成了,再說了,誰笑話你,自己家裏的事情還顧不過來,有空盯着咱們?再說了,如果要笑話,你會饒了他們?大河要真去了,也不錯,都說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歡喜,他岳父岳母必定把他捧的和快寶似的,在家裏倒受你的嫌棄。”

馬淑慧急的站起來又一屁股坐下,敢情現在全家就她一個人堅持呗,許萬三揉了揉肚子說餓了,對院裏吆喝了一聲。

“飯好了沒?”竈房裏傳來大媳婦的聲音:“快了,就差最後一個菜,馬上就開飯。”

瞅他們爺倆這樣,馬淑慧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氣又慢悠悠的吐出來,腦子嗡嗡作響,過了一刻人清醒不少,又嘆氣,其實今日王紅英跟她說那番話的時候,她心裏就有些動搖,說文家想要許大河做贅婿門都沒有啥的,更是不氣話。

琢磨來琢磨去,轉念一想,其實又有啥大不了,親爹許萬三都不介意自家兒子做贅婿,不介意小兒子的孩子不跟自家姓許,她一個姓馬的又堅持個什麽勁兒,況且那小子憨憨的,有個腦子清醒厲害如文春麗的媳婦管束,以後的日子到好過些。

越想馬淑慧就越想開了,心裏惦記着等夜裏許大河回來,就找他好好的聊一回,要是他非文春麗不可,她就借坡下驢,随了他的意。

可是這天夜裏,許大河還真沒有回來,連鋪蓋都沒卷就睡到別家去了。

原來今天下午去文家村買魚的時候,他去找了文春麗一趟,可惜人沒在家裏,今天來安鎮有小集,文春麗和幾個姊妹一塊去鎮上趕集。

文家村有個還玩笑的嬸子,随口說文春麗是去相親去了,和個什麽年輕的俊朗的後生在鎮上見面,說的那是有模有樣,雖然後來孫木青說這定是人家的玩笑話,但許大和還是和霜打的茄子一樣,提不起什麽興致,蔫蔫的沒精神。

他們提着兩斤重的一條大鯉魚回了家,那魚又新鮮又肥美。

秦小喜家在河邊,經常吃魚鮮,料理魚最有一手,夜晚便是秦小喜下廚,先叫許大河把魚宰了,掏出內髒煮熟了喂狗,秦小喜則把料理好的魚刮去魚鱗,把魚中間的大骨頭去掉,然後用菜刀片成極細極細的薄片,用醬料腌制着,擱在一旁,接着起油鍋加豆瓣醬、辣椒醬和豆腐乳、鹽、醬油等,或上蔥姜蒜末爆出香味,最後加水熬煮,水開後加了酸菜繼續煮沸,直等酸辣味兒煮出來滿院飄香,再将片得薄薄的魚肉扔下鍋,只煮一會,剛熟就把鍋從火上端下,将酸辣水煮魚片倒在大海碗裏,撒上一些紫蘇葉和蔥花,魚肉就做好了。

這碗魚湯汁酸辣鹹香,魚肉鮮美,滋味兒非常好,孫木青嘗了一筷子直呼過瘾。

而那剔出來的骨頭秦小喜也沒有浪費,和一些碎魚肉擱在一塊兒,放到一個瓦罐中,加了水放在竈上用小火慢慢的煨魚湯,這湯熬出來也是極滋補,極其鮮美的。

秦小喜、孫木青、王紅英吃的都很有滋味兒,念及酸辣水煮魚的湯下飯,許大河飯量又大,所以淘米煮飯的時候秦小喜特地多擱了兩碗米,就怕他們吃不飽。

但是吃飯的時候胃口好,一向吃嘛嘛香的許大河卻蔫頭蔫腦,一個勁的吃白米飯竟然忘記了夾菜。

許大河現在滿腦子都是那人無意的玩笑話,萬一是真的或着文春麗許給別人了呢?

一琢磨這些個,許大河就沒有吃飯的心思,吃飽了夜飯,聽秦小喜說買魚的時候他娘來了一趟,還叮囑他早早回家,許大河就更煩了,回家不過是催他和那姑娘早些定下來,他一點也沒那個意思,更不願意回家面對他娘他哥,于是吃過飯也沒有回家,夜裏認識和羅巧雲家的孫三郎擠一張床睡了一晚上。

孫三郎是有些怕許大河的,許大河面相兇,說話像打雷,在孫三郎的眼中總是一副随時要揍人的模樣,許大和要和他一起睡覺,他魂都快吓沒了,不過躺到了一張床上說了幾句,兩個人就飛快的熟絡起來。孫三郎發覺許大河這人只是面兇說話聲音大,人是好的。

他的那張床不算寬敞,許大和和他睡在一起略有幾分擁擠,孫三郎便問他,為啥夜裏不回家,要同他一起睡。

許大河那個時候已經快睡着了,半睡半醒含含糊糊的道:“明早我和木青進山去,在你家睡方便,就隔着一堵院牆,他在那邊吹聲口哨我就能聽見,接着就起床……”

話還沒說完,許大河已經開始打呼嚕,孫三郎聽了很興奮,他也想進山裏去玩玩。

于是第二天淩晨時分,太陽還沒升起,外面還是一片漆黑的時候,聽見孫木青在隔壁吹了聲口哨,孫三郎連忙推醒旁邊睡得正死的許大河,高興的說:“進山了,進山了!”

接着和許大河一起溜出家門到了孫木青家的院子。

孫木清背了一個包袱,裏面帶了幹糧、水、藥粉還有繩子、鐮刀等,見孫三郎也跟來了有些意外,但是也沒有趕他,只說這山裏毒蟲多野獸也多,叫他聽話,一定要跟緊他和許大河,不要亂跑,不然不準去。

孫三郎連連點頭,說他一定聽話。

夜色還濃,三個人便往後山走去,那後山很深,全是石頭和大樹,很少有人去的,因為越深的林子越玄乎,據說會有不幹淨的東西,孤魂野鬼都在林子裏飄着呢,亂走容易中邪。

但這些東西孫木青向來不相信,因此摸着黑進林子他也不怕,誰知許大河卻怕這些東西,一進去就後悔了,腿肚子發緊,只好緊緊拽着孫三郎,美其名曰保護小孩子。

孫三郎還是個半大的少年,屬于初生牛犢不怕虎,一路跟着孫木清拽着許大河,心裏很高興,一邊走一邊四處看,許大河發現後連忙叫他不要左右瞧。

“為啥呀?”孫三郎問。

孫木青同他解釋:“在傳說中人身上有三處火,一處在左肩,一處在右肩,一處在額頭,在夜裏走路時若左右回頭看,肩膀上的兩簇火就會熄滅,若連額頭上的火也滅了,就會被不幹淨的東西欺負。”

孫三郎驚訝的張大嘴巴:“真的?”

“信則有,不信則無。”孫木青說完往前一指:“看,那是啥!”

這一驚一乍把許大河吓得哇哇大叫,連忙閉着眼啥也不敢看,直到孫三郎扯了扯他的胳膊:“大河哥,是一堆菌子,你睜開眼瞧瞧呗?”

明日九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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