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番外

番外

陽光透過樹影漏下來,透過車窗暖暖落在林譽庭側臉。

風經過陽光,也帶着暖。林譽庭在輕緩暖風和融融暖陽裏緩緩醒來時,才發現車子已經在古堡酒店被郁郁蔥蔥林木包圍的露天停車場裏停下了。

他系着的安全帶被解開,而頭枕在了從主駕駛位靠過來給他當靠枕的陸意沉的肩窩裏。

動了動身子,微微仰頭,他在陸意沉漂亮的下颚線上親了親:“我睡了多久啊?”

“沒多久。”陸意沉低下頭回應他的吻。

“到了你就叫醒我呀。”林譽庭直起身,看為了給自己當枕頭而半個身子探過來、姿勢別扭的陸意沉,“你這樣多累。”

“你才累。”陸意沉撫了撫他的臉,也坐直了身子。

林譽庭導師負責的森旅項目的前期籌備工作異常多、且要求細致,林譽庭作主要負責人,常常要臨時去替學弟們解決問題,淩晨兩點都有學弟發消息向他求助。

而跟着導師讀博,課業壓力也異常繁重。精神上的緊繃和身體的忙碌已經讓人很容易疲倦,加上睡眠時間不夠,林譽庭最近常常抽空就小睡一下,以求能保證精力充沛。

陸意沉其實也不輕松。新能源的項目開始快速推進,他二十天裏出國了三次,兩天前才回來,兩天後又要再次去法國。

這次來參加王謙楊的婚禮,算是他們難得的忙裏偷閑。

雖然陸意沉更願意把這兩天都留在家裏,和林譽庭閉門不出的過二人世界,但葉沐陽傅清恒都從國外特意飛回來參加王謙楊的婚禮了,林譽庭當然也不好托詞不去。

即使林譽庭對陸意沉表示他可以不用出席,但陸意沉氣勢十足的指着王謙楊婚禮請帖認真争取說“帖子上寫的,邀請林譽庭先生攜眷參與。我是眷,你不帶我,不合适”的樣子實在有些可愛,林譽庭也就沒有堅持讓他在家休息。

王謙楊的婚禮也設在了當時趙森舉辦婚禮的古堡酒店。

前一天晚上林譽庭調整森旅設置的方案弄到淩晨三點多,終于把方案發出去之後他整個人已經暈暈乎乎,快速洗過澡就滾倒在了床上,以至于陸意沉忍得辛苦也沒忍心真的做些什麽。來古堡酒店的車程裏他本來想和陸意沉多聊聊天的,但困意上來,他到底還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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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酒店了你先在房間睡會。”陸意沉說着下了車,轉到副駕駛位置打開車門,牽着林譽庭也下了車。

停車場的最外圍就是酒店接駁車的停放處。穿着筆挺禮服的接駁車司機見到他們,立刻拉開接駁車的車門,周到地說:“貴賓請上車。”

接駁車開在盤山小路上,轉彎換景,很有點野趣。上次來的時候和陸意沉之間隔着各種問題和一份懸而未決的離婚協議,林譽庭幾乎沒有心情去體會美景和熱鬧。這一次舊地重游,穩穩地靠着陸意沉感覺吹進來的風拂過兩個人,林譽庭只覺得景色實在太美。

陸意沉的心思卻不在風景上。他握着林譽庭的手,把自己的婚戒和林譽庭的婚戒并排靠在一起,拍了張照,換成了自己微信的頭像。

察覺到陸意沉在鼓搗婚戒,林譽庭微微屈起手指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

他經常要在工作和學業裏徒手接觸土木石材,因此平時他都是把戒指放在床頭的宇宙飛船模型旁,不常戴出門。

陸意沉對此一直表示理解,但現在他一直在看婚戒,唇邊還是明顯志得意滿的笑,這讓林譽庭察覺到陸意沉其實是在意他不戴婚戒這件事的。

只是現在的陸意沉更懂得去體諒和接受不觸及原則問題的一些分歧了。

林譽庭也并不想讓自己喜歡的人因為這點小事心裏不愉快。他擡起右手,捏了捏陸意沉的臉:“我不是不願意戴戒指。只是平時……”

“我知道。”陸意沉握着林譽庭捏着自己臉的手,在唇邊親了親。

林譽庭還是說:“我以後戴着吧。戒指也沒那麽容易弄壞。如果壞了或者丢了,我們就再換一款。”

陸意沉明顯很開心,但還是很認真地表示:“你不喜歡、不習慣或者不方便的話,不戴也沒關系。”

“好啦,為了婚戒都這麽糾結,其他事情你要怎麽辦啊。”林譽庭又捏了捏陸意沉的臉。“以後有什麽就和我直說,不準讓我猜,猜來猜去很累。”

陸意沉低磁着應了聲“好”,手腕一動,把林譽庭的肩膀轉向自己,貼着唇吻了上去。

風如溫緩流水撫過,陽光透過樹影斑駁落下,車子平緩地向一場幸福的婚禮開去,林譽庭呼吸着陸意沉熟悉到極點但仍然讓他每次都止不住心動也情動的氣息,只覺得一切都那麽愉快。

直到感覺到接駁車停下了一會,陸意沉才停住一點也不想停止的深吻。

司機已經下了車,站在停在酒店大堂門廳外的車門邊,笑着打開車門:“祝兩位一切都愉快。”

林譽庭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眸子,陸意沉倒是落落大方地對司機說過謝謝,先下了車,再把林譽庭牽下車,貼在他耳邊又親了親,說:“我會讓你一切都愉快的。”

旁邊響起了一聲清亮的口哨。

林譽庭這才發現葉沐陽和傅清恒已經到了。他們坐在酒店大堂門廊外設置的觀景長椅上,正看着他和陸意沉很有深意地笑着。

接駁車是敞篷的形式,想到自己剛剛和陸意沉的深吻還有下車後的親密都被他們看在眼裏,林譽庭更有點不好意思了。

陸意沉還是大方又自然地沒有松開牽着林譽庭的手。

葉沐陽對林譽庭招招手:“讓陸哥先去check in,我有話跟你單獨說。”

林譽庭點點頭,應了聲好,對陸意沉說:“你去大堂等我?”

“好。”陸意沉答得乖順,但又還是在松開林譽庭的手的時候忍不住低聲嘀咕,“可是傅清恒也在,葉沐陽對單獨說話這件事的理解是不是有問題?”

林譽庭有些好笑,說了句“怎麽這麽愛吃醋”,拉住不是那麽潇灑地往大堂裏走的陸意沉,在陸意沉轉身時快速在他唇角親了親。

陸意沉原本有些別扭的氣場頓時變成了得意又愉快:“我在大堂等你。”

“check in以後你先去房間休息,把房號發給我就行。”林譽庭說,“你的時差還沒完全倒好呢。”

“我等你。”陸意沉很堅持。

“陸哥,你怎麽就有那麽多要和小譽說的話?”葉沐陽的聲音擡高了些,“雖然我理解你們夫夫感情深,打擾你們也很煞風景,可是我也是十幾個小時長途飛行回來的,我也是和小譽從小一起長大的,借他一點時間不至于這麽不情願吧?”

他說着又戳了戳安靜坐在自己身邊溫和笑着的傅清恒的手臂:“還是你們戀愛腦一旦愛起來就是這樣的?”

陸意沉沒在意葉沐陽的調侃,只一步三回頭走進酒店大堂。

他的身影一看不到,葉沐陽立刻站起身用力抱住林譽庭:“我這幾個月可想你了。讓我多抱抱。”

拍了拍葉沐陽的後背,林譽庭對傅清恒笑笑,叫了聲“恒哥”。

松開林譽庭,葉沐陽轉身問傅清恒:“你那位小朋友怎麽還沒到呀?”

傅清恒拿出手機看了眼:“他不讓我接他,五分鐘前說已經到停車場了。”

接駁車從停車場到酒店大堂大概是十五分鐘。葉沐陽看了看時間,把林譽庭壓到觀景長椅上坐下,有些high地說:“你不知道吧,傅哥有發展對象了。”

林譽庭上周還和葉沐陽傅清恒聊了很久的三人視頻,那個時候傅清恒并沒有透露過自己感情有新的發展,只說可能在瑞典再待兩個月就會回國,讓一切重回正軌。現在忽然得知傅清恒有了感情進展,他很是驚喜:“真的嗎?”

傅清恒大方點了點頭:“還在彼此了解的階段。”

“我拉着傅哥等在這裏就是為了第一時間見到他。”葉沐陽對林譽庭說,又轉向傅清恒,“好了好了,小譽也來了,你可以告訴我你和你的小朋友是怎麽認識的了吧?”

傅清恒笑出聲:“是王謙楊介紹的。”

“我光知道王謙楊和傅哥你是合夥人,還不知道他也能開婚介所的呢。”葉沐陽嚷道,“要不是他是這場婚禮的主角,我非得拉着他現在就給我也安排上對象。”

說話間,一輛接駁車平穩地轉了彎,進入他們的視線中。

一個人探頭到了接駁車外,向着他們這邊遠遠地招着手,很有朝氣的樣子。

“他怎麽這麽任性。”傅清恒有些無奈,“坐車的時候身體部位不能探出窗外,敞篷的接駁車也不行。”

“唉,我們也想有人這麽關心我們呀。”葉沐陽忿忿地攬住林譽庭肩膀,又在林譽庭好笑地拍他以示安慰時推開了林譽庭,更忿忿了,“不對,小譽也有人關心。只有我,只有我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舉目四顧心茫然……”

在葉沐陽的玩鬧中,接駁車駛近大堂前廳,停了下來。

司機還沒離開駕駛座按照規定的服務流程給客人開車門,接駁車的車門已經被乘客自行打開。

頭發微卷、笑容明朗,看着很像還在讀書的男大生的人跳下車,徑直沖着傅清恒又揮起了手:“清恒哥,我來啦!”

傅清恒在他下車的第一時間已經下意識站起身想要過去,但又看了看葉沐陽和林譽庭,還是停住了動作。葉沐陽在傅清恒背後輕輕推了推:“快去吧,清恒哥。”

傅清恒道了句“不好意思”,迎了過去。

葉沐陽也和林譽庭慢慢走向了酒店門廳。

傅清恒和那人聊了幾句後,他們也恰好走到了近前。傅清恒輕輕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對他介紹葉沐陽和林譽庭:“都是我的好朋友。”

男生笑容更明朗了,對他們揮揮手,很大方地打招呼:“你們好,我是李星悅,是清恒哥未來的男朋友。”

葉沐陽和李星悅打過招呼,小聲對林譽庭說:“自自然然的,我喜歡他诶。”

“我也挺喜歡的。”林譽庭認真說,“不過最重要的還是恒哥喜歡。”

傅清恒和李星悅說着話并肩進了酒店大堂。林譽庭和葉沐陽也走了進去。

王謙楊的婚禮風格完全西式,浪漫元素點綴着酒店的各個位置。酒店大堂的休息區滿是漂亮的玫瑰花樹,陸意沉就坐在玫瑰花樹下,看似随意的偶爾看看手機,偶爾看看進出大堂的人,但實際上注意力一直都在酒店大堂入口。

見到林譽庭走進來,他立刻站起身,迎了過來。

葉沐陽用手肘撞了撞林譽庭的手臂:“你看到沒,暗地裏注意你家那位的人可真不少。”

林譽庭也很自然地注意到了,陸意沉站起身時旁邊有幾道視線跟着他而也看向了門口。

那視線裏的意味林譽庭再熟悉不過。他曾經也是那樣關注、仰視着陸意沉中的一個。

而現在,他是陸意沉的唯一。

看到林譽庭之後,陸意沉才注意到傅清恒和傅清恒身邊的李星悅,也立刻察覺到了李星悅和傅清恒之間于旁人不同的氣氛。

他下意識走到林譽庭和李星悅之間,隔開了兩人,明顯有些防備的意思。

林譽庭輕輕牽住陸意沉的手,低語:“別太敏感。”

李星悅很快從陸意沉的動作和氣場裏體會到了有些生硬的防備之意。他看了傅清恒一眼,轉向林譽庭和陸意沉,坦然又清爽的笑說:“我聽清恒哥說過之前那些事情。抱歉你們遭受無妄之災。我保證我絕不會做出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而且在我能力範圍內,我保證那位王先生不會再出現來騷擾你們。”

語氣篤定,态度明朗,自信滿載,卻又不咄咄逼人。

葉沐陽吹了聲口哨,對林譽庭說“這個小哥哥可以的,我打賭他一定制得住王嘉明”,又對李星悅嚷道:“李星悅同學,我要加你聯系方式!”

李星悅拿出手機和葉沐陽互相加聯系方式。林譽庭想起王嘉明還是有些不安。這個人太瘋了,沒法按照常理去應對,他希望誰都不會再遇到發瘋的王嘉明。

下意識握住陸意沉曾經受傷的右手,在手指留下的傷痕上撫了撫,林譽庭沒說話。陸意沉明确感知到了他的情緒和心疼,反手和他十指交扣,低聲說:“都過去了。”

傅清恒也對陸意沉非常抱歉的開了口:“王嘉明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你來醫院時道過歉了。”陸意沉說。

雖然說着不計較的話語,但他對傅清恒的态度還是冷淡又防備,明顯是不那麽想和傅清恒打交道的模樣。

傅清恒溫和笑笑,對和葉沐陽交換了聯系方式之後開啓了熱聊模式的李星悅說:“我去check in,你們聊。”

他接過李星悅和葉沐陽遞過來的請柬,對林譽庭陸意沉說了聲失陪,去了服務臺。

葉沐陽用肩膀撞了撞李星悅,小聲說:“你和傅哥不住一間房啊?”

“循序漸進。”李星悅答得大方,“他總覺得我是小孩子。五歲算什麽年齡差啊?他以前是運氣不好沒遇見我,以後就不一樣了。”

“我支持你!”葉沐陽攬住了李星悅的肩膀,“傅哥是個好人,就是好人總是很容易左右為難優柔寡斷,即使是非觀再明确,也還是會被自己的不忍心困住。”

“我知道。我猜他現在為了所謂的君子端方,會把我和他的房間安排在不同樓層。這個時候我就該出手表明态度,至少房間要在隔壁了。”李星悅說着,對葉沐陽眨眨眼,向傅清恒那邊走去。

走到傅清恒身邊,問了兩句話,李星悅把傅清恒手裏的一張房卡抽出了還給确認客房的小姐姐,然後回頭對葉沐陽比了個“yeah”的手勢。

葉沐陽笑着拍林譽庭手:“你看看人家這戀愛談得,帶勁!”

“我和小譽也很好。”陸意沉反駁一句,但也淡淡笑了,“這個李星悅好像和傅清恒确實互補。”

“那你還酸什麽?我和恒哥從頭到尾就沒什麽。”

“我不是……”陸意沉靜了靜,嘆了口氣,“對不起。我改。”

其實林譽庭知道陸意沉的別扭的原因,除了他和傅清恒有段時間、特別是在這個古堡參加趙森婚禮時的關系很是親近之外,還有陸意沉的自責。但他早已不打算在這些過去的事情上浪費現在的時間和情緒,因此也沒有繼續說這個話題。

陸意沉還是有點不放心:“傅清恒那個性格特別容易招惹極端的人,你別太參與他的事情。”

葉沐陽斜看一眼陸意沉,嗤笑:“陸哥,你這是擔憂呢,還是吃醋呀?”

原本以為陸意沉會冷着臉不答,但陸意沉卻摟緊了林譽庭,理直氣壯地回了句:“都有。”

說完他對葉沐陽說:“小譽昨天熬夜了,我們先回房間休息。”

“我倒是也不能攔着你們休息。”葉沐陽說,“但是晚餐總不能讓我一個人吃吧?我可是長途跋涉從美國飛回來了,後天又要飛回美國了。”

“晚上陪你吃飯。”林譽庭答,“我待會小睡一會就行。”

“我也剛回國。我也後天又要出差,我怎麽就會不更需要你?”陸意沉氣場有些低,“我老婆重友輕色,我能和爸爸告狀嗎?”

“這種小事就去告狀,爸爸要煩你的。也沒說不陪你啊。”林譽庭笑,“酒店一定能有容得下三個人一起吃晚餐的桌子的。”

“好了好了,快回房間去休息吧。”葉沐陽揮揮手,“我晚點給你發消息。”

“陸總!”

葉沐陽話音還沒落,驚喜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林譽庭循聲回頭,見到一個中年微胖有點禿的男人大踏步走近他們,繼續說着:“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我之前和陸氏商務部預約了和陸總吃個飯聊聊文旅的項目,原本定在下周的,不想今天能見了,那可得好好聊聊!”

禮貌地對中年人點點頭,林譽庭對陸意沉說:“你去聊,房卡給我。”

“我陪你。”陸意沉說着,向中年人道了句抱歉,“他有些累,我得陪他回房間休息,下周我會準時赴約。”

“別啊陸總。”中年人急急攔住陸意沉,“時間不等人,機會稍縱即逝,你朋友累了去休息,我們談事情,不沖突呀。”

陸意沉一點不為所動:“我得陪他。”

中年人怔了怔,觑眼看了看林譽庭,有些迷惘的“啊?”了聲。

林譽庭攤開手:“房卡給我。”

陸意沉沒動:“我陪你。”

想了想,林譽庭對那個中年人說“請稍等”,拉着陸意沉往半邊走了兩步,認真說:“你別矯枉過正。人家說得很對,機會是稍縱即逝的。”

“我以前沒有好好陪你。”陸意沉很認真,“我錯過了很多。至于商業上的機會,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嗎?”

“我當然信。可是你以前沒有陪我是因為你把工作和婚姻的比例弄錯了,所以我很生氣。可是現在你還是把工作和婚姻的比例弄錯了。”林譽庭正色,“我知道你現在很重視我,所以不用太刻意了,平衡好就OK了,行嗎?”

陸意沉還是沉吟着。

林譽庭看了看在旁邊觑眼瞄着自己和陸意沉交談的中年人,把聲音壓得很低,貼在陸意沉耳邊說:“你出差很久了。”

“你如果現在陪我回房間,你忍不住,我也可能忍不住。”

陸意沉眼神變了變,手放在林譽庭腰上,輕輕捏了捏。

“這樣我會更累。”

這句話,讓陸意沉有些熱意的手指停住了。

“所以你去聊事情,讓我先睡會。”

林譽庭說完退後了一步,對陸意沉笑笑,擡手:“房卡給我。”

把房卡放在林譽庭手上,陸意沉卻又握住了他的手:“那晚上……”

“晚上再說。”

林譽庭快速抽過房卡,向葉沐陽高聲說:“我們上去吧。”

葉沐陽的房間和傅清恒李星悅在同一層,林譽庭和陸意沉的房間更高兩層,在電梯和葉沐陽他們告別後,林譽庭進到房間,脫了外套,打算洗個澡好好睡一會。

進了浴室他才發現被放置在整面落地窗前、面對着空闊群山的浴缸被白玫瑰花圍了一圈,浴缸裏已經放好了熱水,水面上飄着白玫瑰花的花瓣,浴鹽用的也是清淡的白玫瑰花型,浪漫氣氛被烘托到了十足。

林譽庭自己笑了好一會,又回到客廳拿了手機,再回到浴室拍了張浴室的全景 ,發給陸意沉:【你讓酒店布置的?】

陸意沉很快回了消息:【是。可惜了】

即使只是文字消息,林譽庭也感覺到了陸意沉那種滿滿無奈的氣場,不由得又笑起來。

他發了個語音:“不可惜。晚上請酒店再布置一次。”

沉入浴缸裏,他收到了陸意沉回複的一個字:

“好。”

簡簡單單,不過一秒。但尾音裏蘊含的深意如同此刻在浴缸裏浮動的水波一樣,餘韻無窮。

林譽庭把手機擱在浴缸邊,舒服地閉上眼,感受熱水的浸潤,和玫瑰花清淺愉快的香氣。

被陸意沉搖醒來時,他才發現自己居然在浴缸裏睡着了。

陸意沉有些生氣,又不想對他兇,語氣很是別扭:“以後我不在你別自己泡澡。”

“一不留神……”林譽庭小聲分辯,又有點心虛,“以後不會了。”

“你在浴缸裏睡着又不是第一次了。”陸意沉邊說着邊把林譽庭從浴缸裏扶起來,用浴巾包住他,“上次就吓死我了,這次還來。”

“上次?”林譽庭眨眨眼,“什麽時候?”

陸意沉沒答話,推着林譽庭快步走進卧室,叮囑道:“你別動。”

陸意沉出了卧室,林譽庭用浴巾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滴,才發現卧室的大落地窗前、床邊櫃上,還有床邊一整圈也都放置了白玫瑰花,甚至床尾的床旗上都放着白玫瑰花球。

陸意沉拿着吹風進了卧室,林譽庭把浴巾圍在腰上,正在拍照。

陸意沉急着把搭在臂彎裏的浴衣給林譽庭披上:“祖宗,你先把浴衣穿上、我給你把頭發吹幹,別感冒了。”

林譽庭對陸意沉笑:“我拍了發給沐沐。”

葉沐陽瞬間回了消息。

是一只貓叉着腰,噴出一個悻悻然的“哼!”的表情包。

不到兩秒,葉沐陽又發了個文字無限滾動的表情包:對方正在報警。

林譽庭笑倒在陸意沉肩頭,被陸意沉一把抱起,安置在了床上。

吹風機的聲響不大,暖風也很柔和,陸意沉輕輕揉着濕發的力度很溫柔,林譽庭靠在陸意沉身上,說:“我想起來了,上次我在浴缸裏睡着的時候,我是喝醉了,和這次不同。”

陸意沉低低“嗯”了聲:“總之以後我不在,不要自己泡澡,也不要喝太多酒。”

“你怎麽這麽霸道啊。”林譽庭軟着聲抱怨,又仰頭,擡手,攬住陸意沉的脖子,對他眨了眨眼。

陸意沉順從且主動地關上吹風機,低下頭來和林譽庭親吻,含着他的唇啞聲呢喃:“我不準你出任何事。”

“你也是……之前太冒險了。”林譽庭側轉身,手指拉開陸意沉穿得規整正式的襯衫,探進去撫着他後腰處的傷痕,眼神滿是黯然,“你真的不用這樣的。”

“說了不提以前了。”陸意沉又打開吹風機繼續他的工作,“時間還早,吹幹頭發我陪你睡兩個小時再去吃晚餐。”

給林譽庭吹幹頭發,陸意沉自己也快速去洗了澡,回到了主卧。

林譽庭躺在床上,閉着眼,呼吸均勻的起伏,像是已經乖順的睡着了。

盡量輕的上了床,躺在林譽庭旁邊,陸意沉小心地把手搭在他腰上,以不吵醒他的動作幅度一點一點把他往自己懷裏帶。

這樣拉扯了三回,林譽庭笑出聲來:“你拔蘿蔔呢。”

說着他動了動身子,讓陸意沉把手放在自己頸下,又貼近陸意沉懷裏,側臉貼着他的側頸,輕輕用牙尖印了印陸意沉的鎖骨,低語:“睡吧。”

親了親林譽庭的額角,輕輕撫着他的後背,陸意沉閉上了眼,懷抱着他唯一的安穩進入了睡眠中。

手機的鬧鈴響起來時,兩個人同時睜開了眼睛。陸意沉按掉鬧鈴,回身抱緊林譽庭:“再睡五分鐘。”

“嗯。”林譽庭往他懷裏又靠了靠,眯着眼毫無章法地在他側頸連連親着,含着聲輕笑:“你弄這麽多花幹什麽,這是來參加人家的婚禮,又不是我們婚禮。”

“想你開心。”陸意沉撫着林譽庭的後頸,“也想有我們的婚禮。”

他翻身壓住林譽庭,直視着林譽庭的眼睛,很認真:“寶貝,你開心嗎?”

林譽庭沒答話,看着陸意沉,唇邊淡淡笑了笑,微微仰起頭,在陸意沉唇上印下了一個吻。

也給了陸意沉最直接的回答。

陸意沉追過去深吻了許久,在察覺到再不退開就沒法正常去吃晚餐時才放開了林譽庭。

“下周你有空嗎?”他坐起身,靠在床頭,把林譽庭拉到自己懷裏靠着,吻着林譽庭耳後,“下周我們去國外注冊,把文件簽了。”

“不行。”

林譽庭的否定讓陸意沉身子一僵。

“下個月吧。”林譽庭說,“這個月尾森旅的前期籌備告一段落,正式入場時間大概要間隔一個月。溪山小鎮的第二期合同确認也是月底結束。”

他認真說:“我不想匆匆忙忙注冊。下個月如果你沒有時間,我們再往後看看……”

“有。”陸意沉說,“你喜歡哪天我們就哪天去。”

“但是能提早一點征求家裏人的同意嗎?”陸意沉問,“我這次去法國最快兩天能回來。回來後我們就回家好嗎?”

林譽庭說着好,陸意沉又緊張起來:“爸爸媽媽會不會不同意?這幾次回家吃飯爸爸和我也沒說幾句話,媽媽也很少笑,他們會不會還在生氣?”

“不會,你太敏感了。”林譽庭想起陸意沉出差時自己一個人回華裕園吃飯,爸爸問他的是“我們家意沉最近這麽頻繁出差會不會太辛苦了?”

這明顯是已經把陸意沉當家裏人的意思。

但他沒打算告訴陸意沉這件事,倒是挺期待陸意沉聽到爸爸這麽說時的表情。

想着想着,他自己笑了起來。

陸意沉敏銳的察覺到林譽庭笑裏藏着些東西,立刻追問 :“怎麽了?”

林譽庭還是笑,避開陸意沉的視線,閃躲着不肯答。

陸意沉按住他的腰,作勢要往他下腹位置咬過去:“說不說?”

“說說說。”林譽庭扭着身子躲開陸意沉在自己小腹落下的濕熱氣息,“反正我爸挺喜歡你的,別擔心這個了。”

“真的?”陸意沉眼睛亮了,“那婚禮我們用白玫瑰花做主題花你喜歡嗎?還是換一種?我大學同學有個婚慶公司,定制化婚禮做得很好,我和他約時間好不好?”

提到婚禮,林譽庭的笑容有些淡了。

“婚禮會不會太麻煩了。”他有些遲疑,“而且你那麽多生意夥伴,讓人家知道你和男人結婚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麽不好的。”陸意沉很放松的說,“我不在乎他們怎麽看。”

“可是……”

林譽庭還是有些猶豫。

陸意沉卻很堅決:“我要理所當然的站在你身邊,告訴所有人我和你是一體的。你不用在意別人怎麽看,大部分人只會看利益,不看其他。而我,我不看其他,只看你。”

他握住林譽庭的手,在婚戒上親了親,眼裏充滿了期待:“你如果嫌煩,就什麽都不要管,只要提要求,我去辦,你只要在婚禮上作為我的伴侶出現。”

“先注冊吧。”林譽庭說,“我自己的婚禮,我也想全程參與。”

沒說完的話,都被得到了應允的陸意沉用吻封住了。

交纏的呼吸越來越熱燙中,林譽庭的手機響起了電話鈴聲。

接通時林譽庭的氣還沒完全喘順,葉沐陽有些暧昧地笑他:“都回房間四個小時了,還沒結束呢?”

“說什麽呢。”林譽庭笑,“你想多了。”

“我想沒想多不重要,陸哥想不想要更多才是你要考慮的。”葉沐陽開着玩笑,繼而換了有些為難的姿态,“晚餐如果我要你不和陸哥一起吃,他會接受嗎?”

把林譽庭摟在懷裏給他當靠枕的陸意沉自然聽到了手機話題裏漏出來的聲音。他和林譽庭對視一眼,輕聲說:“你想陪他的話就去。”

畢竟葉沐陽回來後林譽庭還沒好好和葉沐陽聚一聚。

葉沐陽解釋說:“王謙楊婚禮,三分之二的高中同學都來了。大部分都幾乎十年沒聚了,所以組了個局。”

高中同學确實太久沒見了,林譽庭也覺得這個聚會在王謙楊的婚禮上組起來相當自然。但他和同學去聚會,陸意沉就落了單。

他有些為難的看陸意沉。

陸意沉倒是不太糾結,說:“你和同學聚吧。老汪剛給我發消息說他也到酒店了,我和他一起吃晚餐。”

和陸意沉一起離開房間到了酒店二樓的中餐廳,林譽庭發現王謙楊邀請的高中同學着實不少,已經在餐廳能容納三十幾人的大包廂裏熙熙攘攘圍坐了三桌。

葉沐陽身邊已經給林譽庭留好了位置,見到林譽庭進來他立刻揮手招呼“小譽,這裏”,然後對陪着林譽庭的陸意沉笑道:“陸哥,我保證照顧好小譽。”

陸意沉和林譽庭的事情已經在高中校友群裏成為話題聊了很久,因此見到和林譽庭一起走進來的陸意沉,認識他的人立刻起了哄,不認識的也在明白了他是誰之後跟着起了哄。

陸意沉自己不尴尬,但是怕林譽庭尴尬,低聲說“要不我先走”,林譽庭倒是不甚在意,大大方方地和同學打過招呼,在起哄着“快介紹介紹這位是誰”的笑鬧裏牽起陸意沉的手,介紹說:“陸意沉,我家屬。”

陸意沉面帶得意、得體地打過招呼,林譽庭笑說:“你去找老汪吧,晚點我自己回房間。”

陸意沉點頭,捏了捏林譽庭的手。他很想親林譽庭一下,但到底在場的都是林譽庭的高中同學,他終究忍住了。

和汪以成吃過晚餐,又聊了會過幾天法國出差的事情,陸意沉趕在晚上九點前回了房間。

回到房間,他第一時間聯系了酒店的專屬管家,又打開了平時基本不會打開的高中校友群。

果然,現在高中校友群裏主要的消息就是王謙楊的婚禮,和林譽庭他們的高中同學聚會。有人不斷發着聚會的照片和視頻。此刻他們已經吃過飯,轉到了酒店附屬的娛樂中心。

照片裏林譽庭清朗的笑着,葉沐陽不離他左右,看起來都挺愉快的。

把有林譽庭出鏡的照片和視頻細細看看,一一保存到手機上,陸意沉聽到門鈴響起的聲音。

酒店專屬管家推着一輛滿是鮮花的車子,和幾個酒店的服務人員候在門口,在門被陸意沉打開的第一時間笑着說:“陸總,您定制的東西都送來了。”

九點半,下午在酒店房間裏布置的花束花瓣都換成了這一批剛送來的新鮮花束,浴缸裏重新鋪滿白玫瑰花瓣,卧室的床面上也灑滿花瓣,燭光和香槟都一一到位,陸意沉檢查再三,滿意極了。

雖然是來參加別人的婚禮,但也不能妨礙他心心念念的小別勝新婚。

只是一直等到淩晨一點,林譽庭居然還沒回來房間。

校友群裏依然是時不時發高中同學聚會的視頻和照片,似乎有玩上一個通宵的意思。

想了想,陸意沉在林譽庭的微信裏輸入了幾個字,又猶豫着删掉了。

在要不要催林譽庭回來的糾結裏,他收到了林譽庭發來的消息。

語音,兩秒。

他還沒來得及點開,第二條語音消息又發了過來。

幾乎是片刻之間,林譽庭連着發過來了九條語音。

這是在玩真心話大冒險嗎?

連續響起的信息提示音讓陸意沉心裏緊了起來,不明所以但急切地點開了第一條語音。

那是林譽庭輕輕喚了聲:“陸意沉”。

聲音明顯有着點哽咽的意思。

陸意沉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語音消息自動一條一條播放着,被外放到布置得浪漫的房間裏。

“你在哪啊。”

“這裏好熱鬧,好多人,但是我怎麽找不到你了。”

“陸意沉……”

“我頭好暈。”

“我喝酒了,有點難受。”

“你是不高興你沒在的時候我也喝酒了所以不高興了就不來找我嗎?可是你說過你永遠不會覺得我不好的,你騙我了嗎?”

“不對,你不會騙我的,我相信你……你是不是迷路了才沒來找我?”

語音越來越含糊,明顯醉意越來越深,林譽庭話語裏的難受也越來越重。

陸意沉馬上給林譽庭打過去了電話。

但林譽庭卻沒有接電話。

打了幾次都被自動挂斷,發過去的視頻通話也沒有被接通,陸意沉發了幾個急切的消息過去,林譽庭也沒有再回複。

這讓他急得立刻離開了房間。

他沒有葉沐陽的聯系方式,于是邊往電梯去邊在高中校友群裏@了葉沐陽:【小譽呢?】

葉沐陽倒是立刻回複了他的@:【小譽在我旁邊啊。我看着他呢,他喝了點酒在休息,挺好的,陸哥你別這麽緊張好不好】

陸意沉發過去一條:【你陪着他,我馬上來】,進了電梯。

校友群裏登時熱鬧起來:

【怎麽了?】

【陸總你怎麽一會兒不見你家小譽就緊張啊】

【滿足了,能看到陸意沉這個樣子】

【王謙楊婚禮,陸意沉發狗糧?】

【本單身人忽然也想戀愛了。誰給我留意一下合适的對象?】

陸意沉壓根沒再看群裏快速刷過的消息,出了電梯,他疾步走進酒店娛樂中心,徑直進了林譽庭高中同學聚會的那個廳。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熱鬧人群邊緣處的林譽庭。

林譽庭表面上看起來确實如葉沐陽說的“挺好的”,但陸意沉一看到林譽庭的眼睛,就明白他已經醉得很深了。

走近,陸意沉輕輕握住林譽庭的手,低聲說:“回去休息好不好?”

林譽庭用力抽出自己被陸意沉握住的手,還瞪着眼推開了他:“誰讓你碰我的?”

“小譽,我……”

陸意沉的話被林譽庭打斷了。他迷惑地眨眨眼,稍微靠近了點看陸意沉,很迷惑的樣子:“你怎麽裝成陸意沉了啊。”

“我是陸意沉。”

“亂說。”林譽庭又退開了距離,背緊緊靠在自己坐着的沙發上,皺着眉,“雖然你裝得很像,但是你怎麽證明?”

把自己的左手放到林譽庭左手邊,陸意沉緩聲說:“你看,我們的婚戒是一對。”

“嗯……”林譽庭眯了眯眼,看着婚戒點點頭,但瞬息又戒備起來,“可是很多東西都長得一樣。”

葉沐陽已經走近過來,聽到他們的對話,有些抱歉的對陸意沉說:“沒想到喝這麽醉。”

大致想到林譽庭是最近太累了所以比平時更容易醉,陸意沉也只淡淡答了句“沒事,你們繼續玩,我們先回去了”。

葉沐陽說“好”,林譽庭卻有些大聲地說:“不好!”

“寶貝。”陸意沉俯下身,按住林譽庭的肩膀,“我真的是陸意沉。除了家裏人,只有我能叫你寶貝,對不對?”

林譽庭似乎被他說服了,用力點了點頭,但還是狐疑地擡眼看他,“可是……”

他想了想,對着急又無奈的陸意沉勾了勾手指,低語:“你過來。”

陸意沉靠近了些。

冷不防地,林譽庭一仰頭,唇輕輕在陸意沉唇邊貼了貼。

然後他又快速退開了。

輕輕舔了舔剛剛貼上陸意沉唇邊的唇角,林譽庭有些迷糊的笑了,也握住了陸意沉的手:“你是有點像陸意沉。”

陸意沉沒有再猶疑,他俯身向林譽庭的唇吻了上去。

突如其來的深吻讓林譽庭本能地掙紮了一瞬,繼而在劃開自己唇線的濕熱的舌尖的觸感裏怔住了。

然後他擡手,攬住了陸意沉的脖子,仰頭乖乖地讓陸意沉深吻。

直到陸意沉退開,他才抵着陸意沉的額頭委屈道:“你怎麽才來啊?”

陸意沉擡手撫了撫林譽庭被自己吻得紅潤的唇:“對不起,我下次一定第一時間就來接你。”

“嗯。”林譽庭笑了,又乖又軟,“我頭好暈。你帶我走。”

林譽庭不太真切的記憶停留在了陸意沉小心地把他扶起來,讓他靠在肩膀上,貼着他耳邊說了句“寶貝今天不太乖,要罰”的時刻。

醒來時,他躺在酒店房間的大床上。面向山谷的整面落地窗的遮光簾和紗簾都拉開着,霧氣缭繞的山谷上半部滿是雲氣,下半部蒼翠深邃,漂亮得讓人心曠神怡。

陸意沉已經醒了,卻沒有起床,和往常每個他比陸意沉晚醒來的早晨一樣靠坐在床頭,環抱着他,輕輕撫着他的背。

在察覺到林譽庭醒來的瞬間,陸意沉微微側身,拿起床邊櫃上備着的水,喂他喝了幾口。

清涼的水潤過幹澀的喉口,林譽庭發出舒服的呢喃聲,一手搭在陸意沉的腰上,另一只手虛虛地擋着自己的眼睛,含糊呢喃:“我昨天喝醉了嗎?”

陸意沉捏了捏他的鼻子:“我不在你還喝醉,要怎麽罰?”

“我又不是故意的。那個酒甜甜的,很好喝。我沒想到會那麽容易醉。”林譽庭又往陸意沉的懷裏靠了靠,“而且你就在酒店裏,我們也不算不在一起。”

陸意沉無奈:“別耍賴。”

微微仰起身子,在陸意沉側臉帶着安撫親了親,林譽庭又躺回他懷裏:“也不對。你和我不在一個地方,我還是覺得有點寂寞。”

高中同學聚在一起雖然氣氛熱鬧,也不算不開心,但想到陸意沉一個人在酒店房間裏數着時間等着自己回來,而且還盡心布置了浪漫的氣氛,他心裏總有些寂寞和挂念。

何況來參加婚禮前他們連着出差、各自忙碌,确實已經很久都沒有最近這段時間這樣程度的分別了。

也因此在那熱鬧裏,他想着陸意沉,一點一點喝着酒排遣,以至于一不留神就喝得多了些。

“等你這次從法國回來,我一定……”

林譽庭又微微仰起身子,靠在陸意沉耳邊低低說了句話,說完就擡手用被子蓋住了自己臉。

下一瞬,被子被陸意沉直接掀開,吻如雨點般落了下來。

但到底馬上要參加婚禮,再心癢難耐,陸意沉也還是節制着沒有太放肆。

給洗過澡換好衣服的林譽庭打着領帶,他有些介意地說:“你不知道,昨天那個陳方哲一直注意你,要不是我去了,他肯定自告奮勇照顧你。”

“怎麽會。班長昨天說了,他在戀愛呢。”林譽庭好笑地答,“你怎麽還是愛吃醋。”

“他以前暗戀你又不是假的。”

“班長他是……那個時候年紀小,沒見過什麽人。”林譽庭認真解釋,“青春期的高中男生,喜歡裏多少都有着局限,不能當真的。”

陸意沉表情沉重了些:“你也是高中的時候喜歡我的……”

他委屈的樣子讓林譽庭笑出了聲:“你怎麽一樣。你可是陸意沉。”

那樣理所當然的篤定,讓陸意沉心裏一暖,又一酸。

領帶系好了,陸意沉卻沒有退開。他踏前半步,抱住了林譽庭。

“寶貝,我……”

他在林譽庭耳後親了親,酸澀和甜塞滿心髒,他終究還是說了那句“謝謝你”。

而那在心裏洶湧的酸澀和甜交織着,直到到了山頂古堡,依然不肯散去。

婚禮順利進行,熱鬧喜慶的氣氛裏,司儀歡快地宣布禮成,新郎可以親吻新娘。

林譽庭微笑看着臺上沉浸在幸福和激動裏的王謙楊和他的新娘,輕輕握住了陸意沉的左手。

而陸意沉下意識看向林譽庭。

他想吻他。

葉沐陽大聲叫起林譽庭:“小譽!我們去搶花球!”

林譽庭搖搖頭,笑着拒絕:“我不去了,你去吧。”

“又沒說結過婚的人不能搶花球。”葉沐陽興致很高,“搶到花球就會是下一個最幸福的新人,這寓意多好!”

林譽庭還是搖頭:“你去吧。”

陸意沉倒是有些觸動,問林譽庭:“你喜歡嗎?喜歡的話我去試試。”

“不用了。”林譽庭把和陸意沉十指交扣的手微微擡起。

戒指和戒指靠在一起,像是在親吻,也像是彼此永遠互相靠倚着。

“不用花球,我也知道我很幸福。”他把戒指對向古堡漂亮花窗透進來的陽光,“何況,這就是最漂亮的花球。”

陸意沉抿了抿唇,更握緊了林譽庭的手。

想要花球的人都已經就位,新娘抛出了花球,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線。

落向了傅清恒手邊。

傅清恒笑着接過花球,又笑着當即遞給了他身邊的李星悅。

沒有搶到花球而“诶——”了聲,失落了一秒的葉沐陽見到這一幕,又開心地笑着鼓起了掌。

婚禮也在此時到了最高潮,歡快的音樂奏響輕快的節奏,無數個禮花筒同時被拉響,歡愉到極點裏,五彩的花紙片和從穹頂散開的鮮花花瓣一起飄揚灑落,每個人都笑着,拍着手,感受着在空間裏滿溢的溫情、甜蜜、幸福。

林譽庭側轉身,面向陸意沉,拉住陸意沉的西裝前襟,微微仰起了頭。

他的眼裏眼波流動,漂亮到極點。

陸意沉摟緊了林譽庭的腰。

他貼着林譽庭的唇,說:“寶貝,我永遠愛你。”

是篤定、虔誠、絕對的承諾,和心跳脈搏恒定同步。

以吻封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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