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番外

番外

一大早,陸意沉的助理被汪以成叫到了辦公室。

看着汪以成神神秘秘的關上辦公室的門,陸意沉的助理心裏一緊:不管發生了什麽事,總之這都不像是發生了普通事的狀态。

在汪以成默不作聲對他做了個“坐”的示意姿勢後,他猶疑地坐在汪以成辦公桌對面,期期艾艾的開了口:“汪……汪總,我是不是犯了什麽錯?”

他雖然是陸意沉的助理,但當時面試和入職一系列的流程都是由分管公司內部管理的汪以成主導進行的,因此在內心裏也把汪以成當成了自己的直屬領導之一。

汪以成觑眼看了看已經關閉嚴實的辦公室門,又看了看時間。

早上九點。

陸意沉現在的生活極其規律,早上陪林譽庭吃完早餐之後才會來公司,具體到達的時間取決于林譽庭上午不需要出門、要去學校、或者要去林家公司而決定。

周五的上午林譽庭慣例有課,陸意沉會送他到學校之後再來公司,照說這個時間是不會出現在公司的。

可是助理八點半到公司的時候,陸意沉已經在辦公室裏沉着臉處理事情了。

這很是反常。

而汪以成這種謹慎讓助理更緊張了,他壓抑着心裏各種亂蹦的思忖可能,再次開口:“汪總,我到底……”

“不是你。”汪以成斟酌着用詞,說,“你有沒有覺得陸總他有點不對勁?”

陸總?不對勁?

助理困惑地眨了眨眼,努力回想這幾天陸意沉的狀況。

周一和新能源項目的合作方開會。項目進度延遲得不太好看,陸意沉全程都低氣壓,沒露出過笑容,對于合作方的那位小王總明确到衆人皆知的示好,也是和以往每一次一樣冷然拒之千裏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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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戒在他指上熠熠生輝,除了對林譽庭之外的任何人都是一副禁欲冷傲模樣。

沒什麽不對勁的。

周二文旅新布局的江南水鄉小鎮追加規劃。除了臨水老宅全部重新規整成為文旅酒店的高級客房、整個小鎮都是酒店附加的人文景觀之外,還新增了文創街區和禦瓷博物館等設置。陸意沉對于項目和其他文旅競品的差異性不太滿意,要求重新規劃。

和往常一樣,即使是長期合作方,陸意沉也是直截了當指出問題,不浪費時間。

也沒什麽不對勁的。

周三林譽庭有些感冒。陸意沉一整天都在家裏辦公。除了回工作消息比平時在辦公室時慢幾分鐘到十幾分鐘之外,沒有什麽不對勁的。

周四,也就是昨天,溪山小鎮的三期項目正式啓動。林耀庭和林譽庭上午一起來公司開會,陸意沉一個上午都笑意盈盈,中午送林譽庭去了學校回來之後……

诶?

助理反應過來:“對哦,我昨天晚上加班了。陸總也是,昨天中午送小林總去學校回來之後,一直在辦公室待到了晚上,淩晨才回的家!”

反正陸意沉随時随地都能處理、也都要處理工作的事情,所以除了必要的商務應酬,或者林譽庭有其他事情之外,陸意沉一般不會在辦公室加班。

晚上拖着不回家,早上趕早來公司,還這麽說……

助理瞪大了眼睛:“難道昨天陸總送小林總去學校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情,兩個人吵架了?”

“不可能。”汪以成直接幹脆地否決了“吵架”的可能,“陸意沉舍得對他家小林總高聲說句話,我汪字都可以倒着寫。”

“那難道是……”助理眼珠一轉,“小林總因為什麽事情生氣了,陸總有家難回?”

“不可能。”汪以成又搖搖頭,“小林總很講道理,他們這一路經歷的事情不少,只要不是陸意沉犯了原則性的問題,不可能到這一步的。”

他看陸意沉助理:“你覺得你們陸總會犯這種原則性問題嗎?”

“不可能!”助理把頭搖到飛起,“陸總什麽都能不在乎,但是不可能不在乎小林總!”

”不過……他昨天晚上加班的時候,好像真的沒怎麽看過手機……”助理眼睛一亮,“是不是小林總出國啦?有時差?”

“我也想過這種可能,可是我老覺得陸意沉昨天的狀态不對。”汪以成壓低聲音,“我下周五打算把手上的事情都扔給陸意沉去馬爾代夫過七天,你替我留心他今天的情況,特別是他有沒有和小林總聯系、聯系時他的表情狀态是什麽樣的。”

他眉頭緊蹙:“這件事很重要啊。要是陸總和小林總真的鬧不愉快了,我的二度蜜月假期肯定要泡湯。我老婆可是真的會把我趕出家門的。”

助理用力握拳,表情堅毅地表決心:“汪總放心!我必掌握準确情報!”

誓師一般的場景被辦公室門敲響的聲音劃下了倉促的句點。汪以成問了聲“誰?”

門外響起陸意沉沉穩的聲音:“我。”

助理震驚而慌亂地看了看門口,又看了看汪以成,下意識産生了躲起來的念頭。

汪以成阻止了他:“我們在聊正經事!你那是什麽不正經的想法!”

助理倏而反應過來,立刻站起身,挺起胸:“我去給陸總開門!”

門打開,陸意沉說了句“怎麽是你”,掃了眼辦公室裏的汪以成。

“我讓他幫我找找資料。”汪以成接過話,對助理使了個眼色。

“聊完了嗎?”陸意沉沒糾結助理的事情。

助理用力點頭:“聊完了聊完了!”

助理離開辦公室,陸意沉眉頭緊蹙地在汪以成辦公室裏的沙發上坐下,拿出手機看了看,嘆了口氣,多少有些心事重重的沉重感。

汪以成心裏一咯噔,立刻坐過去攬住陸意沉肩膀:“你不是又把老婆弄丢了吧?”

“怎麽可能!”陸意沉答着,同時拍了拍汪以成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開,都有老婆的,避嫌。”

“你和我避什麽嫌!”汪以成沒好氣地白眼陸意沉,但到底把手松開了,又問,“你到底怎麽了?”

“小譽昨天去英國了。”陸意沉情緒低落了更多,“要去五天。”

“他下周五前能回來就行。”

汪以成說的“下周五”讓陸意沉不解:“那天怎麽了?”

“沒怎麽。”汪以成拍了拍陸意沉的肩膀,“你們兩個交錯出差不是第一次了,你至于這麽失落嗎?”

陸意沉當真露出了失落非常的眼神:“後天,他在英國。”

“他去五天,後天可不是在嗎。”汪以成摸不着頭腦,“你們沒出事吧?”

陸意沉點點頭,又搖搖頭:“後天,他生日。”

汪以成瞬間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同時暗地裏舒了口氣。

陸意沉看他一眼,眼神越發失落:“他去英國找傅清恒了。”

汪以成剛剛放下的心頓時跳起了八丈高,不由得“啊?!”了聲。

還稍稍破了點音。

“他和葉沐陽一起去的。”

陸意沉的進一步說明讓汪以成長長的籲了口氣。

“傅清恒和他男朋友打算在英國定居。”陸意沉拿出手機又看了眼,确認沒有林譽庭發過來的消息,嘆了口氣,“也打算在那邊開Me encantas的分店,葉沐陽也決定要投資分店,林家有個想投資的古堡也在英國,小譽就和葉沐陽一起去了。”

“他這也是為了工作。”汪以成語重心長地開解陸意沉,“生日嘛,等他回來你給他補過也就是了。重要的是心意。”

汪以成說得并非不在理,但陸意沉不太能被勸服。

他之前忽略過太多次林譽庭的生日。這是他們注冊後的第一個林譽庭的生日,他早一個月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排開了,就想好好陪林譽庭。結果昨天和哥哥開完會,決定試水海外的文旅投資後,林譽庭想起葉沐陽說要去英國和傅清恒會合看分店的選址,結果和葉沐陽一聯系,就确認了當晚和葉沐陽一起出發去英國的行程。

陸意沉鄭重提醒:“後天你生日。”

“哦。”林譽庭邊看哥哥發過來的古堡的資料,邊答了句,“我都差點忘了。”

“我沒忘。”陸意沉把車停在了路邊的臨街停車位上,把手機裏重點标注的日程給林譽庭看,“我所有工作都推了,我想陪你過生日。”

陸意沉停下車的動作讓林譽庭察覺到他是真的很重視這件事,也放下手機,安撫地笑笑:“我回來陪你補過。”

看陸意沉依然不太有精神的樣子,林譽庭靠過去親了親陸意沉的唇角,有些抱歉:“我知道你現在很重視我的生日,還有各種紀念日。但是……”

他認真看陸意沉的眼睛,話語更是認真:“我現在每天都覺得很開心。所以不用特意在乎紀念日是哪天,它們不是那麽重要了,你明白嗎?”

陸意沉當然都懂。可是他很想不再錯過林譽庭的每一個生日。他對于紀念日的在意,和林譽庭現在對于紀念日的不在意,殊途同歸,彼此都其來有自,以至于在乎和不在乎變成了分歧點。

他知道林譽庭現在對他有足夠的信賴,不會患得患失。而且兩個人每天都好好的在一起,彼此眼裏心裏都是對方,所以林譽庭會覺得偶爾缺席一兩個日子不算大事。但曾經缺席了一個又一個重要的日子、讓林譽庭失望到心死過之後,每一個日子都對他變得無比重要。

因為林譽庭對他很重要,所以和林譽庭相關的日子、相關的事情,對他都最重要。

“我以前不在意,也不懂生日對你代表的意義。”陸意沉委屈的把林譽庭的手緊握在手裏,“現在你又不給我的機會了。”

“給你。什麽都給你。”林譽庭再貼過去親了親他,“回來好好陪你。要怎麽樣都聽你的。”

雖然攬住林譽庭悶聲應了好,但陸意沉氣場低落的樣子讓林譽庭想起小希望生悶氣時卻強裝着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來。

他揉了揉陸意沉的臉,軟着聲輕語:“以後每個生日我都和你一起過,這次就事急從權,好不好?”

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但把林譽庭送到機場,依依不舍地看他進了安檢之後,陸意沉的氣場就一直很低。

“所以昨天你就幹脆回公司加班到淩晨,今天早上也寄情工作?這樣移情倒是也不錯。”汪以成眼神一動,“男人就是要奮鬥!你家小譽現在已經是小林總了,在他們業內也是提起來有口碑的存在了,你不更努力心多虛啊!陸總!你多做點工作!你那邊工作量飽和嗎?不飽和我這裏有!管夠!”

陸意沉淩厲一眼掃向了汪以成:“我現在有家,工作和家的平衡我知道怎麽掌握。”

汪以成不甚在意地笑笑:“我知道,我也平衡着呢。”

說着他看了看時間,站起身拍了拍陸意沉的肩膀:“總之,阿陸,我支持你。”

英國時間的早上六點,林譽庭醒來了。

他做了個噩夢。醒來時下意識習慣地往床的右邊靠,但一片空空落落,讓噩夢驚醒後那種悵然的失落又更增加了些落寞的味道。

離開家已經兩天了。

前一天他去看了那座古堡。

古堡體量符合他們想要的大小,位置也極好,着落在一片平坦崖邊,一面坐擁平整的廣闊草地,陽光灑下來漂亮得發光。而另一面完全臨海,每個露臺每個窗戶每個視角看出去景色都漂亮得不可名狀。

雖然養護得不甚理想,但總體來說打理起來不是太困難,裏面古舊的陳設和家具成色都挺好,布局也符合林譽庭的理想。

他直接連着哥哥的視頻一起看過了古堡的各個位置和情況,哥哥也挺滿意的,聊起還有其他幾家也有意向接手這古堡,叮囑他聯系古堡的持有者見個面吃個飯,表明清楚己方的想法和誠意。

和哥哥結束視頻後,他立刻給陸意沉發了視頻通話。

說古堡的情況,說自己的收獲,給陸意沉看憑海臨風的當下景觀。

陸意沉一如既往地認真聽他說話,适時地提出自己的意見和建議,又在結束了他對古堡的評判之後說了句:“我覺得這裏也适合舉辦婚禮。”

理了理被海風吹得在睫毛上拂動的發,林譽庭說:“這裏我也喜歡。”

陸意沉的眼睛亮了些:“你同意開始考慮婚禮了。”

“沒有不同意。”林譽庭笑,“一直在考慮,只是沒必要時時刻刻提着。”

他要是時時刻刻提着,陸意沉大概已經開始列進度安排了。

風又帶着海的氣息撲過來,把頭發吹亂了,林譽庭撥開在眼睛周圍亂拂的發,聽到陸意沉小聲說:“真想替你理一下頭發。”

淡淡的聲音,淡淡的情緒,卻像浮游在這片空闊崖岸上的轟烈海風一樣擊中了林譽庭的心腔。

他也想陸意沉在身邊。即使什麽都不做,什麽都不說,只要一擡眼就能看見,即使只是眼神彼此碰觸一瞬,心也是穩妥的。

風吹進外套,帶着冷。他很想抱一抱陸意沉,感覺收緊的手臂構築出的、全世界最适合自己的懷抱裏的暖。

陸意沉察覺到了他情緒的瞬間沉靜,緊着聲問:“你怎麽了?”

“沒什麽。”林譽庭嗓子有點啞,咳嗽了兩聲,又撥了撥被吹亂的頭發,輕聲說,“想你了。”

那種洶湧而至的想念拉扯着寂寞,在這個清晨又不請自來,冰冷鋒利的裹住了林譽庭的情緒。

這個時間是國內下午兩點左右,陸意沉應該在開會,或者忙碌在他N個同時推進的體量巨大規模宏偉的項目裏,還沒有發過來不在一起時每天一定會發的早安信息、和如果有一分鐘也要撥通看一眼彼此的視頻通話。

打開手機,林譽庭的視線停在昨天陸意沉他的長長長長的晚安語音上。

點開又聽了一次,他唇邊含着點寂寞的笑意,給陸意沉發了“我醒了,有點想你”的消息。

停了停,又發了條帶着點委屈意味的“做噩夢了”。

發完消息,他想要放下手機,但又下意識地打開了集中放置出行相關APP的文件夾,點開了飛航的訂票頁面。

一種無法抵抗的、讓他想要今天訂機票回家去和陸意沉一起度過生日、明天再趕最早一班機回到英國和古堡主人詳談的沖動,讓他在飛航APP查找起能回國的最早的機票。

到機場需要一個小時車程,如果是兩小時後起飛的話,到達國內時是淩晨五點左右,這樣他到家也許能趕上陸意沉起床。

來回加起來幾乎要在路上奔波三十個小時,時差也很折騰人。可是思念咬着心,讓沖動變成了一往無前的動力。

想着陸意沉低落的氣場,和陸意沉曾經日複一日這樣頻繁飛行只為能見到他一面的辛苦,林譽庭想讓生日變得圓滿的念頭越發急切起來。

合适的航程只有一張經濟艙的票了。林譽庭直接定好,放下手機就去浴室洗漱。

今天他的計劃原本是全程陪同葉沐陽。

葉沐陽早就計劃好了,中午他們和傅清恒李星悅一起吃午餐後下午一起去看傅清恒已經看過的、覺得合适Me encantas分店的幾個選址。

邊刷牙,林譽庭邊想着待會出門的時候給葉沐陽發個消息交代一下自己今天回國,明天再回來的情況。

雖然都能想到葉沐陽會怎麽調侃自己,但他還是覺得心裏輕快又期待。

走出浴室,客房的門鈴恰好響起了。

林譽庭問了聲“哪位”。門外标準的青年音答着“客房服務,先生,您的早餐送到了”。

他沒有訂客房早餐,但葉沐陽一貫擅長把旅程安排得妥妥當當舒舒服服的,林譽庭打開了房間的門。

穿着筆挺制服的英國服務生推着的餐車上是幾個被銀質餐蓋蓋好的餐盤,餐盤邊放着漂亮的骨瓷餐具,而它們又被一圈布置得精致漂亮的白玫瑰花環繞着。

白玫瑰花讓林譽庭心裏一動,剛要開口,服務生又笑着揭開了一個光可鑒人的銀質餐蓋。

展現在林譽庭眼前的餐盤裏是一塊甜品品牌的蜂蜜蛋糕,這家的蜂蜜蛋糕清甜不膩,配着咖啡,恰到好處,他一直都很喜歡。

但餐車上并沒有咖啡,也沒有茶。

服務生溫聲說“祝您用餐愉快”,林譽庭卻擋住了服務生把餐車推進房間的通道。

他揚聲道:“陸意沉,你出來。”

話音落下,走廊轉角處,陸意沉手裏端着咖啡紙杯,笑着走近了房門。

他把咖啡放在餐車上,對服務生說了句“謝謝”,自己擡手把餐車推進了林譽庭房間的玄關。

林譽庭關上房間門轉身,陸意沉已經把餐車推進了房間的客廳,然後轉身又疾步回到了玄關,一錯不錯地鎖定着眸光流動的林譽庭的眼睛,伸出手,聲音低磁:“抱抱。”

把乖順靠進自己懷裏的林譽庭緊緊環抱住,他貼着林譽庭耳後連連親吻:“抱歉,你做噩夢的時候我不在。”

林譽庭仰頭,笑得明澈又誘惑,他用手掌擋住越來越肆意的陸意沉的唇,低語:“你現在不是在了嗎。”

在林譽庭掌心深深一吻,陸意沉牽着他走到客廳裏,把餐車上的幾個餐盤都端到餐桌上,又自己布好了餐具,做了個标準的“請”的姿勢。

視線在花樣衆多、擺放精致的早餐上掃過,林譽庭笑着,卻沒有落座。

“不合胃口嗎?”陸意沉很認真,“還是不餓?”

“餓了。也合胃口。”

林譽庭答着,卻沒有把注意力放在餐桌和餐點上。

他踏前一步,走到陸意沉面前,雙手探進陸意沉的西裝裏,環住了他的腰,仰頭,用近乎氣聲的聲音說:“不想要那些。想要你。”

又乖又軟,又勾人。

陸意沉當然抵擋不了、也絕對不會抵擋這專屬于他的誘惑。

只是把林譽庭壓倒在床上時,林譽庭又抵住他心口,擋住了他不斷向下延伸的吻。

陸意沉擡頭看林譽庭,特別的角度顯出他線條漂亮的臉上不解又急切的表情。

林譽庭撐起身子拿起被扔在床邊的手機:“等我取消機票。”

陸意沉直起身,躺到了林譽庭身邊,把他拉到自己懷裏,才問:“什麽機票?”

把手機屏幕亮給陸意沉看,林譽庭點擊了取消機票的選項。

再擡頭,陸意沉眼光裏的內容多了好些:“小譽,下次別這樣了。”

林譽庭問:“怎麽了?”

“太累了,舍不得。”

“你飛了那麽多次,我也應該飛一次。“林譽庭說得很認真。

“不要。下次如果你想我,就直接告訴我,我一定來。”陸意沉用下巴蹭了蹭林譽庭的側臉,“別讓我心疼。”

被胡渣刺過的皮膚有特別的癢。林譽庭的手指在陸意沉已經不着寸縷的位置小幅度畫着圈,聲音也隐約發着顫:“我也會心疼你啊。”

深吻輕易把溫度和欲念都加溫到極點,亂了頻率的呼吸被含在舌尖,成為了更深一步的誘惑。

直到心裏的缺憾都被填滿,感官到達頂峰,再擁抱着靠在心口,滿足又安穩的睡去。

再醒來時,陸意沉已經和往日一樣先醒來,半靠坐在床頭用手機回複着很少會有空隙間斷的工作消息。林譽庭也和往日一樣,把陸意沉的小腹當做枕頭,迷迷糊糊地問:“幾點了?”

“十點多,快十一點。”陸意沉輕輕撫着林譽庭的背,放下手機,“再睡會?”

“不睡了。”

林譽庭說着把手放出被子外,下一秒,他的手機被陸意沉從床邊櫃上拿起,放到了他手裏。

依然把陸意沉的小腹當做枕頭,林譽庭打開手機。

葉沐陽已經發了好幾條微信過來。

八點時問他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他那個時候……根本沒有聽到消息提示音。

九點時問他起床沒,附近有個小型的藝術展,有沒有興趣去看看。

他那個時候……已經在身心都餍足後的疲乏裏進入了深睡。

十點時,葉沐陽叫他起床後回個消息,說傅清恒把午餐定在了一個歷史悠久的貴族家族的莊園裏,他很是期待。

林譽庭給葉沐陽回了個消息:“午餐我不出去了,下午去看店址的時候我和你彙合。”

回了葉沐陽的消息,又出了會神,林譽庭才問陸意沉:“你這次來幾天?”

“三天。和你一起回國。”陸意沉說。

在心裏快速梳理了陸意沉近期的工作量,林譽庭疑問:“你能有三天的空閑?”

“有。”陸意沉解釋,“不過回去要忙了。汪以成替我接了這幾天需要在國內處理的事情,但是他把從下周五開始到月底的所有他要在國內處理的事情也都扔給我了。”

他輕輕撫着林譽庭的肩膀,有些感慨:“他要陪老婆去馬爾代夫二度蜜月。”

林譽庭安慰地用臉貼了貼陸意沉的鎖骨:“我陪你一起忙。”

“公司多忙都沒關系,我能應付得當。”陸意沉自信滿滿地說着,繼而又低了聲,帶了些委屈親了親林譽庭的額角,說,“可是我也想要蜜月。老汪都二度了,我們婚禮都還沒決定。”

林譽庭用手指輕輕點了點陸意沉的小腹:“我現在覺得每天都也和蜜月沒有什麽區別,你不覺得嗎?”

陸意沉俯身親林譽庭唇:“這是我的榮幸,也是我的責任。”

林譽庭躲開他,笑嗔:“官方。”

“小譽。”陸意沉追過去壓住林譽庭,鎖定他的視線,“可是我還是想要和你的蜜月。”

陸意沉說得情真意切,林譽庭也認真答他:“等明年畢業,我留幾個月時間出來規劃婚禮好嗎?我也想要好好去籌備,不想透支精力倉促的去完成一個形式上的婚禮。我想它是我們最好的回憶。”

林譽庭回應中的重視讓陸意沉安了心。他說着“好”,又問林譽庭:“午餐你想在房間吃還是出去?我查過了這裏有條河邊有個藝術長廊口碑很好,去逛逛,在那裏吃午餐?”

“在房間裏叫客房服務吧。”林譽庭說,“下午我和沐沐去看店址,你自己出去逛逛。”

陸意沉一愣,環住林譽庭肩膀的手瞬時收緊了:“你和他們去?不帶我去?”

“你這忽然出現,真有點戀愛腦。你不怕沐沐調侃你?”

“這有什麽好調侃的?”陸意沉理直氣壯,“我又不是來偷情的,我是來陪你的。我的時間用來陪你有什麽不對?”

“可是你和恒哥一直都不太合得來。”林譽庭還是猶豫,“一起去,不會無聊嗎?”

“誰讓他以前對你有非分之想。”陸意沉的沉郁情緒讓他變得很小聲。

“小氣。”林譽庭戳戳他肩窩,“我說最後一次,恒哥對我不是那種喜歡。他那段時間自己很迷惘,照顧我其實也是他自己整理心情的過程,他對我就像我哥對我一樣,他對李星悅才是喜歡。”

陸意沉喃喃“嗯”了聲。林譽庭的手指滑到他喉結,輕輕撫着,軟了聲音:“你乖,別再吃這種莫名其妙的醋。”

每每看到傅清恒就會有尴尬存在,陸意沉知道除了因為林譽庭和傅清恒曾經走得很近之外,他更其實是在生自己的氣。

如果他對林譽庭足夠好,傅清恒根本沒有機會成為他心裏一直存在的那根刺。

但一再因為傅清恒而讓自己和林譽庭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冷,這也讓陸意沉覺得自己不應該。他握住林譽庭的手,親了親,語帶承諾:“我跟你一起去,我不會再針對他了。”

房間的門鈴被按響,林譽庭打算起身,陸意沉按住他:“你再休息會,我去看看。”

但還沒等陸意沉穿上林譽庭放在床邊的浴衣,林譽庭的手機響起了提示聲響。

是葉沐陽發過來的語音通話。

林譽庭接通了,葉沐陽的聲音響起來:”林譽庭!我知道你房間裏藏了人!”

門鈴聲又響起,同時葉沐陽的語音通話裏也傳出門鈴聲響,完美重疊。

和陸意沉交換一個視線,林譽庭不由得笑起來,對隔着一道門、正和自己語音通話的葉沐陽說:“你是有透視眼嗎。”

“你終于回我消息的時候我就明白了!你不回消息的可能只有一個,就是你起不來床了!”葉沐陽言之鑿鑿,“你會起不來床當然也只有一個可能!”

“快點回答,我有沒有猜對?”葉沐陽追問,“我和傅哥賭了百分之一Me encantas分店的股份诶!我相信陸哥絕不可能讓我輸!”

“你贏了。”陸意沉放下浴衣,從身後環抱住林譽庭,對着手機說,“可是小譽不讓我和你們一起去看Me encantas分店的地址。百分之一股份,夠不夠讓你替我說一句話?”

“太能了。”葉沐陽說,“傅哥輸給我的可不止百分之一的股份,還有午餐的一個增加席位。所以你們收拾收拾,十二點我們準時出發。”

葉沐陽走了後,陸意沉又按着林譽庭在床上膩歪了好一陣,才讓他起床洗了澡換好衣服,一起去酒店大堂和葉沐陽會和。

傅清恒和李星悅已經來了,見到傅清恒,陸意沉大大方方伸出了手。

傅清恒也淺笑着擡起手,和陸意沉握了握。

李星悅用肩膀撞了撞林譽庭,低聲笑說:“他們兩個這樣子,怎麽有點好笑呢?”

林譽庭唇邊也泛過淡淡笑意,對走過來看着他、眼底到底有些尴尬意思在的陸意沉輕聲說:“好帥。”

陸意沉也笑了。

莊園主人和傅清恒的父親年輕的時候有過深交,對他們的到來很是歡迎。李星悅對莊園滿是欣賞,和葉沐陽說着以後辦婚禮也要找類似的地方。

莊園主人滿是慈愛的說:“如果你們喜歡的話,可以就在我的莊園辦婚禮。”

李星悅點點頭,又搖搖頭:“不行,有人還沒向我求婚呢。”

“傅哥都跟着你來英國定居了,還能缺求婚、訂婚和婚禮?”葉沐陽對傅清恒眨眨眼,“傅哥,求婚什麽時候安排呀?”

傅清恒笑答:“他喜歡驚喜,我現在不能透露。”

葉沐陽笑出聲,攬住李星悅的肩:“看吧,我就說傅哥很靠譜,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陸意沉垂了眸子,有些黯然。

林譽庭看他一眼,把手伸過去,和他十指交扣,又在他手心裏輕輕捏了捏。

葉沐陽情緒越發高漲:“我還沒當過伴郎呢。我這身高,這氣質,這外形,不當伴郎是你們的損失。我不管啊,傅哥和星星的婚禮我必須是首席伴郎,小譽和陸哥的婚禮我也必須是首席伴郎。”

說着他像是想起來一樣追問林譽庭:“你們結婚這麽久了,婚禮還不辦嗎?”

“在選地方。”陸意沉答,“小譽明年畢業就辦。”

“莊園不是就很好?”葉沐陽說,“不過傅哥和星星的婚禮在莊園辦的話,你們的婚禮換個地方比較有趣。小譽昨天看的古堡也不錯。”

莊園主人忽然問:“你們也要辦婚禮嗎?”

陸意沉禮貌地答“是”,又說“像您莊園這麽漂亮的地方不多,我們還在找。”

“你們喜歡海島嗎?”莊園主人對跟着的管家招招手,管家立刻拿出随身的pad,點擊了幾下,遞給莊園主人看了看。

莊園主人點了點頭,管家恭敬地把pad交給了陸意沉。

“這是我朋友的私人海島,并不對外開放。”莊園主人示意陸意沉看pad上海島的照片,“但唯一例外的是,真心相愛的人要結婚,他願意出借海島舉辦婚禮。”

陸意沉把pad上的照片給林譽庭看,認真問:“你覺得怎麽樣?”

照片漂亮極了,林譽庭很是心動,但還是問莊園主人:“會不會給您的朋友添麻煩?”

莊園主人答得幹脆:“他自己的感情上很坎坷,所以希望能看到、成全盡量多的幸福。如果你們感興趣,我給你們引薦,找時間去看看。”

林譽庭想了想,又問李星悅:“如果你更喜歡海島……”

李星悅搖搖頭:“我不太喜歡海,去海島參加婚禮我OK,但是我的婚禮,我還是更喜歡莊園的感覺。”

海島并不遠,一個下午的車程可以到達。莊園主人和海島的主人确認好後,陸意沉當即給汪以成打了電話表示延期一天回國。

哥哥對林譽庭要去看海島場地晚一天回家的想法也很支持。

事情就這麽定下了。

葉沐陽搭着李星悅的肩膀,跟着莊園主人一起沿着古典意味十足的長廊往莊園主樓的後座走,傅清恒跟在他們身後,時不時接上李星悅和他說的話。

要提步跟上他們行程的林譽庭卻被陸意沉一把拉住了腳步。

下一瞬,陸意沉握住林譽庭的下巴,吻了下來。

管家一愣,又笑了笑,從他們身邊快步走過,跟上了向前而行的諸人。

雖然明白陸意沉的心情,自己也很開心婚禮有了足夠明确的進展,但林譽庭還是在感覺到管家走過身邊時輕輕咬了咬陸意沉的舌尖。

陸意沉不解地退開了一點,林譽庭有些不好意思的嗔笑:“大庭廣衆的,你可是陸總。”

葉沐陽他們的腳步聲遠遠在走廊裏響成節奏,走廊繪滿漂亮畫作的穹頂被投射進來的陽光照得熠熠生輝,陸意沉靠近去,壓着林譽庭:“大庭廣衆親自己老婆,要被判幾年?”

林譽庭只笑,不回答。

“判我一輩子。”陸意沉擡手按住林譽庭心口,貼唇低語,“答應我,你要把我關進這裏,永遠都不再放出來。”

仰頭,用舌尖描繪陸意沉唇線的形狀,感覺收緊的懷抱裏一天比一天更多的無法言說的眷戀珍惜,林譽庭說:“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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