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番外
番外
陸意沉在晚上的八點回到了禦峰國際。
林譽庭正把筆記本放在客廳沙發前的小幾上,坐在地毯上和婚慶公司負責現場布置這一模塊的小姐姐溝通場地布置中花朵的層次和構成。看到陸意沉走進來,他禮貌地和小姐姐說了句“請稍等”,停住了和小姐姐的視頻讨論,對陸意沉笑道:“不是有應酬嗎,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是森旅項目确認了沉浸式演藝團隊發布會後的酒會,陸意沉原本說去露個面,和下一期有意向投資的合作方聊聊再回家的。
“有專業的模特團隊,老汪的老婆開的經紀公司最近對這個方向感興趣,他主動要求一起去。他在,我和合作方打了個招呼就能回來了。”陸意沉把西裝脫了,過來俯身在林譽庭眉心親了親,對小姐姐說了聲“你好”,又問低聲林譽庭,“怎麽不在書房聊?坐這裏腰不難受嗎。”
“總覺得你今天會回來得早。”林譽庭說着,推了推陸意沉,“酒氣有點重,去洗澡。”
“我只喝了一點。”陸意沉解釋,“有人不小心撞過來,酒潑我身上了。”
這明目張膽又爛熟的套路讓林譽庭了然于心的笑笑。他想調侃兩句陸意沉太受歡迎,但是想到還在和婚慶公司的小姐姐連着線,只催陸意沉:“去洗澡。”
等陸意沉洗過澡走出浴室,林譽庭已經結束了視頻通話。但他沒有移動位置,依然靠着沙發坐在地毯上,看着筆記本裏學弟發過來的工作資料。
陸意沉在林譽庭身邊坐下,摟住他的腰讓他靠在自己身上。看了眼林譽庭屏幕上的資料文件,他有些擔心地問:“又接了新項目嗎?”
“幾個學弟自己出來做公司,目前專注園林裏的大面積水體。這個項目是他們第一個正式參與的案子,讓我幫忙看看。”林譽庭答着,在文件上備注着自己看出來的問題。
十幾分鐘後,他把文件給學弟發了過去,伸了個懶腰,把頭向後仰靠在陸意沉的肩膀上,長長的籲了口氣:“我手上同時并進的事情只有十件都覺得太忙了,你比我多幾倍,可真厲害。”
林譽庭的誇獎讓陸意沉心花怒放,他低頭親林譽庭,說:“累了就休息,好不好?”
“忙點好,充實。”林譽庭說,“明天婚禮的現場鮮花布置的方案會發過來,之前我們讨論的基本都能落實,你有其他要調整的也要提出來。”
陸意沉點點頭:“我只有一個原則。”
林譽庭坐直身子,轉身認真看他,話語更是認真:“你不能每次都說只要我喜歡。你也要喜歡,也要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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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啊。”陸意沉也答得認真,“很開心。”
他握住林譽庭的手,輕輕摩挲,直視着林譽庭的眼睛:“我從前從來不知道和你一起正常自然的過每一天會這麽開心。”
反握住陸意沉的手,林譽庭笑道:“那就好。”
他完全明白陸意沉心深處的沉穩又澎湃、安心又激情不止的幸福。
那是他曾經用盡全心全意也換不到的期待,也是他現在随手可得的日常。
陸意沉眼裏滿是還好還能重來、還好沒有錯過的慶幸:“我真的開心,你呢?你和我在一起開心嗎?”
手指輕輕撫上陸意沉只随意系着帶子而輕易便松脫開的浴袍裏露出的側腹,林譽庭笑得軟綿:“你說呢?”
第二天下午開完會,汪以成把陸意沉擋在了會議室裏,問他:“明天要确認法國和美國的項目組的最終配置,你這次還是親自跟進嗎?”
“不了。現在項目組的配置在人力和能力上都應該不會出問題。”陸意沉一邊拿出手機給林譽庭發消息說會議結束了,一邊答汪以成,“我只跟整體。”
“騰出來的時間精力打算做新項目?”汪以成想了想,“我最近挺看好一個方向的,聊聊?”
陸意沉說“明天聊”,又說:“婚禮只有一個月了,我不能什麽都讓小譽去處理,他現在挺忙的,我空出點時間精力協助他。”
“自己的婚禮自己上心是應該的,我支持你。”汪以成感同身受地說,又還是提醒,“不過法國和美國的項目即使只跟整體也不可能輕松,你顧得過來嗎?”
陸意沉看了眼手機,林譽庭還沒回複消息。他看汪以成,輕松笑笑:“你覺得呢?”
陸意沉在事業上的自信和可信不需要質疑。汪以成點點頭,充滿信任感地拍了拍陸意沉肩膀:“那就好。”
“三年前進公司的大部分都可以獨當一面了,我以後也能适當地放松了。”陸意沉說,“以後的決策和重要的項目方向都多讓他們參與。”
汪以成答着好,打算離開會議室。
陸意沉卻叫住了他。
但一分鐘後,平時言辭幹脆直截了當的陸意沉卻還在斟酌着他叫住汪以成後要說的話的用詞。
汪以成有些奇怪:“你這是怎麽了?”
“老汪。”陸意沉又斟酌了幾十秒,才開口,“你說過你是怎麽追到你老婆的,但是你沒和我說過你和你老婆是怎麽談戀愛的。”
“啊?”汪以成不解,“什麽怎麽談的?”
“婚禮策劃問我戀愛的時候有什麽記憶深刻的事情。”陸意沉愁眉深鎖,“我和小譽沒結婚的時候,那半年,我其實沒有好好和他談過戀愛。”
他看汪以成:“我想補償。”
“談戀愛不就是……”汪以成想了想,也有些為難,“你這麽正兒八經的問我我還真的沒有辦法給你什麽特別有建設性的答案。談戀愛不就是約會、送花、送禮物、看電影、吃飯、總是在一起嗎?”
“這不都是日常嗎。”陸意沉無奈。
“你們都結婚了,每天不就該都是日常嗎。”汪以成說,“別糾結了。談戀愛哪有什麽一定之規,你平時做項目的時候不是一直不墨守成規的嗎。婚禮上的問題可以換,你大可以把‘戀愛時’這個時間去掉,直接說記憶深刻的事情。”
他不掩調侃:“不過這個問題我可以替你搶答,印象最深刻的當然是他不要你的時候哈哈哈哈哈哈。”
汪以成笑得毫不收斂。陸意沉有些無奈的瞪他一眼:“他要我的。”
“是是是,現在當然要。現在你也沒什麽錯可以被挑。”汪以成收斂了笑意,嚴肅起來,“阿陸,我覺得,兩個人看到對方就開心愉快,這就是戀了。自然而然的想讓對方能開心愉快,就是愛了。你們每天都在戀愛裏,不用想太多。”
陸意沉剛想表達的認可被汪以成一句“當然,我也每天都在戀愛裏,我沒輸”堵了回去。
同時他的手機收到了林譽庭回複的消息。
貼在耳邊聽完,陸意沉馬上回複了句:“帶我去。”
又轉向汪以成:“我走了。”
汪以成拉住他:“四點有個臨時的會議,合作方明天就回國了,這場會沒法改期,你現在是急急忙忙要去哪?”
“葉沐陽想引進一個國外的模型品牌,小譽也想參與。他們計劃先開旗艦店然後再擴展分店。待會他和葉沐陽要去看旗艦店的幾個選址。”陸意沉解釋,“我陪他去看過就回來開會。”
“葉家在大型購物中心和商業地産上很有話語權,葉沐陽在,你去不去都差不多。”
“怎麽會差不多。小譽很喜歡模型的。而且這是他第一次自己投資,很有紀念意義,我得在場。”
但林譽庭回複的消息讓陸意沉黯然了神色。
汪以成立刻察覺到了變化,笑着問:“他不準你去?”
陸意沉悶悶地應:“他說沒必要跑來跑去的,太辛苦了。”
“所以說,你們就是在戀愛呀。”汪以成打開會議室的門,“這樣吧,我去和合作方協調,提早一小時開會,時間理想的話你開完會就能去和他會和了。”
他看對此安排展露出很是滿意的神情的陸意沉,提高音調自我肯定道:“像我這樣的合夥人哪裏找?阿陸你要珍惜我!”
“比如我蜜月後讓你休息、陪你老婆去三度蜜月?”
“這個不錯。”汪以成很滿意。
陸意沉也很滿意:汪以成都三度蜜月了,自己當然也就理所當然的可以在蜜月後适時要求二度了。
下午五點,林譽庭接到了陸意沉的電話。
“我和沐沐現在在悅風的咖啡廳。”林譽庭答着陸意沉問他現在在哪的問題,又問,“你開完會了?”
“會議提前了,剛剛開完。”陸意沉說,“我也想喝咖啡。”
“新買的咖啡機今天上午送到了。”林譽庭笑說,“你回家就能喝到第一杯。”
“回家也是我一個人。”陸意沉情緒明顯有些低落。
林譽庭看了葉沐陽一眼,葉沐陽端起咖啡杯:“電燈泡我當得挺開心的,讓準新郎來吧。”
從公司到悅風至少是三十分鐘車程,但陸意沉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林譽庭不解:“怎麽這麽快?”
“開完會就出來了,停在你要去看的幾個店址位置中間的停車場。”陸意沉拿起林譽庭的咖啡杯喝了一口,“這樣我來的時候你不用等太久。”
林譽庭抿了抿唇,沒說話,只把手伸過去,放在了陸意沉的手心。
葉沐陽伏在林譽庭耳邊,啧啧有聲:“我坦白,如果我以後的男朋友有陸哥他現在對你的用心的話,也不用非要是能單手把我抱起來按在牆上強勢運動半小時的猛1了。只要能感覺到他真的很愛我,這個條件我可以稍微讓步。”
林譽庭看了看握着自己手輕輕摩挲、一臉正直地喝着自己的咖啡的陸意沉,側轉臉對葉沐陽小聲說:“其實也不用讓步。不是不可兼得。”
“這麽完美嗎!”葉沐陽迅速擡手抱住林譽庭的肩膀,“快點!讓我用力抱抱,讓我蹭點喜氣和運氣!”
對于葉沐陽和林譽庭之間的笑鬧陸意沉早就很習慣、也縱容。他笑着安靜地看他們小聲說應該和自己有關、但是總體而言算是悄悄話的動作,只把林譽庭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林譽庭和葉沐陽已經看過了三個地點,最後一個選址地點就在悅風酒店旁邊的商業綜合體正臨街、位置最好的地方。
這家商業綜合體葉家有投資份額,但拿取店面還是一切依照商業規則來。葉沐陽和商業綜合體陪同來看場地的商務經理去确認店面裏可以進行位置、布局調整的細節,和店外布置需要規避和注意的細節。林譽庭站在店面臨街的大玻璃窗邊,對陸意沉說:“這個地點應該是沐沐最喜歡的。”
“你呢?”陸意沉問,“喜歡嗎?”
“不錯。”林譽庭答,“裝修期如果理想的話,蜜月後就能開業了。”
“我有沒有榮幸做第一個顧客?”陸意沉攬住林譽庭的肩膀,“我想和你一起拼一個新的模型,和家裏的宇宙飛船放在一起。”
“好。”林譽庭笑着把重心往陸意沉身上靠,“有個四千五百個零件的,我很喜歡,你有時間的話,我們一起拼。”
“一定有時間。”陸意沉有些感嘆地說,“我以前總覺得時間不夠,日子也很寡淡,沒有什麽事情能讓我興奮起來。只有事業不斷擴大、新的項目進來,會讓我覺得多少有點意思。現在我不這樣了。”
現在林譽庭讓他懂得,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一起做些什麽也好,什麽都不做也好,都不會覺得寡淡、無聊、沒意思。
遇到對的人,愛情是有意義的。
落地窗對面是和他們所在的這個商業綜合體體量相當的另一個綜合體。正對着他們這方的超大液晶屏占據了大半個建築外立面,正循環播放着某個江南小鎮的旅游宣傳片。
林譽庭的注意力被宣傳片吸引了過去,多看了好幾眼。
陸意沉也看過去:“喜歡這裏?”
“嗯。很悠然的感覺。”
“我陪你去。”陸意沉說着,在心裏的心願清單裏加上了小鎮的名字。
二度蜜月也不是非要出國。只要是林譽庭喜歡的地方,他都願意前往。
而真正的蜜月行程也已經定好了。
在海島舉行婚禮之後,他們會開着游艇在海上兩個人過七天,之後在歐洲的一個小鎮靠岸,兩個人背着背包像大學生一樣自由行。
是林譽庭讀大學時很喜歡的旅行方式。也是陸意沉想要體會的、錯過了的時光裏、自己沒有經歷過的旅行方式。
婚禮舉辦的海島是個讓林譽庭覺得極其理想的地方。
海島主人是個六十歲的英國老貴族,根本就不在乎這場婚禮在他海島上舉辦的收支,提供了他能提供的一切資源。
這讓林譽庭和陸意沉很是感激。
而錢,老貴族也堅持不收。
陸意沉拿到了老貴族兒孫輩的資料,和林譽庭說以後有交集的時候盡所能的給他們提供方便和支持,也和老貴族商量确認了婚禮之後由他們承擔海島全面修繕的費用。
海島有些年頭了,島上的八棟別墅雖然維護得當,但憑海臨風,有些老化的痕跡還是很明顯。
林譽庭自己很喜歡這些歲月的痕跡,老貴族也要求修舊如舊。自己是做這行的,林譽庭清楚修繕的費用比起重建更多,因此終于安心了些。
畢竟,老貴族給的實在太多了。
海島的主建築是完全的英式風格,空間內部的複古感從每個細節透出來,低調奢華卻完全不老土。
主建築外的路直接通向海邊。而在海與島的邊緣區,有個和海只差三米遠的超大月牙形無邊泳池,直接面向一望無際的碧藍海面。
海島的碼頭有整備完善的快艇,出海簡直不要太簡單。據說開出去半小時還能看到鯨鯊。
海島上有一整個老貴族常規就布置好的服務團隊,讓海島完全成了一個度假勝地,這讓他們的婚慶團隊都受寵若驚,說從來沒有做過這麽省心又高質量的一場婚禮。
婚禮前兩天,林譽庭和陸意沉和婚慶團隊一起先行到了海島。
五層高的主建築是婚禮主場地。林譽庭和陸意沉暫時住進了距離海邊最近的一棟別墅。
吃過午餐,林譽庭和陸意沉兩個人出海玩了兩個小時後,葉沐陽也登了島。
“我自己去玩兒。”葉沐陽在電話裏和林譽庭說,“婚前不能同房,就算是在一個島上,你今晚十二點前也得和陸哥分開住。所以你們婚禮前最後幾個小時二人世界的甜蜜時光我就不打擾了。”
“親友上島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我都規劃好了。”他說,“汪總今晚到,我和他彙合之後就交接給他,之後我就專心做我史上最帥氣的伴郎了。”
挂電話前,他更壞笑着叮囑:“轉告陸哥啊,想要明天晚上給你一個最完美的新婚夜,那麽再激情澎湃今天也要忍住哦。”
林譽庭笑着挂了電話,陸意沉沒有松開從身後環抱住他的手,帶着些抗議笑道:“葉沐陽這麽說,說得我跟色狼似的。”
“你不是嗎?”林譽庭笑得更歡快,向身後的陸意沉下半身靠了靠,“那現在這是什麽?”
這棟別墅的三樓是一間全部打通的卧室,露臺更是直面無垠海面,偌大的步入式按摩浴缸在露臺一角,視野絕佳。
海鷗時不時鳴叫飛過,海風潮濕但不潮熱,從海上回來之後林譽庭就躺在浴缸裏泡澡,而陸意沉也跟着他進了浴缸,一直坐在他身後給他當做靠枕。
“這是一個正常老公的正常反應。”陸意沉有些刻意地頂了林譽庭兩下,又後退了點身子,“不過葉沐陽這次說得對,我明晚會有最讓你滿意的表現。”
“以前也挺滿意的呀。”林譽庭展眼看向海面,“這裏真漂亮。”
“我們還會去更漂亮的地方。”
林譽庭說着“好”,看了看時間,從靠着的陸意沉的懷中坐了起來。
陸意沉也坐直了身子,拿起浴衣遞給了林譽庭。
半小時後,葉沐陽在主建築的大廳見到了在和婚慶公司負責人确認婚禮主舞臺細節的林譽庭。
他一怔,四周看了看。
在林譽庭和負責人結束了确認後,葉沐陽快步走近他,問道:“陸哥呢?”
“他去機場接我爸媽和哥哥姐姐了。”
“他自己去?”葉沐陽有些驚訝,“不是安排了禮車去接了嗎?”
雖然有婚慶公司和海島上原有的服務團隊,但婚禮前陸意沉本身的事情一點也不少,從島上去機場往返需要四個小時,陸意沉也沒有親近的親屬可以代他去機場接機,因此前期讨論時爸爸和哥哥主動提出來不需要陸意沉親自去接。
“他堅持自己去。”林譽庭答,“你也知道他拗起來,很難說服他。”
陸意沉堅持自己去機場接家裏人時,林譽庭也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執拗,因此也沒有多勸。
葉沐陽也明白陸意沉堅持背後的深意,玩笑地點了點自己眼角:“他這誠意和尊重,感動得我淚都要流下來了。”
說着他又問林譽庭:“你的禮服你再試試吧?”
禮服下午運到後林譽庭倒是确實還沒去看過。雖然理論上量身定制、期間也反複試身、調整細節的精益求精了好多次,不會出什麽問題,但最終成品再确認一次也更安心點。
和葉沐陽上了主建築的二樓,左側的房間用來作為了林譽庭專用的換裝和休息室。一整排移動衣架已經放置在房間的右側,六套質感極佳的禮服挂在上面,很是漂亮。
葉沐陽問林譽庭:“明天的主禮服,你選哪套?”
“淺藍色這套。”林譽庭的手指輕輕點了點衣架,“他也最喜歡這套。”
“我也喜歡你穿這個顏色,看着大學生似的,精致又漂亮。”葉沐陽說,“那陸哥穿和你配套的藏藍色那套了?”
他拿出手機:“我告訴汪總了。”
陸意沉沒有親屬來參加婚禮,除了汪以成和公司的人之外,邀請的大部分是資深的合作方和同學。
林譽庭也沒有邀請太多人,這場婚禮的賓客人數控制在了八十人以內,雖然海島能容納的人遠不止如此,但林譽庭更喜歡這種溫馨的小型婚禮的氛圍。
伴郎他也只邀請了葉沐陽一位。陸意沉那邊對應的伴郎在一致的意見下,由汪以成擔任。
晚上九點二十分,陸意沉打了電話過來。
林譽庭接過,有些緊張地問:“接到爸媽和哥哥姐姐了?”
“接到了。”陸意沉說,“十一點多回島上。”
他又說:“時間有點晚,我讓老汪請廚房準備了些清淡的宵夜到時候送到別墅去,他們餓了就吃點,不餓的話就早點休息。”
說着他又壓低了些聲音:“你也吃點,別餓着。”
林譽庭和家裏人今晚住在一棟別墅裏,陸意沉和汪以成以及邀請的合夥人一起住在最靠近海的那棟別墅。
明明已經安排妥當,但越臨近婚禮時間,林譽庭越有些緊張起來。
挂了電話,葉沐陽又問他:“之前我們讨論的伴郎服,我和汪總都是金色綴粉色的領帶。要是換成我用淺藍色、汪總用藏藍色,是不是和你們的禮服更和諧點?”
他說着拿出手機:“是有準備這兩色同款的領帶的。但是我得快去看看伴郎服的那些配飾裏的領帶有沒有都帶來。”
他有些着急,手一動,手機徑直跌在了地毯上。
林譽庭笑着撿起來遞給他:“你怎麽比我還緊張啊。”
“比你緊張的又不止我一個。”葉沐陽接過手機,解鎖打開,給婚慶公司負責服飾的負責人撥出了語音通話,同時繼續對林譽庭說,“你要不要問問你老公現在心裏是不是更緊張?”
這倒是不用林譽庭開口問。
第二天,直到婚禮開始,兩人入場,林譽庭才見到昨晚一整夜沒見的陸意沉。
在外人看來,陸意沉大概還是那樣波瀾不興、表情沉穩的樣子。
但林譽庭已經可以輕易地從陸意沉的一個垂眸,一個表情的細微變化,一個眼神的波動,一次呼吸的頻率起伏而了解陸意沉的情緒和狀況。
就像此刻,筆挺站在婚禮主舞臺上,穿着和自己完全情侶款的藏藍色禮服、看着自己一步一步向他走近的陸意沉,眼裏的波瀾起伏,是林譽庭完全明白的、每一點每一滴的、屬于他們這一路而來的艱辛和幸福。
陸意沉捧在手裏、裝着婚戒的首飾盒打開,林譽庭親自設計的兩個人名字縮寫用碎鑽圍繞戒圈交纏成兩顆心的婚戒并不特別簇新,已經在兩人日複一日的佩戴中有了歲月的痕跡。
但林譽庭很喜歡這種痕跡。
而現在,署着陸意沉名字的婚戒,在白玫瑰花清淡的香氣裏、在投射過大廳花窗玻璃給戒指綴上虹色光暈的陽光裏,被陸意沉滾燙指尖帶着顫抖地,圈上了林譽庭的手指。
林譽庭一直以為自己雖然也被婚禮影響到有些激動、有着緊張,但總體來說他還算冷靜。
但這個他曾經在多年前憧憬過、又曾經遺憾永遠不會發生的瞬間,在這一刻真實地被陸意沉帶到面前,他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會瞬息紅了眼眶。
那些遺憾并不會因為此刻的圓滿就全然被抹去。但也因為它們,他和陸意沉在這個過程裏逐漸學會了審視自己、學會了去找自己更深心的自我。在這段并不輕松的過程裏,他逐漸明白了自己要的是什麽、能給的又是什麽。
陸意沉亦然。
而他們的路,從貌合神離,到分道揚镳,其實不以他們任一人的意志為轉移。
但卻在兩個人都更懂了自己、更懂了對方後,殊途同歸。
這是運氣,也是偶然。
更是愛。
陸意沉的指腹輕輕擦去林譽庭眼角的水滴,自己卻也淚盈于睫。
林譽庭拿起了屬于陸意沉的那枚婚戒,給他戴上,又踏前半步,仰起頭,大方地吻上了陸意沉的唇。
周圍掌聲響起,歡呼和禮炮的聲響綿延不斷,海風從大廳敞開的大門裏吹進來,清新的陽光氣息和清淡花香糅合浮動,為這最完美的一天添上更愉快的注腳。
林譽庭把頭靠在陸意沉肩上,抱住了他:“我今天才知道,原來這個時候真的是人生裏最幸福的一刻。”
陸意沉擡手,完整着他們的擁抱,在林譽庭側臉親了親,聲音因為些許哽咽而更顯低磁:“寶貝,謝謝你。我從來沒有任何一刻比現在更覺得我真的運氣太好了。我沒有弄丢你。謝謝你。我愛你。”
“我也愛你。”
陸意沉的深吻随即而至,周圍的歡呼聲更甚,林譽庭握住陸意沉的手臂,在他舌尖輕輕咬了咬。
在陸意沉停下深吻但仍然抵着唇不肯退開的距離裏,他輕聲:“乖,現在先繼續婚禮。再……”
他側頭,在陸意沉耳邊說了幾個字。
陸意沉眸子一閃,緊緊環住林譽庭的腰,又貼上了他的唇,嘶啞低語:“這麽勾我,是不是想我現在就把你抱到新房裏去?嗯?”
林譽庭又貼着陸意沉耳邊說了句話,然後笑着拍了拍陸意沉的手背。
陸意沉明顯不舍、但還是松開了手。
林譽庭轉過身,看向觀禮的親友。
家人、朋友、合作夥伴都在,每個人都笑意盈盈,每個表情都是幸福的模樣。
他拿過交換戒指時放在司儀捧着的托盤裏的花球,走向葉沐陽。
紅了眼眶卻也笑到毫無形象的葉沐陽接過林譽庭遞過來的花球,嗷嗚一聲,用力抱住了林譽庭。
“小譽,我這輩子最開心的就是今天了!”他用力拍着林譽庭的背,又擡眼看跟着林譽庭走過來,站在林譽庭背後笑着看着他的陸意沉,吶喊出聲,“陸哥,你一定要讓小譽永遠都這麽幸福,每一天都這麽幸福,一定要!”
“當然。”陸意沉沉穩點頭,看向葉沐陽,也看向爸爸媽媽、哥哥姐姐,“小譽幸福,我才會幸福。”
葉沐陽笑着哭着松開了林譽庭,把手裏的花球給不遠處的李星悅和傅清恒看,又拿出手機忙不疊地自拍。
陸意沉和林譽庭并肩,舉起了酒杯。
即使婚禮上用的都是度數不高的冰酒和香槟,但婚禮結束後、被陸意沉抱着回到被悉心布置的、位于主建築三樓主卧套房的新房裏,林譽庭還是感覺到了一陣陣的微醺。
陸意沉把他在床上小心放下,壓着他吻了很久,又給他倒了杯溫水喂着他喝下去,然後擡手去解他禮服的扣子。
林譽庭擋住陸意沉的手,帶着醉得很好看的笑推了推陸意沉的肩窩:“你想幹什麽?”
“你。”
陸意沉答得言簡意赅,又滿含深意。
眼裏也有了林譽庭熟悉的熾熱欲念。
但林譽庭搖了搖手,指了指床邊櫃的一個深藍色絲絨首飾盒:“你先收下那個。”
“這是什麽?”
陸意沉拿了個枕頭給林譽庭靠在背後,站起身去拿床邊櫃上的盒子。
酒意上湧,林譽庭有些燥熱。他把領帶扯松了好些,又想去解襯衫第一顆扣子。
陸意沉眼明手快地握住了他解扣子的手指:“不可以,是我的寶貝,我要自己一點一點的……”
沒說完的話被林譽庭擡手擋住唇的動作擋了回去。
有醉意的林譽庭非常直接:“你別說,你說了我就忍不住了。你先收下這個。”
陸意沉這才松開不讓林譽庭自己解開衣扣的手,拿起那個首飾盒。
打開,裏面是一塊厚實的、看着很有分量的金條。
“這是什麽?你的嫁妝?”陸意沉拿起金條,反複端詳。
金條上除了發售方必然要刻上去的印記之外,沒有任何透露出私人信息的痕跡。
“這個啊……”林譽庭笑起來,微微皺着的眉心和微微翹起的唇峰再一次撩撥起陸意沉的沖動。
但他又擡手擋住了傾身壓下來的陸意沉,用另一只手彈了彈陸意沉手裏的金條,笑道:“這個是給你的聘禮。”
見陸意沉一時間不解其意的模樣,林譽庭也不再虛虛實實地拖延時間。他微微仰起身,環住了陸意沉的脖子,輕輕咬了咬他的鼻尖,說:“我爸媽在知道有了我哥的那一天,去買了一塊金條。雖然那個時候還不知道我哥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但就決定了這塊金條以後在我哥結婚那天交給他的配偶。如果我哥不結婚,就在他三十歲生日那天交給他本人。”
“之後有了我姐和我,我爸媽也一樣給我們存了這塊金條。”
“昨晚我爸媽把它交給我了,讓我今晚轉交給你。”
林譽庭對金條的說明讓陸意沉的眼眶又泛了紅。
他鄭重地說:“爸爸媽媽這是接受我是家裏人了,對吧?”
“不然呢?”林譽庭笑起來,“我們今天都辦婚禮了,他們坐在觀禮的最前排,如果這還不算接受,那什麽才算?”
合上首飾盒,放回床邊櫃,陸意沉空出了手,壓住林譽庭的腰,傾身吻了下去。
在這個屬于他們兩個人的婚禮之夜,床邊滿滿的白玫瑰花和海風的氣息交融,海浪的聲音一波一波透過窗湧進房裏,合上了林譽庭的輕喘頻率,也合上了陸意沉的氣息節奏,如夜潮般翻湧,直至林譽庭失去所有力氣窩在陸意沉懷裏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時,陽光已經燦爛到耀眼,整個房間裏大片的白玫瑰花在陽光下反射着光,耀花了林譽庭的視線。
他指尖綿軟地擋住眼睛,對緊緊抱着自己不放的陸意沉說:“怎麽不叫我起來?”
“你昨晚太累了。”陸意沉自然地揉着林譽庭的腰,“當然要多睡會。”
林譽庭在陸意沉側頸輕咬一口:“怪誰?”
“我的榮幸。”陸意沉從床邊櫃上拿過水杯,喂了林譽庭幾口,又躺回床上抱緊他,“老汪會全程照顧好爸爸媽媽哥哥姐姐和親戚,其他的同學朋友合作人葉沐陽和老汪也都會安排好。”
大部分人都會在海島待上兩三天,當做短期度假,小部分人今天要趕回國,陸意沉也都一早安排妥當。而他們在吃過午飯後,就會登上游艇,開始第一段為期七天的游艇蜜月之旅。
“我們睡到下午。”陸意沉又把林譽庭摟進懷裏深吻。
唇齒交纏,呼吸交融,心跳一下一下撞擊着,陸意沉一點也沒有收斂,也不想收斂。
林譽庭恍着神喚出的救救我、放了我,都被悉數融進深吻,換成了身心都無比滿足的感受,在一聲一聲“我愛你”裏,被刻進名為永遠的記憶。
但連番的投入到底有些激烈,吃過午飯,到碼頭上了游艇,林譽庭的腰還是酸的。
陸意沉仔細檢查了游艇的食物儲備、淡水、電力和機械運作情況,和相關負責人确認過了這趟游艇之旅的所有細節,便按下了啓航的鳴笛。
林譽庭半靠坐在甲板前端的躺椅上,看着陸意沉熟練又幹脆漂亮地完成了全部啓動工作,将游艇平穩快速地駛離碼頭,駛向海天交接的無盡處。
過不多時,陸意沉确認航線正常,沒有阻礙,便切換了自動駕駛,來到林譽庭身邊。
溫度正好的陽光讓天地間都暖融融的,海風和海浪在這暖意裏增加着層次感分明的清爽,這是陸意沉從前沒有抵達過的地方。
他曾經以為感情、溫暖、愛,和堅信不疑,也許存在,卻是他永不可得的,是他心上一道道不曾愈合的傷口裏密布的荊棘。
但和林譽庭在一起時他才會感覺到的踏實、溫柔、被包容接納的安穩,和無可抑制的悸動、心動、沖動,輕易的把那些荊棘都變成了盛開的玫瑰。
他深深凝視林譽庭,在無與倫比的幸福裏把心裏一直消不去的後怕淡去了。
他已經能篤定自己再也不會失去愛人的能力,不會失去林譽庭,不會失去專屬于他們的幸福。
他鎖定林譽庭的視線,一字一句:“高中的時候就愛偷看我,一看就臉紅。現在還是一直看我,這麽喜歡我?”
熟悉又遙遠的記憶襲來。當時的忐忑和不安早已遠去,但從一腔孤勇開啓的人生,在跌宕起伏、冷凜鋒利之後來到此刻,彼此交纏的呼吸間不再有冰冷,而全都是最篤定的溫柔和接納。
林譽庭看着陸意沉的眼睛,唇邊是柔軟笑意:“當然喜歡。最喜歡你。我要怎麽證明呢?”
他仰頭,攬住陸意沉的脖子,把他拉近自己,笑語:“比如說,如果不喜歡你,怎麽會跟着你浪跡天涯?”
“又比如說,如果不喜歡你,怎麽會叫你老公?”
“還比如說,如果不喜歡你,又怎麽會讓你……”
輕聲的呢喃并不含糊,清晰落入陸意沉耳中。
是只屬于最愛的人之間獨一無二的絮語。
只有他能聽。
也只說給他聽。
陸意沉俯身,抱緊林譽庭,吻上了他愛不夠、也吻不夠的寶貝。
海角天涯,天長地久。
全文完結~~
終于。
那些細枝末節裏流深的點點心意,那些無法言說的種種心情,讓我感覺這本寫得極其艱難,也像跟着他們一起走了這一趟崎岖之旅。
于我而言,很值得,也對給我收藏、訂閱、灌溉營養液、留評、追讀的每一位深深感激。
希望看到這裏的小天使覺得,這是個還算不浪費時間的故事。
如果不是,那麽請接受我力有不逮的歉意。
但依然希望,下一本,也能有緣再見呀~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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