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命格

命格

在一陣難捱的寂靜中，衆精怪的目光彙聚到了仍然昏迷未醒的小正月身上。

阿緋擰了擰眉，扭回頭，從芥子空間拿出了一些東西，一一擺在地上。

阿綠看着她按照順序擺好石子，黃紙等物品，猜到她想做什麽了：“你想算卦？”

阿緋頭也不擡地回道：“嗯，我想算算小正月的命格。我們這麽多人在機緣巧合下聚在一起，又都救過他或他的前世，我不信這只是一個巧合。”

說完，她的手指靈活動作，擺好物品之後，指尖在最中央的水鏡上點了一下。

水鏡中顯出一副朦胧的畫面，只能隐約看到一道金色虛影投射在蒼茫大地上，在高臺之上，站着一個身形高挑的人，正遙遙望着金色虛影。

阿緋還想看得更清楚些，眼睛卻一陣刺痛。

“阿緋的眼睛怎麽流血了！”青娘的驚呼聲響起，緊接着，阿緋的身邊就多了一個帶着香風的人，她的眼睛被溫暖的掌心覆住，從相接處傳來了源源不斷的暖流。

周圍的驚呼聲還沒停，她聽見戶戶着急的聲音：“阿緋這是怎麽了？”

阿緋鎮定地回答道：“窺探天機的代價。”

她頓了頓，很遺憾地道：“可惜，并沒能看到什麽。”

阿玄安慰道：“正常，若是天機這麽容易被窺探到，那它也不配稱為天機了。”

阿綠緊張地問青娘：“阿緋的眼睛有沒有事？還能完好如初麽？”

青娘罕見地遲疑起來：“我……我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不大清楚，但是若是保養得當，應當是可以的。”

聞言，阿綠轉身握住阿緋的手，語氣頗有些惱火：“你怎麽不說你是要窺天機！我還當你只是算一算小正月的命數。”

阿緋笑了笑，回他：“我總覺得，冥冥之中，我們幾個的命運是交織在一起的，所以膽子大了些，想看看。”

阿玄斥道：“下次再不可這麽莽撞了！多虧我們隊伍裏現在有個擅醫術的青娘，不然你這雙眼睛能不能保得住都不一定。”

阿緋乖巧地道：“知道了，阿玄姐姐。”

她腦海中還殘留着剛剛看見的景象，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那道金色虛影到底是什麽？站在高臺上那個人又是誰？會是小正月麽？

但她目前所知的信息太少，實在無法推出來，阿緋只得把這件事暫時放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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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青娘的治療和大白的抹藥，小正月很快就醒了過來。

這孩子不知遭遇了什麽，醒來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拔劍，然後看到他們的面容，愣了會兒，才緩緩放下劍，帶着不确定的語氣道：“阿緋姐，阿玄姐，阿綠哥，戶戶哥，阿武哥，大白哥？”

阿緋沒想到他還能這麽清楚地記得己方幾人，笑吟吟地道：“是我們。”

她指了指旁邊的丹姬和青娘，介紹道：“這是我們的新朋友，丹丹和青青。”

小正月懂事地道：“丹丹姐好，青青姐好。”

丹姬和青娘回道：“你好/你好呀。”

小正月看着阿緋眼上蒙着的白紗，問道：“阿緋姐，你的眼睛怎麽了？”

阿緋擺了擺手，道：“不小心傷了一下罷了，修養一段時間就能好。”

小正月松了口氣：“那就好。”

阿玄抱臂坐在一邊，眉眼有些嚴肅：“我還沒問你，你這一身的傷是哪兒來的？”

怎麽每次見他，他都一身傷。

小正月沉默了。

戶戶問：“不方便說麽？”

小正月自嘲地笑了一下，道：“沒什麽不方便的，怕髒了你們的耳朵而已。”

在場其他人都皺了皺眉，見不得他這副了無生氣的模樣。

小正月盤腿坐在地上，垂眸看着地面道：“我的母親本是胡族進獻給廣帝的‘禮品’。”廣帝是已逝的先帝。

“世人都知道，她生的太過妩媚，而廣帝正中意清麗的女子，所以她甫一進宮，便成了一位普通宮女，直到後來廣帝要制衡羞辱鄱陽侯，她才被重新記起，被賜給鄱陽侯。”

“但是沒人知道，她那個時候，腹中已經有了我。”小正月說着，臉上諷刺的笑意更濃，“廣帝嘴上說着看不上她，在醉酒後不還是……”他隐了後半句沒說，“鄱陽侯一開始并不知情，直到後來母親顯懷，他才發現這件事。”

“可想而知，母親廢了多大的勁才保下我。出于對廣帝的忌憚，他不敢在明面上動手，只能故意讓府中其他人欺辱我們母子。就連我被拐.賣，都是他刻意默許的結果。”

阿緋懊悔道：“早知道就不将你送回去了，應該将你母親接出來，讓你們母子在別的地方生活的。”

小正月溫聲道：“不是的，如果沒有你們，我和母親可能都活不到這時候，你們對我的恩情，我沒齒難忘。他日若有需要，只要恩人說一聲，元夕必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阿玄嘆了口氣，溫柔地看着他：“只要你好好活着，就足夠了。”

小正月的眼眶有些發紅，他吸了吸氣，強行把情緒憋了回去，才繼續道：“在我被拐.走的那兩年，母親為了尋我，心力交瘁，身體情況每況日下，即使後來我回去了，她也沒能撐多久，在我十歲時便走了。我在侯府的夾縫裏生存了兩年，原本準備再過段時間就離開上京，但沒想到中途發生了變故。”

他抿了抿唇，低聲道：“廣帝被殺，二皇子繼位，太子和其他皇子均因為不明原因暴斃，廣帝名義上的血脈就只剩下二皇子。但……不知道二皇子是怎麽知道的消息，知道了我的存在，很快就找了個理由要抄侯府，要将我也置之死地。”

他呼了口氣，道：“還好我逃出來了，但二皇子仍舊不死心，還在派人追殺我。”

大白恍然大悟：“原來先前那幫人是來追殺你的。”

阿緋柳眉一豎，氣道：“早知如此，便不該那麽輕易就放他們離開！”

小正月驚訝道：“你們已經和他們交過手了？你們有受傷麽？”

阿綠笑道：“自然是沒有的，你也太小瞧我們了。”

小正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小聲道：“我只是擔心你們。”

戶戶繪聲繪色地給他描述了那幫人的慫樣，逗笑了小正月，衆人嘻嘻哈哈了一會兒。

一會兒後，阿玄率先收斂了笑模樣，問道：“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