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江南

江南

小正月堅定地道：“我想去參軍。”

阿緋重複了一遍：“參軍？”

小正月點點頭，想起她現在看不見，便出聲道：“嗯。我打聽過了，西北邊的張昌武将軍宅心仁厚，愛民如子，我想去投奔他。”

阿玄遺憾道：“那接下來我們就不同路了，你一路獨行，一定要注意保護好自己。”

小正月重重點頭。

丹姬看他還是個孩子模樣，一個還不到十三歲的小少年，個頭還沒她高，要獨自一個人去闖蕩，有些不忍。看在這些不忍和之前相遇的緣分上，她決定送他一個禮物。

“小正月——”她喊了小正月一聲，變戲法似的夾着三根孔雀翎，遞給他，“拿好。把你的血滴在上面，然後藏在最保險的地方。”

小正月猶豫着沒接，他一眼就看出了這三根孔雀翎的珍貴，搖了搖頭，道：“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丹姬笑道：“再貴重能有你的命貴重？我的東西我說了算，拿好。”

她強硬地把孔雀翎塞進了小正月的手裏，長指甲一劃便劃破了他的指尖，把血滴在了孔雀翎上，那血仿佛泥牛入海似的，轉瞬就不見了蹤跡，而與此同時，小正月感覺自己和面前的這三根孔雀翎中多了一絲聯系。

他好像……不用手也可以操控它們。

丹姬這才松開他的手，笑吟吟道：“可以了。此後，它們就屬于你了，你可以随意操控它們，在你受到致命危險時，它們還會出來保護你——不過，每擋一次傷害，就會損毀一根。所以啊，你還是要惜命。”

小正月握着那三根孔雀翎，一臉正經地應道：“我會的！”

丹姬被他的模樣逗得“咯咯”笑了起來，順手摸了摸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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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這裏還處在蘭州城的範圍裏，離皇城很近，并不是個安全的地方，所以幾人很快就分別了。

帶着來自哥哥姐姐們的關心，小正月獨自踏上了征途。

而他的哥哥姐姐們，也在繼續他們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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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小正月的事，大家對當今天子都産生了一種很膈應的心理，于是他們不約而同地繞開了上京城及其周邊城鎮。

這麽一來，可供選擇的區域就少了，最後他們決定去江南地區。

江南好啊，江南“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對于有一半成員都是水生動物的隊伍來說，真是再好不過的去處了。

他們來到江南時，剛好是江南的春三月時節。

江南煙雨如畫，當沐浴在和風細雨裏時，阿緋渾身舒暢。

她現在已經能透過薄紗看外界了，自然能看見随風搖擺的輕曼楊柳枝，婀娜多姿，妩媚動人，橋上站滿了熙熙攘攘的行人，叫賣聲不絕于耳，生機勃勃的面貌徐徐展現開來。

“先找個住的地方吧。”阿玄對這裏也很滿意，自從下了船之後，就一直面帶笑意。

阿武立在她旁邊，跟堵高牆似的，隔絕了其他人的窺探的、不懷好意的目光。

他們一行人面容都很出挑，聚在一起仿佛是群仙下凡，引得許多人頻頻注目，連蒙着眼的阿緋都察覺到了。

她下意識拉住了阿綠的衣袖，附和道：“嗯。”

阿綠本來是把她環在自己懷裏的，被拉住衣袖後立刻換了個姿勢，改成了一邊拉着她的手，一邊扶着她的肩。

阿緋哭笑不得：“我又不是瓷娃娃，不用這麽小心翼翼。”

阿綠聲音溫和：“我又不是人偶，不用聽你的話。”言下之意就是我樂意。

阿緋唇角彎彎，沒再說什麽。

院子是戶戶找的，他腳程快，和穩重的大白一起走街串巷，沒花太多時間就找到了合心意的住所。

那是一間富商留下的宅院，因為有事要北上，不會再回來，才不舍地出了這間宅子，然後被戶戶買下。

在吃喝玩樂這方面，戶戶的選擇是沒得挑剔的。

這間宅院前有寬闊前廳，錯落有致地擺了一些花花草草，後有九曲連廊，雕梁畫棟，後院裏還有一個水塘，養了些金魚。白牆黑瓦，文趣雅致的緊。

他們幾乎什麽行李都沒有，因此在落戶之後，又去買了一些日用品。這件事是由丹姬和青娘去的，她們自告奮勇，說自己有經驗，以前曾來人間采買過。于是這項活計就交給了她們。

剩下的人則留在宅子裏簡單收拾打掃。鑒于阿緋還是“病人”，所以她被衆人一致地留在房間裏，不得勞動。

阿緋：……

雖然她只是眼睛暫時不方便，但倒也不用整的和她斷手斷腳了似的。不過這畢竟是大家的一番好意，她最終還是留在了房間裏。

等一切弄完後，天色已經昏暗了。

阿玄本來還想着如果弄得快，就趁着天色還沒暗下來，去拜訪一下鄰居，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到底還是沒能拜訪成。

丹姬安慰道：“我們第一天來，兩手空空，什麽都沒準備，要是這麽匆忙去拜訪，說不定會讓鄰居覺得我們不尊重他們。多一天晚上時間也好，正好仔細想想明天帶什麽見面禮去拜訪比較合适。”

阿玄笑着嘆了口氣，道：“是我忙糊塗了，竟連這最簡單的道理都沒想到。”

阿緋親昵地蹭了蹭她，軟着聲音道：“阿玄姐姐哪裏糊塗了。阿玄姐姐可英明了。”

阿玄笑着點了一下她的額頭，嗔道：“就你嘴甜。”

阿緋“咯咯”笑了起來。

其他人看着她們這樣，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新的生活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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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因為阿緋不方便，阿玄便暫時替了阿緋的位置，帶着禮品去拜訪鄰居。

但她來的不太湊巧，只有女主人和她的小兒子在家。

他們的鄰居是開镖局的，男主人天剛亮就帶着大兒子去镖局了，聽說天天如此。

女主人叫蘭英，長相柔婉，說話也嬌嬌柔柔的：“恐怕你們是等不到他們回來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阿玄笑着道：“能見到蘭姨和小越就已經讓我很開心了。”

小越是蘭英幺子的小名。

她說完這句後，只聽見了阿綠的附和聲，沒聽見戶戶的，微怔，假裝不經意地回頭看了一眼，就見戶戶失了魂似的盯着小虎。

她心裏疑惑，趁着蘭英短暫離開，傳音問他：【戶戶，你怎麽了？怎麽看起來魂不守舍的。】

戶戶語氣飄忽，回她：【我看到小正月的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