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章

第 91 章

楚楚派去江南的人終究還是被鎮北侯知曉了。

好在楚楚一開始就沒打算瞞着爹爹和娘親。

也早早就想好了借口，“爹爹，楚楚這也只是未雨綢缪罷了，蕭墨一句話就能讓爹爹和娘親進宮去接受盤問，如今蕭碩也快進京了，若是再有什麽纰漏，我們侯府也要早做打算才是。”

楚楚這話讓鎮北侯的怒氣不消反增，“早做打算？楚楚，我鎮北侯府永遠都是聽從皇命的，做再多的打算也是徒勞。”

一聽這話，楚楚就知道鎮北侯是誤會了楚楚的意思，可如今鎮北侯一看就是在氣頭上，想必也不願意聽楚楚說話，楚楚只好委屈的看向坐在一邊的娘親。

鎮北侯夫人自然是知道自家夫君的秉性，一生氣就誰的話也聽不進去，只好拍拍他的手背，“好了，楚楚的意思晏不是讓你做這個準備，你的一顆心都是向着聖上了，滿朝文武百官都知道，楚楚能不知道嗎？楚楚只是希望若是以後遇到這種事之後能讓我們自己有所察覺。”

楚楚聽着娘親的話，連連點頭。

“是啊，爹爹，聖上是明君，即使有了一點點的小過錯，楚楚也不會胡思亂想的。”

鎮北侯看楚楚的神色并無異樣，臉上的神色總算是緩和了些許。

“楚楚，這樣的話，以後更是連說都不能說了，若是被有心人聽見，說不準就能抓住你的把柄了。”

楚楚再明白不過，“爹爹，楚楚知道了，總之蕭碩不是明日就進京了嗎？到時候馮叔也回來了，若是有什麽異樣的話，爹爹你直接問馮叔。”

馮叔就是楚楚派去江南監視蕭府的人，在鎮北軍中骁勇無敵，後來在一場大戰中傷了身子，不過還算幸運的是命撿回來一條，自此就在鎮北侯府領了差事，小時候楚楚經常能看見馮叔出去給爹爹辦事。

“那馮勇傳回來的信上都說了些什麽？”

楚楚給見瑤使了個眼色，讓見瑤把信件都拿了過來，不過是七日的功夫，馮叔快馬加急送回來的信只有六封。

信裏的內容馮叔也寫的很詳盡，楚楚這次派他去江南，不僅是讓他查看蕭家人的态度，更是要查這個據說早已在蕭家消失的蕭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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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總覺得整件事都不對，若說蕭二小姐一命換一命的生下蕭墨，可她明知這個孩子見不得光，當時同聖上絲毫沒有感情的她又為何要執意生下這個孩子呢？而且，生下孩子以後，蕭二姑娘又去了哪裏呢？

楚楚不知道蕭墨在禦書房對太子和聖上所說的那番話，自然是要一探究竟的。

而馮叔不虧是當年在鎮北軍挂了名的斥候，查探出了不少關于蕭府的舊事。

聽如今蕭府鄰居年長些的下人說，其實蕭府從前剛到江南的時候其實住的不是如今的宅子，後來等蕭夫人生了第二子之後才搬到了現在的住處。

再就是，蕭府原先的有過一批舊仆，後來也是在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從江南的人牙子手裏買了好幾批，所以如今在江南蕭府服侍的奴仆裏，基本上都是到了江南之後才買的。

馮叔的信上最後還說了蕭碩的在接到了聖上的密信後，一刻也沒敢停留，正在往京中趕來，如今已經在離京不足五十裏的驿館裏安頓了下來，明日便可入京。

楚楚看鎮北侯神色嚴肅的把馮叔的信全都看完，也不敢說話，此事的确是自己莽撞了，在爹爹和娘親平安回府後，楚楚就知道了，可是馮叔已經派去了江南，楚楚也不想讓他無功而返。

“好在，馮叔明日就回來了，爹爹若是要怪的話，怪我就好，馮叔這次可是被我逼着去的，爹爹——”

鎮北侯怎麽能不知道楚楚的性子，馮勇性子忠厚老實，決計不會主動幹出這種事兒的。

“好，老馮怎麽樣暫且不表，楚楚，這幾日你就好好的府裏吧，平日裏也就不要出去了。”

楚楚此時只能聽鎮北侯的話。

“好，那楚楚不出去，爹爹，娘親，你們說蕭碩是個什麽樣的人啊，這次聖上命蕭碩進京，是不是要查當年的事兒了。”

鎮北侯板着一張臉沒說話，楚楚只好拉住了娘親的衣袖晃了晃。

“蕭碩是家中的嫡子，可以說，蕭氏一輩的榮耀全都寄托在他的身上，而蕭碩也的确沒有讓任何人失望，在仕途上前程無限，若不是遇上那樁事，想必此時朝中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楚楚聽出來了娘親的意思，“娘親，那以當年的蕭碩，您覺得做出舉族遷往江南這個決定，是最好的選擇嗎？”

楚楚畢竟不是當年的人，只能在娘親的只言片語裏尋找線索。

而鎮北侯夫人的神色未變，只對楚楚搖了搖頭，對她心底的猜測做出了否定。

鎮北侯夫人道：“當年之事，楚楚就不要再提了，蕭碩當初已經和聖上約定好了，如今蕭家子弟回京，就是蕭府先違反了約定，不管怎麽樣，蕭碩進京來或許有無數要辦的事情，可是最應該的應該是向聖上請罪。”

楚楚卻覺得蕭碩即使請罪，心裏也未必會覺得有罪。

“畢竟蕭家可是幫聖上養大了蕭墨，于情于理或許都不會有罪。”

鎮北侯聽着楚楚的話，讓她在自己的身邊坐下，“楚楚，你是爹爹和娘親的珍寶，還記得當時你爹爹正在關外打仗，我眼見着要生了可是你爹爹卻還是沒回來，你當時在娘親肚子裏應該也是預感到了爹爹要回來，于是娘親難産了一個晚上，在你爹爹回京的那一刻，才把你給生下來，你爹爹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就是一個皺皺巴巴的小姑娘。”

楚楚還是第一次聽娘親說這些。

很快鎮北侯夫人的話鋒一轉，“可是，這世上還有一些孩子是不被期待出生的，楚楚，蕭墨對于聖上而言，就是一個活着的污點，在聖上駕崩前，甚至是新皇登基後，這個污點會一直在這裏，哪怕聖上說自己當時不知情，可是聖上是否知情沒有人關心，這世上多的是想看熱鬧的人，蕭墨的年紀甚至比太子都要大上快兩歲，楚楚，你說，若是傳出去了，會怎樣。”

楚楚順着娘親的話想去，“京中便會說，若當時聖上娶的是蕭墨的娘親的話，那蕭墨才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對如今的太子地位十分不利。”

鎮北侯夫人點頭，接過一旁鎮北侯遞過來的茶水。

“太子之位關乎社稷，若是太子之位都不穩的話，朝堂必起紛争。”

楚楚不由的打了個寒戰，蕭碩這是想把京中攪個腥風血雨，再接着蕭墨母族的由頭名正言順的回京，這樣的話，聖上看在蕭墨的份上不會大肆責怪于他，而蕭府和聖上的約定自然也就罷休了。

或許這就是蕭墨被蕭二姑娘生下來後，蕭二姑娘再無蹤跡了的答案。

蕭二姑娘知道這個孩子就算生下來也是不被祝福的，所以想了結了這個孩子，可蕭碩未必會願意，雖然當時蕭府選擇明哲保身，壁虎斷尾的和聖上做了約定，可蕭碩定然是不甘心的，于是他在知道了蕭二姑娘的身孕後，便有此打算了。

這一來，便是二十年過去了。

楚楚被自己所想的感到不寒而栗，“娘親，那你們不會被蕭碩報複吧。”

鎮北侯夫人還沒說話，鎮北侯就把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上，“本候行得端坐得正，別說蕭碩如今還沒進京，就算是進京了也不敢來鎮北侯府找事兒，當我馳騁沙場這麽多年都是吃素的不成。”

鎮北侯夫人也不知道鎮北侯今日這是怎麽了，就跟吃了火藥一樣，也就不跟楚楚說這些往事了，讓楚楚自己先回了院子。

楚楚知道鎮北侯自從上次被召進宮後，就變得有些不對了，于是乖乖的回了院子。

悠悠居裏，見瑤正在等着楚楚，手上還拿着一早剛被胭脂鋪裏送過來的胭脂盒。

楚楚進了院子，拿過胭脂盒，又讓見瑤等人都退了出去，這才從胭脂盒下面的暗扣裏取出一張紙條來。

上面只寫了四個字。

「長樂郡主。」

這是太子的人查到的在宮裏對楚楚下藥的人，長樂郡主，百密一疏，即使長樂自以為沒有人發現，可是只有她經過楚楚的位子還特意停留了些許時間，事後，太子又特意讓在齊王府盯梢的人暗中觀察長樂郡主，發現了長樂郡主藏在夾縫中的毒藥，确認了，就是當初下在楚楚酒中的那一種。

可楚楚看着這張紙，卻是百思不得其解，長樂郡主，自己似乎只是在從前有過交集。

如今——

楚楚不得不想到了一個人，裴瑜。

或許長樂郡主是因為裴瑜才對自己下毒的。

可楚楚也能肯定，裴瑜一定沒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長樂，裴瑜是一個疑心很重的人，他不相信任何人，他只相信他自己。

所以應該是長樂自己發現了什麽不對勁兒，所以才會對楚楚下毒。

明白了這些，楚楚輕松了不少。

那紙條扔進了一旁的水盆裏，字跡很快氤氲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