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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的今日,母親發脾氣趕她出去,她負氣住了三天客棧,最後被父親哄着勸着接了回來。

可此後第五年,随着言知時、言知白長大,她與弟弟妹妹之間的矛盾愈發尖銳。

母親實在怕親姐弟三個會當真反目成仇,最後竟是跪下求她搬去雲氏祖宅的。

那一走,雲知意至死沒再踏進身後這扇宅門。

如今她還是決定搬出去,卻不再是為了置氣。

畢竟她接下來要做很多事,搬出去,是為不給這個家招來絲毫麻煩,也是不想重複一次曾經的難堪。

既走運重生,無論公事還是私事,同樣的錯,她絕不會犯兩次。

這一次不需要等到母親暗自承受數年痛苦煎熬,再狠下心跪地求她離開。

就借今次的機會,她自己走。

——

言珝對雲知意向來疼愛又縱容,從不說半句重話。這次卻被氣得暴跳如雷,追着她吼得震天響,險些上手揍了。

“你敢再說一遍?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雲大小姐活了兩輩子,卻是頭回将親爹惹出這麽大肝火。她有些狼狽,應付得異常生疏。

“爹,您冷靜下來,我的意思是……”

“我冷靜個屁!我孩子都要離家出走了!”

“不還有言知時和言知白嗎?而且我又不是走了就不認您……”

“你別說話!再說話我真要揍你了!”

父女倆在家門口鬧出這麽大動靜,不但自家人紛紛跑出來關切,隔壁的霍家也給驚動了。

“爹!親爹!”雲知意尴尬扭頭,躲着霍家門口那堆探究的目光,使勁推着父親。

“咱們回家,回家再罵。好不好?”

“回什麽家?你不是翅膀硬了,出息大了,要搬出去自立門戶嗎?!”言珝氣沖沖吼着,卻還是順着她的力道,重重踏着步子進了家門。

十二歲的妹妹言知白聞訊趕來看熱鬧,探頭探腦在旁起哄:“長姐真要搬走啦?”

言珝性子和氣,雲昉對兩個小的又溺愛,一向都是雲知意在學業上對他們要求多些。

平時有父親給雲知意撐腰,兩個小的在她面前敢怒不敢言,心裏煩這長姐不是一天兩天了。

見雲知意惹得父親大動肝火,言知白哪忍得住心中的幸災樂禍。

“那,長姐讓我每日臨的字帖,往後是不是不必寫了?南院那座朱紅小書樓,是不是也能讓給我了?”

雲知意正手忙腳亂安撫父親,這妹妹跳出來火上澆油,她氣不打一處來,冷冷一個眼刀就飛了過去。

“字帖你愛寫不寫!漂漂亮亮一個小姑娘,字醜如狗刨,丢的又不是我的臉!”

以往雲知意雖嚴格督功課,卻沒這麽兇冷地吼過人。猝不及防的言知白愣在原地,眼裏旋起淚。

煩躁的言珝也将矛頭轉向她:“哭什麽?一天天的,讓你讀個書好似做苦役,若那小書樓給你,無非也就躲在裏頭偷吃點心睡大覺!那是你長姐讀書的地方,不會給你當豬圈用!”

接連遭受來自長姐與父親的雙重暴擊,言知白再忍不住,抹着淚就跑去找母親告狀,任婢女在後頭追個上氣不接下氣。

向來清靜文雅的言家宅院,十幾年來第一次如此……雞飛狗跳。

言珝沒心情管小女兒,轉頭對雲知意沉聲喝道:“給我滾進書房說清楚,你到底打算做些什麽不要命的事!”

——

書房內,父女倆對桌而坐。

雲知意雙手扶着桌沿,目光低垂,看着鞋尖上綴着的小珍珠。

“爹,您的新任頂頭上官,前日瞞着人見了霍奉卿,昨日又偷偷找過我。”

言珝有些意外,稍斂怒容,既驚且疑:“新任州牧盛敬侑?他找你做什麽?敘舊?”

“我七歲離京來原州,中間這十餘年和他又不曾互通音訊,也就大前年秋季長休到松原游玩時偶遇過一回,有什麽舊可敘?”

雲知意晃了晃腳尖。

言珝很快明白過來,怒氣重新高漲。“盛敬侑什麽意思?!”

像雲知意、霍奉卿、陳琇這種常年虎踞邺城庠學前三甲的學子,只要不出大錯,将來在原州官場必有一席之地。

新老交替是官場常态,誰提拔的年輕後生就算誰的門生,這也是不成文的默契。

所以,原州各方勢力中但凡有遠見的主事者,都會想到提前在他們三人身上押寶。

若是別的任何一個老狐貍提前拉攏雲知意,就算被外間知曉,問題都不大。但盛敬侑在暗中單獨面見雲知意,那就非常不合适!

言珝氣得吹胡子瞪眼:“還有不到一年你就要官考,他與你有私交淵源,若真為你好,就更該格外避嫌!在原州考個官對你來說本是手到擒來,他這麽一攪和,旁人不得以為你是靠雲家攀了他的後門關系?!”

“可不是麽?我從小就煩他。再正大光明的事,到他手上都會被做得鬼鬼祟祟。當年我叔揍他不知多少回,總也改不了這德行。”雲知意小聲附議。

言珝稍感安慰,灌了口茶平心後,沒好氣地詢問:“盛敬侑怎麽跟你說的?”

“他跟我談條件,讓我将州丞府暗查黑市賭檔的所有部署都告訴他。他說,若我配合這次,将來無論進州丞府還是州牧府,他都會在暗中鼎力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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