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是內人
是內人
燕折悄悄上樓,腳步輕得像做賊。
剛剛的電話被他裝傻帶過了,堅持自己除在u盤裏放鬼片外沒犯其它任何錯。
話筒那頭的白澗宗冷笑一聲,直接挂斷了電話。
在今天之前,燕折并不覺得被白澗宗發現是冒牌貨會出什麽大事,最多白澗宗不信,嘲諷幾句他腦子有問題。
可他現在發現,白澗宗和原身竟然還有一段和諧的過往。
他自認為自己不是蕭玖那個傻子,對待感情還是有點敏感度在的——
白澗宗對他、絕對要比對別人特殊一點,哪怕就這麽一點點,也足夠他有自由呼吸的空間。
此前,他以為這是自己的原因,現在卻無法确定了……
白澗宗對他的那幾分容忍究竟是源自重生的他、還是源自對年少的原身的慣性縱容?
他不知道。
他也不喜歡這種感覺。
原書的所有男配中,他之所以對白澗宗最有好感,有一小部分原因就是白澗宗從來不會透過別人去找“白月光”的影子。
而蘇然、姜天雲這些人,多多少少有點口嫌體正直,一邊嫌棄原身模仿燕颢,一邊又有點留戀或享受。
結果好家夥,白澗宗沒在原身身上找影子,是因為他根本不喜歡燕颢,他白月光就是年少的原身?
燕折渾身不自在,蠻怪的。
但也可能是他想太多,原身比較乖巧的那幾年才十四五歲,白澗宗都二十三四了,不至于這麽畜生吧。
否則也太刑了。
光上樓回房的這段路,燕折想東想西,還給自己腦補出數個結局。
在這個唯物主義的現代社會,一般人發現身邊的人變了性格,一般不會往“奪舍”方面想,最多覺得突然對方懂事了、或者遭遇了什麽重大打擊。
但萬一呢?
萬一白澗宗腦子一抽,就覺得這具身體裏殼子換人了,到時候會怎麽對待他?
扔地下室喂蚊子?
拿蠟燭燙死他?
還是真找十個大漢來伺候他?
燕折狗狗祟祟地到了二樓,試圖悄無聲息地回到房間。
然而就在必經之路上,一間房門開着。
森森冷氣從裏面竄了出來,他僵硬偏頭,正對上白澗宗幽幽的視線。
“您,您回來啦?”
白澗宗正拄着最簡便的助行器,靠着上肢力量撐起雙腿假性行走、鍛煉。
他仿佛沒看出燕折的緊張,也沒追問為什麽不記得他會彈鋼琴的事,只是嘲笑道:“嘴角的油擦擦。”
燕折立刻抹了把嘴角,但什麽都沒有。
被騙了。
“吃得爽嗎?”
“一般般……”
燕折默默在心裏比中指,但還是出于好奇走進了這間房。他悄悄貼牆站着,雙手交握垂在身前,像個做錯事等待老師批判的學生——
這是他第一次來被滴蠟的房間。
房裏還有一個很漂亮的女人,穿着白色護工服。
她注視着手表,在時針分針指向12的時候擡頭說:“差不多了,白先生。”
燕折知道這個女人是誰。
她叫段淇,是一名專業康複訓練師。
原文燕颢和白澗宗結婚以後,還假意以段淇的借口和白澗宗吵架,覺得段淇其實是白澗宗的情人。
後來段淇就被解雇了,這曾是原文裏白澗宗喜歡燕颢的一個證明。
段淇和燕折對視了一眼,随後移開目光:“您可以躺下了。”
在沒有任何人輔助的情況下,白澗宗自行脫離了助行器,躺在燕折曾躺過的單人床上,并調高了上半身的角度。
這是要按摩?
燕折好奇地看着。
段淇将一條寬大的毛巾蓋着白澗宗的腿上:“我們開始吧。”
在她的手即将落下的那一刻,白澗宗皺眉道:“手套。”
段淇立刻道歉:“抱歉白先生,今天忘記帶了……”
她想說今天能不能破例一次,就見白澗宗偏頭對俞書傑說:“拿給她。”
“是。”
俞書傑立刻打開左一側的櫃子,拿出一雙備用手套。
段淇:“……”
她老實戴上,雙手落在白澗宗小腿上,隔着毛巾揉按肌肉。
燕折摸摸下巴……光這一段,看不出段淇有沒有別的意思。
沉默開始彌漫,房間裏除了呼吸沒有一點人聲。
小腿按完,段淇擡起白澗宗的腿,使髋關節與膝關節拉伸至九十度,再緩緩放下。
接下來就是大腿了。
段淇雙手即将落下的那一瞬間,白澗宗突然道:“讓他來。”
段淇一愣,這個房間裏的“他”除保镖俞書傑就只有剛剛進來的男生了……傳聞中的那位燕家小少爺,燕折?
“可他沒經過專業訓練……”
在白澗宗的視線中,段淇逐漸閉嘴,給燕折讓開位置。
燕折一臉蒙圈:“我要幹嘛?”
段淇道:“只要給腿部進行按摩就好,不會很難,我教你。”
燕折轉頭,看向白澗宗的眼睛,欲言又止。
“……結束給你。”白澗宗陰郁道,“不用戴手套了。”
燕折美滋滋:“白先生真好!”
段淇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兩人在說什麽暗語。
她說:“你按一下我手臂,看看力道。”
燕折照做,白澗宗看得眼神微沉。
段淇說:“力氣有點輕,如果等會兒使不上力,就用雙手打直,用身體的力量壓上去。”
“好哦。”
燕折愉悅按上白澗宗的腿:“怎麽樣,有感覺嗎?”
問一個雙腿癱瘓的人按摩有沒有感覺,多少有點抽象了。
白澗宗顯然誤會了,他深吸口氣:“你……”
目光觸及房裏的另外令人,他把話咽了回來,對俞書傑說:“你們先出去。”
俞書傑走到段淇身邊:“段康複師,請。”
段淇沒說什麽意見,只叮囑了些注意事項,并給燕折找了條康複按摩的視頻參考,看起來很負責任。
她握住門把手,忍不住回頭道:“白先生,我這次說的事還請您多加考慮,這套醫療方案已經讓很多雙腿癱瘓的人站起來了,而您除去腿部以外都有知覺,和他們相比希望只會更大。”
白澗宗沒說話,也沒看她。
段淇只能失望地離開,傳來嗒得一道關門聲。
燕折還在消化她的話,白澗宗的腿可以治好?
為什麽原書沒有進行治療,是沒有描述這段劇情,還是因為白澗宗不想治?
或許他已經命不久矣,腿好不好都影響不了什麽……
還沒理出思緒,手腕就被桎梏住了。
白澗宗咬牙道:“別在外人面前表現得那麽——”
燕折無辜:“什麽?”
“放蕩!”白澗宗松開他的手,閉眼道,“作為一個人,理應要有禮義廉恥,在外人面前更要注意言行舉止,不該說的話——”
“她是外人,那您是內人?”
“……”白澗宗冷冷盯着他,“你是。”
“好好,我是。”燕折乖乖道,“但我們的交易內容裏可沒有按摩這個活,您得付另外的價錢。”
白澗宗危險地眯起眼睛:“不是喜歡我?”
燕折瞪大眼睛:“喜歡您就要給您做牛做馬?做舔狗是沒有活路的!”
白澗宗冷笑:“我們的交易裏也沒有你騙我這一環。”
燕折倏地閉嘴,乖乖給白澗宗按腿。
這雙腿按起來比肉眼看起來更清瘦,畢竟九年了,肌肉基本都萎縮得差不多了。即便如此,還是比燕折粗一些,實在天賦異禀。
白皙單薄的手掌幾乎沒有老繭,按下腿上輕飄飄地像在撓癢癢。
“你今晚吃了三碗飯,力氣都吃狗身上了?”白澗宗的嘴依舊毒。
“您不是沒有知覺嗎?怎麽判斷我按的輕重力度?”燕折辯解,在白澗宗發涼的眼神中音量漸小,“我已經很用力了,而且免費……”
免費沒好貨。
“時薪一萬。”
“好嘞!”
燕折立刻加大力道,他邊看教學視頻,邊踮起腳,壓上全身的力氣揉按:“大腿內側要按嗎?”
“……不用。”白澗宗看着賣力的燕折,冷不丁地問,“你為什麽不吃醋?”
“吃醋?”燕折一懵,“我為什麽要吃醋?多酸啊……”
“……”白澗宗的眼神愈發陰冷。
燕折一慫,不裝傻了:“您在說段康複師嗎?她也沒幹什麽呀,您的腿也确實需要康複按摩——”
他是真不覺得有什麽,這有什麽好醋的,都是正常工作,正常接觸。
但白澗宗顯然不這麽覺得,語氣漸沉:“你能接受別人在我腿上摸來摸去,是不是也能接受別人對你……”
燕折哽住,他一時不知道白澗宗是認真的還是在找借口折騰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大清亡了,白先生。”
白澗宗從牙縫裏擠出五個字:“你應該吃醋。”
燕折:“……”
“你應該生氣,當着她的面發瘋、吃醋,再無理取鬧地對我說‘你以後還敢讓她按摩就別想再見到我’!最好再拿把刀架在脖子上——”白澗宗盯着他,一字一頓地說,“然、後、威、脅、我、解、雇、她!”
燕折:“……”
活二十幾年,第一次被人逼着吃醋。
這特麽到底要怎麽吃啊!他又不是專業演員,找不到感覺啊!!
他忍住崩潰,實在琢磨不透白澗宗的意圖,只能試探:“我現在沖去廚房,拿把刀?”
白澗宗臉色微緩,下巴一揚:“刀在第一個櫃子的抽屜裏。”
燕折:“……”
真貼心,道具都準備好了。
白:讓他來。
燕折期待地看着他。
白秒懂:……結束給你。(錢)
本章52個紅包(今天沒有加更,我調下作息,這幾天徹底日夜颠倒了,晚上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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