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26章

聽到江慎的話, 明嬈飛快地眨了幾下眼睛,整個人都有點懵。

她喃喃道:“可是我不喜歡你啊……”

“江小慎,”明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真的只把你當親人, 之前是我對不起你, 但今天在車上, 我們已經扯平了, 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 這樣太奇怪了……”

她的直覺告訴自己, 江慎的話很有問題, 但──

男人根本不給她思考的機會。

摟在她腰上的手一個用力, 江慎偏過頭,下一秒, 停留在她側頸最脆弱肌膚上的薄唇, 便在那兒吮出一個深紅色的印子。

沒輕沒重, 像是故意的。

明嬈呼吸驟停,眼眸微微睜大。

同一時間, 她感覺到自己的嘴唇,被他的拇指,重重地揉了一下。

男人指腹糙砺,混合着浴沐後的熱意,燙得她指尖一顫, 大腦一片空白。

“阿嬈……”他的唇重新回到她耳邊, 壓在嗓子眼裏的嗓音,喑啞又纏綿, “你說過,你喜歡我的。”

她唇瓣動了動:“我什麽時候說過……”

話音未落, 她的手便又被男人溫柔地拉了過去。

明嬈随着他的動作翻過身,鼻尖猝不及防地撞上了男人溫熱的胸膛。

獨屬于男人的炙熱體溫,四面八方朝她籠罩下來,強勢而不又失溫柔地将她裹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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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嬈指尖蜷縮了一下,下意識想抽手,男人的大掌便驟然收緊,不容拒絕。

她感覺到江慎捉着她的手,掌控着她的指尖,去觸碰,去細細描摹他臉上的每個部位。

微弱的月光下,男人輪廓模糊不清,手上的觸感卻告訴明嬈,他的眉骨過分優越,五官超乎常人的昳麗。

薄唇柔軟滾燙。

他輕聲:“你說過的,你喜歡我的臉,喜歡我的身體。”

這話實在太渣,明嬈臉瞬間燒紅起來。

想反駁,她的手卻在他的掌控之下,緩緩掠過他的喉結,停在他系得一絲不茍的睡衣扣子上。

明嬈心跳倏地漏了拍。

“江小慎,你幹嘛……”

黑暗中,兩人無聲地對視着。

暧昧粘稠的空氣中,挾裹着誘人的欲。

明嬈被他弄得心慌意亂。

江慎說的每一句話,聽起來似乎挑不出錯處,但她就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今晚的江慎太奇怪了。

跟她認識的江小慎完全不同。

她試圖安撫江慎:“那個男人你也認識,他就是北城謝家的小公子謝霆之,我好久沒回北城了,都忘了他,我們一點也不熟。”

江慎垂着眼皮沒說話。

他也知道自己今晚有點失控。

不,是非常失控。

完全不像自己。

仿佛平時的隐忍克制冷靜,與永遠用不完的耐心,全都在這一刻潰不成軍。

但他真的等得太久太久了。

喜歡明嬈的人,從來只多不少,這次沒了顧妄,下次還有別人。

就算明嬈暫時不會跟他離婚,但江慎很清楚,他要是再像以前一樣耐心等她,慢慢吞吞的,她很可能又會喜歡上別的男人,又會被別的男人迷惑。

只有完全擁有她,他才有辦法,有理由,有借口,讓她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

再沒有時間,沒有心思,去注意其他男人。

他一直都知道,他們需要更進一步,才能讓明嬈明白,他們之間的關系,早就不再是親人那麽簡單。

只是他僞裝得實在太好,以至于有很長一段時間,連自己都騙過。

他從來都不是冷靜自持的紳士。

他就只是個僞裝得極好,清醒的放任自己沉淪太久,早就身陷瘋狂之中,卑劣到極致的,斯文敗類。

江慎長睫微動,呼吸漸沉。

他再次俯身湊近女孩。

他的眼神很平靜,很沉穩,卻又透着一點難以自抑的瘋狂。

縱然身處黑暗中,明嬈也能看到他眸色一寸寸地變深,然而卧室實在太暗了,她看不清,也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緒。

但是明嬈隐隐約約感覺到他很難過。

好像只要她再說一次,她不喜歡他,江慎就會像小時候那樣,将自己藏起來,誰也不理。

于是當江慎再次湊上來,微微偏過頭,輕輕咬住她圓潤的耳垂時,明嬈沒有躲開。

男人低得發啞的嗓音順着耳廓鑽進來:“阿嬈,是你自己親口跟媽說,你喜歡我,不想跟我離婚的。你明知道我喜歡你,你應該給我一個機會,這樣才公平。”

江慎說得沒錯。

她自以為兩人扯平了,但實際上,對江慎來說,一點也不公平。

她不能仗着江慎喜歡她,就為所欲為。

明嬈咽了下莫名發幹的嗓子眼:“可是……”

男人微微垂下眼垂,他的目光很沉,落在她微微發燙的側臉上,格外灼人。

明嬈的嗓子莫名有些發澀。

“這次換別的地方。”

男人溫柔地,缱绻地輕啄着她的唇瓣。

他壓抑着絲絲縷縷的陰暗,蠱惑一般地哄她:“我們試試,好不好?”

明嬈唇瓣微動,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男人摟進懷中,撬開唇齒,掠奪她的呼吸。

她的力氣一下被他奪走,手沒了力,腰腿也開始發軟。

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想,換個地方,頂多就是背,或是肚子,雖然可能會有些癢,但也比……也比之前的位置好太多了。

而且江慎真的很溫柔,她也不讨厭。

就像時晚說的,反正她也不虧,為什麽不能跟江慎試試呢……

兩人的嘴唇分開時,江慎雙手撐在她身側,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眸色很暗。

他輕輕扯了下唇角:“阿嬈考慮得如何?”

男人狹長眼尾泛着一抹靡麗的薄紅,微冷的月光流淌在他精致的臉龐上,幹淨又溫柔。

他這樣,根本就是在誘惑她……每一個擡眸勾唇,都是在考驗她的自制力。

明嬈紅着臉,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才不會顯得自己太奇怪。

許久,她才憋出一句:“好吧。”

她想起想什麽,又結結巴巴地說:“你別,別像昨天那樣,要不然時晚又要取笑我了。”

江慎喉結重重滑了一下,眸色更深:“好。”

“今天不會。”

男人再次低下頭來,重新吻住她的唇。

明嬈下意識閉上雙眼。

聽見耳邊的呼吸漸重,她的呼吸也漸漸沉了起來,眼睫發顫,就連心跳也不受控地失律着。

她明明做好心理準備了,怎麽還是這麽緊張?

察覺到自己居然就像時晚說的那樣,對江慎有某種隐秘的期待,恍惚間,明嬈仿佛聽見藏在紊亂心跳裏的悸動聲。

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男人的肩膀。

兩人這次親得有點久,直到她感覺快要不能呼吸,腦袋混沌成一片,男人才終于松開她的唇。

就在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空氣時,隐隐約約聽到男人沙啞的嗓音,從她耳邊傳來:“阿嬈,別讨厭我。”

什麽?

這件事是她自己答應的,他跟她再三确認過的,她幹嘛要讨厭他?

明嬈心跳得飛快,震耳欲聾,腦子卻轉動得緩慢,接近打結。

她完全聽不懂江慎在說什麽。

直到他的唇……

明嬈愕然地瞪大雙眼,背脊不受控地弓了起來。

腦子轟隆隆地,仿佛有一陣陣悶雷在頭頂不停炸開,讓她完全無法思考,就連心跳都停住了。

“江小慎……”明嬈彌漫着水霧的眸子,無力地半阖着,聲音發顫,氣急敗壞,“你別……你別這樣……”

她下意識想要去抓江慎的頭發,然而這一次,她是真的一點力氣也沒有。

明嬈僵着身子不敢動,聲音帶着一點哭腔,斷斷續續地罵他:“江小慎,你這是,你這是耍賴……”

男人沒停,不答反問:“阿嬈讨厭?”

她不知道怎麽回答,只知道,她現在一點也不想理他。

她就像之前那樣,抿着嘴唇不說話,他卻仿佛誤會了她的意思──

“江慎!!”她難以置信,胸膛不停起伏。

肆無忌憚的同時,男人含糊地應了一聲,呼吸灼熱:“我在。”

明嬈覺得自己快崩潰了。

全身的血液仿佛都集中到臉上來,耳朵臉頰,甚至就連脖子,都是紅的。

大概是沒有得到答案,男人又換了個方式問她,嗓音又低又沉:“喜歡嗎?”

明明就是很正經的語氣,為什麽聽在耳裏,就這麽放肆又惡劣呢?

明嬈哪裏是他的對手,根本學不來他的壞心眼,只能紅着臉罵他:“你閉嘴!不準說話!”

江慎從善如流,接下來一字不吭。

就像他以前默默守護在她身邊一樣,從來都是,只做不說。

……

随着一切歸于平靜,明嬈甚至能聽到外邊下雨的聲音,雨水拍打在玻璃窗上,将整個城市都洗滌幹淨了。

江慎起身去浴室刷牙洗澡了,明嬈躺在床上,懵懵地抱着被子,雙眸還有些失神,滿腦子都是──

這也能叫親嗎?

啊???

江慎一開始就在騙她對吧??

但她又覺得,江慎也不算騙她。

他一開始就有跟她說,換個地方試試,是她一時鬼迷心竅,觊觎他的美色,才會點頭同意的。

江慎也是等到她點頭,才會那麽做的。

明嬈一邊懷疑人生,一邊抓着頭發。

但是……

明嬈目光緩緩落向緊閉的浴室門。

江慎不是已經洗過澡了?

為什麽還要再洗一遍啊?

他好像也沒有潔癖啊?

江慎沖完冷水澡,回到卧室時,女孩已經把自己的長發抓得亂七八糟。

他很輕地嘆了聲氣,掀開被子,在她身旁躺了下來,俯身将人摟進懷裏。

明嬈眼睫顫了兩下,用力将人推開,兇巴巴地吼道:“我剛剛說了,絕交一個月,不許碰我!”

然而直到現在,她的腿都還是軟的,掩在被子下的膝蓋也還有些發抖,不久前還被江慎一雙大掌牢牢制約的細腰,更是一點力氣也沒有。

說是吼,更像是在撒嬌,聲音又軟又嬌,毫無氣勢可言。

江慎安靜地垂着眼皮,像以前她每一次炸毛生氣時那樣,重新将人摟回懷裏,順着她氣呼呼起伏的背脊,輕輕的,一下下地拍着。

明嬈感覺自己就是一只色厲內荏的小貓,居然被人順了順毛,就覺得自己沒那麽氣了。

不行!

這樣只會讓江慎得寸進尺!

她不能心軟!

明嬈抿了抿唇,狠下心,用力拍開江慎的手,轉過身去,不再理他。

她是真的打,江慎冷白的手背一下子紅了起來。

男人毫不在意,只是冷靜地伸手,把人翻了回來。

因為受不了刺激,女孩剛剛才狠狠哭過一次,眼尾還紅紅的,潋滟美眸裏藏着只有他看得到的嬌與媚。

江慎喉結克制地滾動了下,閉了閉眼。

今天他太放肆,已經把人吓得不輕,不能再逼她了。

直到将不該有,也不能在此時出現的躁動,完全地壓制住,江慎才俯身湊近她,用薄唇輕輕碰了碰她的眼尾。

明嬈眼睫微動,努力控制着臉上隐隐發燙的溫度,冷冷道:“江慎,你別以為跟我撒嬌,我就會理你,我告──”

因為剛剛刷過牙,漱過口,又沖了冷水澡的關系,男人不止嘴唇有些涼,就連身體都冷冰冰的。

她驀地噤聲,擡手,摸摸男人的臉,接着又摸摸他的手。

她皺眉:“你怎麽這麽冰?”

明嬈想到他剛剛又洗了一遍澡,心裏突然湧現一股不好的預感。

她臉色微變:“你別告訴我你剛剛是去沖冷水澡。”

空氣間安靜兩秒。

對視兩秒後,江慎垂下眼眸,避開她探究的目光,不答反問:“阿嬈剛才不舒服嗎?”

“………………”

明嬈簡直快被他氣死。

江慎如果是想用這招轉移她的注意力,那他确實成功了。

明嬈也不管時晚能不能收留自己,氣得起身就走。

江慎卻早一步拽住她的手腕,輕輕松松将人拉回懷中。

被迫坐在男人大腿上,也不知是生氣還是難為情,明嬈臉一陣陣發燙:“江慎!!”

對上她嗔怨的小眼神,江慎沒忍住,輕笑了一聲。

他低下頭,在她唇上落下一個吻。

她氣得不行,想打人,手腳也沒有力氣,索性低下頭,扯開他系得一絲不茍的睡衣,在他冷白寬厚的肩上,狠狠地,用力地咬上一口。

血腥味迅速在嘴裏蔓延開來。

明嬈像是有些吓到,動作微頓,然而她只是猶豫一秒,便又發狠般地咬住他的肩。

江慎眼睫微不可察地顫了顫。

兩人就坐在床緣,他怕她摔了,一只手攬在她腰上,另一只手漫不經心地拍着她的背,繼續給她順毛。

無需任何言語,就能讓她清楚地感受到,他對她的寵溺與縱容。

這是明嬈第一次這麽強烈地意識到,江慎對她寵愛與放任,是和她其他哥哥們完全不同的。

她那些哥哥們雖然寵她,疼她,但要她是這麽過分的咬人,脾氣再好也要變臉。

但是江慎沒有。

不止沒有變臉,甚至還很有耐心地安撫她。

明嬈有些郁悶地松口。

她腿都是軟的,根本走不動,發完脾氣,她幹脆自暴自棄地倒在他懷中。

她軟軟的臉頰壓在他肩上,像是貓兒在撒嬌,時輕時重的呼吸,一下下落他的頸窩。

撓得心尖發緊。

江慎卻只是喉結細微滑動兩下。

他垂眸凝視着她,眸光深邃而平靜:“氣消了?”

仿佛今晚失控的他另有其人。

明嬈對上他的目光,睫毛顫了顫。

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空氣都靜止了。

男人除了頭發微亂之外,明明還是平時那副清冷禁欲的樣子,也沒有親她,甚至連低頭湊近她都沒有。

她擡眸與他對視時,心跳卻驟然漏了半拍。

明嬈垂下眼睫:“我困了。”

江慎看着她泛紅的耳根,眸色深了深,動作卻很克制,一個轉身,就把人抱回床上,連被子都蓋好了。

他起身,準備把卧室裏的燈光關上,霸占着他被子的女孩卻理直氣壯地指揮起他:“從今天開始,這件被子是我的了,你自己去找條新被子。”

江慎關燈的動作一頓。

轉過身,只看到女孩整個人都窩在被子裏,連耳尖都看不到。

他忍笑:“……好。”

江慎很快就從櫃子裏,拿出之前為她準備的米白色被子,關燈,重新躺回她身邊。

明嬈挪到床緣,直到再動就要掉下去,才停下來,安心地拉起被子,背對着男人。

兩人中間空了很大一個位置,江慎卻仿佛沒有發現,一動不動,像是已經睡着了。

明嬈雖然沒出什麽力,但是體力消耗不少,是真的困,不多時也跟着沉入夢鄉。

黑暗中,江慎等了很久很久,确定女孩是真的睡熟了,不會再醒來,才緩緩撐起身子,寸寸靠近她。

安靜又克制地将人抱回中間後,才重新在她身邊躺了下來,安然入睡。

早上,明嬈醒來時,身邊的位置已經是空的。

米白色的被子規規整整地疊在床尾,一絲不茍。

床頭櫃上壓着一張紙條:阿嬈,爺爺臨時讓我去北城一趟,晚上不一定能回來,勿念。

P.S.老婆,別生氣了,回來給你帶禮物。

明嬈看着江慎留下的紙條,發了一會兒呆,才确定昨天那一切不是夢。

她抿抿唇,用力揉皺紙團:“得寸進尺的家夥……”

最後要扔掉時,明嬈又冷着臉把紙條重新攤平,收進她電腦桌的櫃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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