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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不止明嬈的姥姥震驚, 就連江慎都失神地看着她。

大概是已經在她面前撕破自己克制禁欲的假面,江慎毫不掩飾目光中的侵略性與壓抑的欲。

明嬈不止被他看得臉紅,還覺得自己渾身都熱了起來, 有些不自在地側過身去。

可哪怕她背對着他, 也依舊能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

江小慎怎麽回事?是破罐子破摔了嗎?

明嬈忍無可忍, 回頭, 用眼尾斜乜了他一下。

江慎輕勾着唇角, 似笑非笑。

明嬈:“…………”

這人怎麽有辦法病成這樣, 還想撩撥她?

電話另一頭, 遲遲沒聽到外孫女說話, 溫老太太又驚又急:“囡囡?怎麽不說話了?姥姥沒有怪你的意思, 就是沒聽棠棠說過你結婚的事,有些意外……”

明嬈不再理江慎, 軟聲撒嬌:“姥姥, 這件事兒, 我晚點再跟您解釋,您能不能先讓賀醫生過來我這兒?他發燒了, 溫度很高,還沒有力氣……”

溫老太太心疼地“哎喲”了聲:“囡囡不急,華悅是吧?你跟姥姥說房號,姥姥立刻讓小賀過去。”

明嬈報完房號,溫老太太簡單跟賀衍解釋一下, 便讓他帶着輸液工具, 趕到華悅酒店。

許老先生本來要睡了,聽到心肝寶貝才回國沒多久, 就被人拱了,整個人猛然清醒過來, 驚坐起身:“你剛剛說乖寶結婚了?”

溫老太太“哎”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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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斷電話後,她越想越不放心,慢吞吞地起身,走到衣櫃前。

“囡囡說她跟她老公在酒店……”

溫老太太一邊換衣服,一邊喃喃自語:“老頭子,你說,囡囡該不會是跟人私奔,還是給人給騙了吧?我今天才跟棠棠通過電話,囡囡要是真的結婚了,她不可能不跟我說。”

“不成不成,我得去一趟華悅,親眼看一看囡囡究竟跟誰在一起才能安心。”

夜色已深,許老先生聽見妻子的話,也跟着掀被下床。

許老先生從衣櫃裏挑了件襯衫:“乖寶跟你說她結婚了?領證兒啦?”

溫老太太搖頭:“她說,她老公病了。”

盡管年歲不小,依然堅持學習新知識的許老先生沉默片刻,面容嚴肅,語重心長:“可能是她男朋友,現在的小年輕還沒結婚,也會喊對方老公老婆。”

溫老太太皺眉:“這麽兒戲?而且每一次囡囡來北城,都會先來看咱們倆,這一次,居然直接跟着那個男人去酒店開房……”

說到“開房”二字,溫老太太眼皮一跳,驀地噤聲。

老兩口對看一眼,默默加快更衣速度。

華悅大酒店。

明嬈還不知道,姥姥跟姥爺被自己這一通電話吓得不輕。

結束通話後,她回過頭,瞥了眼江慎。

深灰色西裝是真的很襯江慎的氣質,恰到好處的禁欲,低調克制,很難讓人不愛。

但是……

明嬈視線不受控地往他腰腹瞥了眼,看清楚是什麽情況後,便有些受不了地別開眼。

深灰色确實很禁欲,但這個顏色一打濕就特別明顯,待會兒賀醫生過瞧見,不知會腦補什麽。

明嬈想起男人剛才挺腰的畫面,又是一陣面紅耳赤。

讓你撩我,撩到自己真的渾身是火了吧!

明嬈還在想要怎麽開口,腕子就突然被江慎握住。

“在想什麽?臉紅成這樣。”

男人聲音幹啞,掌心的溫度燙得吓人。

明嬈指尖不受控地顫動兩下,輕嘁:“賀醫生等等就過來了,你趕緊換身衣服。”

江慎凝望她片刻,染着薄紅的眼尾輕挑:“我現在一點力氣也沒有,老婆幫我換。”

大概是發着燒的關系,男人的嗓音比平時來得沙啞慵懶,很性感。

明嬈臉上溫度瞬間攀升到最高點。

耳根上的紅迅速蔓延至臉頰和脖頸,她拉下他的手,結結巴巴地糾正他:“誰是你老婆,別亂喊,我們目前還只是男女朋友!”

江慎是真的難受得緊,也沒力氣了,沒辦法像剛剛那般強勢,把人抱回懷裏。

他眼眸微微眯着,整個人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誘哄般地輕笑:“你剛剛自己說的啊,老婆。”

明嬈蜷了蜷腳趾,開始後悔了。

她怎麽就忘了,江小慎最會得尺進寸,她就不該當着他的面跟姥姥通電話。

江慎頭疼得厲害,渾身都在冒冷汗,怕明嬈着急,嗓音刻意透着點倦懶:“你跟老太太說,我是你老公。”

他刻意加重了“老公”這兩個字,眼中的笑意幾近實質化。

明嬈被他笑得耳根發燙,忍不住跳起來,跺了跺腳:“江小慎,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完全不敢跟男人對視,扭頭看向別處:“我這不是……看爺爺不喜歡你,我才會找姥姥、姥爺給你撐腰嗎?”

像是故意要避開這個話題一樣,她走到衣櫃前,從裏頭找出一套幹淨的襯衫西褲。

她故作若無其事地回到他面前,彎腰,将衣服放在沙發上:“你沒力氣站起來,總有力氣換吧?”

江慎仰頭看她,卻遲遲沒有任何動作。

明嬈以為他又想耍流氓,微微偏開臉,皺眉催促:“江小慎,你快點兒。”

江慎燒得太厲害,神志已經不太清醒,聽見她的話,才有些遲鈍地應了一聲:“好。”

男人臉上泛着不自然的紅,冷白的手指往下,單手解開腰帶。

背脊弓起,腰胯微挺。

手一扯,深灰色西褲終于落地。

這個畫面實在太過震撼。

因為生病發燒,體溫過高的關系,男人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隐隐透出一層薄紅,白裏透粉,暧昧而誘人。

──太欲了。

明嬈呆若木雞。

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麽随意,完全不避着自己。

明嬈看着沙發上的男人,懵在原地,有些無措。

江慎暈暈沉沉地垂眸,掃了眼自己,安靜片刻,啞聲說:“老婆,你少拿一件,這件也得換。”

“……”

什麽叫做蹬鼻子上臉,這就叫做蹬鼻子上臉。

都說了,他們的關系還沒有得進展那麽快,她是為了找人幫他撐腰,才故意說給姥姥聽的,他還故意老婆老婆喊個不停。

果然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明嬈紅着臉,轉身,回到衣櫃前,翻出一條黑色||內||褲,用兩根手指捏起一小角,火急火燎地回到他面前,倉促一扔。

這次她學聰明了,把東西給他之後立刻背過身去。

換衣服的窸窸窣窣聲從背後傳來,明嬈耳根微熱:“你上次不是說有一種軟件,裝了就可以随時掌握你的位置嗎?”

“……嗯。”

“明天睡醒你就給我裝,免得以後你又躲着我。”

江慎聽到她的話,有些想笑。最該裝這個軟件的人是她才對,除了她以外,沒人會動不動就躲起來。

他看破不說破,嘴角微彎,低聲哄她:“好,以後都不躲你。”

聽到扣腰帶的聲音,明嬈小心翼翼地回頭瞄了眼。

男人已經換上幹淨的黑色西褲,正在低頭扣襯衫,他臉色白得透明,更襯得長而濃密的睫毛黑如鴉羽。

明嬈突然很慶幸自己來北城找江慎。

江慎看着像個乖寶寶,不煙不酒,不近女色,端方自持,雙商還高,相處起來也舒服自在。

但他其實不太把自己當一回事。

說明白一點,就是他并不在乎自己的感受,自己的情緒,包括身體健康。

要是她沒來,這人說不定連藥都不吃。

大概是真的沒力氣,江慎襯衫穿得很随意,套上之後,就系了兩三顆扣子,遮不住底下塊塊分明,結實有力的肌肉。

男人穿好衣服,就靠在沙發上閉眼假寐,低喘艱澀乏力,病恹恹的。

明嬈看他這副虛弱至極的模樣,倏地心軟。

她上前,單膝跪上沙發,俯身幫他系扣子:“你穿成這樣,也不怕別人誤會。”

江慎滾燙的手掌握上她的手背,低聲:“誤會又怎麽樣?我們是領了證的合法夫妻。”

以前聽到他這麽說,總有借口反駁的女孩,這次卻只是幹巴巴地“哦”了一聲。

甚至還每幫他系一顆扣子,就擡眸,偷偷瞄他一眼。

直到系到最後一顆鈕扣,她才終于忍不住,紅着耳尖,小聲說:“江小慎,你對于千裏迢迢跑來見你,然後又不辭辛勞地照顧你的女朋友,就沒有什麽表示嗎?”

原來還在委屈。

江慎心疼地擡手,滾燙的大掌握上她的後頸,仰頭看她:“阿嬈這是跟我跟撒嬌嗎?剛剛在門口,不是已經親過了?”

“……”

明嬈聽到他這麽說,莫名有些羞恥。

什麽叫不是已經親過了?說得好像她是在跟他索吻!

“叮咚——叮咚——”

套房門鈴被人按響。

“應該是賀伯伯來了,我去開門。”

明嬈如臨大赦一般,急着起身。

男人握着後頸的手卻一個用力。

猝不及防,明嬈被迫俯身,江慎則微微挺起勁腰,擡頭,在她眼皮上落下一個吻。

炙熱,滾燙,克制。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吻,明嬈去開門時,臉都還熱得像是能冒煙。

“賀伯伯,抱歉,讓你久等了……”

看清楚來人模樣,明嬈驟然噤聲,有些訝異地瞪大眼:“……賀小衍?怎麽是你?”

賀衍視線落在女孩紅透的雙頰與微腫的嘴唇上。

片刻後,賀衍擡眸看她,散漫挑眉:“這時間我爸都要睡了,當然是我。”

賀衍的父親跟明宴是大學同學,因為明宴跳級的關系,賀父大他不少歲,賀衍的年紀自然也比明嬈大了好幾歲,不過兩人也算是從小玩到大,直到出國才漸漸淡了聯絡。

溫老太太給他打電話時,并沒有提到明嬈,只說有人發燒了,需要他親自走一趟。這個時間,賀衍以為病患是溫老太太的朋友,或是許家的重要客戶,便換了身标準的商務裝扮。

此時一身西裝加寸頭,痞帥痞帥的,滿滿的雄性荷爾蒙,要不是賀衍的招牌寸頭太惹眼,明嬈都差點認不出他了。

賀衍輕啧一聲:“放心,我好歹也是北醫大畢業的,還從業多年,醫術雖然沒我爸那麽高明,但也差不到哪兒去。”

明嬈赧然,耳尖微紅:“我沒那個意思……”

“知道你沒那個意思,逗你幾句而已,別當真。”賀衍舔了下唇角,狀似漫不經心地擡眸,往裏頭一掃,“不是說有人發燒了,要輸液?”

明嬈連忙側過身:“對,我老……我男朋友發燒了,燒得很厲害,一直在冒冷汗,你趕緊幫他看看。”

“行。”賀衍提着醫療箱,大步進到套房。

“不過明小嬈,你什麽時候交的男朋友,怎麽沒聽你姥姥提過?”

話還沒說完呢,賀衍就對上一雙暗而冷的灰藍色眼眸。

藍眸的主人坐姿散漫,一雙長腿随意岔開,看他的眼神,不像是病人看醫生,更像是在跟上門的情敵示威。

賀衍舔了下後牙槽,狹長眼眸微眯:“你男朋友是江慎?”

明嬈晚上還沒吃東西,正在叫客房服務,聽到賀衍的話,頭也不擡地說:“對,賀衍哥哥,你趕緊幫我看看他。”

江慎清隽昳麗的眉眼隐隐泛出冷意。

明嬈說着,不知想到什麽,突然擡眸看了眼江慎:“江小慎,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我給你叫碗粥?”

“好。”江慎嘴角上翹一瞬,又被他很快壓平。

賀衍将醫療箱放到桌上,俯身打開,從裏頭拿出額溫槍,來到江慎面前:“江少,給你量一下溫度,麻煩你撩一下劉海。”

明嬈剛叫完客房服務,聽到他的話,上前,随手撩起江慎劉海:“掃吧。”

賀衍擡眸看她,輕嗤:“他又不是沒有手。”

明嬈出國之後,兩人之間的聯絡就淡了,她太不好意思像以前那樣嚣張,小聲嘟哝了句:“他都病成這樣了,我幫他撩個劉海也沒什麽。”

賀衍瞟她一眼:“出息。”

明嬈看着他,雙眸微微瞪大,剛想回怼幾句,就聽到江慎說:“阿嬈,你還沒吃晚飯?”

她的注意力瞬間被拉走。

明嬈垂眸看向江慎,紅唇微嘟:“是啊,有沒有很感動?”

江慎莞爾:“嗯,很感動,謝謝老婆。”

明嬈完全沒想到江慎會在人前這麽喊自己,瞬間臊得臉發紅。

但是賀衍就在兩人面前,她不好發作,更不可能當着賀衍的面反駁,只好忍着羞恥,暗戳戳地用力踩江慎一腳。

江慎含笑看她,帶着一些縱容和寵溺。

明嬈被他看得臉頰發燙,轉而用眼神警告男人,張口,無聲說道:“別鬧!賀小衍正在給你看病。”

賀衍仿佛沒察覺兩人的小動作,拿起手中的額溫槍,往江慎額頭一掃。

賀衍低頭看了眼:“38度9,是得馬上退燒才行,燒多久了?”

江慎淡聲道:“不久,幾個小時而已。”

賀衍點點頭,将額溫槍收回醫療箱,接着從裏頭拿出輸液工具。

賀衍将輸液瓶挂好,轉身進到浴室洗手。

江慎忽然傾身,親了下明嬈臉頰。

明嬈:“!!!”

明嬈緊張地看了眼浴室門口,用接近氣音的聲音,又嬌又嗔地罵他:“江小慎,你別以為你病了就可以……”

話還沒說完呢,賀衍已經洗完手,走出浴室。

明嬈飛快坐到另一邊的沙發上。

賀衍瞥了眼女孩比剛才還紅的耳尖,沉默幾秒,才說:“江少,麻煩把你的左手給我。”

江慎不緊不慢地解開了袖扣,伸手。

他的膚色是近乎病态的冷白,挽起的一截小臂,肌肉線條卻格外清晰漂亮,陽剛,健壯。

好看得明嬈都想伸手摸一下。

賀衍拿起酒精棉球幫江慎消毒:“身上有哪兒不舒服?頭疼?喉嚨疼?四肢酸疼?還是渾身無力?”

江慎說沒兩句,套房門鈴再次被人按響。

“應該是客房服務,”明嬈起身,“江小慎,賀小衍很厲害的,你趕緊跟他說,這樣他才好對症下藥。”

賀衍沖他一笑:“是啊,我很厲害的,江少哪兒不舒服,都可以跟我說。”

江慎也笑:“好。”

明嬈往門口走去。

賀衍也順利幫江慎紮針。

江慎說完自己的症狀,賀衍一一記下後,起身收拾輸液工具。

想到江慎剛才喊明嬈的那聲老婆,賀衍意味不明地笑了聲:“我真沒想到江少談起戀愛來,也跟尋常人一樣膩歪,管女朋友叫老婆。”

突然又從老公降回男朋友,任何有正常情緒的男人,說心裏沒有任何不痛快,那都是假的。

但既然明嬈對賀衍說自己是她男朋友,江慎就不會故意去拆她的臺,讓她難堪。

江慎淡淡地嗯了聲,沒多說什麽。

賀衍沒想到江慎這麽沉得住氣。他微微挑眉,先是幫江慎倒了杯水,又将藥放到他面前的矮桌上:“你先把退燒藥吃了,其他藥我明天再讓人送來。”

江慎俯身,剛拿起水杯,就聽到門口傳來一聲呼驚:“姥姥、姥爺,你們怎麽來了!!!”

接着是一道蒼老溫和的女聲:“囡囡,你說的那個男人是哪兒人?怎麽你們來了北城,你也不回家,反倒跟着他來酒店開房了?”

明嬈聲音明顯驚慌:“沒有不回家,姥姥,你聽說我,他是江城人,你也認識他的──”

打斷明嬈話的另一道蒼老的男聲,則嚴厲許多:“行行行,乖寶別急,姥爺知道你臉皮薄,咱們先進去再說,先去進看看究竟是哪個男人這麽厲害,能哄得咱們家的心肝寶貝家都不回,只想跟他開房。”

江慎手裏的水灑了出來。

賀衍瞬間樂了:“江少這是手抖還是沒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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