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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沒力氣。”江慎故作平靜地吃藥喝水, 聲音都有些乏力,真假難辨。

“我怎麽覺得像是手抖?”賀衍哂笑一聲,還想再說什麽, 就看到兩位老人家已經走了進來。

江慎放好水杯就又靠回沙發上。

閉着眼睛, 胸膛起伏得有些快, 看起來依舊不太舒服。

跟在姥姥、姥爺身後的明嬈, 心頭一跳, 一下子越過兩位老人家, 來到江慎身邊坐下, 摸他額頭。

“賀衍哥哥, 他怎麽還是這麽燙?”

賀衍有些無奈:“明小嬈, 輸液不是仙丹,最快也得半個小時。”

兩老走得慢, 再加上明嬈又側身擋住江慎, 沒看到他的臉, 只看到小外孫女對他極為上心。

許老先生皺起濃眉,壓低聲音, 沉沉問道:“乖寶,你身邊這位是什麽人?不跟我們介紹一下嗎?”

明嬈完全沒想到都這個時間了,兩老居然還親自跑了一趟,心中又是愧疚又是心虛,不自覺地握住江慎手臂。

江慎撐起眼皮, 越過她, 看向兩老:“姥爺、姥姥,我是江慎。”

許清棠把江慎當半個兒子疼, 許老先生跟溫老太太自然也把他當成自己的孫子,乍然聽到江慎的聲音, 皆是一愣。

許老先生率先回過神,來到兩人面前,眯起眼睛,仔細看了看被外孫女緊緊抓住手臂的男人。

确實是江慎沒錯,可是……

許老先生擰眉:“怎麽是你?乖寶明明在電話裏說,說發燒的人是她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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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老太太點頭附和:“對啊,囡囡明明是這麽說的。”

賀衍扶着許老先生坐到沙發上,說:“我來的時候,小嬈說江慎是她男朋友,應該是私底下他們習慣這麽喊對方,才會一時口快,說江慎是她老公。”

許老先生眯了眯眼,看向江慎:“真的?”

明嬈痛苦閉眼。

她剛剛就不該這麽跟賀衍介紹江慎,這下她該怎麽解釋才好。

江慎安撫地拍拍明嬈的手背,颌首微笑,避重就輕:“是,我跟阿嬈在一起了。”

兩老對視一眼,不說話了。

似乎不太能接受從小就格外乖巧懂事,如同他們半個孫子一樣的江慎,居然就是拐騙他們心肝寶貝開房的野男人。

果然。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溫老太太沉沉嘆了口氣,慢慢悠悠地在許老先生身旁落座。

一時間,空氣陷入詭異的沉默之中。

許老先生跟溫老太太都是非常護短的人,因為明嬈跟許清棠都很喜歡江慎的關系,兩老愛屋及烏,從小就疼江慎,跟明老先生對江慎的态度完全不同,明嬈這才想趁這個機會,讓他們知道她跟江慎已經扯證的事。

她是想讓兩老幫江慎撐腰,不是要再找兩個人為難他。

聽見姥姥略顯失望的嘆氣聲,明嬈好似被戳中一般,瞬間一個激靈。

“不是的。”她飛快松開江慎的手,起身,來到溫老太太身旁坐下。

明嬈擔心兩老會像爺爺一樣,對江慎有成見,立刻将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的原因,一股腦兒地全盤托出。

賀衍畢竟不是許家人,不便久留,幫江慎調整完輸液速度,就拎着醫療箱,先行離去。。

賀衍離開後,明嬈抱住溫老太太的胳膊,有些委屈地撒嬌道:“我跟江小慎真的已經領證了,我跟賀衍哥哥說他是我男朋友,那是因為……因為爺爺還不同意我們在一塊,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這件事。”

得知開房只是一場烏龍,溫老太太松了口氣,起身給許清棠打電話。

許老先生說:“我就說,小慎這孩子從小就懂事,就算跟你扯證兒了,也不會帶着你開房不回家,原來是他來北城出差,你自己巴巴地追了上來。”

“……”明嬈漲紅臉,“我哪有巴巴地追着他,我是看他遇到Kristen,擔心他出事!”

“你們不知道,那些人好可惡,盡逮着江慎欺負……”

這麽折騰一通,時間已經将近淩晨一點。

放做平日,兩老早就睡了,許老先生不停地打呵欠,溫老太太跟女兒通完電話之後,也面露疲态。

明嬈說:“姥姥、姥爺,我幫你們開個房,你們今晚就睡酒店吧?”

兩老聽到“開房”,忍不住相視一笑。

離開前,溫老太太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無心,對着許老先生笑呵呵道:“真沒想到,咱們倆都這個歲數了,居然還會來酒店開房。”

許老先生哈哈大笑:“誰說老夫老妻就不能開房了?”

攙扶着溫老太太的明嬈,被兩人的對話弄得面紅耳赤。

這下子是真的丢臉丢到姥姥家了。

明嬈安置好兩老,深刻地體會到身心疲憊的感覺。

客房服務不知道什麽時候送來的,明嬈一回到江慎房裏,就聞到香味,肚子不争氣地響了起來。

屋子裏靜悄悄地,不知道是藥效發作,還是江慎真的累了,居然連她幫他叫的粥都沒吃,就這麽坐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明嬈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幾秒後,她趁着男人睡覺,故作嚴肅地掐着小腰,俯身罵他:“江小慎,我今天為你付出的犧牲實在太大了,你不止沒有任何表示就算了,居然還說我是在跟你撒嬌?”

沙發上,江慎呼吸平穩,睡顏沉近好看,像個孩子一樣,薄唇微抿,睫毛又翹又長。

明嬈見他睡得這麽熟,瞬間大膽起來,單膝跪上沙發,上半身幾乎貼着男人,靠近在他的耳邊,吐氣低聲說:“狗男人,沒良心!”

最後還輕哼一聲。

又嬌又嗔。

痛痛快快地怼完人,明嬈一陣神清氣爽,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

誰知正要起身,細腰就被一條有力的臂膀箍住,猝不及防地跌進了男人懷中。

明嬈大吃一驚。

無辜又無措地坐在他腿上。

她難以置信,耳尖發紅:“你怎麽還裝睡啊?而且還裝得那麽像!“

江慎偏頭,在她耳畔低笑了聲,剛睡醒的聲音透着沙啞的慵懶:“沒裝睡,是被你吵醒了。”

“……”

這麽說還是她不對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燒還沒完全退的關系,男人唇息格外蠱惑撩人,燙得明嬈渾身一顫,耳廓幾乎都要燒起來。

江慎親了親她的耳朵,擡手,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低啞的嗓音裏裹着笑意:“阿嬈乖,不氣,等我身體好些,一定給你賠罪。”

女孩柔若無骨,抱在懷裏感覺特別舒服,雪白的頸脖柔膩似酥,江慎握在她後頸的指腹,無意識地摩挲兩下。

明嬈渾身的力氣仿佛在一瞬間被抽光,睫尖顫動不停,卻沒有像以前那樣躲開。

她慢慢吞吞地伸出雙手,環抱住男人勁瘦的腰肢,小臉藏進他頸窩裏。

半晌,她才悶悶地“哦”了一聲,佯裝不在意地問:“那你說,你要怎麽賠罪?”

她這個樣子,實在太乖了。

聲音又輕,又軟,又綿,跟不久前,她抱着溫老太太胳膊撒嬌時一模一樣。

江慎喉結輕滾了下,捏起她的下巴,讓她看着自己。

男人狹長的眼眸與她對視着,吸呼交纏間,目光逐漸帶上熱度。

明嬈指尖不自覺地攥他後腰的襯衫。

心跳聲震動着耳膜,蓋過所有。

江慎這雙眼睛,真的太欲了,就只是這麽盯着她看,都像在誘惑。

明嬈覺得自己都快燒起來了。

她忍着震耳欲聾的心跳聲,色厲內荏地瞪他:“說呀,你要怎麽賠罪?別想蒙混過關。”

那似嗔似嬌的小眼神,簡直就像一把火,直接把江慎燒了個透。

但是賀衍幫他準備的輸液,不止能退燒,還帶着鎮定的作用,燒是退了不少,可人也昏昏欲睡,有心無力。

江慎怕把病氣過給明嬈,也不敢親她的唇,只能擡手,時輕時重地摩挲着她嘴唇。

他看着她逐漸變紅的嘴唇,低聲說:“阿嬈想讓我怎麽賠罪,我就怎麽賠罪。”

明嬈皺眉,不滿嘟囔:“江小慎,你別敷衍我,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姥姥、姥爺站在你這邊的。”

江慎和她對視着,凝着她的眸色深沉:“到時你可以對我為所欲為,還不算賠罪嗎?”

明嬈當然知道什麽叫為所欲為,但是……

她臉頰燒紅,難以置信地瞪他一眼:“這算哪門子的賠罪?這種賠罪方式未免太便宜你了!”

江慎輕笑一聲。

生病大概不止能讓人軟弱,還會連帶意志力也變得薄弱,壓抑了十幾年的瘋狂占有欲,肆無忌憚地蔓延着。

江慎按在她嘴唇上的手指,突然伸進了她的嘴裏。

明嬈猛地瞪大眼,臉也跟着一熱。

她下意識想抵開他的手指。

可江慎那雙能在鋼琴上肆意飛舞,從小耐心鍛煉,靈活有力的十指,哪裏是她輕易能撼動的。

探進口腔裏的指骨,就像他以往每一次即興彈奏時一樣,時而慢條斯理,時而慷慨激昂。

一下一下。

明嬈被迫張開嘴,細腰也被他制約着,渾身顫抖不停,眼淚都出來了。

根本毫無抗衡能力。

江慎垂眸看着她,深刻在骨子裏的獨占欲,明明卑劣又惡劣,冷白的指骨卻依舊那麽優雅,就連那雙藍眸也平時一樣,仿佛輕輕眨一下眼,都有溫柔溢出。

明嬈精致漂亮的小臉,浮上淡淡的薄汗,雙頰也透着一抹淡淡胭脂色。

真的很美。

江慎眸色更暗了些。

他低下頭,薄唇幾乎貼上的她耳廓,低聲呢喃:“我說的賠罪,就是你可以這樣懲罰我,而我不能拒絕你……”

江慎頓了下,冷白指骨描摹着她口腔裏的一切,溫柔攪動:“你可以對我為所欲為,就像這樣,懂了嗎?阿嬈。”

原來還有這種賠罪方式嗎?

明嬈想說,她懂了,她懂了,夠了,下意識用牙齒,去咬他的手指,男人卻依舊不為所動。

她像是被這樣的江慎吓到了,雙眸氤氲着水霧,眼尾泛紅,有些無措,近乎失神地看着他。

克制這兩個字,早在江慎發現自己對明嬈的心思時,就一直被他嚴格地執行着,十幾年過去,早已融入血液裏,刻入骨髓。

他朝她走近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因為明嬈對他來說太重要了,重要到每一次拉近彼此的關系,都擔心自己會失去她。

江慎看着泫然欲泣的女孩,收回手,俯身親了親她的眼,微微沙啞的嗓音低沉而又溫柔:“別怕。”

明嬈驚疑不定地看着他。

男人灰藍色的眼眸一如既往地溫柔,因為燒還沒完全退下去的關系,眼尾泛着薄紅,蒼白俊美的臉龐也帶着幾分病容。

她有時候覺得江慎太過随和,毫無脾氣,很容易被人欺負,毫無攻擊性。

但有時候,又覺得他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樣脆弱,不管是掌控欲或是侵略性都強得可怕。

就像每一次跟她親近時一樣。

大概是她一直不說話的關系,江慎再次低下頭來,親了親她的眼尾,掌心隔着薄薄一層布料,順着她的脊背,一下一下輕拍着,低聲哄她:“別怕。”

明嬈漸漸回過神來,悶悶地嗯了聲:“我才不怕。”

她将臉藏進男人懷中,耳朵靠在他的胸膛上,聽見江慎的心髒跟自己一樣,砰砰砰跳個不停,明顯失序,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大驚小怪。

江小慎明明跟她一樣緊張,也沒有對她做什麽,她居然慌成這樣,還要生病發燒的人反過來安慰她。

太丢臉了。

明嬈抱着他的腰,聽了一會兒心跳,忽然擡頭看他:“我真的能這樣懲罰你?”

江慎望着懷裏眼尾泛紅,臉頰也還有點紅的女孩,低低的“嗯”了一聲:“更過分都可以。”

“……”

還能怎麽過分?

明嬈眨掉眼中霧蒙蒙的水汽,暫時不去思考這個問題。

她不知道怎麽要過分,可她能問時晚晚嘛,時晚晚肯定知道很多法子。

明嬈雙眸漸漸亮了起來,可語氣還是很謹慎:“那你萬一你生氣,反過頭來對我做什麽怎麽辦?”

江慎伸出食指,輕輕抵在她唇上。

下一秒,他低下頭,隔着食指,親了親她,嗓音微啞:“我不會。”

明嬈的耳尖在燈光下,肉眼可見地變紅。

男人的唇明明沒碰到她,明顯帶着克制,卻反而更加蠱惑人心。

明嬈結結巴巴:“誰,誰知道啊,萬一呢?”

江慎擰眉沉思片刻,低眸看她:“要不然阿嬈買幾個手铐,把我手腳全都铐起來?”

“…………”

他的神情太過認真了,看着不像在開玩笑,一本正經的,明嬈都分不清他到底是在逗自己,還是真的在幫她出主意。

明嬈還想說什麽,肚子卻不合時宜地叫了一聲。

她紅着臉,手忙腳亂地從他懷裏鑽了出來。

見江慎笑了下,似乎還想說什麽,她飛快舀了口粥,往他嘴裏送。

-

隔天早上。

明嬈是被江慎新生的胡茬給紮醒的。

大概是生病發燒的關系,睡姿一向良好的江慎,不知怎麽的,今兒個居然睡着睡着,睡到她懷裏了。

而且因為她身上這件T恤,本來就比較寬松的關系,很容易往上卷,男人新生的胡茬才會這麽容易就紮到她。

明嬈垂眸掃了眼,看到江慎的臉乖乖地靠着自己,臉頰不受控地熱了起來。

這是什麽睡姿啊……

明嬈想把T恤拉下來也沒辦法。

想把江慎的頭推開,又怕吵醒他,讓自己陷入更尴尬的境地。

就在明嬈準備拉開江慎摟在腰間的胳膊時。

她突然聽見門口傳來刷卡的滴滴聲。

“?”

江慎的房卡居然在別人手上?

明嬈飛快拉下T恤,蓋住趴在自己懷裏的江慎腦袋。

應該是因為吃了藥的關系,江慎睡得比平常還熟,就連有人開門進到屋內都渾然不知。

只有明嬈一個人又驚又慌。

誰啊?

明嬈正準備閉上眼裝睡,就跟拎着早餐,蹑手蹑腳地走進來的許明軒撞個正着。

兩人視線猝不及防地在空中交會。

許明軒:“……”

明嬈:“……”

許明軒視線不受控制地往下,瞄了眼明大小姐隆起的T恤。

T恤下明顯蓋着一顆腦袋。

許明軒目瞪口呆,手裏的早餐掉到了地上,發出不小的聲響。

明嬈生無可戀地閉上眼。

尴尬得想原地升天。

許明軒飛快背過身去:“我什麽都沒看到!真的!”

就在明嬈以為不會更丢臉時,突然驚恐地發現,埋在懷裏的那顆腦袋動了下。

溫熱的呼吸一下下噴在她肌膚上。

睡迷糊的江慎大概以為自己還在做夢,甚至張嘴咬了她一口。

明嬈猛地咬唇,克制住幾乎要溢出唇瓣的喊聲。

她用力推了推江慎,氣急敗壞道:“江小慎,醒醒,許特助來找你了!肯定是有什麽急事!”

許明軒瞬間爆發出超強求生欲,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沒事,沒什麽急事,你們繼續,繼續,別管我!”

房門被人猛地拉開,又“砰”地一聲,驟然關上。

關門聲震耳欲襲,終于成功吵醒腦袋仍暈得厲害的江慎。

江慎睜開眼,看清楚眼前的情況時,有一瞬地茫然。

他有些不确定地喊了聲:“阿嬈?”

明嬈臉頰漲紅,手忙腳亂地推開身前的男人,鴕鳥似地将自己藏進被窩裏。

江慎扶着額頭,慢慢撐坐起身,困惑又無奈地将躲在被子裏的人撈回懷裏。

他低下頭,隔着被子,低聲哄她:“怎麽了?”

怎麽了?

她不想活了!!

許助理居然看到她把江慎藏在懷裏!!

明嬈越想越氣,越想越丢臉,終于在幾分鐘後,自暴自棄地掀開被子,撲向江慎。

明嬈跨坐在他腰上,惡狠狠地瞪他:“江小慎,你完了!我馬上就去買手铐,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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