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第83章

“你說真的?”子爵話語中透着陰森的質疑。

“真的假的,自己來看看不就知道了?”謝敏放開傅聞安,無視那雙寒芒畢現的眼睛,捉起對方衣服下擺,把手上濕乎乎的東西擦幹淨。

“我期待你的禮物。”子爵道。

謝敏吹了聲口哨,不懷好意地轉着調子,迅速挂斷。

房間內屬于第三個人的聲音霎時消失,謝敏發送地址,轉頭,好整以暇地倚在桌邊,欣賞傅聞安滿是不悅的臉。

“你說,當他們進來時看到房間裏被綁起來的人是執政官,會作何感想?”

謝敏走向遠處,他從衣櫃裏拿出夜行的衣物,黑衣黑褲,束腿軍靴,在傅聞安面前脫掉睡衣,一件件套上,直至布料罩住勁瘦身軀。而後披上外套,從酒櫃縫隙裏扯出子彈夾和匕首套,緊縛住大腿。

很快,他全副武裝。

背心的立式高領貼合頸部,遮蓋吻痕,遍身旖旎消失殆盡,只餘殺機。

“殺了我邀功?”傅聞安被綁在凳子上,衣衫不整,狀容淩亂,與眼前人天差地別。

“子爵會,但他們不會。他們怕失去牽制的子爵,更怕把禍端惹到自己頭上來。殺了你,子爵再無掣肘之人,必然會率先剪除他們這些‘謀害’執政官的殘枝敗葉。”謝敏道。

他從沙發暗櫃下拿出槍,填彈上膛,月光從窗簾縫隙裏細細漏出,掃過臉頰,令傅聞安看清對方似笑非笑的眉眼。

他轉身,拉開了重重疊疊的窗簾。

“你看,這就是污泥裏長出來的人心。”謝敏諷刺地道。

謝敏手持一個黑色立方體,走近傅聞安,将東西扔在門口,又伸手擺弄遙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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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遙控炸彈,傅聞安心中一寒。

“不過不用擔心,他們活不到見你的時候,在他們開門的一瞬間,咚,就炸開花了。”謝敏倚在門上,他并攏兩指,搭在太陽穴上,又随手向前一揮。

“當然,我親愛的長官,你也難逃一死。”他道。

謝敏開了門,門縫閉合的一瞬,傅聞安幽暗的目光電射而來,刺得謝敏渾身發疼。

砰——!

門轟然閉合。

特工消失了。

傅聞安咬緊後牙,肌肉不受控制地彈動着,并非憤怒。他說不好自己是因為什麽,情緒高低起伏,驚濤駭浪般拍打堅韌的肉體,而後在心口郁結,令他血肉發熱,陣陣顫栗。

嘶——!

裂帛之聲清脆,尼龍繩從執政官身上脫落,一圈圈松垮地繞在椅子旁。衣着散亂的執政官踏步而出。

那樣結實的繩子,在他的掙動下竟如紙片般易毀。

傅聞安環視四周,空寂的小廚房,窗外樹影婆娑起舞,他們曾在明光下相擁接吻;氤氲熱氣的浴室還未散去暖意,薄薄衣櫃門內擺着成排衣物,曾被一只惶急的手草草撥亂;小沙發殘留凹陷的痕跡,是有人曾坐在上面,于情熱中細聽起伏的低音。

什麽都沒變,又什麽都變了。

傅聞安阖上眸,斂住眼底快要噴薄而出的猙獰不滿,他重重呼吸,如同說服一般,漸漸藏好暴戾而陰暗的情緒。

好一陣,他才恢複成平日冷肅穩重的執政官。

“一會來的所有人,格殺勿論。”他薄唇輕啓,冷到令人遍體生寒。

沒人回應他,只有被窗縫漏風輕輕吹動的紗簾。

他赤腳走向卧室,拿起吹風機,認真吹幹那兩件仍滴着水的內衫。

門外傳來悶響,點點短促但多方密集,樓道上來不少人,腳步聲陣陣,巷戰時的混亂乍然迸發。

門內,傅聞安撫平內衫上的褶皺,動作輕柔,面無表情。

吹到差不多了,他勾着風筒的電線,認真卷好放進櫃子裏,擡眸掃過鏡子,目光頓了一下。

他頸項間遍布細密吻痕,有重有輕,色澤鮮豔的淺淡的,連綴一片。從心口往下也有,腰間更有,但多數是掐的按的。

這幅樣子,任誰看了都要羞紅臉,不肖多想就能知道戰況無比激烈。

謝敏身為alpha,折騰人的本事絕對不差,以前受制于人矜持藏拙,眼下牢牢掌握主動權,自然是有什麽使什麽。

他偏過臉,發現左耳垂上被咬穿了一個小洞,血凝固成圓點,看起來像戴了個棕紅色的耳釘。

傅聞安用手撚了一下,想起對方咬他時喟嘆般的喘息,像飲鸩止渴,又似欲求不滿時嘗到甜頭,但終究杯水車薪,填不滿心底的溝壑,反倒勾得人愈發心癢難耐。

牙尖嘴利一詞,用來形容謝敏倒是有種別樣的貼切。

傅聞安無意間勾起唇,手指揉着耳垂時會有細密的疼痛,靜電一樣,慢慢折磨着他的心。他端詳良久,心中估算什麽時候能愈合,但一想到愈合後那裏又會平整一片,心底便滋生出些許遺憾。

他不希望謝敏留給他的東西就這麽消失不見。

吻痕也好,傷疤也罷。

他走出浴室,打開衣櫃,一件件衣服掃過去,不僅給自己穿,更找有沒有東西能留住耳垂上極細的咬痕。

衣架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傅聞安找了半天,從一件花花綠綠的外套裝飾上拆下一小截金屬,到浴室比量幾下,有點大。

他對着鏡子,手指抵着小截金屬棍,用力捅開裏面凝固的血液,卡住。撕裂的傷口湧出新鮮血液,比先前更強烈的悶痛從耳垂上傳來,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用水洗了洗,理好衣領,走出卧室。

門外的亂響已經消停,重歸靜默,但沒人進來,因為門口裝有炸彈的黑箱子仍擱在原地,默默散發着死神奪命般的威懾。

傅聞安沉默地盯着那東西,他在沙發扶手上倚着,斟酌良久,開口道。

“帶着防爆盾,開門。”

門外有悉悉索索的聲音,他話音落下不久,門被打開。

黑箱子突然爆閃一陣紅燈,幾秒後,箱頂被裏面的火光頂開,一束巨大的火樹銀花高高地呲出,白光絢爛,從近地煙火的火束中時時蹦出耀眼的白星,像極了幾千根仙女棒燃燒時的樣子。

炫目華麗,火光沸騰,充滿了節日的歡慶氣氛,在那煙花後面,是渾身浴血舉着防爆盾和霰彈槍的私軍,烏泱泱一大排,看直了眼。

堪比星光般繁盛的焰火足足燃燒了十分鐘,刺鼻的硝煙味近在咫尺,傅聞安挑了下眉,待箱子裏不再吐出火苗,他施施然走過去,撿起箱子,在表面摸到一串凹凸不平的刻痕。

是暗碼。

是學生時代,他與謝敏簡單商議制定出的暗碼。

「勝利者的饋贈」。

那暗碼如是表達。

傅聞安扔掉箱子,疾步走向小沙發旁的窗戶,仰頭,淩厲視線掃過對面黑黢黢的樓面,過了許久才收回目光。

他心裏冷笑,看着滿地煙花碎片,置身于與自己相同的氣味中,心情卻難得不壞。

雖然被利用了,但他喜歡對方只為他一人精心準備的圈套和禮物。

“走。”他冷聲道。

他一腳踏出房門,脖頸上的頸圈發出滴的一聲,又很快消失,淹沒在腳步聲中。

私軍為他開道,原先還算得上整潔的樓道屍體橫陳,血液灑了一地,到處都是殘肢斷臂,有的血噴得高,潑了半面牆。而在這肅殺殘酷的景象裏,傅聞安踏過溫熱屍骸,在衆人的簇擁下離去。

他耳垂上帶血的金屬熠熠生輝,頸圈散發幽幽藍光,在黑暗中無比突兀。

謝敏把望遠鏡從臉上拿下來,他勾起唇,心情愉悅地嚼着口香糖,注視着傅聞安的身影從逼仄的小巷中消失,先前對方從窗邊望來的景象仍殘留在他腦海中。

身材健碩緊實的男人穿着白t和牛仔褲,嫩得像剛出校園的大學生,渾身青澀與鋒芒畢露的神情沖撞在一起,脖頸上卻戴着象征被掌控的頸圈,微妙矛盾中藏着一抹背.德的刺激感。

誰能想到這位冰清玉潔的男大學生衣服下是遍身痕跡呢?

誰能想到身居高位的執政官戴着別人給的枷鎖呢?

謝敏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抄起槍,收了望遠鏡,從另一側通道下樓。

傅聞安離開後的十分鐘,一輛迷彩越野車向着反方向駛去。

在兩方沖突之前,隔岸觀火的謝敏就發現子爵并未親臨。

也是,子爵防他跟防賊,必不可能親自确認消息真僞。

短暫的沖突只是戰争打響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前哨,如果子爵親自來,謝敏引爆的就不會是焰火,而是埋在房間瓷磚底層的高能爆破彈。他并不擔心波及傅聞安,執政官的危機嗅覺比狗都靈,且不說波及,如果真到了那個地步,謝敏說不定還得反過來應付精力全盛的執政官。

子爵并未親自來,謝敏也不虧,傅聞安的私軍就在附近,兩方必有沖突,打一場留個念,日後子爵與執政官争鬥起來,新仇舊恨再添一筆,方便謝敏漁翁得利。

當謝敏邀請子爵前來收網,将傅聞安的生死當作劃算買賣交出去時,就已經向對方傳遞了兩種可能的信息:一,他不擇手段,不在乎傅聞安的死活;二,他篤定傅聞安能活。

而私軍的出現,也意味着另一種真相的無從掩飾——傅聞安遠不如他表現得那般手無寸鐵。

在理解謝敏意圖這點上,傅聞安總是出奇得快,他在焰火結束後回到窗邊,擡眼去尋找對面大樓可能的最佳觀測視角。

謝敏離開房間前,把小沙發旁的窗簾拉開了,僅憑這一個動作,傅聞安便知謝敏會監測他的一舉一動。就像殺人犯會回顧現場享受自己制造的‘成果’,謝敏也會選擇極好的角度來判斷戰況如何。

至于那束絢爛至極的焰火,是謝敏單方面的調侃,是他們心照不宣的娛樂,是勝利者對棋子出色表演的饋贈。

接下來傅聞安會出什麽花招呢?

謝敏悠然地開着車,思緒飄飛,不得不說,與傅聞安相處的時光總是無比有趣。

車停在狐尾夜場,又或者說是半廢墟的前門,謝敏用大衣掩住身型,從容走進,暗中戒備。

他并不想來,但中途接到郵差的通知,不得不來。

夜場中的服務生被調換了許多,剛經歷過一場暴風過境般的橫掃,碎裂的吊燈砸開瓷磚,貼着壁紙的牆面嵌入一派彈孔,血跡殘存。成員沉默地清掃忙碌着,均無視了謝敏。

又或者說,他們四下躲避,不敢直視謝敏。

走入二層宴會廳,氣派廳堂燈光大亮,一張雕花長桌精致典雅,寥寥數人坐在桌邊,更多人作為護衛,将長桌圍得水洩不通。

謝敏走近,聽到咔噠一聲,擡眼望去,是長桌盡頭的子爵把手中把玩的手槍拍在桌上,幽沉而怨毒的眸子像張口的毒蛇,随時會狠狠咬謝敏一下。

謝敏拉開正對子爵的椅子,惬意地坐上去,兩腿架在桌面上,靴底踢倒擺在他面前的酒杯。

他狂狷地把手插.進額前向後捋發,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薄薄眼皮從手掌後掀起,他眼型長,挑起來看人時有種輕蔑感,嚣張又飽含威懾力。

桌上加他有四個人,在他對面的子爵,子爵左手邊的溪崖,以及長桌一側中央、更靠近謝敏一個位置的郵差。

這就是他們四人目前的關系了。

“難得啊,人來得這麽齊。”謝敏一哂,他掃過周圍人,最後落在溪崖身上。

溪崖相貌平平,質樸老實,穿着一身辨識度極低的衣服,泯然衆人。謝敏不敢小看他,這位憑借高超手段将郵差在子爵身邊的位置頂替掉,又成為“殉道者”如今的參謀,城府之深不容小觑。

但。

謝敏眯了下眼。

他總覺得溪崖這張臉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見過,不容他多想,對方一句話拉回了他的思緒。

“事關重大,人來得不齊,怎麽方便在場諸位評判是非。”溪崖溫吞地開口,一句話起伏平平,卻如水落油鍋,激起千層爆響。

場內無人應聲,但謝敏仿佛聽見了無數人的竊竊私語,而所謂的‘在場諸位’實則形同虛設,能扳倒三衆臣的只有他們自己。

“是非?”謝敏哼笑一聲:“什麽時候輪得到你來評判是非了,莫不是三衆臣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多添了一把椅子?”

“銀,既然來了,聽他說幾句有什麽關系?”子爵敲了敲桌子。

謝敏不置可否。

“僅憑我一人自然論不出是非,但衆人在場,有的事還是今早掰扯清楚為好。”溪崖道。

“你這是要彈劾我?”謝敏問。

這彈劾不同于表面意思,在“殉道者”內部,彈劾的下場只有一生一死。

“行啊,你懂我的規矩,想彈劾我不用客客氣氣,我不喜歡論道理。”謝敏道。

“彈劾就言重了,只是有些困惑需要你解答。”溪崖反駁道。

“可以。”謝敏擡眸,看了眼子爵。

溪崖作為子爵的代言人,說的話無非是子爵的意思。

“你今日從會場帶出去的人,是執政官的副官?”溪崖揮手,身旁人拿來一個顯示器,一段從謝敏拖着侍者出包廂到再進另一個包間的視頻循環播放,角度所限,沒看見對方的臉。

“是。”謝敏道。

“但在你發送地址後,前往确認的小隊在巷內被訓練有素的私軍伏擊,全軍覆沒,你怎麽解釋?”

“解釋?兩軍交界處平白無故丢了個首領副官,我們的人知道前往确認,他們的人不知道來救?撞見執政官的軍隊實屬不幸,你來找我要解釋,是不敢殺到執政官面前索命嗎?”謝敏問。

“撞見?你當真覺得那是趕巧?距離你發信號到我們的人上門不過十數分鐘,就能恰巧撞見執政官的私軍?這世間你算得可真是準。”溪崖反駁。

“原來你也知道其中時差只有十數分鐘,敢問,你們的人是坐導彈來的?從我發出定位到上門只需十數分鐘,這個速度,溪崖,你們該不會一直在跟蹤我吧?”謝敏目光銳利。

跟蹤是毋庸置疑的,因為謝敏在查看人工眼矩陣時,掃到了綠色的移動點——那是“殉道者”成員埋伏在附近的标志。

“翡翠城各處都有我們的人,任務號召講究就近原則,難道你不清楚?”溪崖反唇相譏:“倒是你,既知侍者為執政官的副官,仍強行帶走,趁亂離開夜場,甚至在後來的包廂中藏有通向出水口的暗道,敢問你是何居心?”

“居心?”謝敏眨了眨眼:“組織裏哪條規矩要求我必須将我的戰利品拱手讓人?更何況,那是執政官的副官,他的主子讓我不好過,我難道不能報複他的副官嗎?把人交給你們,我還怎麽玩?”

此話一出,在場均靜默無語,不為其他,違紀私下虐待有仇之人,這事還是子爵先開的頭。誰都知道子爵殘暴嗜殺,割腸子剜心髒眼睛都不眨,加之封控區多是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亡命徒,組織紀律只是說說而已。

大家明面上服從,私下裏都是爛事一堆。

但人總有三兩個不許,只許自己做,不許別人做。銀下手幹脆利落不喜虐殺,偶爾出了洩憤的壞事,倒讓人橫生詭異之感。

“至于那條暗道,多一條求生之路罷了,很奇怪嗎?”謝敏道。

“帶走目标任務并私自隐瞞,可視為叛逃。”溪崖重重道。“加之,執政官的副官為何會出現在夜場,還只出現在你面前?夜場對他來說是龍潭虎穴,他敢冒風險混入其中,如果不是有人接應,他能全身而退?”

“他是為了見你才铤而走險,而你包庇他,你們之間關系匪淺啊?”

溪崖咄咄逼人,又道:“疑點重重的事不僅一件,你未經命令私自暴露自己在安斯圖爾的卧底身份,計劃全面崩盤,臨行時非但沒重創其內政,反倒順水推舟,将‘零號’拱手讓給執政官。”

“包括之前你中途改變郵差的計劃刺殺執政官,行動失敗致使斥候死亡,攪亂了我們與礦頭山的計劃,讓執政官抓住把柄,這一切,很難說不是你從中作梗。”

溪崖擲地有聲,聲聲問責,鎮住了全場人。

子爵饒有興致地觀察謝敏的表情,郵差則左右為難,欲言又止。

謝敏聽了半晌,終于聽出了門道,他放下腿,手掌交叉垂在腿間,笑眯眯地盯着溪崖。

“原來,你是懷疑我與執政官串通,暗中反水?”

“畢竟你是一個優秀的卧底。”溪崖道。

這話确實有幾分說服力。

銀是個優秀的劊子手,也是個優秀的卧底,他為掌權者忌憚,他的存在具有高危險性。

一個人反水一次,就有可能反水無數次。

“既然你對我的能力有清醒認知,你應該明白,如果我有反水的心思,在場諸位一個都跑不掉。”

“口說無憑就想将我釘死在棺材板上還早了一百年,另外,我想你似乎忘記了一件事。”謝敏的目光轉向溪崖身後端坐的子爵,他看見了對方左臂上包紮的繃帶,血紅一片,是他先前開槍造成的傷。

看來他的準頭還是不太行,跳蚤依然有力氣在他頭上蹦跶。

“溪崖,你既然有膽子懷疑我,那改天我的子彈招呼在你腦門上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你難道覺得,殉道者是什麽講理的地方嗎?”

謝敏露出一排整齊漂亮的小白牙,笑得人畜無害。

他說這話時,鋒芒卻是對準了子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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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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