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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傅聞安快步走進停在後方的通訊車中,車內滿是顯示屏與立體運作機,負責校對信息的徐裏與姜琪正在指着方位板讨論着什麽,突然察覺一股極富壓迫感的信息素從車門口湧來,氣氛登時凝住。
銀桂信息素張揚地向外發散,混合着一絲靜候蟄伏的苦味,若有若無地掃過來。
是謝敏?
他們同時轉頭看去,見到的卻是傅聞安。
傅聞安大步走來,所經之處皆鴉雀無聲,他無視衆人隐晦裏帶着詭異打量的窺探,一邊看着顯示屏一邊吩咐:“先前發現異樣的那批越野車定位了嗎?”
“已經定位了,但始終未破譯其中信號發射器的接收源頭。”徐裏搖頭。
“先不管那個,我們的追蹤器安上了嗎?”
“全部完成了。”
“立刻定位先前放行的越野車。”傅聞安吩咐道。
徐裏聞言,拉過一把椅子坐下開始調定位圖,傅聞安站在他背後監工,車廂裏只有間歇性傳出的搜索定位的滴滴反饋。
車廂內燈光很暗,多是儀器亮起時發出的了無生氣的灰霾藍色,三角陰影從削直的鼻梁處洇開,刀刻般的面容輪廓在此刻像鋪上一層灰,低垂眼簾下籠着比平時更濃郁的攻擊性與冷漠感。
姜琪微微後退,她受不了傅聞安身上傳出的震懾力。徐裏調出定位,深色地形圖中一個紅點正勻速移動。
傅聞安湊近去看,手撐在桌子上,彎腰時剛好垂下頭顱。
姜琪到處亂飄的視線突然在驚惶中凝住,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托着記事本的手指改為抓,她向前蹭了一步,想再看得清楚一點,誰知傅聞安突然起身,差點和她撞在一起。
“抱歉,差點撞到您。”姜琪慌忙向後退了一步,在對方責備前猛地彎腰鞠躬,連忙道。
傅聞安避開她,沒多分給那顆毛茸茸的腦袋一個眼神,只淡淡命令道:“通知黑枭,A隊即刻登車前往地圖标記點的四號公路南端加油站,B隊清理現場痕跡後返回荷城待命,C隊持續跟蹤信號标志。”
“是。”徐裏應道,将信息傳給仍在堡壘裏主持清掃的黑枭。
傅聞安大步流星地離開,整個車廂像是被按下播放鍵,悉悉索索的竊竊私語聲在僵硬過度的空氣裏漫開。
徐裏一蹬轉椅,在逼仄的過道向後停在發呆的姜琪身邊,他敲了敲扶手,終于把姜琪從游魂天外的狀态裏拉了回來。
“你剛才怎麽了?知道執政官在還敢走神?”徐裏疑惑地質問道。
姜琪猶帶困惑地陷入在一種回憶的情緒裏,她做賊似地彎下腰,好像這事不興大庭廣衆談論,“你有沒有在執政官身上聞到謝敏的信息素?”
“聞到了,有問題嗎,他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徐裏複雜地道。
“不不不,不是的,我是說……”姜琪深吸一口氣,疑神疑鬼不太自信地說道。“我似乎在執政官頸後看到了咬痕。”
徐裏聽着她的話,露出了罕見的空白表情,緊接着下一秒,他的神情同樣變為複雜難言的驚駭。
挂斷電話,謝敏将通訊器的接口端通過數據線接入到車內的主界面系統網絡中,從隐私狀态切換為開放地址後,信息賬戶中陸續收到消息。他一一浏覽,手指向上滑動,在中間一條問候中頓住。
發信人是郵差,內容為‘你在哪’。
“郵差可真關心你。”溪崖手控着方向盤,前方一馬平川路況良好,他掃了一眼車內屏幕的拷貝界面,不冷不熱地嘲了一聲。
還沒等他說完,畫面被謝敏隐藏,車內又黑屏了。
溪崖:……小氣。
謝敏微微蹙眉,他沒理會那句問候,心中隐隐覺得不對勁,轉而登入黑市查看先前自己購買溪崖行蹤的數據,逆向追蹤賣家的賬號,發現是假域名已銷號。
有可能當初賣他信息的人本就有詐,或者被處理掉了。
“你和子爵在兩日內有通訊嗎?”謝敏調開城市地圖,手指随意地在上面擴大又縮放,同時偏頭問道。
溪崖踟蹰一陣,心裏不想回答謝敏,覺得別扭——這算什麽事,他又不是謝敏的下屬,憑什麽理所當然地要他彙報工作。
他打定主意裝啞巴不說話,謝敏又不是傅聞安,他只對上司說真話。
謝敏睨了他一眼,沒再催促,放下通訊器,拿起手槍上膛。
“有。”溪崖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
謝敏把槍收回去,在地圖上确定了兩個點,又問:“有關于我和傅聞安的內容嗎?”
“有,他想殺你們。”
“有看到郵差嗎?”
“沒看到。”
“他的下落你知道嗎?”
“不知道,我自從和你出來後就沒見過他,你問他做什麽,他又出不了什麽事。”
“不一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郵差應該被子爵軟禁了。”
溪崖驚詫地瞥了眼謝敏,他質問道:“你怎麽知道?”
“既然我們都是卧底,你不妨猜猜。”謝敏随口挑釁。
溪崖不樂意了,他什麽線索都沒有,目前知道的只是一條毫無痛癢的信息,根本不足以判斷出什麽。
“我們信息立場不對等,這種無聊的比試沒有任何意義。”溪崖嗤道。
“可你的卧底生涯伴随着無數領域上的不對等鴻溝,如果次次都不屑一顧的話,被對方信任的機會會一并溜走的。”謝敏不帶感情地道。
突然被平淡話語中的尖銳攻擊性戳傷,溪崖面色難看,他猛踩一腳油門,讓發動機的轟鳴聲代替自己不滿的咆哮。“你什麽意思?”
“不必對號入座,我只是打個比方。”謝敏掀起眼皮,自下而上的視線裏藏着幾分淡淡的笑意,但轉瞬即逝,乍一看清澈無比。
溪崖悶火發不出來,他重重呼了口氣,瞟了眼油量表。
油不夠了,可他剛上車時看還是滿的。
他們明明開出去二十分鐘都不到。
溪崖頭皮發麻,他聽見車廂內除了規律的運行聲外,門把手上傳來篤篤的敲擊音,他的脊背像被穿透了一樣,血肉薄成一張紙,被空調吹進來的自然風打透,胳膊上起了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
他并未第一時間說出車輛的異樣,而是又踩了一腳油門觀察油表波動的幅度,先前他只關注謝敏的一舉一動,忽略了表盤的細微變化,這才驚覺不對勁。
“我以為你要等沒油了才能發現。”謝敏百無聊賴地敲着扶手,悠然程度仿佛只是跟着來春游,頭轉向窗外,實際卻透過玻璃的反光觀察溪崖的表情。
“你早就知道?”溪崖蹙眉,“你做的?”
謝敏未答,他看向前方道路,遠光燈掃過頭頂的指示牌,前方是一個分叉口。
“右拐進四號公路,南端有加油站和配套修理廠,不想在半路拖車徒步前往的話就勻速行駛,或者祈禱油箱能慢點把裏面的東西漏完。”
見謝敏沒有解釋的意思,溪崖臉色不悅,動作卻不含糊。
車輛拐進右側下坡道,如黑色汪洋中一個白色米粒,随寒風的波濤不斷遠去。
四號公路南端的加油站如同孤島獨亮的燈塔,矗立在荒蕪遼闊的平原上,穿過繞山公路,視野逐漸開闊,加油站的輪廓隐隐出現。
越野車正平穩地開着,謝敏突然搖下車窗,拿着剛從儲物盒裏找到的折疊望遠鏡,向外探身。
獵獵冷風在高速中向後狂奔,将謝敏垂至肩膀的頭發向後掃去,他舉着望遠鏡看向遠方,面色凝重,幾秒後重新鑽進溫暖的車廂,一邊整理雜亂毛糙的鬓發一邊道:“前方兩百米繞到小路去,關閉大燈降低速度。”
“為什麽?”溪崖一愣,他順勢拐進小路,荒草叢沒過半個車身高度,緩緩向前移動。
“加油站的工具便利店有微弱燈光,配套維修廠的荒草後露出了半截銀色保險杠。”
謝敏檢查身上攜帶的槍支彈藥,将先前脫下的防彈衣重新穿回去,叼着皮筋把頭發紮好,語速極快地道。
溪崖一怔,看向謝敏的目光略微複雜:“這一帶以前多是當地武裝勢力保護的自助加油站,但戰亂後逐漸無人看顧,現在這個時間有微弱燈光,還有隐藏在草叢裏的車輛,意味着裏面有人,裏面會有流兵盤踞在加油站附近打劫路人?”
“對。”謝敏淡淡嗯了一聲。
溪崖沉默一瞬,他眼看着謝敏做完準備工作,突然想起對方還沒出山區就開始翻找望遠鏡,顯然是提前想到了。
“別想了,繼續向前開,開到前方那個坡地的拐角停下。”謝敏見溪崖愣神,當即催促。
車停到位,理論上已經暴露在加油站高處的視野中,溪崖不覺得裏面的流兵會按兵不動,他見謝敏要下車,連忙拉住他的胳膊。
“幹什麽?”謝敏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
“我和你一起去。”溪崖斬釘截鐵。
“你跟來只會拖我的後腿。”謝敏掙開對方的手,往駕駛座抛了一柄手槍,強硬地道:“從我離開數三分鐘,這期間對方一定會派人出來試探,你的任務是在三分鐘結束後用你僅剩的動力與他們周旋,直到我發射閃光信號彈以示安全。”
“如果我沒等到你發信號彈就沒油了呢?”溪崖心驚肉跳地盯着他。
“那就死。”謝敏淡淡道,“這片土地上從不缺少死人,你不必覺得委屈。”
“你為什麽非要冒這個險,根本就是你打漏油箱的,你還想讓我陪你送死?”溪崖眼神一凜,他緊緊攥着謝敏的手腕,語氣兇狠地質問他。
“會送死的只有你沒有我,至于油箱,如果不是那上面有來源不明的跟蹤器,你以為我會打漏它為難自己嗎?”謝敏說完,摔門離開,沒入荒草中。
無邊黑夜傾軋而來,遮天蔽日地吞并這片暗流湧動的大地,荒草随風飄動時影影綽綽,如無家可歸的幽魂在耳邊低喃輕語。
什麽意思?油箱上有跟蹤器?
溪崖心頭劇震,他只短暫懷疑了幾秒就想起謝敏先前對他說的計時,盡管疑問堆在心頭,他仍看表數了起來。不出謝敏所料,兩分半時,一組靜音摩托從加油站中駛出,向越野車所在方位摸來。
溪崖握緊手槍,估算距離。
摩托的燈光越發近了,一百米、七十米、五十米……三十米!
溪崖猛踩油門,硬生生對上一束束慘白的刺眼燈光,如蟄伏中的猛獸驟然躍起,引擎轟鳴,向最左側的摩托碾去。
身穿黑色防彈衣的騎手被動力十足突然加速的越野車創飛了出去,摩托被車尾掃出,溪崖從未感覺心率有此刻這般快,他立刻打方向盤,由于速度太快,掌根摩擦得發痛。方向打到最底,渾身鋼鐵的龐然大物轟鳴着打轉,将周圍一圈摩托盡數撂倒。
車輪從人的身上碾過,壓碎了随身攜帶的手榴彈,只見火花從車底爆開,咚一聲巨響,滲漏出的汽油瞬間被點燃,加裝了防爆底盤的越野車沒能扛過這一下,被沖擊力頂起來,又重重落回地上。
火勢蔓延的極快,仿若一陣風吹來頃刻燎原,到處都是活人被燒焦時散發的惡臭氣味。溪崖從車上跳下來,他滾在地上撲滅身上沾染的火星,他瞬間開槍打死一個正要向他撲來的男人,搶過對方的摩托車逃離火災現場。
劫後餘生的慶幸感并未讓他有絲毫的松懈或安心,恰恰相反,他心髒通通直跳,一股惡寒爬上後背。
完了,謝敏一定會殺了他!
謝敏勒住男人的脖子,嵌進喉管的匕首立在空中,他雙腿絞着對方的頭,感受着獵物逐漸虛弱的掙紮,向外一用力,将對方的頭顱徹底割了下來。
血噴了他滿臉,他下意識閉上眼睛,一腳踹開那只剩半截的身體,随便抓了個屍體的衣服擦幹淨臉。
窗外隆隆作響的引擎聲已經停息,逐漸蔓延的火勢仿若從天際線燃燒到他面前,他掃了眼滿地躺倒的七零八落的屍體,迅速收檢能用的武器,向窗外發射閃光信號彈。
他關門,關住凝固的血味,繞到一樓衛生間,掬着自來水洗臉,從他臉上淌下來的水由紅轉清,打濕了脖子和領口。
謝敏脫掉沾血的外套,确保儀表整潔後走了出去。
加油站的便利店門口停着一臺千瘡百孔的摩托車,溪崖靠在牆根旁,正默默用袖子抹自己臉上的血痕和燒焦的炭灰。
“你把車炸了?”謝敏早在上面看到爆炸時的沖天火光,笑吟吟地問道。
溪崖一抖,看着對方的表情只覺得笑裏藏刀:“那是意外!”
“連輛車都保護不好,你會死在這裏也一定是意外。”謝敏彎腰,掐住溪崖的脖頸,殺氣湧來。
溪崖渾身一緊,他正要揮手掙開謝敏的鉗制,突然見很遠的地方出現幾個光點,如螢火蟲一般微弱,卻向他們所在的方向緩緩爬來。
那是他們先前來的方向!
“那是路過的?”溪崖問道,心裏卻覺得不妙——緊随他們之後來的路人會不會太巧了?
謝敏沒理他,反而看向大路的另一頭,那邊是一片荒村,隐約透過風的感知能捕捉到幾分躁動不安的聲響。
溪崖向謝敏注目的方向看去,表情又是一變。
他看見有摩托車隊隐在夜色裏,也在朝加油站靠近。
兩隊人即将從一條路的兩端彙集至此。
“你還有三分鐘時間做選擇。”謝敏突然道,他極目遠眺,神色仍是淡淡的,卻透着股被血浸透的冷硬殺氣,持續又安靜地向外釋放着。
“什麽?”溪崖心慌了,他擡頭,看見謝敏睨了他一眼,用一種令人膽寒的、鋒利如刀的視線。
“選擇與執政官還是子爵為敵,這關乎你能繼續隐藏身份還是徹底成為棄子。”
謝敏側過臉,毅然又兇悍的臉上殘留一絲沒洗幹淨的血痕,淺淺一道,卻是黑夜中溪崖視野中唯一的豔色。
“你會選什麽?”溪崖艱難地問道。
他們分明面臨着相同的兩難境地,謝敏卻完全沒有被動搖。
“我不需要選擇,我別無選擇。”
謝敏拿起門邊的狙擊槍,檢查槍械性能,瘦削身型在燈光的照映下變為纖長又堅韌的劍,眼底滿是決絕的冷意。
保護被标記者是alpha與生俱來的本能。
那一刻,謝敏的身影與溪崖記憶中的傅聞安緩緩重合。
他們有着如出一轍的狂傲與英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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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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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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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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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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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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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