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四歲相去,故人重見。
舊識重逢,十載相逝。
他們被帶到王府大堂,大堂之內,豫王就坐在最上首的位置。
座上的人一雙眼眸緊緊盯住她,深棕色的眼瞳隐隐劃過暗紅。
那真察覺到他的注視有些不自在,但仍舊微笑着向對方行禮,儀态大方,禮數周全,站在她身邊的乘亦然。
當初那個假山洞中傷痕滿布,一身狼狽又瘦弱的可憐蟲已經長成一個軒然霞舉的男子。
“兩位且坐。”男人一揮手,又道,“看茶。”侍候在大堂中的婢女退去,片刻後端來兩盞茶,置于堂下二人前。
“怎麽稱呼,哪一位是樓主?”拿起桌上的茶杯,男人輕輕啜了一口,目光從那真身上移開。
再擡頭,卻是轉而看向她身邊的人,乘擡眸,與之對視,“敝姓林,是管理酒樓之人。”
那真也接話,“妾姓沈,名作念棠,酒樓恰在妾的名下。 ”
“不知王爺邀約今日,所謂何事?”
豫王收回視線,眼眸微垂,“原來酒樓的名字是源于樓主,不知二位可知道昔年我王府中有一人,名字裏也帶有一個棠字。”語氣平緩又柔和,他沒有等堂內二人誰的回答,繼續一字一句娓娓道來,“那人是我母妃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沐雪棠。”
坐在大堂中的二人,面上各自閃過晦暗不明的神色。
“我這位舅舅先天不足,自小體弱多病,但很得母妃的憐惜和疼愛,母妃在嫁到王府後不久,将之也接到王府,倚靠王府的權勢,一直用珍惜的藥材吊着他的命。”
“直到二十歲那年,遇到一個女子,也就是我未來的舅母。”
“舅母是王妃送去舅舅所在棠梨院的一個丫鬟,叫做那真。她在棠梨院的四年間,舅舅身子漸好,只是仍舊沒能活過二十四歲,在那一年被一場刺殺波及,最後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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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在九月十八,也在那一日和那真成了親,卻是寫好休書的。”
“舅舅死後,那真守在棠梨院六年,四年前卻留下一紙書信,上面只寫有四個字,‘離去勿念’,自此離府不見蹤影。”
“念棠念棠,是思念懷念還是紀念,又或者是你心心念念于沐雪棠呢?我親愛的舅母。”
座上人微垂的眼眸擡起望向坐在堂下的女人,一向溫潤的眼帶上淩厲的鋒芒,他站起來一步一步向那真靠近,“你離開我,就是為了他?”一句話近乎是咬牙切齒說出口,其中隐忍的怒氣已在爆發的邊緣。
大堂之內陷入了詭異的沉默,門不知何時關上,這裏除卻他三人,并無外人。
那真故作鎮靜,語氣似乎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王爺在說什麽,妾不明白。”
豫王已經走到那真的身前,他看着面前此人,伸出手撫上她的臉,真實的觸感,溫熱的,細膩的,柔軟的肌膚,“姨姨,為什麽要走,你不要寶兒了嗎?”忽然就變得委屈極了,眉宇間擰在一起,從中透露出溫柔又悲傷的神色。
“王爺還請自重。”乘隐忍怒氣的聲音傳來。
但她身前的這個男人顯然毫不在乎,撫上她面頰的手,忽而一轉,從背後将那真擁入了懷中。
男人垂首埋在她的頸間,雙手緊緊禁锢住她。
那真的心中忽然就湧起了無限的愧疚和心疼,垂在身側的手漸漸擡起,一只手搭到了男人的背上輕輕拍着。
另一只手……一道力道忽而帶着迅猛的勢頭襲來,要将她和抱着她的男人分開,她擡頭就看到了乘陰沉的臉色。
男人始終緊緊禁锢着她不願放手,但他最終還是被乘分開了。
原因無他,因為她在他的腰腹間捅了一刀。
鋒利的刀尖刺破血肉,汩汩鮮血流出,染紅了青色的衣綢。
乘強力的力道将豫王直接帶到了地上,男人倒在地上,腰腹間血流如注,疼痛不已卻遠遠不及心間。
他将一顆真心明晃晃袒露,卻被人狠狠踐踏。
那把匕首的刃間還滴着血,一滴一滴滴在石板鋪就的地面,恰似他的心。
眼前的情景,乘顯然并沒有想到,“沈姨,你做什麽?!”
那真臉上卻浮起了瘋狂的神色,平素溫婉的臉變得扭曲,“我做什麽,我做什麽你不知道?事到如今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我可是在幫你啊。”女人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平素的溫婉如今看來卻分外邪肆,“殺了他,你就是這王府的主人了。”
她走到乘的身邊,踮起腳尖在男人的耳邊低聲輕語,“怎麽,不下手嗎?”手中握着的匕首已經遞到他的掌心。
乘将匕首握住,那真從他的耳邊離開,正面看着眼前的人,一如往日的笑容,卻分外可怖。
身後倒在地上的男子又踉跄的爬了起來,一步一步艱難又無聲的卻不停斷的向那真走去。
他看在眼裏,并沒有出聲提醒,風平浪靜的表面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夕。
定定看着身前的女子,這一切都颠覆了他往日的認知,沒有握着匕首的另一只手擡起,伸出,驟然發力,将身前的人一把推了出去!
那真連退多步,最後穩住身形,停,下後退的步伐,恰就停在受傷了的男人跟前,臉上的笑容已經僵住。
身後突然伸出一雙手臂勾住她的脖頸,其中一只手向上,一瞬間用力,即刻撕扯下了她臉上的人.皮.面具。
沈念棠的身份被剝去,屬于那真的那張臉就這麽暴露在空氣中。
“哈哈哈哈哈哈……”空中突然傳來一陣笑聲,明明是笑,卻充斥着苦澀悲戚,笑到落了淚,“沈姨?舅母?我與你一同度過的這些年,又都算是什麽?!”不過什麽也不是啊。
腳下邁出步伐向那個他往外推出的女人走去,這個女人究竟騙了他多久,這一切卻原來都是虛情假意,他對她付出的那些感情,簡直可笑。
她的耳邊卻噴灑着另一個人的呼吸,那人附耳輕聲言語,嘴唇近乎貼在她的耳畔,“真兒啊,你竟想要我的命嗎?就為了他?”
“你若想要,我給你便是,不過一條命,只是有一件事,我不允許。”
“你的心中既沒有我,那麽……我得不到的,也絕不允許別人擁有……”
兩邊的話語重疊在一起,那真的耳朵有些不夠用,聽此失彼。
乘已經走近,身後的男人卻忽然撲向前全然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奪過了乘手中的匕首,回身就是一刀,捅在那真的胸口。
體內噴湧而出的熱血濺染了阿寶的臉,這個她曾經愛護的心疼的甚至傷一點都舍不得的孩子的臉上。
一刀不夠,這個男人握着匕首又下一刀,劃開了她的胸口,另一只手直接從那血口中伸進……
他挖了她的心。
另一個男人冷漠的看着這一切。
那真從來沒有那麽痛過,即使曾經被雷劈死,被劍貫穿胸口死去也從未這般痛過,痛到神經麻木,痛到頭腦發白,痛到什麽都難以思考……
失去意識前的最後幾秒,她看到一雙暗紅色的眸子,流動着血色的漩渦,陰森詭谲而瘋狂,還有一雙溫柔的眼,明明清潤動人,似乎柔情似水,眸中透露的卻是徹骨寒涼般的冷漠。
她終于想起曾經那股奇異的熟悉感來自哪裏。
她想起來了,她也挂了。
作者有話要說: ——end——本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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