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七年前,自流放之地而出,她選擇在安戌鎮定居,不是随機選擇,而是刻意為之。
那真仔仔細細的翻閱過原著,所有的大小事情都記得一清二楚。
如今同樣 。
此刻,她無視對方的戒備,若無其事的伸出寬大的手掌,摸摸小少年的小腦袋,“你先等在這裏,我去廚房做飯,做好叫你。”
“有事的話可以去廚房找我,廚房就在出門順路直走右拐的地方。”
說話間她一直用慈愛的憐憫的眼神看着少年。
濮陽容墨不是很懂,這個大叔為何這樣看他。
回想起他們之前的對話,再結合現狀,他回過味來,這眼神真是越看越像是“可憐的孩子啊,和家人離散,要多關愛他”,他覺出這麽層意味來。
說完話的大叔那真,轉身跨步,開門,回身,關門,離去。
關門的時候,看着房間裏十幾歲的孩子,露出一個和善的笑。
養孩子這種事情,一回生二回熟,經歷過雙胞胎兄弟,那真表示,業務已經熟練。
房間裏的人看着這個笑,不自覺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和善的眼神,不和善的笑容,刁鴻這張威猛的臉啊,這麽露齒一笑,不知怎麽,卻總有種不懷好意的感覺。
和善的某人,一出房門就看到一直沒有離開的林都,沒挎着菜籃子的手上前勾住了這家夥的肩膀,勾着他帶到廚房,“好小子,來幫我擇菜洗菜。”
後面的幾人随後也來到廚房,林都已經手法純熟的在洗菜,看到他們過來,自動自發的就開始彙報方從老大那裏打聽來的信息。
“啊,原來老大帶回來的那孩子是和家人走散,老大一時發善心,就把人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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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所有人後面的封明煦,在聽到這話後,默默退開。
輕而易舉的推測出那真将那孩子帶去的房間。
“篤篤篤——”聽到敲門聲的濮陽容墨幾步上前打開房門。
他看到一個約摸是和他一般年歲的清秀男孩。
清秀男孩見到他,微微一笑,眉眼彎彎,朱唇輕啓,貝齒微露,“你好,我是封明煦。”
等到那真做好飯菜,去叫人吃飯的時候,就看到兩個孩子在一起正有說有笑。
這兩個在原著中未來水火不容的對手,此刻竟然相談甚歡。
命運,相當不可思議。
飯菜、碗筷已經在桌上擺好,兩個孩子自覺拿起碗去廚房盛飯,同步同行,像是一對兒感情極好、形影不離的好兄弟般。
其他三人也拿碗跟去廚房盛飯,林都眼裏方熄滅的好奇之光又重新燃起。
等到衆人再次圍坐在桌邊,碗中盛滿白糯的米飯,散發淡淡的熱氣和香味。
那真夾了一筷子菜給新來的少年,和藹可親,“嘗嘗味道可好?”
封明煦的眼神順着這一筷子看過來,她随即一筷子菜夾過去,慈祥微笑,“明煦也吃。”
小孩子這才收回視線。
一頓飯賓主盡宜。
收拾飯桌殘局的時候,兩個孩子幫忙,她适時出問,看向她領來的少年,“小子,信得過我的話,不妨在我這住上幾日,我幫你尋人找路……”
濮陽容墨最後就在這家武館住下,一住一個月。
在她絞盡腦汁、想盡辦法,用盡借口、理由,費盡心思、無賴厚臉的糾纏,以及隐匿之下。
把人留下一個月之久。
這也是她能留住的最久時間,再久,楚臨西之人就要找過來,她已經拖不住。
要做的事情要盡快了結。
那真每天早晨會挎着自己的菜籃子,帶上自己的小荷包去集市買菜。
但是這一天,她把荷包忘在武館。
忘在一個刻意又顯眼的地方。
一個一定是他先看到的地方。
她放慢腳步,與平日相比。
眼角餘光一直注意身後,并不意外的看到那個尾随的小身影。
嘴角勾起一抹笑,腳步一轉,走近一條偏僻的小胡同,她要去赴約了。
小胡同的最盡頭,站着兩個高壯的男人。
那真走到這裏,如期與他們彙合。
跟在身後的少年,遠遠看到這一幕,眼睛被刺痛。
那兩個男人正是月前将他擄去之人。
他小心走近,悄悄躲在一邊,想要聽那幾人在說什麽。
那真沉肅着臉在和兩個男人說話,“主子那邊,是什麽意思?我已經把那人留下一個月,取得信任。”
“接下來,要怎麽做?”她繼續問。
兩個高壯男人的其中一個回話,“你三日後把他帶過來交給我們,還是在老地方。”
“後面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另一個男人補充。
那真應承下來。
三個人就此散。
濮陽容墨将這一切都看在眼裏,聽在耳裏,他的胸口窒悶,心髒有些一抽一抽的疼。
他還記得他曾說過的話,在嵩明武館,天朗氣清的一日,他看着他,沉靜漆黑的眸子,“墨容,你記住,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使是最親近的人,也許在下一刻就會背叛你,不要輕易相信別人,你能信的,只有你自己。”
這個叫那真的男人,曾不止一次的這樣對他說。
卻原來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騙局,原來這一個月在嵩明武館的生活,他所認識的這些人也都在欺騙他?
這個道理他記住了。
三日……
他必須在三日內離開這裏。
拿在手裏的荷包被緊緊攥住,濮陽容墨悄無聲息的退下。
荷包不送了。
他回到嵩明武館,來武館學武的學員陸陸續續來了,武館裏的人都各自在忙。
見到他時會打一個招呼,似乎表象所見,和樂融融。
但少年沒有猶豫,他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整理東西。
一月前從那個地方逃出,被帶到這裏,他孑然一身,如今也沒有什麽可以收拾的。
這個房間比起他剛來時的簡單空蕩,多了許多人氣,櫃子裏有他的衣服,還有許多他們送的小玩意兒。
濮陽容墨一一掠過這些東西,再沒有停留。
他簡單帶了幾件衣服,以及這一個月得來的所有錢財,包括今日手裏拿着的這個荷包,其他什麽也沒帶。
武館的內院總是清淨又空蕩的,少年整理好東西,自房門而出,走向開在內院的武館後門。
一走不回頭。
等到那真從外面回到嵩明武館,在這裏住了一個月的小少年已經不在,他在武館裏裏外外的尋找,裝出一副焦急的模樣。
武館的其他人放下手上的作業也跟着找起來,在遍尋無果後,他們終于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
那個自稱墨容的少年消失了。
男人一臉頹喪,“我看他房間,發現他的衣服少了幾套,所有的錢財都不見,也許是他自己離開了。”
“那孩子大概是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吧。”她用這樣的話安慰武館的其他人。
衆人唏噓不已,對少年的不告而別有些怨氣,卻又怕他是否會出得什麽意外,封明煦尤其失落。
氣氛一時沉悶,林都最不喜歡這樣的氣氛。
眼睛一瞥,他看到老大今日從菜市場回來,菜籃子卻空蕩蕩的,不由得問,“老大,今日怎的沒有買菜回來?”試圖緩解當下的氣氛。
“嗯,荷包忘帶了,身上沒錢。”
那真說着抓抓腦袋,活脫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一會兒我再去一趟菜市場。”
“行了,大家都回去吧,雖說不見一個人,日子還是要繼續。”
幾人嘆一口氣,回去繼續停下的作業。
至于不見了的荷包,裏面的銀錢,本就是她留給那孩子,為他一路備下的盤纏。
但,那真還另有打算。
濮陽容墨離開,那麽此地他們也不能再留。
這些年開武館,并做其他一些小生意,她攢下不少錢財。
那真決定舉家遷往北臨國都。
遷都幾月,也給了他們足夠的緩沖時間,查清楚一切。
再說離開嵩明武館的濮陽容墨。
他穿上平常的布衣,将出色的容貌也略做掩飾,明明只是稍作掩飾看起來卻完全不一樣,變得再普通不過,背着一個小包袱,收斂氣息走在街道上人群中絲毫不起眼。
普通人只覺走到身邊才發現,咦,身邊有一人走過。
在安戌鎮待上一月,他已弄清地形,前往驿站的路線,也清楚明白,記于腦海且錄于紙上。
他在鎮上雇傭一輛馬車,一路行進都順利。
離開的第三日,濮陽容墨在路上遇見楚臨西。
數日未見,楚将軍一如記憶中英姿飒爽,威嚴挺拔。
遇見的時候,他坐在高頭大馬上,低頭俯視他。
濮陽容墨自馬車上跳下,落地,站立的身軀擡頭挺胸。
再落魄,他也要把自己最好的姿态展現給別人。
他随楚臨西離去,回到之前的驿站。
楚臨西不僅是北臨國鎮守一方的大将軍,也是濮陽容景的心腹,于國忠心耿耿,與私交情匪淺。
濮陽容墨把那兩個高壯男子,以及嵩明武館之事選擇性告知楚臨西。
楚臨西順一月來所查到線索,以及濮陽容墨告知的內容,一路追查,一國将軍的情報網絕非等閑,效率極高。
會一月未尋到濮陽容墨實是因為對面之人,似乎極其熟悉他的情報網,将一切線索隐匿的極好,甚至每隔十日會送來皇子的物品,報以平安。
追查到的線索只到皇子自被強行帶去的那一波人中逃出,之後的線索便了斷,甚至那兩個高壯男人也失去線索。
楚臨西猜測濮陽容墨後來的去向該是被另一撥人帶去,他猜不透對方的心思,但直覺他們并無惡意。
直到前幾日,線索複現,帶他找到人。
如今情報一路查下去,不止是那兩個高壯男人,甚至嵩明武館的人身份來歷都被一一揭露。
當下楚臨西聽着手下人的報告,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讀者“黃粱一夢”,灌溉營養液+1 2017-09-27 23:34:12
讀者“太素”,灌溉營養液+2 2017-10-01 16:45:40
(≧ω≦)/愛你萌~
小天使萌雙節快樂喲O(≧▽≦)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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