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偷換

偷換

沈學軍招呼桑燦燦進土屋，桑燦燦緊貼在門邊，沒走進去。

土屋內的空間不大，空氣不流通，在門口都聞得到潮濕發黴的渾濁氣味，桑燦燦看了一眼，屋內的幾人基本上都被繩子綁住了，嘴上也貼了膠布，他們的神情與外面那些發狂的村民一模一樣，想必也是吃了不少稻谷“上瘾”了，因為行動不便，倒還沒發狂到處亂咬。

沒被綁住的就只有沈敏敏和另一個看起來大約五六歲的男孩。沈敏敏拉住沈學軍的衣角，瞪着大眼睛好奇打量桑燦燦，小男孩也怔怔望着這邊，眼珠子很久都不動一下，看着有點呆。

桑燦燦被血腥味吸引着，注意力又落到沈敏敏的手臂上，真虧這小姑娘能忍住不喊疼。她在白板上寫道： “她受傷了？”

沈學軍正想給桑燦燦介紹人呢，看到文字後神色立即黯淡下來，沈敏敏也低下頭悶不吭聲了，似乎提到這個事難以啓齒。

桑燦燦又寫道： “傷口腐爛了，很危險。”

“沒辦法，當時情況危急，又沒有藥給她用，就只用土法子止了血就包上了，”沈學軍想到這裏，忽然目光灼灼看過來， “大妹子，你身上有止血消炎的藥嗎？”

桑燦燦之前收集了一些物資，緊俏的食物都賣完了，藥倒還有一些存貨，系統也錄入了，随時可以采購。雖然還有一些疑惑沒有理清，但也不耽誤她賣貨。

她把手伸進兔子服的口袋，從裏面掏出消毒酒精、紗布、雲南白藥等藥品，又在白板上寫道： “限時特惠，一共收你三個晶核。”

系統給藥物定的價格普遍比食物要高一點，不過這些是她自己搜集的存貨，可以打個對折再打對折。主要是怕定價太貴了他們買不起，而且這些藥快到保質期，再放下去也是浪費。

她表現得雲淡風輕，沈學軍等人受到的驚吓就大了。

兄妹倆都愣愣地盯着她手裏的藥品， “你也是異能者？你還會變東西？！”

這是很正常的第一反應，畢竟兔子服那個口袋頂一眼就看得到是平的，不可能正好就裝了這些東西。桑燦燦也沒打算掩藏這一點，出來時她就想好了，以後在人類面前就僞裝成空間型的異能者，方便随時取物存物。

桑燦燦點頭，沈敏敏又問道： “晶核是什麽？”

沈學軍跟着附和， “對啊，晶核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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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村早就和外界斷絕了聯系，那時候喪屍腦子裏還沒晶核，也不知道這個名字。

桑燦燦寫道： “晶核是喪屍腦子裏的能量結晶。”

“喪屍腦子裏還有東西？”又是二臉懵逼。

他們村之前處理喪屍的時候都是砍掉頭就搬出去焚燒掩埋了，那些喪屍生前也都是村裏的鄉親，誰會變|态到去掏腦子啊。

而沈學軍作為異能者，也還不知道有晶核可以輔助提升異能，這些天吃了信息封閉的虧，完全是靠自己摸索着一點點進步的。

沒想到她一個中間商還要負責給客戶補常識，桑燦燦花了五六分鐘，用文字對兄妹倆簡單說明了喪屍升級和晶核的事。有時候文字講不清楚，還畫起了蹩腳的示意圖。

這時候她就覺得，不會說話真的太不方便了，寫字又慢，以後得找個更便捷的溝通方式。

“竟然還有這麽神奇的東西。”

兄妹二人齊聲發出驚嘆，兩張相似的臉上露出一模一樣的表情，看起來還挺滑稽。

桑燦燦又寫道： “也可以用晶核從我這裏購買食物。”反正打算賣藥了，就搭着一起賣呗。

“你還有食物！”

兩張相似的臉同時亮起來，又同時暗下去， “可我們也沒有晶核呀。”

沈學軍郁悶了一下，迅速反應過來， “不對，現在是沒有，我可以出去打呀，外面到處都是喪屍，總能打到幾個，大妹子你确定沒在開玩笑啊，有晶核就可以從你這換藥換糧食？”

桑燦燦點頭，在白板上寫道： “誠信經營，童叟無欺。”

她還取出系統出品的面包火腿腸等東西，在他們眼前晃了晃， “樣品。”

“喲，還挺有原則，我就喜歡你們這樣的爽快人！”

沈學軍似乎都忘了自己身上還有傷，興致立即就來了，抓起平時用順手了的砍柴刀就準備出去， “大妹子你等着，我出去一趟，馬上帶晶核回來！”

沈敏敏要和他一起去，被他趕了回來， “你湊啥熱鬧，萬一被你爸發現了又得鬧，留在這替哥看好屋裏那些人，別讓他們清醒了跑出來，虎子吓傻了不頂事，就靠你了。”

被堂哥交代了這麽重大的任務，沈敏敏也嚴肅起來，挺起胸膛用力點頭， “保證完成任務，哥，你一定要平安回來啊！”

沈學軍拍拍她的頭， “必須的。”

他倒也不是盲目自信，沈學軍以前本來就比其他人長得強壯些，覺醒異能後體質還有提升，前段時間到處捕獵變異動物，也打出了經驗，雖然身上有傷，只要自己留神點不跑進喪屍群裏，各個擊破應該應付得來。只可惜村裏另一個異能者和其他身手好的勞力現在還在那發狂，不然他還能多帶幾個幫手。

桑燦燦沒跟着出去，她還有些事想弄清楚。

沈敏敏檢查了一下土屋裏其他人身上綁的繩子，就蹲在桑燦燦前面，和她大眼對小眼，不過有兔子頭套擋着，她根本看不到桑燦燦的眼。

小姑娘和她哥一樣，有點話痨，沉默了一會兒就憋不住了，主動找桑燦燦唠嗑。

“兔子，你咋老帶着頭套啊，可不可以讓我看看你的臉？”

桑燦燦搖頭。孩子，不讓你看是為了你好，怕你着。

沈敏敏也不洩氣， “那你告訴我，你是男的還是女的？”

桑燦燦在白板上寫了個“女”字。

“和我一樣啊，你從哪裏來的？”

桑燦燦指了指C城市區的方向。

“還是只城裏的兔子，我都好久沒去過城裏了呢，城裏好玩嗎？”

桑燦燦寫道： “都是喪屍。”

“對哦，我都忘了，現在到處都是喪屍，玩不了了。”

小姑娘垂下頭， “我奶奶也變成喪屍了，還有大伯和大伯母，就是我哥他爸媽，我都差點被她們咬到，都好慘啊。

“明明前一天大伯母還給我烤紅薯吃了的，以後都吃不到了。我家的紅薯種也被雨泡爛了，今年怕是種不了了。稻子也沒有了。

“現在連學都不用上了，都不知道以後要怎麽辦啊。”

讓小姑娘這麽絮絮叨叨下去怕是沒完沒了，桑燦燦決定還是自己掌握主動權，在白板上寫道： “你的胳膊是誰傷的？”

沈敏敏嘴裏的滔滔不絕戛然而止，表情又苦澀下來，桑燦燦以為她不會說，結果她還是坦白了。

“是我爸做的，他那天吃飯吃着吃着就突然發瘋了，要送我去給稻神上供，抓起刀就朝着我砍，要不是我哥及時趕過去，我人都沒了。”

竟然是親生父親所為……桑燦燦想到自己那個現在不知是死是活的爹，有些家長真是不做人事。

卻聽沈敏敏又說道： “我也不怪我爸，他一直挺疼我的，家裏最後一點肉也留給了我吃。就是吃東西吃壞腦子了。都怪那些稻子。還說是稻神，我看是瘟神！”

“他們都吃了稻子，你沒吃嗎？”桑燦燦問。

說到這個沈敏敏還挺驕傲， “我一粒都沒吃，我哥一開始就說那東西邪門不能吃，沒人信他，就只有我信。”

桑燦燦又寫道： “你們吃什麽？”

“喝水啊，餓了就喝水，我哥會變水。他還經常出去找東西，找到什麽吃什麽，仙人掌啊，多肉啊，還有一些野草，煮熟了都可以吃，就是不好吃。不過肉更不好吃，又苦又臭，吃了人還不舒服，我就吃了一次，後來寧願餓也不吃了。我哥天天都要出去打獵，不過打了不是自己吃，是給那些稻子吃。”

快觸及到問題的核心了，桑燦燦趕緊追問， “稻子還吃東西？”

“就是說啊，說是要吃肉當肥料，我都要吓死了，村裏那些人竟然還敢吃稻谷，越吃腦子越糊塗，”沈敏敏指了指土屋裏其他人， “這幾個就是吃出了問題，叫嚷着要把自己獻給稻神，被我哥救下來了。”

“怎麽救下來的？”

“就騙人呗，”沈敏敏像是想到了什麽好玩的事，抿嘴嘻嘻笑了兩聲。

“一開始本來是用動物當肥料給稻田上供，後來谷子吃多了，村裏人一個個都不正常了，也不出去打獵，就想着用人當肥料，我哥一個人也攔不住他們啊，講道理都講不聽，怕他們相互傷害，就哄他們說，大家每家每戶輪流着出人，按順序給稻神上供，不過處理肥料的時候他來處理，他們都相信了。

“然後我哥就把這些要當肥料的人都藏了起來，用打來的獵物替換，反正剁碎剁爛之後也看不出來是什麽，他把全村人都騙過去了。

“現在外面都打不到什麽獵物，我哥就一個人，還基本上次次都不落空，你說他厲害不厲害？”

沈敏敏提起堂哥沈學軍滿臉都是崇拜，活脫脫一個小迷妹。

土屋裏一個被綁住的老人掙紮着要站起來，沈敏敏過去看了看，把他身上綁的繩子加固了一下。

發現兔子在看她，沈敏敏趕緊解釋： “我不是不尊敬老人啊，他們一遇到稻子的事腦子就不正常了，清醒後就要跑出去給稻神上供，要是被村裏其他人發現就暴露了，我哥幹脆把他們綁起來。麻煩着呢，本來就沒多少吃的，還要給他們分。

“不過現在那稻田都被大牛踩壞了，以後不綁應該也可以了，等我哥回來看他怎麽安排。”

這信息量還真是挺大的，也就是說，他們村實際上并沒有人是被殺害了之後上供給那片稻田的，之前桑燦燦打聽到的那駭人聽聞的消息，其實都是沈學軍制造的假象？

可桑燦燦确實在村民施的“水肥”裏看到了人的手指頭……想到沈敏敏斷掉的那條手臂，她好像有了答案。

“你的斷手在哪？還能接回去嗎？”

沈敏敏表情一僵，本就蒼白的臉更白了， “哪還有斷手，被我爸剁爛倒進肥料桶裏了，我哥想搶回來都沒來得及，這麽多人裏就我一個人最慘。不過村裏那些人也真是蠢，現在估計以為我們都死了呢。”

果然是這樣。

“疼嗎？”桑燦燦寫道。

沈敏敏翻了個白眼， “廢話，你斷一只手試試疼不疼，現在疼得都沒感覺了。我哥找不到藥，就給我燒鐵燙了一下，當時我都疼暈過去了，躺了兩天才站得起來。”

不好意思她還真斷過手，不過喪屍感覺不到疼。桑燦燦把之前拿出的藥品推到沈敏敏面前，又取出一瓶純淨水， “處理一下傷口。”

沈敏敏沒有拿， “不是要三個晶核嗎，我沒晶核給你。”

“先賒賬。”早點處理危險也小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