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戒斷

戒斷

第二天清晨天微微亮,福樂村的村民們都起來了,聚集着在村外舉行了一場集體葬禮,安葬昨天死亡的人。

這時候也沒辦法敲鑼打鼓搞什麽儀式,再引來變異動物或者喪屍,他們全村都要完蛋。時間太急,有的人連棺材都沒有,直接裹上一張幹淨的床單,就被埋進了地下。

因為村裏還活着的勞力大都受了傷,甚至連埋人的坑都沒法好好挖,淺挖出一層土,把遺體埋進去就算完事。

不過也比那些連屍體都沒有留下來的人幸福多了。

桑燦燦藏在不遠處看着,發現大部分村民臉上都看不到悲傷,流露出的只是麻木,仿佛對一切都已不在乎。

只有那個昨晚溜出去燒稻杆的水系異能者看起來還正常一點,主持葬禮埋葬屍體這些事也都是他在帶領着村民。

這個人身上看來藏着不少秘密,或許可以找機會與他接觸一下?

桑燦燦還沒找到機會,哪想到村裏又出事了。

本來以為毀掉水稻不會給村民們造成不好的影響,才過了小半天,一陣接一陣的尖叫聲就開始在村莊四處響起。

村民們全都瘋了。

桑燦燦暗戳戳地偷看到了他們“發瘋”的全過程,準确地來說,更像是一種藥物上瘾後的戒斷症狀。

她大學時當過學院禁毒宣傳周的志願者,當時看了很多相關的照片影片,裏面那些瘾君子正常狀态下人模人樣的,很多還是大衆眼中的成功人士,毒瘾一犯立即變了個人。村民們現在的模樣和他們發作時的狀态很相似。

顫抖,流淚,尖叫,發狂……還有人像是餓瘋了一樣,抱住身旁的桌子椅子甚至人,看也不看就開始啃,啃得牙龈流血了也不停。

稻子有人吃的多有人吃的少,村民們的症狀也有輕有重,發作時間也沒有規律,不過就算暫時沒發作的,也都被旁邊發作的人吓得六神無主,很快就輪到了自己。

本來就是一群老弱病殘了,現在又來這一出,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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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都沒人出來走動了,桑燦燦也不再躲躲藏藏,走出來到處看看瞧瞧。真慘,全村估計就沒人沒吃過那些邪門的稻子,家家戶戶都中招了,到處鬼哭狼嚎。

她趴在一戶人家的窗口,看屋裏的男人捧着一個喝水的搪瓷缸,張嘴就開始啃,搪瓷缸沒啃動,牙倒是啃崩了,她甚至還聽到了牙磕掉的聲音,看起來怪疼的,桑燦燦沒忍住吸了口涼氣。

“你是誰?”

身後突然傳來男人的聲音,桑燦燦一僵,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聽到男人靠近的腳步聲,她拔腿就往前狂跑,男人愣了愣,立即追了上來。

桑燦燦繞着屋子跑了一大圈,最後躲入屋後的死角,迅速從系統倉庫取出之前穿的兔子玩偶服套上,又拿出白板和筆,才慢慢走出來,這時候男人也已經追到了她面前。

看到臉她就認出來了,正是昨天晚上偷偷出去燒稻杆的水系異能者,好像叫沈學軍。

他大概三十出頭的年紀,模樣嘛,末世後估計就沒有好好打理過自己,胡子拉雜的,臉都沒怎麽洗幹淨,衣服看起來至少穿了半個月,都有味兒了,各種腥臭腐臭夾在一起,熏得桑燦燦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沈學軍大口喘着氣,看着眼前的……兔子腦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不是,大妹子,你跑這麽快就是為了換個裝再被我追上嗎?是長得有多不敢見人啊。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在我們村?”

他雖然邋遢了點,看着人倒是還很清醒,沒有像其他村民一樣出現水稻上瘾後“戒斷症狀”,還可以溝通,桑燦燦想了想,在白板上寫道: “偶然路過,我喉嚨受傷了說不了話。”

趁沈學軍還沒反應過來,桑燦燦又寫道: “你們村是怎麽回事,他們都變成喪屍了?”

她瞬間就給自己想好了一個“偶然路過對村子一無所知的啞巴路人”的人設,開始好奇打探。

就亂啃東西這點來說,村民們現在和喪屍确實有點像,沈學軍沉默片刻,解釋道: “不是的,他們就是吃錯了東西把腦子吃壞了,你放心,不是喪屍,被咬了也不會感染。”

吃錯東西?倒還算誠實,沒有亂忽悠她,桑燦燦繼續寫道: “全村都吃錯了東西,你怎麽沒事?”

“我……”沈學軍苦笑, “那些東西很邪門,我覺得不對勁,就沒吃。”

正常情況下沒人會相信這種鬼話,桑燦燦自然也要表現得“正常”一點,她迅速往旁邊挪了幾步,轉過身,又拼命朝村外跑。

“唉,怎麽又跑了!”沈學軍再次追了上來,邊追邊喊: “我是說真的,大妹子,你別跑了,再跑我追不上了!”

他昨天是變異動物出手的主要對象之一,傷得不輕,跑着跑着氣息就不太穩了。

桑燦燦一陣狂奔,沈學軍在後邊邊跑邊大喘氣,快追不上了也沒有使用異能或者叫人幫忙,似乎确實沒有傷害她的打算。快到村口時,桑燦燦放緩了腳步。

沈學軍氣喘籲籲地追上來, “大妹子你練過啊,跑得可真夠快的,你信我,我真沒說謊,我也沒惡意,就是想問你點事兒。”

桑燦燦站在離他十步之外的地方,在白板上寫了個問號。

沈學軍追她時繃到了腰上的傷口,疼得按住腰直呲牙,好不容易緩過來 。

“大妹子,你是從哪裏過來的,是附近的安全區嗎?”

桑燦燦搖頭,指了指C市城區所在的方向。

“原來是從市區逃難出來的,還以為是安全區派出來到我們村救援的呢,”沈學軍明顯失望了, “那你還有同伴嗎,裏面有沒有醫生?”

桑燦燦又寫了個問號。

沈學軍解釋道: “我們村的情況你都看到了,大夥傷的傷病的病的,我想找個醫生給他們瞧瞧,也不知道還救不救得了。而且現在我們也都沒吃的了,這樣下去大家都撐不住。

“對了大妹子,你手裏有多的糧食嗎?什麽都可以,我給你錢,或者用別的東西換。”

話一出口沈學軍就知道自己問錯了,這年頭誰手裏能有多的糧食,就算有也不會輕易拿出來,他黝黑的臉上滿是失落, “沒有就算了,當我沒問。”

這人雖然看着頭腦清醒,觀他的言行人也還算正直,可真正正直的人怎麽可能放任村民相互殘害,供養稻神呢,看他昨晚的表現,肯定早就發現了水稻的異常。

桑燦燦還不相信他,搖了搖頭,又在白板上寫道: “我也是出來找食物的。”

“果然啊,嗐,那你可真是找錯地方了,我們村糧食早吃光,就差吃自己了,”沈學軍抓了抓腦袋, “大妹子你走哪條路過來的?”

桑燦燦指了指高速公路的方向。

沈學軍聞言一喜, “路通了?”

桑燦燦寫道: “有人清出了一部分,沒全通,到前面一點就堵住了。”

“那還是走不了,”沈學軍嘆息,“這鬼世道,真是不給人活路。”

嘆完氣,他忽然又驚奇地看向桑燦燦, “大妹子,你該不會是一個人走過來的吧?”

桑燦燦沒有回答,沈學軍連忙解釋道: “你不要誤會,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說你真厲害,現在的路沒點本事可走不過來。可惜你來錯地方了,我們村現在啥都沒有,之前還餓得吃那些邪門的稻子,果然都吃出問題了。”

聽他主動提起稻子,桑燦燦趕緊追問, “邪門的稻子?”

沈學軍話都到嘴邊了又憋了回去,這事說出來實在太不光彩, “一句兩句說不清,反正是個壞東西,我們全村都被它禍害了。不過要是沒有它,可能也早就撐不下去,這事還真不好說。唉,都怪這鬼世道!”

他說着說着又開始嘆氣。

兩人在村口傻站着也不是事兒,“大妹子你今天還要趕路不,要不在我們這歇歇腳,再過不久這天也要黑了。糧食我們是沒有,住的地方倒是可以給你提供的,到處都是空屋子。”

桑燦燦正好順着臺階,光明正大地留在村裏。

沈學軍大概是個話痨,一路上完全停不住嘴。

“大妹子,你一直套着個大兔子不累嗎,不然把頭套取下來也行啊,我保證不笑你醜。”

桑燦燦不理他。

“行吧,不取就不取,話說要怎麽稱呼你啊?”

桑燦燦還是不理他,反正她現在是啞巴。

“行,我不打聽了,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沈學軍,在咱們福樂村,沈姓還是個大姓……”

路過幾戶人家,沈學軍也一一給桑燦燦介紹, “這家是我三叔,三叔三嬸都發病了,我怕他們互相傷害,把人分開關在兩間房了,還有個小堂妹現在不在家。

“那邊是我表姐家,姐夫不在家現在就她一個人。

“還有那邊……造孽的,都是因為吃了谷子,一個個的,腦子都不清醒了,也不曉得還好不好得了。”

桑燦燦聽他多次說起“不在家”,在白板上寫道: “為什麽有那麽多人都不在家,這個時候還出門?”

只怕不是不在,而是不在了吧。

沈學軍欲言又止,可想起村裏和外面的情況,繼續藏着掖着似乎也沒什麽意義了,還是咬牙說了實話。

“其實不是不在,人還在村子裏,我把他們都藏起來了。不藏不行啊,一個個吃了那稻子跟中邪了一樣,不是要自己去送死,就是要送別人去死。”

桑燦燦一頓,這和她打聽到的似乎不一樣, “送死?”

“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沈學軍帶着桑燦燦來到村尾一家廢棄的土屋前。

這套屋子有些年頭了,還是那種老式的土磚牆,屋頂塌了一半,沒塌的部分看起來也搖搖欲墜,又在村子最裏邊快靠山的位置,平常基本上沒人過來,附近的草長得都比村裏其他人家高。

桑燦燦嗅到屋內有人的氣息,沈學軍在破門上輕敲了三下,有人噠噠噠跑出來,從裏面打開門。

開門的是個十歲出頭的小女孩,看到沈學軍就親昵地小跑過來, “哥你來啦!”

她長得和沈學軍有點像,看到桑燦燦驚訝地往沈學軍身後一躲,又探出腦袋好奇打探, “哥,這兔子是誰呀?”

沈學軍介紹道: “她就是我小堂妹沈敏敏。敏敏,這位是……路過我們村的。”

桑燦燦沒有自報家門,她的目光落在沈敏敏的右臂上。

小女孩的右臂斷掉了一截,傷口似乎沒有處理好,只用細棉布包紮了一下,血把棉布染紅了一半,桑燦燦聞到血腥味中夾雜着腐臭。

借着從門口照進屋內的光,桑燦燦看到土屋裏還有六七個人,她突然就明白了沈學軍說的“把人藏起來了”是怎麽一回事。

敢情他在村子裏來了一招偷天換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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