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亂鬥

亂鬥

躲在村莊觀察了一天，桑燦燦還是沒想好要怎麽處理那片稻田。

畢竟關系到所有村民的生存，她一只喪屍，似乎也不好擅自插手。

村民們顯然已經是稻田的瘋狂信徒，從身體到心靈都中毒了，吃多了稻田裏長出的稻子，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後遺症，萬一毀了稻田，他們都活不成了怎麽辦？

這稻田變異得忒詭異，她也不敢肯定不會有這種可能。

要是就這麽放着不管吧，繼續任村民“供養”下去，也不知道稻田會進化成什麽怪物。

不然她先離開，找機會把這裏的問題告知其他人，人類的事讓人類自己來處理？

她之前在高速公路上一輛車裏找到了一臺數碼相機，還剩幾格電，這兩天把村裏的情況都拍攝了下來，打算以後給其他人看。

晚上村民們又出去收割了一茬稻子，滿載而歸，家家戶戶的窗口都飄起米飯的香氣。

快入夜時，桑燦燦安撫住想要撒歡去外面浪的狗子，打算趁夜出村，突然，一陣鈍重的踩踏聲由遠及近地響起。轟隆轟隆，仿佛有幾頭大象從遠處奔跑而來。

大象？這地方怎麽會有大象，應該不可能。

桑燦燦縮回房間，趴在窗沿上看着。狗子也把頭搭了過來，求撫摸。

踩踏聲越來越近，村裏其他人也聽到了，都慌慌張張地從房子裏跑出來，有人出來太急，褲子都來不及穿，身上就套了個爛褲衩，現在也沒人看他。

“什麽聲音啊？”

“到底怎麽回事？地震了？”

“該不會是前邊山塌了吧？吓死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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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們在那亂猜，桑燦燦趴在窗口邊揉狗頭邊看着，沒過多久，村頭的空地上猛地揚起一陣塵土，塵土還沒有落下，一大群變異動物狂奔而出。

領頭的是兩只巨大的變異水牛，接近三米高，牛腿都快有電線杆粗了，比起大象個頭确實小不了多少，難怪聲勢如此大。

還有不少變異的野狗野貓，甚至野雞野鴨野耗子，都跟在變異牛的後方，一窩蜂地湧入村子。它們顯然不是在漫無目的亂跑，目标很明确，直接朝村民們沖過去。

醒過神的村民尖叫着四處逃竄，可他們哪有變異動物們跑得快，幾個漢子轉眼就被水牛的巨角掀倒，其他動物一擁而上，在他們身上狂抓狂咬，就連雞鴨也跳上去，這邊戳戳那邊啄啄，看起來像是恨透了他們。

兩個異能者站在人群中，試圖把村民們組織起來有序反擊，可這時候大家都慌了手腳，眼前的動物都應付不過來了，也沒空聽他們說話。

有人趁亂跑回家拿了菜刀砍刀出來，對着動物們猛砍。

異能者也使出了異能進行反擊，村裏的異能者一個水系一個土系，水系的異能白天用光了，現在連一條小水流都放不出來，幹脆赤手空拳上去打。土系稍微厲害一點，操縱地面的土層給動物們帶去了一些阻礙，不過他等級也不高，對變異牛那樣的龐然大物根本沒辦法。

塵土翻飛，刀光亂閃，一場人和動物們的大亂鬥就此展開。

屋外雞飛狗跳亂糟糟，桑燦燦在屋內冷眼看着，沒打算插手。

認真看就會發現，這些變異動物并不是無差別攻擊，有個老婆婆不小心摔倒在變異牛腳邊，它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跨過去了。遭到動物們猛烈攻擊的，大部分都是強壯的異能者和男人們。

桑燦燦就看明白了，這分明是變異動物的複仇，受到攻擊的人都直接殘害過變異動物，身上可能還帶有它們的氣息。

只是沒想到動物們在末世也學會了抱團。

狗子在亂鬥的動物中看到了一只大灰狗，低嚎一聲，想要去和它打招呼，桑燦燦趕緊按住，人家在給自己的同伴們報仇，你可別瞎摻和。

可狗子體型比她大了太多，桑燦燦怕傷着它也沒敢使大力，到底還是被狗子鑽了出去。

汪汪汪！

白色薩摩耶露出天使笑臉，熱情地和大灰狗打招呼，大灰狗卻不領情，還呲牙咧嘴地威脅。

吼！

大灰狗吼完它又去對付另一個人了，薩摩耶趕緊跟上，還幫忙似的，往那人身上踩了兩腳。

汪汪汪！

吼！

看着自家狗子那搞不清狀況的模樣，桑燦燦想捂臉。為什麽別的動物一個個機靈極了，她家的就憨出出的呢，難道是被她養傻了？

這場亂鬥可以說是兩敗俱傷。

村民們傷亡慘重，還沒反應過來時就死了好幾個，其他受到攻擊的人傷勢也不輕，包括兩個異能者。眼看着越來越多人倒下，他們也不想一直耗下去，相互配合着脫身後就進屋躲了起來。

而變異動物也沒讨到便宜，它們雖然有利爪利齒，部分還有異能，面對人類的刀還是會吃虧。

等村民都倒的倒了跑的跑了，亂鬥終于結束，變異動物也有許多沒了氣息。

體型小的動物戰鬥力其實大都不怎麽強，打得也沒章法，也就兩頭變異牛最厲害。

桑燦燦看着自家薩摩耶混在其中，身上也沾滿了灰塵甚至血跡，有點想打狗。

對付完村民動物們似乎還不滿意，丢下倒了一地的人，在兩頭牛的帶領下一齊朝村外奔去。狗子還是沒得到大灰狗的回應，還挺锲而不舍，也跟着跑了出去。

這時天色已經暗了，桑燦燦穿着一身灰色運動套裝不顯眼，趕緊跟上去。

動物們的另一個目的地是村外那片稻田。那裏也有它們死去同伴的氣息，而且氣息非常濃烈。

桑燦燦到時，兩頭牛正帶着一群“小弟”在稻田裏四處踩踏，收割後田裏的稻杆又已經抽出新穗，轉眼間就被踩進泥地裏。

水稻根部伸出無數白須，拼命想往牛腿中紮，可它們到底還是刺不穿堅硬的牛皮。

其他小型動物倒是有被捆縛住的，它們也機靈，在同伴的幫助下掙脫出來，趕緊往牛背上跳，倒是沒像在人類那一樣吃大虧。

薩摩耶也沖進了稻田，不過稻田濕軟，沒走幾步它的腳就弄得髒兮兮的，還差點陷進去拔不出來，它瞅了田埂上的桑燦燦一眼，灰溜溜上去了。把毛毛弄髒了兩腳獸說不定會扣它的飯，不劃算不劃算。

不到兩畝地的稻田，在動物們的踩踏下很快就被毀得徹徹底底，稻杆倒伏在淤泥中，根也都被扯了出來，看起來是活不成了。

沒有受到動物攻擊的村民們反應過來後沖出村子，看到這一幕，仿佛看到天塌了一樣，都圍在田邊痛哭流涕，哭天搶地。

有兩個年紀大些的老婆婆甚至跪了下來，朝着被毀的稻田磕頭謝罪。

“稻神莫怪，稻神莫怪。”

“殺千刀的畜生，還稻神大人命來！”

不過到底沒人沒敢再次對變異動物們出手，村裏的勞力們都打不過，何況他們。

桑燦燦觀察了一下，稻田被毀後村民們也只是傷痛欲絕，好像沒有其他的後遺症。

雖然過程完全出乎她的意料，這個結局倒還不錯。

趁着村民們死的死傷的傷哭的哭，沒空關注她這個陌生“人”，桑燦燦帶着狗子又藏回之前待的空屋。等大半夜萬籁俱寂，人和動物都離開了，她才悄悄走了出來。

本來打算去把稻田裏的稻子撿出來徹底毀掉，畢竟斬草要除根，不然春風吹又生。可她走到村口時，卻發現有人比她先出來了，而且似乎是和她一樣的打算。

有人來到稻田邊，把田裏的稻杆都撿了出來，澆上燈油，點把火全部燒了。

村裏竟然還有這麽清醒的人？

桑燦燦不由得驚訝，她把自己藏在房屋的影子裏，等那人回村時才看清楚他的臉。

是福樂村那個水系異能者，村民們都叫他軍子，長得其貌不揚的，人也比較低調，不像另一個異能者一樣事事都愛冒頭，桑燦燦也沒有特別關注他。

他大半夜跑出來燒稻杆，就說明他也認為這稻田不是什麽好東西，之前為什麽一直不出手呢？

桑燦燦不理解，也沒打草驚蛇，等軍子回到自己家裏，她才悄聲回之前的空屋。

系統突然出聲，【宿主，人類真矛盾。】

桑燦燦不解， “怎麽突然這麽說？”

【人類為了獲得食物，一直對其他動植物殘殺不止，包括宿主你為了獲取晶核升級，也殺過變異動物和喪屍，根據本系統的了解，這個位面存在無數條這樣的食物鏈。而那一片變異水稻也只是從血肉中獲取生長必須的能量，它們和你們有什麽不同？人類吃稻谷吃得理所當然，為什麽稻谷吃人就不行了？】

桑燦燦回到房間，挨着熟睡的狗子躺下，反問道： “那你覺得是為什麽？”

【系統不能理解。】

一個智能系統竟然會思考這麽複雜的問題，高等位面真是不能小觑啊。

桑燦燦其實也說不出明确的答案。

雖然她可以列舉出許多條毀掉那片稻田的原因，比如會吃肉的水稻完全脫離了生物學規律，比如水稻身上背負着人命，比如水稻會損害村民的神智是毒物，比如水稻進化的方向太詭異以後會是個大禍害……但這些原因都不是無懈可擊。

她例行取了幾顆晶核吞下去，慢慢吸收了一會兒，才在意識中回複系統， “因為一山不容二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