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桃園

桃園

如果桑燦燦在C城第一安全區，說不定可以認出，那些變異老鼠就是她曾在市區內見過的那一群。

雖然經過一段時間的生長發育，老鼠的個頭基本上都膨脹了一圈，形态也越發猙獰駭人，但啃噬萬物的那種瘋勁狠勁還是一模一樣的。

不過桑燦燦不在。

她與狗子一起坐上簡易版的“充氣艇”出門後，路上又抓了一只二級喪屍，用禦屍術控制着給她們撐着大雨傘，然後就任憑水流沖啊沖，沖到哪就去哪。

反正這種天氣也不指望能趕多遠的路，就當是玩了一場末世版本的漂流吧，還挺刺激。

剛上路時，桑燦燦使用“充氣艇”還不熟練，不小心側翻過一次，狗子機靈，立即躺平身體趴在艇內，有體重優勢倒是沒掉下去，她自己被水浪猛地一撞，沒坐穩，骨碌滾進了水中。

然後桑燦燦發現，她這具身體在水裏是完全浮不起來的，骨骼密度大，一掉進水裏就往下沉。要不是她死死抓住了充氣艇的邊緣，沉下去後還不知道要怎麽起來，說不定得等水退。

後來就坐得非常小心了，習慣後知道怎麽保持充氣艇的平衡，沒有再翻過。

外面雨大風也大，充氣艇就像是茫茫大海上的一片葉子，順着暴雨中漲起的水流四處漂蕩。

水流平緩的路段還好，漂到有激流或者漩渦的地方，那可真叫刺激。

不過刺激都是桑燦燦自己覺得的，狗子卻不這麽想，它給出了最直觀的反饋，直接暈船暈吐了。

一連吐完兩三次後，狗子趴在船上有氣無力地哼哼。

嗷嗚。兩腳獸你做個人吧，能不能管管這船，走點正常的路。

桑燦燦還是很能聽得進意見的，于是又抓了一只喪屍，還從水裏撿了塊長木條當船槳，控制喪屍來給她們劃船，盡量走平靜的水路。

她覺得自己可能是跟着系統當中間商當太久了，心眼子都變黑了，現在特別熱衷于免費“雇傭”喪屍給她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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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麽走了大半天的樣子，原本的桃縣大半區域都被淹沒在了水中，桑燦燦試圖回憶起以前在學校搞副業那些師兄師姐們派發的旅游宣傳小冊子，上面基本都有桃縣的宣傳照，她卻完全回憶不起來宣傳照的樣子，更沒有辦法和眼前的“水上城市”相對應。

不過走了一路，她們沒有遇到一個活人，也沒有發現什麽安全區，諾大的桃縣那麽多人，幸存者都去哪了？

現在也沒辦法找誰打探消息，桑燦燦正在疑惑着，突然聞到一股甜蜜的果香。

就像是夏日水蜜桃成熟時走進桃園裏會聞到的氣味，甜滋滋的，從鼻尖傳入大腦時，嘴中甚至會自動分泌唾液，仿佛已經品嘗到了果肉那甘甜的滋味。

作為喪屍，桑燦燦的五感生成的方式和其他生物有些不一樣，是直接傳遞到意識中的，進化到四級後，她的五感比其他動物更是敏銳多了。

桑燦燦聞到果香味後沒多久，一直趴在充氣艇上的狗子也忽然擡起頭，朝着一個方向嗷了幾聲。

嗷嗷嗷。兩腳獸，那邊有香香的東西，肯定是好吃的，我們快過去！

于是桑燦燦又給劃船的喪屍下達新的指令，往果香味傳來的方向行進。

越靠近果香味越濃烈，就像是走進了一個堆滿了熟透的水蜜桃的大倉庫，桃香從四面八方籠罩過來，甚至會讓人感到一絲膩味。

現在并不是水蜜桃成熟的季節，如此濃烈甜膩的氣味肯定不正常。

桑燦燦甚至從無孔不入的桃香中聞到了淡淡的腐臭，只是不知道腐爛的究竟是桃子，還是其他東西。

聞到桃香後，充氣艇大概又走了兩道三公裏的水路，她們終于抵達了傳出桃香的地方。

那是一座超大型的桃園。一眼完全看不到它的邊界，果園中種植了無數株桃樹，這些桃樹基本上都變異了，株高大約是普通桃樹的兩到三倍，大片桃樹都被雨水浸泡甚至淹沒了，但似乎都沒有受到什麽影響，生命力非常頑強。

桃樹會變異很正常，可不正常的是，現在每棵桃樹上都挂滿了白裏透紅的桃子，個個都有接近成年男人的拳頭大小，熟得透透的，幾裏之外都能聞到香氣。

哪怕是神話傳說中王母娘娘的蟠桃園，也長不出這麽多品質優良的桃子吧，更何況現在并不是桃子成熟的季節。

桑燦燦拿出之前用過的望遠鏡，朝桃園內望過去，在一些地勢較高沒有被水淹沒的桃樹下，還搭建着許多簡陋的棚屋，棚屋裏顯然都住着人，而且還有不少人。

在她觀察的這會兒，就有人從棚屋中鑽出來，猴子般敏捷地爬上附近的桃樹，摘下一個大桃子，用雨水沖一沖，再往身上擦一擦，然後一口咬下去，心滿意足地眯起眼，連雨水打濕了衣裳都渾然不覺。

因為之前福樂村的那塊稻田，桑燦燦現在對這些變異植物結出來的果實都有點心理陰影，這該不會又是一片吃人後結果的桃樹吧？

不過上次在福樂村時，狗子對稻田裏那些稻子可是抗拒得很，似乎是嗅到了鮮血的氣息，可現在看着桃樹上那些熟透了的桃子，狗子卻是垂涎欲滴。

是字面上的“垂涎欲滴”，這只沒出息的狗子，嘴角都流出口水了。

汪汪汪！狗子眼珠子都快黏在桃樹上了。

兩腳獸，那香香的果子是啥啊，快給狗摘一個吃！

桑燦燦也不客氣地朝它汪了一聲。

“不知道是什麽你也敢吃？也不怕被毒死。”

汪汪！肯定沒有毒，而且很好吃。

“你怎麽知道？”

汪汪！狗就是知道，你快摘呀。

這麽多桃子就在眼前，就算不吃肯定也是要檢查一下的。桑燦燦爬上離她們充氣艇最近的一棵桃樹，摘下一個大桃子，沉甸甸的，一個至少得有大半斤重了。

這棵桃樹一半以上都被水淹了，樹上有許多桃子也泡在水中，桑燦燦沒摘那些，不過也看了幾眼，泡水對桃子好像沒什麽影響，還是那麽新鮮誘人。

狗子兩只前腿搭上她，問她讨桃子吃，桑燦燦沒給，直接将桃子收入系統倉庫。

“系統，你看看這個桃子能不能當商品錄入，是否存在有毒的成分？”

系統不會幫她鑒定物品，沒有這個功能，不過只要她說是當作商品，系統就會進行成分分析，如果她需要，也可以給出詳細的分析結果。

這是綁定系統以來桑燦燦自己摸索出來的“小聰明”之一，有時候能給她省很多事。

桃子從系統倉庫中消失，很快系統就給出了分析結果，【桃子可以作為商品出售，不過屬于“有生命”的商品，系統不能直接複制生産，需要宿主自備貨源。】

桃子有生命，難道是指桃核可以拿出去繁殖？

“那麽如果我把桃子掰開，去掉桃核呢，能不能複制？”

【宿主對生命的理解有點狹隘，不只是種子，所有具有活性的細胞都算是生命，包括果肉內的活細胞。】

桑燦燦是文科生，對這方面确實理解不深，不過她會舉一反三，“那照你這麽說，如果我把桃子做成果幹，細胞沒有活性，就可以複制生産了？”

【确實如此。】

桑燦燦有點不能理解這種規則限制，似乎也不是技術上實現不了的問題，“為什麽要這麽麻煩，不就是個桃子，細胞是死是活有那麽大的區別嗎？”

【有很大的區別。商品的複制生産過程是可能出錯的，系統只能通過優化流程，盡量降低出錯的概率，不可能完全避免出錯。無生命物體哪怕複制出錯，也最多是生成畸形産品，可以立即銷毀或回收，但有生命物體複制出錯後，卻有可能發生嚴重的基因突變，物種異變，釀造出無法控制的後果。宿主應該不希望桃子上突然長出一張嘴，咬掉顧客的鼻子吧？】

那種血腥的場面桑燦燦确實不想看到，不過，“系統你不是可以随時監督嗎，發現複制出錯了，直接銷毀不就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桑燦燦總覺得系統的語氣比以往都要嚴肅，【系統不能直接銷毀任何生命，哪怕只是一個細胞，這是原則問題。由此衍生的“有生命物體生産限制與禁止條例”屬于第二原則，若無意外也必須遵守。】

“哦，”系統都說到了這地步，桑燦燦再糾纏這個問題就是無理取鬧了，她趕緊把扯得有點遠的話題重新拉回來。

“你說這桃子可以作為商品出售，也就是說沒有毒，可以正常食用咯？”

【系統确實沒有從桃子中檢測出常規意義上的毒素。】

這話說得有點繞，顯然另有玄機啊，“什麽叫‘常規意義上的毒素’？”

系統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以提問作答，【如果一種物質能夠讓人永遠保持快樂，它能算毒素嗎？】

桑燦燦一愣，下意識反問道：“有其他副作用嗎，會讓人上瘾嗎？”

【沒有其他副作用，也不會生理上瘾，但會讓人産生心理依賴。】

今天的系統怎麽老是要挑戰她的知識盲區，桑燦燦不太肯定地說道：“那應該……不算毒素吧？”

會讓人産生心理依賴的東西多了去了，也沒聽說都是毒啊。

【那就沒問題。】

雖然系統這麽說，可桑燦燦心裏還是有點忐忑，沒有繼續摘桃子，狗子一直蹭着她要桃子吃，也被她按了回去。

先看看那些吃了桃子的人是什麽模樣，再考慮下一步吧。

下雨天穿衣服會濕，桑燦燦一路上都是光着的，現在要見人了，她又取出兔子服套上，讓喪屍繼續往前劃船。

她前些天把這兔子服也在驿站上架了，還賣出了十幾套，現在其他地方也有了其他兔子，她也能把自己藏得更好。

充氣艇深入桃園十幾分鐘，到了一片地勢較高的山坡，桑燦燦帶着狗子下了船，原地遣散兩位喪屍“苦力”。

桃園中的氣息似乎讓喪屍們非常厭惡，一恢複自由它們立即轉身往回跑，跑進水裏都不在乎。

桑燦燦收起充氣艇和特大號雨傘，撐了把正常點的雨傘，同時時刻釋放着異能，繼續朝桃園內有人的地方走去。

要接觸人類，她自己也得先扮演好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