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天生的商人

天生的商人

明芳菲卻皺了下眉頭，以為王大紅好色的老毛病又犯了，不由擋在樂曉曉前面隔絕對方的視線，“瞧你說的，這是閣主親自認的徒弟，還是第一天來浮雲閣，閣主特地吩咐我帶她好好逛逛呢。”

王大紅聽出了這女人話裏話外的強調身份，不由嗤之以鼻，“行，那你就帶她去多走走多逛逛，可得把我們浮雲閣的看家本事讓這位尊貴的姑娘好好學着了。”

他又看了一眼藏在身後的樂曉曉，拂袖離去。

樂曉曉看着明芳菲氣得發白的臉頰，只能帶着笑意勸解道，“芳菲姐，我沒事，你別氣壞了身體。”

明芳菲擺擺手，自顧自得喝了一杯茶緩緩，臉色才真正好了一點，她真誠地握住樂曉曉的雙手，“既然你叫我一聲姐，那就聽我一句勸，好好做自己的事，別太在乎這個王大紅，雖然他本事大，也小心別被他欺負。”

她有着一顆古道熱腸之心，也是看到樂曉曉不禁想起她的以前，于是有着加倍的憤怒和不自覺的愛護與憐惜，她熬過來了，便不想樂曉曉也受一輪同樣的氣。

樂曉曉自是省得，只不過，她手指因為相握，正好搭上了明芳菲的皓腕，神色不由微微一頓，“謝謝芳菲姐提醒，我這邊……略通一些醫術，不知你最近是否容易氣血虛浮，渾身乏力？”

“你還會醫術？”明芳菲有點詫異，她雙眼一亮，卻又馬上黯淡下去，“罷了罷了，都是陳年老毛病了，小時候家裏條件差，身子沒養好，如今我忙起來又常顧不得前後，這女孩子家月事确實不穩，我也看了大夫并抓藥吃，大夫說只能慢慢調養。”

明明是夏日，明芳菲還給她演示了一套完整的輕功雲中漫步，可她的雙手竟然還是冰涼的，樂曉曉若有所思，其實她并沒有中醫玄妙的把脈之術，只是如今她通曉木屬性的靈力，比別人對生命力的洞察力更敏感一些而已。

眼前女子明眸皓齒，正是最好的年華，若是因為早年底子差沒調養好，氣血虛浮而英年早逝，未免可惜。

樂曉曉提議，“不如，我給姐姐做一些食補的茶和足浴的藥包吧？用過的都說好。”其實只有她自己用過，想着對方可能要猛點的料才行，她不如每次就暗戳戳得在材料中增加一些靈力。

明芳菲歪了歪頭，“食補，足浴？這是什麽？”

樂曉曉被禦姐的這一個小動作萌到了，忍不住笑道，“我陪芳菲姐一起試一次，你就知道了。”

當晚，她們就試了現在還沒有人嘗試過的“足浴”。

熱水暖洋洋，藥草包也在蒸氣中更好得被人體吸收，感受到了腳下的溫熱暖烘烘了自己的心，甚至難得讓她手腳發汗，明芳菲驚訝不已，再慢慢喝上樂曉曉端來的桂圓枸杞紅棗茶，這暖意又到了胃部，她只覺得這幾年頭一次得身心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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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曉曉撐着下巴也在一旁給自己做了同一款套餐，主要是為了陪她，她喝下了一口自己調配的補氣血茶，還可以，就是下次得多放點糖。

而明芳菲已經開始用手攬住樂曉曉了，她激動道，“我從沒感覺這麽好，謝謝你曉曉！可以寫個方子給我嗎？”

這些東西看上去就很瑣碎，她沒指望樂曉曉每天都有空幫她調配。

樂曉曉點頭，“沒問題，只要芳菲姐每天都這樣做，我保證你的身體一定大有改善。”這些材料本身就是好東西，只是她多催化點效用罷了，用藥再貴，也貴不過病人的一個堅持而已。

只是樂曉曉剛拿紙筆寫下紅花、艾葉、益母草等字，明芳菲就腆着臉，樂滋滋得繼續問，“那，能放在浮生客棧售賣嗎？我敢保證中州好多富貴人家的女子也有類似的困擾，當然，我不能白占你的便宜，你只管給方子，賣出每份算你三分錢財。”

樂曉曉看着明芳菲緊張卻真誠的雙眸，心裏暗嘆不已，這難道就是天生的女掌櫃嗎？

別人還停留在自己用的層次，芳菲姐已經在賺錢方面想辦法了，短短一句話還談到了利益分成，就差簽合同了，有些人能賺到錢真是應該的。

樂曉曉點點頭，“沒問題。”

沒想到只是一時善念，她就多了一份零花錢，不久後日進鬥金的樂曉曉每次想起來都很美滋滋。

——

臨安城靜好，時光如梭，轉眼就是小半年光景。

“這次的任務完成得很好，給你休個假，好好玩幾天。”

“謝師父。”樂曉曉無視了身邊那道怨毒的雙眼，這種眼神可能在第一天她來浮雲閣還有些許不适，可随着一次又一次偵查任務的完滿完成，她都已經習慣了王大紅這個嫉妒不已、感覺全世界搶了他東西的眼神。

咱就是說，沒必要，真沒必要，沒有感情的打工人只是混口飯吃而已，她吃得多一點只是因為前世加今生一起工齡久。

樂曉曉仔細地用皂莢水去掉臉上的易容痕跡，作為一個膽大心細的戰地記者，這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技能她點的不能再深了，只要拿到情報就好，浮雲閣的業務果然和她十分适配。

反倒是明芳菲十分心疼她，她眼睜睜看着這個比自己還小幾歲的妹子天天雨裏來，泥裏去的，還要被王大紅這樣眼睛不是眼睛得瞧着，她特別打抱不平，但又沒法阻止王大紅。

浮雲閣是分明面上的生意和暗地的交易的，尤其是後者，比前者難上數十倍，她學不來後者，王大紅也許做得來，但雲遙閣主這幾次任務明顯更看重樂曉曉去上，可能對于閣主而言，王大紅能管理全國的生意附帶着一些暗地任務交易已經很不錯了，但後者顯然不這樣認為。

每次看到王大紅野心勃勃惡狠狠的眼神，她都暗暗心驚，可是下一秒他又恢複了一副精明中帶着真誠的生意人表情，或許是女人更加豐富的直覺，明芳菲不敢放下警惕，只能憂心地提醒樂曉曉多些。

畢竟自從她用了樂曉曉的方子後，不光浮生客棧的營業額更多了份，自己錢包鼓鼓後，臉色也紅潤了不少，這當然不止是賺錢的開心帶來的，而是她真的氣血好了很多，大夫都說是藥三分毒，她可以停藥了。

天知道月事能照常來時，她有多開心。雖然嘴上不說，但她承樂曉曉的情，遇到什麽事也更會考慮她一些，樂曉曉也是個真誠的性子。對她好的人她也回報更多，這樣有來有往，兩人的感情愈發深厚。

可對于明芳菲看待王大紅的擔憂，樂曉曉每次都是乖巧的點頭，該做什麽做什麽，人活一輩子又不是活給別人看的，連王大紅的眼神越發忌憚也不管，顯然沒有把她的話真正放在心上。

明芳菲只能纏着她多做一些其他事物，多外出玩玩，一方面是真的擔心她太累了，一方面也是想讓她避避黴頭。

樂曉曉不在意王大紅，卻把她的焦慮都看在眼裏，只能由着明芳菲帶她做什麽就做什麽，起碼安下好朋友的心。

可是娛樂活動進展得不太順利。

雲中漫步輕功早就學會了，甚至因為她有靈力修行，飛得更快更好；

湖上劃船也不難，手忙腳亂幾次後，樂曉曉就劃得穩穩當當；

騎馬……這個好說啊，樂曉曉熟悉了下這個世界的馬鞍後，騎着烈馬跑得飛快；

明芳菲陪她出去累得一身香汗，看着這個平時不顯山不顯水的，到戶外就跳脫如猴子一樣的樂曉曉，忍不住沉思，是不是只有室內的活動才能讓她真的安靜下來。

于是，一疊賬本忽然出現在了樂曉曉面前，明芳菲皮笑肉不笑，努力裝成個嚴厲的老師父，“曉曉，讓我教你看賬本吧。”

明芳菲如願看到了樂曉曉明顯的吞咽口水聲，果不其然，打小數學不好的樂曉曉被折磨得夠嗆，跟着明芳菲學了好久打算盤都打不明白。

終于找到這孩子不擅長的了，明芳菲一樂，鼓勵她，“女孩子嘛打打殺殺終究容易出事，況且浮生客棧的流水可不少，情報賺錢，情報也費錢，浮雲閣能靠情報生意富甲一方無人敢欺，靠的也有經營二字。”

樂曉曉愁眉苦臉得看着賬本，切身體會到了明芳菲作為掌櫃的不易。如此單方面痛苦的聽課後，樂曉曉安分了好幾天，雲遙一臉欣慰得看着小徒弟什麽都願意嘗試，而王大紅看到樂曉曉在一方面明顯的弱勢，不知想到了什麽，明顯放了一大半的心，甚至都對樂曉曉慈眉善目起來。

樂曉曉沉迷賬本，兩耳不聞窗外事，明芳菲卻是若有所查，看到王大紅的眼神，雖然備覺惡寒，心裏卻松了一口氣，總算适當的示弱能讓他消停了。

只是這口氣似乎松得太早了，翌日大早，樂曉曉遞給她一個簡潔明了的賬本分隔，只用了幾條簡單的橫線把支出、進賬、利潤按每月，每年劃分得齊齊整整謄在單獨一張紙上，她的毛筆字十分潦草，但此刻卻讓明芳菲更加震驚。

偏當事人一臉輕松道，“芳菲姐，這賬本真是太難看了，我這幾天想了個法子總結了一下，嗯叫做“表格法”，總算不廢眼睛了，你覺得怎麽樣？”

明芳菲忽然有些說不出話，看了好一會兒後她才說道，“曉曉，你真的很聰明。”

她可以想象如果給各分舵推行下去，每年的看賬本該多麽地簡潔明了，效率提高，而樂曉曉什麽都沒動，只是多加了幾個字，劃了幾條線而已。

樂曉曉笑眯眯，“哪裏啊，我就是不耐煩一遍遍算數才這樣做了個懶人辦法，珠算還是交給姐姐吧，我看這些賬看得頭疼。”她心有戚戚得摸了摸臉頰，給明芳菲展示了下她的黑眼圈。

明芳菲“噗”地笑出聲，笑了一會兒又正色道，“我會和閣主讨論你的看賬方式的，曉曉，我覺得你一定會是浮雲閣的大功臣。”

樂曉曉擺擺手，“術業有專攻，還是放我出去劃船吧，外面的藍天更适合我。”

明芳菲看着樂曉曉懶懶散散出門的樣子，又為她高興又為她隐隐擔憂。

話說另一邊，如果說樂曉曉的生活狀态是專業對口潇灑生活的話，蘇雨笙的培養方式則更像是浮雲閣的頂尖刺客。

浮雲閣因為主做情報生意，是聰明人的組織，而衆所周知文武雙全的普通人太少了，浮雲閣又如此偏科，所以武功這塊也相對薄弱地厲害，浮雲閣弟子入門的第一步就是讓大家學好輕功“走為上策”，是以，在雲遙第一次見到蘇雨笙時，驚喜異常。

這是個練功的好苗子啊，而且蘇雨笙自我管理能力出色，偵查意識也一流，比雖然靈力修為不錯，卻總嚷嚷着要假期的樂曉曉更适合一些危險又漫長的任務。

而且，浮雲閣也缺這樣一個靈力高強的人坐鎮，以前是雲遙自己，現在他想培養一下蘇雨笙。

如此讓他出門磨煉了幾次後，雲遙十分滿意，蘇雨笙因為得到了新的謀生方向也很滿意，雲遙滿意的結果就是後者越來越忙碌，當然每個月的月例也是包的厚厚的。

兩人都十分滿意，尤其是蘇雨笙除了偵查能力，更像個武學天才，什麽東西都一學就會，輕功也是目前閣內頂尖水平，雲遙的心理成就感十分高，有時看到蘇雨笙任務後找樂曉曉小聚的身影，都覺得撿到了兩個寶。

一日，蘇雨笙做完任務回來，正找樂曉曉喝酒吹牛，因為口渴，他喝快了一步，忽然，他捂着肚子丢下酒杯。

“別喝……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