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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間癢
不僅僅莊俐覺得身處夢境,就連解槿這個當事人也有相同的感覺。
自己今晚過來陪她喝一場酒,居然還能碰上顧簫衍。
這位,自己曾經的,暗戀對象。
況且,此時此刻她還捏着對方的下巴,兩人嘴上“哥哥妹妹”地禮尚往來。
閨蜜那一聲吼,将解槿的思緒從天邊拉扯回來。然而動作跟不上大腦轉動,她甚至還條件反射似的,緊了緊手指的力道。
耳邊響起一下吃痛的悶哼,視線逐漸清晰時,解槿看清身旁人。
“是不是忘了什麽?”
被捏着下巴,顧簫衍不得不被迫朝前伸出頭。即便這樣一種不舒服的狀态,他仍舊沒有露出任何不耐煩的表情。
目光猶如林中小溪,汩汩流過卻清澈透明。
只是那其中,突然被淡漠充斥。
方才陪同解槿接受懲罰時的那點不正經還有玩味,都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視線觸碰到的那刻,解槿只感覺,仿佛一瞬間的事情,兩人便隔着十萬八千裏似的。
她手指剛松開,顧簫衍就朝後退了些距離。
挪開眼,解槿伸手撈過果汁杯,嘴角微微勾起,皮笑肉不笑。
“這就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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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是剛才兩人禮尚往來時的語氣,可這一次,顧簫衍卻沒有接話。
趁大夥都被卡座外暈乎乎的莊俐吸引注意力,她再次偷偷打量了身旁的男人。
與旁人不同,顧簫衍只安靜地喝着雞尾酒。
就好像,憑空出現一道結界,阻隔了他與別人。
解槿沒有繼續将思緒浪費在他身上,從現在這個情況來看,也許等到今天散夥之後,他們也不會再有第二次交談。
也挺好的。
事情發展确實如解槿猜測那般,沒過多久,宋勉嚷嚷着要去網吧痛快。顧簫衍幾乎與他同一時間離開,依舊是全場注視恭送的程度。
這倒是讓解槿萬分好奇。
妥妥的校霸一哥形象,與自己記憶裏,高中時那個清瘦沉穩,從不惹事的好學生相差過多。
“顧簫衍今天居然留下來了?以前怎麽邀請他都不叼我們。”
解槿聽到卡座裏其他人交談。
似乎又将話柄指向自己,他們還壓低聲音:“是啊,難不成今天知道有漂亮小姐姐?”
“得了吧,那家夥什麽時候對女人有過興趣,我都懷疑他研究生畢業就準備出家——”
……
醉得不省人事的莊俐戳戳解槿,意思想走,也正好,她一點都不想繼續待着這。
扶起閨蜜,兩人走得緩慢。解槿聽到不少直對着她吹的口哨聲,無視,伸手,她推開門。
打開夜幕的結界,冷風迎面而上,吹亂了她的衣服頭發,也帶動了些清醒意識。
解槿一眼就看到走道欄杆旁的那個背影。
男人高挺身子在寒冷夜風中有些蕭條,很好地融入在其中,唇邊燃着一點猩紅火光,煙味消散地很快。牛仔外套單薄了些,但他一點都感覺不到冷,聽到開門風鈴聲後,朝這裏側過頭來。
對方過于特別,導致解槿一眼就能将其認出。
顧簫衍。
他居然還沒走。
解槿有些意外,但沒有表現在面上。動作不變,她仍然扶着爛醉如泥的莊俐朝樓梯口走去。
感覺到忽明忽暗的眼神,似乎灑落在自己身上,解槿強忍着想要側眼的沖動。
誰知早該失去意識的莊俐,不知為何,突然在這時跟打了雞血一般,擡頭,朝顧簫衍站着的方向傻笑。
“校草!再見啊!”
解槿:……
不知道現在他心裏是什麽樣,總之她有一種想把人扔下甩頭就走的沖動。
然而,也只是沖動,畢竟莊俐可是房東,惹不起。
這位不能惹的房東,在一時沖動後,再次陷入無意識狀态,成功将這個爛攤子,推到解槿跟前。
薄唇抿起,她快速平緩心情後,側頭。
顧簫衍就站在離她們不遠的地方,剛掐滅煙,散發白色煙霧的物體仍被他捏在指間。
那好似天上銀河的清冷眸瞳裏,倒映着自己的影子。過長的睫毛打下陰影,落在下眼睑上,形成了幽深的一圈。
清清嗓子,解槿擡起手,同時展露一個笑臉。
“再見。”
幹脆順着莊俐的意思,這樣誰也不會尴尬。
然後,她看到顧簫衍同樣不易察覺,卻輕輕勾起的唇角。
“再見。”
-
解槿費了一番力氣,才将整個人都癱倒在她身上的莊俐扶進副駕。
打點好,她一腳油門駛出臨安路地下停車場。
回家路上,解槿接到發小趙泯沅的電話。身旁莊俐睡得正香,她直接開了音響外放。
這個時間點打來電話,說明對方也正泡着夜店酒吧。
接起,她沒等對方開口,率先說:“蹦迪就好好蹦,這會打我電話幹什麽?”
電話那端,趙泯沅像是正經歷着一場狂歡:“就知道這個點你應該沒睡,關心關心你在荷城的情況。”
兩個人從小一塊長大,盡管皆為富家子弟,性別不同,但是都沒能阻止他們一起爬樹搗鳥窩,或者下魚塘抓螃蟹。
剛好等紅燈,解槿手指在方向盤上胡亂敲打着節拍,她沉默了好一會。
“我在荷城,碰到顧簫衍了。”
電話那頭,趙泯沅什麽都還沒聽清,倒是副駕上莊俐晃了晃腦袋,無意識地重複一句。
“什麽……?顧……小燕?”
解槿先是一愣,随後大概感覺到這稱呼還挺逗,“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電話那頭,趙泯沅有些疑惑:“你笑啥?”
解槿沒理他,倒是對又睡着的莊俐笑着點頭:“嗯對對對,顧小燕。”
這麽女性化的名字,放在那時刻給人冷若冰霜既視感的男人身上,反差又好笑。
“哦~顧簫衍啊,你又可以了?”趙泯沅問道。
紅燈倒計時完畢,解槿松開剎車,給了點油,一下沖出去。
跑車喧嚣在夜幕裏,她只一句輕飄飄的回應。
“不知道,大概不可以吧。”
-
回去把莊俐整頓好,解槿自己再卸妝洗漱,敷着面膜躺上床時,指針已經過了夜裏三點。
這一覺,她直接睡到下午兩點,被鄰居家比格犬狂野的叫聲吵醒。
揉着眼睛坐起身,解槿有些搞不懂為什麽想不開養比格。
洗漱完走出房間,見莊俐端着杯熱牛奶,正坐在沙發上發着呆。
“我……”閨蜜連眼睛都沒轉動一下,卻開口,語氣是繃緊的嚴肅。“我昨晚,是不是丢臉了。”
解槿走到另一邊沙發坐下,随手撈過茶幾上的一個牛角包。
“還行。”她停頓一番,給了莊俐一絲希望後,“也就是賴在地上,五個男人拽你都拽不動的那種吧。”
等待數十秒,閨蜜的慘叫聲遍布整間房子。
“我下次,一定不去酒吧。”
“我莊俐在此發誓,從今以後,與酒吧夜店劃清界限……”
“那五個男人裏面有帥的嗎?”
……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吃着早午飯,配合着電視上野外生存綜藝,也算是有意義的一天。
“哎對了,昨晚那荷大校草的聯系方式你要了嗎?我記得你倆都挨着坐了。”
莊俐突如其來的一個問題,導致解槿險些沒拿穩水果蛋糕。
“啊……啊?”捏着頂端的草莓送進嘴裏,她鼓着腮幫擡頭。“什麽?”
昨天晚上,她捏顧簫衍下巴,還有那聲吃痛的悶哼,至今仍時不時地在耳邊回蕩。
閨蜜翻了個白眼:“你看你,這态度還找什麽男人去忘記過去。”
解槿:……
一定不能讓莊俐知道,自己努力想要忘記的過去,就是她口中的荷大校草。
誰知閨蜜搖頭,一邊掏出手機:“你等着,我直接找宋勉要。”
解槿條件反射一般,直接趴上前去阻攔。
“別別別別!”
“你幹嘛呢!這麽矜持!”莊俐斜眼看她。
解槿眨眨眼,快速想了個理由:“萬一……萬一人家有女朋友。”
莊俐伸手向前:“這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打聽過了,這校草母胎單身。”
……
靠,這服務還真周到。
見解槿沒有繼續推脫,她便繼續:“而且還是數學系的,拿了好幾年的競賽第一。”
“啊?”解槿遲疑,“數學系?”
她明明記得,顧簫衍最喜歡的是化學,高中時,也一直為荷大化學系保送名額準備。
怎麽是數學系?
“嗯,咋了?你這魂不守舍的樣子。”莊俐手在解槿眼前晃了晃,“咋了?不喜歡數學系的男人?”
她剛好說到點上,解槿正愁找不着理由來推脫,于是乎——
點頭,解槿微笑着肯定她的想法:“對的,我爸一朋友就是荷大數學系的,我見過這位叔叔一回……總之,學數學可能對頭發不太好。”
莊俐停頓三秒鐘,眼睛眨巴眨巴,最後來了句。
“你不喜歡就算了。”
解槿心裏松了口氣。
就在這會,手機響了,她瞄了眼屏幕,來電顯示的名字。
【陸忠衡】
就是剛才自己提到的那位,荷大數學系教授。
這……
說曹操,曹操到嗎?
但好歹是老爸多年的好友,解槿沒有拖延,立刻接起電話。
“喂,陸叔叔。”
電話那頭,渾厚的中年男性嗓音響起:“僅僅,聽你爸說,你來荷城了?”
解槿:“嗯對的,來了不到一禮拜。”
陸忠衡:“準備在荷城發展?也挺好,什麽時候有空來荷大一趟,陸叔叔給你接個風。”
殊不知,現在解槿聽到“荷大”兩個字,就會條件反射似的想到某個人。
“呃……謝謝陸叔叔,接風的話就……”她正欲推脫。
誰知陸忠衡一口咬定:“那後天就過來吧,什麽都不用客氣,陸叔叔該做的。”
解槿:……
-
出發去荷城的那天,風和日麗,萬裏晴空,只是氣溫驟降,帶着冬天降臨在這裏。
解槿穿了英倫風的羊絨格子裙,配着淺灰色小西裝與馬丁靴,化上淡妝便拎包出門。
昨晚想起自己在荷城還沒車,她立刻聯系朋友在4S店預訂了輛Ghibli。無奈非熱門大衆車型至少兩個月起步,今天就只好開莊俐那輛大紅色的奔馳CLS。
陸忠衡提前打過招呼,解槿一路高調且暢通無阻地駛入荷大校園。
按照導航,她停在數學系研究實驗樓樓下。
開門下車,解槿再次承受四面八方的矚目。整理長發,她自動無視那些打量的目光,徑直朝樓梯口走去。
也許是這兒過于濃厚的學術氣息導致解槿不自覺地嚴肅,她甚至覺得馬丁靴走路聲音有些響,刻意放緩步伐。
終于,來到辦公室門前,解槿深呼吸一口,擡手敲響了門。
等待一小會,她聽見逐漸靠近的腳步聲,然後,門被打開。
率先入眼的,是微敞的襯衫領口,布料半遮半掩下,性感且輪廓分明的鎖骨隐約可見。
自己又聞到熟悉的煙味,今天還混雜了些甜甜的哈密瓜香氣。
解槿覺得不對勁,立刻擡頭。
陽光點綴下,顧簫衍淡棕的眸瞳裏,蕩漾着她仰頭對望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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