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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間癢

解槿覺得，如果自己現在還有開微信的興致，說不定會翻出她錯發給顧簫衍的那張表情包來，狠狠地甩給莊俐。

【你放屁.jpg】

今天她還能不能睡個好回籠覺了！

莊俐了解解槿的脾氣，一旦沒睡好，脾氣就會變得十分暴躁。所以她只是站在床邊，擡手輕輕觸碰懸挂在燈下的風鈴。

點點清脆聲響從頭頂傳來，似是蚊子叫，難以忽略。解槿閉着眼，知道今天這回籠覺大概是睡不成了，在心裏默念三聲後，猛地掀開被子，頂着一頭蓬松的頭發從床上坐起。

除了有些冷，她倒沒什麽。只是被子掀開的那一刻，威力十足的風吹亂了莊俐精心凹好的造型。

“你聽誰說的？”

解槿揉着眼睛去找睡袍，沒有看到背後閨蜜那殺人一般的目光。

剛下床，她還在找拖鞋，突然就被人捏住後勁，力道不大地搖晃着。

“解槿你賠我的蛋卷劉海！！！”

……

女生之間的恩怨情仇，往往只需要一杯香草拿鐵加奶，就能完全抹去。

起床後，解槿用電卷棒重新給她倒騰了個差不多的蛋卷劉海，又在星巴克下單了兩份烘焙早餐，閨蜜倆終于恢複了正常的相處模式。

小心翼翼掀開抹茶拿鐵的塑料蓋子，解槿喝了口最上方撒了抹茶粉的奶泡，想到了點什麽。

“你聽誰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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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的是莊俐進門就在嚷嚷的那些話。

閨蜜坐在另一邊沙發上，正啃着甜甜圈，反問道。

“你心虛了？”

解槿翻了個白眼，捏着咖啡杯：“造謠是可以被起訴的。”

莊俐：“瞎扯，荷大內部現在都傳開了，說昨天他們的冰山校草帶了個日系甜美小姐姐，手挽着手在湖邊漫步。我猜都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你啊。”

“咳咳……”

聽到的話語過于離譜，導致解槿一口咖啡嗆到，開始猛烈咳嗽。

“你……咳咳……你說什麽東西？”

她的确和顧簫衍去了荷大的湖邊，但只是爬了個石頭拍了點照片。

怎麽都不可能是，手挽手漫步的程度吧？

第一次，解槿感受到了謠言的可怕性。

莊俐扯過紙巾，擦去嘴角的糕點屑：“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想要狡辯的！”

不慌不忙地端起咖啡杯再來一口，解槿故意扯開話題。

“你從誰那聽說的？”

莊俐咂嘴，回答得毫不猶豫：“當然是宋勉了。”

果然，昨天出辦公室時，接觸到宋勉看自己的眼神，解槿就覺得不妙。

大意了。

咬了口雲朵布裏歐，她再次嘗試轉移話題：“這是星爸爸新品嗎？味道還不錯哎。”

莊俐湊上前：“真的嗎？讓我嘗嘗。”

解槿：“你嘗一個，很好吃的。”

“好啊好啊。”

……

果然，對付幹飯人就要用幹飯人的方法。

“你工作有着落了嗎？”莊俐捏着一小塊雲朵布裏歐，已經完全忘記幾分鐘前的話題了。

心裏一樁煩事被提及，解槿眨眨眼，喝了口咖啡：“還沒，所以有點煩。”

語氣裏很是無奈。

身旁沙發下陷，閨蜜徑直坐過來，伸手攬住她的脖子：“煩什麽呀，今天恒隆愛馬仕專櫃開業，下午去逛逛？”

解槿嘴角控制不住地勾起，剛想答應下來，卻想起什麽東西來，又有些喪氣。

“今天下午是不行了。”

盡管早上意識朦胧，她還是記住了趙泯沅下午到荷城這件事。

莊俐歪頭：“要和校草約會？”

反手捏着抱枕，解槿就朝她腦袋上揮去：“你腦子裏除了校草還有其他東西嗎？”

莊俐：“還有和他同一程度的所有帥哥。”

“和飯。”

……

-

趙泯沅搭乘的飛機下午三點半才降落荷城，解槿不慌不忙，化好妝，卷了個頭發，再配了一身加絨長款連衣裙，對着鏡子再三确認無誤後，拎着香奈兒19大號口蓋包出門。

預定的瑪莎拉蒂Ghibli還有一段時間才能提車，她仍然開了莊俐的大紅色跑車。

坐上去，打開導航确認目的地後，解槿看似輕車熟路，點着油門，車輛彙流進入馬路中央。

工作日的下午，道路不算擁擠，她掐着時間剛好來到荷城國際機場的VIP到達口。

大老遠就看到趙泯沅那頭被漂染成淡紫色的紋理碎發，解槿有些嫌棄地微皺着眉，伸手示意。

“趙小姐，這裏！”

趙泯沅走近，面上挂着鄙視：“說了多少遍，別叫我這。”

解槿做了個鬼臉：“你自己叫趙名媛，還不讓人叫你趙小姐呢。”

發小食指曲起，作勢就要往她額頭上敲。解槿先他一步，捂着頭往前跑。

帶着趙泯沅先去安頓好住處，期間解槿險些因為不認路而開去郊區。

好在現在科技技術發展迅速，并且副駕駛上還坐着個活體導航，之後她便一路順暢。

一切都搞定後，兩人直奔天悅世家，吃垂涎已久的法式牛排套餐。

“你這回又是來幫你爸搞項目？”解槿吃了一小口法式酸乳酪沙拉，鼓着嘴問道。

趙泯沅捏着刀叉：“差不多，不過我自己也投了些錢進去。”

解槿點頭：“挺好的，準備在荷城待多久？”

對面玩世不恭的男人撐着下巴，思考一番回答：“應該要比你待得久。”

在桌下踹了他一腳，解槿翻了個白眼：“看不起誰呢。”

趙泯沅撇開話題：“我問你，你來荷城的原因，有顧簫衍的份嗎？”

一口酥皮海鮮湯卡在喉嚨處，解槿險些嗆到：“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

“我就問一下，你反應那麽大幹嘛？”趙泯沅捏着刀叉，攪拌着盤裏的食物。“以前看不出來啊，沒想到僅僅你這麽深情。”

他說這話時，解槿正切着牛排，聽到後，手裏的餐刀餐叉都差點飛出去。金屬碰撞在瓷盤上，發出刺耳聲響。

擡腳，找準方向，她狠狠踩下。如願看到發小吃痛且咬牙切齒的模樣，解槿滿意地笑樂。

“你知心姐姐的業務居然都擴展到荷城來了，改天我在臨安SOHO裏租套辦公室給你，發了別忘了姐妹哈！”

趙泯沅緩過來以後，伸手在她頭上揉了幾下：“我這可是實打實的關心你，高中畢業那天傷心成什麽樣你忘啦？現在又和他在荷城碰到，連微信都加上了，我還不能關心關心？”

被提起了曾經，解槿一下便沒了聲。視線落在桌面，高檔昂貴的法式套餐也瞬間沒了興趣。

“我沒忘，就是……我覺得，”她轉向窗外，夜幕裏繁忙的城市，眨眨眼。“時間過了這麽久，肯定走出來了，就算是顧簫衍，應該也影響不到我。”

發小坐在對面，一句話都沒說，安靜地聆聽。

解槿像是在自言自語，聳了聳肩，視線又轉回趙泯沅面上。

“再說，人家荷大高材生，記不記得我還是個問題。都說貴人多忘事，指不定連我是誰都忘了。”

她邊說邊笑，看上去輕松自若。

“嗯，你有這種覺悟很不錯。”趙泯沅似笑非笑，又招呼來侍應生，加了道飯後甜品。

走出天悅世家，天色已晚，解槿原以為今天大概就這麽結束，沒別的事了。誰知趙泯沅勾勾手指，差遣一般地發了個地址到她微信上。

“去這。”

解槿一看，荷城LUC制藥，遠在東部的建遠區，再看一眼時間，晚上七點剛過。

“這麽晚了，去幹嘛？”她聲音裏帶着絲莫名其妙，感覺還沒見過像趙泯沅這麽積極的甲方。

趙泯沅往副駕椅背上一靠：“這項目算是我接手的，已經有一部分流入市場，所以得花錢雇人來維護內部程序。”

解槿看了看內飾，又看了眼車窗外：“所以你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身旁，發小咂了聲：“那我這不是去見見我們維護部的大佬嗎？”

癟癟嘴，解槿發動了車：“能讓甲方加班去見的，這大佬還挺牛啊。”

“不牛我會一個月兩萬地雇他？況且還是個實習生。”

“實習生？你玩風險投資呢？”

……

解槿對薪資這方面沒有什麽概念，一個月兩萬在她看來……

可能不太夠？

-

從天悅世家到建遠區的LUC制藥，光是路程大概就花費了四十分鐘，還不包括解槿找路的時間。

最後搞得趙泯沅險些遲到爽約。

自己還在停車時，發小便一把拉開車門，往科研樓方向跑去。

初冬的夜晚，天空中又隐約飄起了小飛雪。解槿裹緊外套剛準備下車，便收到趙泯沅的微信。

【我這邊需要點時間，下雪天大佬也堵路上了。你去科研樓底下接待大廳坐會，那暖和。】

随便回了一個字，她看着燈光昏弱的室外過道，心裏又浮升起些畏懼來。快速鎖上車門，解槿縮着肩膀就往那燈火通明的大廳裏沖去。

這一片路燈還有些接觸不良，燈火一閃一閃，解槿甚至連路上的積水塘都無法全部看清。

更別說其他東西了。

黑夜突然間就變成了會吃人的怪獸，一點一點朝她靠近。

荷城氣溫驟降，一點點的小水塘也在不知不覺裏凝固成冰。

解槿一路小跑比較急促，只感覺腳底一滑，整個人便有些失重，控制不住地向前傾去。

“哎——”

她驚呼道，卻根本沒有辦法制止。

眼看就要徑直往前栽去，身後又突然出現一股力道，抓着她的手臂，朝相反方向控制。

解槿的大腦很快便反應過來，另一只腳朝前作為支點，徹底穩住身子。

“小心！”

一聲略帶急促，壓抑着的熟悉嗓音傳入她耳中。

手臂上的那股壓力并沒有因為她站穩而消失，甚至有些加深的趨勢。

與此同時，解槿感覺自己的後背，貼上了身後人的胸膛。

鼻尖又飄過絲絲熟悉的體香，在加速的心跳中，直覺告訴她。

是顧簫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