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8

夜幕來臨，小洋樓外停了輛車。車燈一閃一閃，載着姜奶奶與雲霁絕塵而去。

暴雨已經停了，空氣中彌漫着清新的泥土味。簡橙按姜奶奶的囑咐鎖好門窗，回房間看書做題。

十點過半，電話響了，屏幕上閃着雲霁名字，她摁下接聽鍵。

話筒裏有些吵，是很熱鬧的唢吶聲。雲霁問:“在做什麽？”

簡橙翻一頁書:“在寫作業。”

吱呀——雲霁關上了門，嘈雜聲被隔絕在外。

他說:“嗯，寫吧。”

簡橙等了一陣，見他也沒有要挂斷電話的打算，打開免提，把手機放桌子上，繼續做自己的事。

夜越來越深。

雲霁突然出聲:“寫完沒呢？”

簡橙筆尖停一瞬:“沒有。”

他打個哈欠，抱怨道:“這麽多。”

“嗯。”她說:“我挂電話了，你睡覺去吧。”

說着，撂下筆拿起手機。

雲霁:“別挂。你寫你的，用不着管我。”

Advertisement

簡橙猶豫半刻，把手機放回去，“哦。”

十一點半，作業總算寫完。

簡橙收拾好東西，試探着叫了聲:“雲霁？”

兩三秒後，雲霁回應:“……嗯？”

“我寫完了。”簡橙問:“你睡了嗎？”

雲霁咳兩聲:“沒睡，在等你。”

她頓時安心。關了燈爬上床，扯過被子蓋上，把自己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

“睡覺吧。”雲霁說。

簡橙閉上眼睛:“嗯。”

過了二十分鐘。

“雲霁……”

“嗯。”

“你睡了嗎？”

“沒睡。”

“哦。”

又過一陣。

“雲霁。”

“……嗯。”

“你睡了麽。”

“……”

“雲霁？”

“……嗯，沒有睡。”

“哦。”

簡橙躲在被窩裏，手緊緊攥着手機，掌心冒出一點汗水。

片刻，又忍不住喊他:“雲霁，姜奶奶還好嗎？你們什麽時候回來啊？”

“說不準。”雲霁打個哈欠。

她語氣明顯低落:“哦。”

一陣窸窸窣窣，雲霁說:“別怕，你叫一聲我就在。睡吧。”

“嗯。”簡橙重新閉上眼睛。

淩晨，雲霁聽着話筒裏平穩的呼吸聲，從椅子上坐起來，回床上睡覺。

-

第二天醒來，手機電耗盡，已經自動關機了。

她插上充電器給手機充電，看眼時間，匆匆跑進浴室洗漱。

緊趕慢趕，還是沒趕上早晨第一節自習。

鈴聲已經打響，學校大門關了。簡橙與零星幾個學生被攔在校外，只能等下課再進去。

四十五分鐘過得極慢，不時又有人趕來，校門口隊伍漸漸壯大。

簡橙直立在隊伍中間，睫毛垂着，眼神沒有聚焦。心裏琢磨着昨晚沒算出來的數學題。

身後兩個女生雜七雜八地講着八卦，談天內容不可避免地灌進她耳裏。她注意力很難集中，不禁皺了皺眉。

突然——

“哈？你喜歡雲唔……”

“喂，小聲點！”

“啊好啦好啦，你說的是三班那個？”

“不然還有哪個？”

“可是我聽說高三的蔣然然也喜歡他呢。她那麽好看，他都不怎麽搭理她。”

“蔣然然好看？！你是什麽品味啊？她天天化一臉濃妝，眼線都飛到太陽穴了，妖裏妖氣的，哪好看了啊？”

“男生就喜歡那種，追她的人可多了。”

“嘁。那又怎麽樣？反正她已經走了。就算沒走雲霁也不喜歡她，我喜歡的人啊，眼光和那些俗人可不一樣。”

“可是我還聽說，他最近跟他們班一個女生走得挺近。”

“走得近怎麽樣？又沒在一起。現在有些女生真夠不要臉的，成天就知道勾搭男生，偏偏男生還看不出她是個綠茶婊。等我跟雲霁在一起了，我一定讓他離綠茶婊遠點。”

“你怎麽知道那個女生是綠茶婊的？你見過她嗎？”

“總跟男生混在一起的不是綠茶婊是什麽？我還用親自見她？連猜都用不着猜了好嗎。”

“好吧。那雲霁知道你喜歡他嗎？”

“嗯……不知道，我們還沒說過話。不過我已經打算表白了，就這個周六！”

“會不會急了點？”

“我也覺得急了，但是我也沒別的機會接近他啊。正好周六他生日，我求求我同桌帶我一起給他過生日去。”

“你連他生日都知道？”

“我同桌說的，我同桌跟他們關系好……”

下課鈴響，大門開了。兩個女生越過簡橙走進學校。

簡橙拉了拉滑倒肩膀下的書包帶子，心裏悶悶的，人都走了她才進去。

-

一整天，不停有人來向她打聽雲霁。

江子明、顧揚一、班長、二胖……還有一些她完全沒印象的陌生面孔。桌面投下一片陰影，又有人來了，她翻着書，頭也沒擡地說:“雲霁家裏有事。”

“嗯？”雲霁的聲音。

簡橙稍頓，緩緩擡起頭看他。眨巴眨巴眼睛，一臉懵:“你怎麽回來了？”

他挑眉:“你不想我回來？”

“沒。”她吶吶道:“就是……很意外。還以為你要留在那邊很久。”

雲霁哼笑一聲，揉揉她的頭發:“傻。”

她皺着臉，把他的手推下去。

上課鈴響。

雲霁跟江子明打過招呼，兩個人又換了位置。他在她身邊坐下，手抓住她的手。壓低聲音說:“反了你了，嗯？”

下一秒——

“嘶，簡橙你屬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