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懵懂

懵懂

“他明确拒絕我了。”

連續消滅了五個牛奶布丁，簡梓言依然沒有停下的意思，鼻尖和杏眼微微泛紅，耳畔反複回響起盛清然果斷堅決的話，心裏就泛起細密的疼。

這段時間他包容她的任性和無理取鬧，真的只是為了在爺爺他們面前演戲嗎？

【言言別鬧，我們已經離婚了。】

【我們好聚好散，你不用再做無用功，複婚是不可能的。】

也是，是她自己入戲太深。

明明離婚當天他就說過，讓她不要癡心妄想。

簡梓言自嘲的笑笑，克制自己再去想他。

向覓沒有阻止簡梓言繼續吃牛奶布丁，起身坐到她身側，用力抱緊她，安撫道：“離婚這麽大的事，你都瞞着我和珊珊，如果當初我們知道，絕對不會慫恿你表明心意。”

簡梓言把第六個牛奶布丁吃完，拿過紙巾擦嘴角，嗓音低啞：“其實說了也好，他拒絕也就斷了我的念想。”

好在她陷的不深，現在抽身離去也為時不晚。

傷口很淺，痛過慢慢就痊愈了。

另一邊，盛家老宅。

別墅裏打掃衛生的阿姨那晚無意間聽到簡梓言打電話，不小心把他們離婚的事說出來，恰好被老爺子聽見，大發雷霆，氣的不輕。

荀喻深知老爺子的脾氣，兒子被叫到書房訓話，少不了一頓鞭子，關鍵時候解鈴還須系鈴人，當下就通知簡梓言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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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言你和清然為什麽要離婚？現在你爺爺知道了很生氣，正在詢問清然。”聽到門口傳來動靜，荀喻急忙下樓迎接簡梓言，臉色凝重，指着書房，“他們正在書房。”

簡梓言安撫拍了拍荀喻的手，上樓來到書房前，聽到書房裏傳來老爺子憤怒的喊聲，心緒複雜敲門：“爺爺，我是言言，我可以進來嗎？”

屋內老爺子聽到簡梓言聲音，把鞭子仍到盛清然腳邊，滿腔怒火消了大半，“言言你進來吧。”

推開門屋內氣氛十分壓抑，老爺子背對着她站立，簡梓言瞥見地上的皮鞭，擡眸看着盛清然，只見他站的端正挺拔，清俊的臉上表情淡然，露在外面的手臂兩條青紅痕跡刺眼至極。

盛爺爺軍人出生，對事對人向來是嚴于律己，對待唯一的孫子更是嚴格要求。

他們擅自離婚，盛爺爺是真的動怒了。

“你先出去吧，我跟爺爺聊會兒天。”簡梓言推着盛清然出門，假裝沒有看到他眼底裏困惑，關上門來到老爺子身邊，攙扶着他坐在沙發上，蹲下身子小拳頭輕重适度捶打他的腿，溫柔的聲音響起，“爺爺，生氣傷身子。”

“言言丫頭你真的和清然離婚了？”

老爺子握住簡梓言的手，一萬個不相信，這段時間他們兩人相處融洽，像平常夫妻那般恩愛有加，否則怎麽能逃過他的眼睛？

“嗯，真的離婚了。”簡梓言起身坐在老爺子旁邊，壓下心底的悲傷，努力露出一個輕松自然的微笑，“爺爺您聽我說，如果您用平常心看待這件事，就能容易理解我們。”

“我和清然哥雖然從小認識，但接觸并不多，大學四年我都在國外，三年夫妻，我們之間也許有感情，但絕對不是愛情。當初您出車禍受傷嚴重，進入手術室前想讓我和清然哥結婚，為了讓您沒有遺憾，我們答應了您的請求。”

“您設身處地想想，如果是您遇到這樣的事情，是家中長輩要求您跟另一個沒有感情的女孩子結婚，您心裏不會有怨言嗎？”

“我們這個時代跟你們那會兒不一樣，你們那時從未見過的兩人結了婚，那就是相扶相持一輩子。我們這會兒就算是相親相愛的兩人結婚，也未必會相守一輩子，更何況我和清然哥還沒有感情。”

簡梓言握住老爺子飽經滄桑的手，面對疼愛她的老人家十分愧疚，她喜歡盛清然是在他們離婚後，大概就是所謂的情淺緣也淺。

盡管她知道，這個時候跟老爺子袒露對盛清然的感情，老爺子不惜一切也會讓她和盛清然複婚。可盛清然并不喜歡她，難不成還要再強迫他一次嗎？

不，她做不到。

她簡梓言不屑做這樣的事。

半個小時過去，簡梓言跟老爺子聊了很多，全都是自己的心裏話。

她唯獨隐瞞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喜歡上了盛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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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樓卧室，荀喻剛給盛清然上了藥，簡梓言打開門正好看到他把衣服放下，後背鞭子抽打過留下青紫的痕跡，握住門把的手下意識收緊。

荀喻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把空間留給了他們，拿着藥膏離開了房間。

“我跟爺爺解釋清楚了，他不會再為難你。”

簡梓言盡可能讓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第一次喜歡的人是自己的前夫，第一次表明心意被拒絕的徹底，最後還要幫他說話，她應該是最糟糕的前妻吧？

卧室裏開着舒适的溫度，簡梓言卻覺得從頭涼到腳，側過身沒有再去看盛清然，手緊緊扣住梳妝臺的邊緣，害怕自己會哭出來。

用力咬着唇瓣，直到感覺到明顯的痛感才罷休，但也抵不過心口處的疼，像是千萬只螞蟻啃噬一般，無孔不入，疼的她渾身痙攣。

盛清然見簡梓言一臉平靜，心裏浮現一絲難受和煩躁：“解釋清楚？你怎麽解釋的？”

簡梓言咬唇淡然道：“我們之間沒有感情勉強湊合算什麽？雖然豪門聯姻多，但我想我們兩家都不需要聯姻。既然現在離婚的事爺爺他們都知道了，我們也不用費心演戲。”

“明天我就搬回去。”簡梓言垂下眼睑，把垂落在耳鬓的碎發別到耳後，走到門口又停下，“公寓那邊我會讓人過去收拾東西。”

她原本就有自己的公寓，只是後來跟盛清然一起住進婚房。

盛清然目光幽深，死死盯着簡梓言離開的背影，喉嚨像是堵着什麽東西，難受，壓抑，懊惱，各種複雜的情緒充斥着他。

有什麽東西悄然逝去，他抓不住，只知道自己很煩躁。

不想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