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懵懂

懵懂

夜裏忽然下起了小雨，窗外繁茂的枝葉在風中左右搖擺，細密的雨飄落在透明玻璃窗上，滴答作響。

簡梓言放松倒在柔軟的床上，舉着手機發呆，表白這種事還是當面說比較有誠意，翻身側躺着關了床頭的臺燈。

次日，晨光微熹。

簡梓言下樓就得知盛清然起早去了公司，本想去公司等他一起吃午餐，還在網上預訂浪漫主題餐廳。不曾想在半路上接到母親的電話，讓她中午回家吃飯，說是老家一個表姨大老遠帶着特産來雲城看他們。

然而她回家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表姨比母親大兩歲有個女兒年齡跟她差不多大，這位表姨聊天全程就圍繞着她女兒結婚後多麽多麽幸福，結婚四年就有了兩個孩子，一兒一女剛好湊成一個好字。

以至于晚上臨走前母親還在她耳邊念叨：“言言你和清然都老大不小，可以考慮要個孩子了，現在你婆婆還年輕，有時間和精力幫你帶帶孩子。”

簡梓言一個頭兩個大，現在別說孩子，她能不能和盛清然繼續在一起都是未知數。打開車門坐上駕駛座，系上安全帶，關車門時擡頭看向母親，眸光黯了黯：“媽，等我好消息。”

等好消息？

沈靜看着女兒駕車離開院子，不明所以。

而且她發現今天一整天女兒都心不在焉，不知道有什麽心事，她問了女兒也只是搖頭否認。

轟隆——轟——

沒有一點征兆，漆黑的夜空劃過一道鋸齒，雷聲震耳欲聾，緊接着豆大的雨嘩嘩砸落下來。

7月底8月初，雲城進入雨季，暴風雨說來就來。

“新華街駛入高架橋路段發生車禍，交通擁堵，請廣大市民朋友們有序避讓，繞道行駛。”

廣播裏響起最新路況消息，簡梓言見前方車輛速度降下來，下意識踩了剎車片，餘光掃了一眼手機上的導航信息，前方路段變成了紅色，外面雨越下越大，把雨刷調到最大檔，才能看清前方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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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路上車輛擁堵，車就像是蝸牛，行駛速度緩慢，性子急切的人不停按響喇叭，場面陷入混亂。

簡梓言單手握住方向盤，另一只手操作手機，重新選擇了一條路導航回家。在路口往右拐彎，使出去一公裏左右，明顯感覺路上車輛減少。

“嘶——”

刮風下雨施工地指示牌倒在地上，再加上視線受阻，簡梓言把車開到施工路段，左前方車輪陷進泥坑，如果不是剎車及時，她怕是連人帶車都要掉進坑裏。

熄了火簡梓言翻找副駕駛前方的儲物箱，還好有一把折疊雨傘。

撐着傘站到路邊安全位置，一陣風吹來，雨傘搖搖欲墜，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簡梓言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單手用力握住傘柄，另一只手拿着手機給盛清然打電話，“你回家了嗎？”

“路上。”

遠處的路燈忽明忽暗，周圍漆黑一片，簡梓言攥緊手機聲線顫抖，“你，你能不能過來接我？車陷在泥坑裏，而且我好想迷路了……”

哪怕她站在路邊遠離水坑，但褲腿和低跟單鞋還是被雨水打濕，褲腿貼在身上，冰冷刺骨。

盛清然微怔片刻，很快出聲：“地址，我馬上過去。”

耳畔風聲呼嘯，簡梓言還是從盛清然清淡的嗓音中聽出了緊張和擔心，突然間沒那麽害怕了，“好，我等你。”

就在她要挂電話時，耳畔傳來盛清然的叮囑：別挂電話。

胸口湧現出一股暖意。

不到二十分鐘，一輛車停在了馬路對面，簡梓言沒急着上前，一來是因為馬路上積水太深，開車過來時明顯感覺路段坑坑窪窪，颠簸不平，二來她不确定來的人是盛清然。

正要開口問，誰知盛清然挂斷了電話，簡梓言眉頭緊蹙，死死盯着對面的車輛。

“你有沒有受傷？”

黑色轎車後門打開，盛清然撐開雨傘下了車，看着地上的積水神色複雜。

西郊這邊區域正在開發建設，已經施工了一個月，周邊的公交車全都改道行駛，私家車也是禁止入內。

簡梓言認出盛清然的聲音，心底的恐懼擔憂全都一掃而光，蒼白的小臉露出微笑，大聲回應他，“沒有受傷，只是車不能開了。”

雨勢漸漸轉小，盛清然把雨傘遞給司機，打開手機電筒照着渾濁的污泥水，他今天穿的是西裝褲，也懶得挽起來，直接蹚水過馬路。

“盛總，還是我過去……”

“閉嘴。”

司機話沒說完就被盛清然打斷。

馬路對面簡梓言震驚不比司機少，錯愕站在原地愣是忘記反應，她從未想過高高在上，尊貴不凡的盛清然會為她做到如此程度。

他有輕微的潔癖，因為漲水，路邊散發着惡心臭味的垃圾也漂浮在水中，然而他現在卻在在泛黃渾濁的污水裏走過。

“還愣着做什麽？我背你過去。”

盛清然強忍着不适過了馬路來到簡梓言跟前，轉過身背對着她，然而身後的人卻遲遲沒有反應，這才出聲提醒。

路面凹凸不平，稍不留神就會崴腳，他不放心她蹚水過去。

“我……”

簡梓言收了雨傘緊握在手中，這才小心翼翼摟着盛清然的肩膀，爬上他的後背。

明明剛吹了許久的冷風，手腳很冰冷，可依偎在盛清然背上，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溫度，她的心前所未有的暖。

忽而想起閨蜜孟珊的話：眼神和下意識的行為騙不了人，可能他也喜歡你呢？

回家路上，簡梓言神色緊張，喜歡的字眼好幾次到嘴邊也被她咽了回去。

興許是有外人在，她開不了口。

回家洗了熱水澡，簡梓言坐在梳妝臺前擦拭頭發，見盛清然端着姜湯進入卧室，心怦怦直跳接過姜湯的瞬間，鼓起勇氣問：“我們能不能試着談戀愛？”

簡梓言水潤的眸清澄明亮，盛清然垂下眼睑，恰好撞進女孩一片柔情似水的眸子裏，心一緊，回過神來眉頭略微擰了擰，有些捉摸不透簡梓言話裏的真假，兩人對視十幾秒，他發現她沒有說謊。

盛清然睨着面前的女孩，烏黑柔順的頭發還未全幹，她不施粉黛的臉上寫滿了認真，張了張嘴巴，輕聲拒絕：“言言別鬧，我們已經離婚了。”

他之前猜測沒錯，簡梓言喜歡的人是他。

可他拒絕後，看到她失落的臉，還有眼底的受傷，一顆心狠狠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