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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看見文果兒進來,姬綠珠笑得很甜,“果果怎麽還沒睡?”

文果兒旁的沒多說,把油燈放旁邊桌臺上,打開食盒給姬綠珠端了出了一碗奶白色的雞湯,旁邊小盅裏還裝着雞肉。他說:“我給娘你帶了雞湯。”

看姬綠珠遲疑沒有接,文果兒解釋道:“花大姐做的,只放了姜和大頭菜提味。娘要是吃不慣這些,想吃什麽我讓廚房做。”

生了孩子不能吃花椒,辣椒,蔥蒜味道重的調料,文果兒也是今晚花大姐告訴了他,他才知道的。

姬綠珠想說沒胃口,可看着文果兒小心翼翼揭開被子看二女兒。姬綠珠接過雞湯,咬牙喝下去半碗。才夾起雞肉慢慢啃骨頭,等小盅裏吃下去大半,她放下了碗筷。

文果兒擡頭看她,臉上是天真的笑容,“妹妹真可愛啊!”小臉蛋看起來就又嫩又滑。

姬綠珠微笑。

兩人默契的都沒有提文德忠的事情。

州府學院裏文果兒也不知道怎麽說的,他請了假在家陪姬綠珠。文德忠傻乎乎的也經常出沒在姬綠珠身旁。不過文果兒無論白天黑夜都愛霸占姬綠珠屋裏的涼榻和文德忠越來越不對盤。文德忠有時表現的氣鼓鼓的也沒說什麽。

那天回去通知姬家人的婆姨也不知道去哪兒,一直沒消息。姬畫堂和姬元豐聽說姬綠珠生了,倒是來過兩次。他們邀請姬綠珠回都督府去住,姬綠珠說等小石頭滿月了再說。

在渡上城。

一座三萬多人的營帳布置成了梅花陣,防禦拼殺積一體。在西北方角落,七皇子徘徊在營帳外,高洋陪在他身邊。

高洋:“七皇子放心,文千衛沒事的。”

文德忠突圍送走七皇子之後,殺光所有蠻族自己也脫力了,失血過多,高燒昏迷到現在。

七皇子看了高洋一眼仿佛下了重大決定。他踏入營帳中把脈的軍醫剛好要起身離去。床上躺着的文德忠因為高燒臉色緋紅,不過比起往日這已經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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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皇子問,“文千衛怎麽樣了?”

“熬過今天就沒事了。”軍醫說着起身離開,“他求生力很強。”

高洋在旁邊補了一句,“他最固執的就是他媳婦。”昏迷了在夢中都在念叨他媳婦。

想起他說媳婦要生了,這次要是能活下來,求準他回去。

他想見他媳婦瘋魔了。

高洋能想到,七皇子也能想到。他沒去看高洋的臉色,他道:“有什麽辦法能讓他忘了他媳婦?”

軍醫遲疑。

高洋不可思議的看着七皇子,“長安?”人家那麽執着,你答應過了。

七皇子是寵婢之子,全名李啓銘字長安。是衆多皇子之中最溫順,最不出彩的一個。他的母親對他的期望就是長命百歲,平平安安就好了。

此時他讓高洋有些吃驚,高洋被稱為狗頭軍師,因為他出主意一般都是吃喝玩樂,還是七皇子發小。不過高洋是一個有真才幹,有野心的人。

七皇子剛開始回避高洋的眼神,接着他又坦白了,“不争他們還是想讓我死,争大不了也是個死。”

李啓銘嘆氣,“我需要這樣一位将軍幫我鎮守邊關。”不僅如此,他還需要,“高洋請你留在軍中幫我。”

“……可是他……”你答應人家放人家回鄉了。

七皇子心一橫,“要嗎?他沒了媳婦。他自然就不會念着回去了。”

“還有呢?”高洋問。

“最好是讓他忘了他媳婦。”

軍醫在旁邊聽着沒有應話,七皇子盯着他問,“你可有辦法讓他忘了以前的事情?”

軍醫面色掙紮,“失憶這事不是一般人能夠

控制的,藥物目前……老朽辦不到。不過……”

“不過什麽?”高洋問。

七皇子幾乎已經決定殺那家鄉的那對母子了。不過這是下下策。高洋正要說話,床上的文德忠睜開眼睛,“我媳婦,媳婦呢?”

只見高大威猛的男人最先抓住床邊的軍醫然後上下打量,看的清了之後又把人甩開,“媳婦,媳婦,你們把我媳婦藏到哪裏去了?”

高洋:“……”

七皇子心想我還沒下手好嗎?

這時那個臉色潮紅,還沒退去的漢子又抱着腦袋捶打,“我怎麽記不清我媳婦長什麽樣子了?”

軍醫問他,“我是誰?”

男人搖搖頭。

軍醫指着高洋又問他,“他是誰?”

男人盯着高洋看了很久,還是搖搖頭。

軍醫換了七皇子又問,“七皇子是誰?”

男人大喜,嘿嘿傻笑,像一個突然讨到糖的孩子,“七皇子呀!”

軍醫:“……”

男人:“你告訴我的呀!”

對文德忠突然醒來。還失憶了。又不完全失憶——他還記得他有一個媳婦。

七皇子對此事很慎重,要不是巧合?就是男人醒來聽見他說的話了?可是聽見他說的話不該如此這般反應。

經過七皇子觀察和縱容,軍營裏出現了一個找媳婦的狂魔。你是個男人千萬別長的斯斯文文的,要不然找媳婦狂魔抱着你,沒确定好,他就不撒手。不過經過高洋引導和吃藥治療,文德忠知道有媳婦是做夢呢。

軍營裏更沒有媳婦。

七皇子在邊關擁有了直屬軍隊,有文德忠這員猛将沖鋒陷陣,又有高洋協助,半年之間還真讓七皇子收複了五六座城池,得到皇帝的賞賜。

文德忠和路家軍所在軍隊則全軍覆沒一個人都不剩了。不過确實除了文德忠之外那路家軍名下的軍隊是全軍覆沒了。文德忠跟着七皇子,不久做了将軍,而高洋做了軍師。

福州漫城。

姬元豐收到文德忠死在邊關的時候震驚了一把,前些日子他去七妹家裏見着七妹夫,七妹夫人沒以前勤快了,他們一家之間還總有一種維和感。先前姬元豐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那兩口子感情那麽好怎麽變了?

現在姬元豐想明白原委,什麽人死執念太深變鬼回來照顧妻兒之內,他不信。姬元豐召集了衙門四五十人,他自己騎馬直接去了文家宅院裏。

這天陽光明媚,田地裏都在春種。姬綠珠出了月子背着孩子站在田埂邊上指揮花家人給她移栽水稻。以前的人把山稻點在地裏,而今年姬綠珠指揮他們育了秧苗分株栽種在水田裏。

先前花大姐覺得老爺沒在家裏,夫人胡來。還好夫人只折騰她原來就留下的幾畝地。那地緊挨着河邊,弄了一個咕嚕轉的水車,澆地裏才不費勁。不過花大姐現在分株秧苗又不确定了,夫人種下的谷種長的秧苗是比他們的好。就是不知道收成怎麽樣。

花大姐:“夫人,要是你家收成不錯,明年也教我種啊?”

一同來,卻沒幫忙的佃戶沒下田裏幫忙,卻是來圍觀的人也應了兩聲,“是,是,要是這法子好,來年夫人可要教教我們。”

本是随便附和的兩句話,第二年他們想找人教,還真是找不到人了。這時候他們才知道錯過了什麽。可就是因為落差太大,幾位佃戶睡不着,姬家人又遷走了。他們找到了縣令,縣令一時腦熱竟然把這事上報了朝廷。

一季多收一半的糧食,還有一兩米粉半鍋吃食的魔芋,朝廷之中有人對此上了心。

此時白家那侄兒無意間路過對面山腳下,正給姬綠珠遞茶水的文德忠把水壺一放,“媳婦我有事。”

姬綠珠看他一眼,揮了揮手,“有事你走。”她不會留。

假的文德忠離去,很久都沒回來。

姬綠珠想起他沒事喜歡在屋裏折騰,沒管他。他在的這段時日,衣食住行文果兒可是上心了,特別是她坐月子的時候。姬綠珠看着都覺得心疼。

以前天天盼着人回來,現在天天盼着人走。

前些天讓大哥打聽邊關的事情不知道怎麽樣了,說曹操曹操到了!花大姐指了指對面石板路上一個人騎馬領隊的一隊官差,“夫人,夫人,那個你家大舅爺?”

姬元豐在文家宅子裏出現過幾次,花大姐認識他。姬綠珠回頭去看,高頭大馬上不正是她家穿官服的大哥,等姬元豐走到近前,姬綠珠問,“大哥,大哥你怎麽……”

姬元豐拉着姬綠珠走到一邊,“你家那個冒充文德忠的男人呢?”

姬綠珠聽了臉色不好看,“果果還在家呢?”就怕他挾持人質。

不過姬綠珠想起白家侄兒路過,文德忠就告辭了,“先去白家抓白家的侄兒。”之後,姬綠珠把小石頭抱給姬元豐抱着,她先整理了自身回到家裏。

“果果?果果?”姬綠珠最先去了文果兒所住的宅院,文果兒正在院子裏背書,他先前見着“文德忠”賊頭賊腦的他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他。這倆爺子最近完全是怼上了,幾番交手,文果兒沒吃虧,那個人又還過得去。誰都沒撕破臉。

文果兒應了一聲,“娘……”

姬綠珠拉着文果兒就往外走,“果果,果果,你舅舅派人來抓人了?”

“娘,你知道那個人不是文叔?”文果兒問,他平日裏見娘和那個不是特別生疏,他還生氣呢。

“就怕他狗急跳牆。”姬綠珠說,“難道你不知道他不是你文叔?”

好吧,都知道他是假的。

文果兒放下書本也不急了,先前那人沒直接害他們,現在也不會。他們要的不是人命,而是其他的,只是這麽大動靜,那人肯定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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