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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第2章

白交交回到別墅時,才剛剛下午三點。

她手中拿着最新款的梨果手機,沿着樓梯向上,微微垂眸。

李午陽西裝挺正,正跟住家阿姨說着話,陽光透過落地窗塞在他的臉上,他輕輕擡頭,正對上白交交的眼。

李午陽很快別開了目光。

白交交趴在樓梯上,笑意盈盈,她一直看過去,直到李午陽有些不自在的走開,才滿意的進了屋。

李午陽是很少上樓的,他雖然被派來照顧她,但宮遠帆不允許李午陽與她接觸過多,以至于連坐車上,都有中間一層擋板隔着。

宮遠帆也不允許她接近外人,他有一種很詭異的獨占欲和保護欲,這個別墅似乎是他打造的完美鳥籠,金碧輝煌、錦衣玉食,但唯獨沒有自由。

白交交當籠內金絲雀當的開心,她只要吃好喝好睡好,倒也不太在乎見人。

這個世界本就是假的,她有這別墅內的人陪着解悶就好,可以借住宮遠帆的力量去找魔眼,沒必要去接觸外界。

回到屋內,白交交趴在床上,雙手雙腳在毛絨絨的軟毯上按了幾按,摸了幾摸,才頭貼軟枕,滿意的睡了。

出去兩個多小時,她都困了。

白交交一覺睡到了七點,聞到了鳕魚粥的香味才醒的,一睜眼就腳不離地的往樓下餐廳跑,椅子還沒坐穩,就先端起了眼前的雕花瓷碗。

她喝的急,微微燙了舌尖,哈氣哈了一會兒,才老實的拿着勺子,慢慢吹涼。

白交交吃了幾口,才有功夫搭理旁邊的宮遠帆,她淺淺的笑了笑:“遠帆,謝謝你,粥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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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了這麽多,才想起我嗎?”僅他們兩個人在的時候,宮遠帆就會特別的斤斤計較,仿佛氣盛耍賴的初中生。

“你知道的,我以前過的不好,餓怕了。”白交交神色柔~軟,手下卻迅速,沒一會兒,就将整碗粥都喝光了。

宮遠帆坐在一旁,一直看着她,他眼神沉靜,透着思念,安安靜靜的,什麽都不說。

白交交早就習慣了他這幅樣子,她知道宮遠帆又在想那個她。

從這些時日裏蛛絲馬跡中,白交交也猜出了宮遠帆那個白月光的一些特點,從屋子中滿滿當當的書櫃來看,那個人很愛看書,時不時供應的鳕魚粥,應該是那人的最愛,衣櫃中的各色衣物和宮遠帆的反應,說明那人很素淨,愛穿純棉運動的衣服,愛穿淺色裙子。就連“遠帆”這個稱呼,也是曾經那個人常叫的。

白交交能完美的把這個人複現出來,保證将宮遠帆勾的七葷八素,可是靠着成為別人的影子來作戰,即使贏了,也只是影子。她不要。

白交交将幹淨的碗放下,勺子碰撞在碗底,發出清脆的聲響,宮遠帆眼神一沉,溫柔散盡,他一聲不吭的拿走了碗,放在了洗碗池裏。

這是他一直堅持的習慣,應該也是他和那白月光的一個曾經。

白交交無可無不可的聳聳肩,待看到宮遠帆轉身後,表情完美收攏,她咬咬嘴唇:“遠帆,我有事跟你說。”

“我今天見到你媽媽了,她給了我這個。”

白交交将兜內的卡拿出來,放在桌上:“她讓我離開你。”

“卡裏有多少錢?”

“五百萬。”

“拿着吧,”宮遠帆眼神冷淡:“就當這個月的獎金。”

他瞳色很淺,冷眼看過來的時候會顯得特別的無情,此刻他說的話也更加傷人,像是在強調兩人之間并不平等的關系。

跟我鬥,想搶主動權,還嫩着呢。

“遠帆,這錢我不會拿的,你之前給我的錢,我也都會還給你。”白交交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好好的在一起,契約、合同、錢財,都不重要。”

“你喜歡我,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只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很開心,我很期待你回家,每次你看我時,我的心跳都加速了,”白交交捂住胸口,迷惘眼神中夾雜着迷戀:“我知道我離你還有很遠,但我會努力。我喜歡你,就像飛蟲喜歡熒光一樣。”

宮遠帆眼神一沉,這話讓他想起曾經的自己。

十四歲那年,他是個混小子,不愛學習,寫詩寫信也想不出什麽好話來。“我想陪着你,就像飛蟲追随熒光一樣。”是那時的他對于心愛女孩最純情無措的情書。

可惜,最後聽到他這話的,只有空寂焦黑的大樓和漫天灰燼。

白交交一向表現的沒什麽心眼,如今這話從她嘴裏說出來,難道只是巧合嗎?

她說她喜歡他,他雖心動,可那動心的原因卻不是她。

“我不會喜歡你,”他淺淡的瞳孔泛着冷漠:“白交交,你要記住自己的身份,你只是個消遣。如果你不願意這樣,你随時都可以走。”

白交交嗚咽起身,捂住臉扭頭就跑回了樓上房間。

她趴在床上,小聲的哭着,似乎傷心羞憤欲絕。

門被阿姨關上,聲音全部隔絕,白交交才停了哭聲,她繼續趴着,擡頭拿起床邊手機時,臉上一絲淚痕都沒有。

白交交打開消消樂,登錄賬號,哼着游戲的背景音,繼續攻克今日未完成的第100關。

這一波行動,應該能在宮遠帆心中留下點痕跡。只有明确表達态度和喜歡,才能脫離替身這個位置限制。

若是往常,她會用別的策略,把宮遠帆留下來加緊攻略。但今天,她想要試試法術,便換了法子,這下,宮遠帆應該也不會想在這裏過夜了。

沒多久,門外傳來汽車發動的引擎聲,白交交看着新手機上“恭喜過關”的字樣,唇角微挑,翹着腦袋往窗外看。

黑色的轎車無聲的駛出院門,白交交迅速翻身下床,央着阿姨去做紅燒魚去了。

開玩笑,一碗鳕魚粥她怎麽吃的飽!

第二天,白交交睡的正香,就被敲門聲吵醒了。

她将枕頭蓋在頭上,可那門外的人很是執着,不急不緩的一直敲着,還敲出了節奏。

除了李午陽,她想不出第二個人。

白交交在床上滾了兩滾,咬了咬牙,翻身起來,坐在床上,睡眼稀松,不情不願:“我醒了,你進來吧。”

門把手緩緩轉動,李午陽推開了門。他站在門外,視線在白交交身上只停留了一瞬,就很快掠開,別過頭去:“白小姐,你昨晚什麽時候出去的?”

白交交瞬間清醒了。

她昨晚确實出去了。

別墅區周邊小鎮上有一條小吃街,雖然離的遠,可白交交每個晚上還是能聞到那裏傳來的香味。

口水浸透了她好幾個枕頭,導致住家蔣阿姨誤會她曾在深夜哭泣入睡,心疼的給她加了好幾餐。

若不是她仙氣凝聚,偷跑出去,估計再過不了多久,她就要把宮遠帆給甩了,自由奔向美食街。

昨晚白交交試驗法術,用了飛身術,二十分鐘的車程,她五分鐘就解決了。

她刻意避開了別墅的監控,沾染氣味的衣服也已經毀屍滅跡,怎麽一大早李午陽就被派來興師問罪了?

這事誰能知道?

“半個地球的人都知道了,”李午陽眼皮不動一下,回答了白交交不知不覺的發問,他右手舉起手機,面向白交交:“有人将你的視頻傳到了網上。”

白交交眼睛瞪的滴溜圓。

配合着“我是一只饞貓,饞饞饞饞饞饞饞貓,”的音樂,視頻裏面的她,正一口一個雞翅的往裏吃,一口一根骨頭的往外吐,她身邊桌上,雞翅骨頭形狀完美的堆成了一個小塔,小塔旁邊,是宮媽媽給她的那張燙金黑卡。

“小姑娘你人看着瘦,倒挺能吃的,好不好吃呀?”這是烤串攤老板的聲音。

“嗯!”視頻裏面她擡頭就是一個笑臉,甜度是超濃的十顆星:“老板,超好吃!”

額……正臉露出來,她想賴也賴不掉了。

白交交直接承認:“我想吃烤串,就溜出去了。”

“你怎麽溜出去的?”這是李午陽最詫異的地方,他查過監控,并沒有發現白交交離開或回來的痕跡。

“要是告訴你,下次還怎麽溜?”白交交偏頭一笑。

“宮總很生氣。白小姐,你既然簽了協議,就該守宮總的規矩。”

“哦,他生氣,你就讓他來跟我談。”白交交說道:“李先生向來不願與我說話,我也不願為難你。”

驟然被怼,李午陽忍不住皺眉,白交交一向老實規矩,甚至有些卑微,怎麽今天有些不一樣了,話裏話外都帶着刺?

難道,她有起床氣?

李午陽被自己天馬行空的腦洞震了震,收攏表情,繼續說道:“既然确認是白小姐,這件事,宮總會為你解決,這個視頻很快會消失。”

他關上門離開。

白交交嗤笑一聲,什麽叫為她解決,明明是宮遠帆受不了別人看她,才想把視頻删掉的。

看來以後溜出去玩,還得防着這些拍照片和視頻的,現在還不是和宮遠帆鬧崩的時候。

白交交從枕頭底下拿出一條灰黑色圍巾,這是她昨晚從小吃街上買來的。

她上手将那圍巾撕了幾撕,強行做舊後便又将它壓~在了枕頭底下。

這可是她的秘密武器。

一番折騰,白交交也不困了,她倚在床頭,閉目內視,開始修煉起來。

沒一會兒,白交交就發現了不對,往常靈氣就如同商店前耍賴苦惱的小孩,怎麽哄怎麽引都不動,費半天勁才能吸入體內,可今天,靈氣流轉的速度似乎快了許多,沒一會,就有個綠豆大小的光團現在丹田之處。

若放在以前,這可是她一周的成果。

淺白的光點被召喚一般,融入到白交交的身體中,可所有光點猛地被震了一下似的,流入的速度肉眼可見的慢了下來,僅幾息之間,光點又成了磨磨蹭蹭半天不動的樣子。

嗯?

白交交正想不通,又聽到了敲門聲,李午陽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白小姐,外面你的視頻都已經被清幹淨了,宮總交代,他今晚會回來好好跟你談談。”

視頻?

視頻!

白交交猛地睜眼,她拿起手機,猛地一通搜索,果然發現什麽都搜不到了,而聯想到剛剛那突然快起來又慢吞吞的靈氣點,立刻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聯。

被人關注看到視頻,竟然能讓她吸收靈氣的速度變快?!

而宮遠帆剛剛把她的視頻都删了?!

白交交掏出那圍巾猛撕,斷人修仙如掘人墳墓餓人肚子,宮遠帆,你不回來,我也要找你好好談談!

晚上。

宮遠帆回來的時候,別墅的燈還亮着。他知道,這是白交交在等他,這是她最近的習慣。

她開始等他。

橘色的燈光給別墅罩上了一層暖意,工作了一天,晚歸時這樣被人等待的滋味,倒是不叫人讨厭。

他眸光微暖,推門進去,看到沙發上的白交交和她眼前的那紙合同時,剛剛的暖意瞬間又化為了冰冷。

宮遠帆包養過不少人,他不碰她們,只是在追尋着心中一個念想,所簽的合同也只有一份,交給女方保管。

一份的意思是,只要對方想結束合約,随時都可以結束,他不會為難。

在強大的權勢、金錢、名譽這些好處之下,沒有人會主動解約,每一次,都是他膩了,在對方的哀求之下離開。

可如今,白交交這幅陣仗,顯然是要和他解約。

他皺皺眉,胸口被壓着一股氣一般,舒不下去,只盯着白交交:“你這是做什麽?”

白交交将合同攤平,露出上面那張藍色的銀行卡,她擡了頭,下巴執拗而驕傲的仰着,對上宮遠帆的目光,雖有害怕卻毫不退讓:“宮總,我想跟你解除合同。”

“這卡裏是你給我的錢,我一直沒有動,如今全還給你。”

宮遠帆冷淡的神色終于有了幾分波動,他沒有看那合同和卡,而是看着白交交那張臉。

十五年前,那個總是一臉甜笑的少女,就是帶着這樣的表情,橫着雙臂将他攔在了校門口。

細細的雨水打在她的黑發上,她眼睛圓圓的,睜大的時候能明顯的看到裏面的驚恐和怯意,她在害怕,害怕當初還是不~良少年校園霸王的他會動手,可她同時又很堅定和勇敢,因為她寸步不讓。

那一次,她救了他的命,改變了他的人生,卻葬送了她的。

長久窒息的沉默後,宮遠帆終于開口:“你陪了我兩個月,這錢是你應得的。”

白交交沉默着搖搖頭,她将那合同撕毀收起,起了身,眼圈泛紅:“再見了。明天我會搬走。”

她頭也不回的上樓。

身後,宮遠帆看着桌上那張銀~行卡,莫名覺得有些刺眼,他壓住胸口躁動,開口問道:“白交交,你為什麽要離開?”

因為你擋我吸靈氣了呗!

白交交回頭,面上深情凄苦:“因為我不是你心裏的那個人。”

她上樓回屋,抱着被子翻了兩翻,忍不住有點可惜。

作為一個飯票來說,宮遠帆還是不錯的,可兩個月了他不僅沒有找到魔眼的痕跡,還擋着她的修煉,确實是不能再這樣待下去了。

只是兩個多月的時間和心思不能白費,總還是要在宮遠帆心中留下點痕跡。白交交拍拍枕頭,接下來就靠她這秘密武器了。

當天晚上,白交交舒舒服服的躺大床上睡了。

——————————

黑暗的房間中,僅桌面上的超大屏幕現出一絲微弱的藍光。屏幕上,各色照片圖片迅速的滾過,僅一秒的時間就滑過了幾千張。

“滴、滴、滴、滴、滴、滴——”

短促有序的聲音響起,屏幕上的圖片最終定格到了一個咬着雞翅的笑臉上。

那人眼睛圓圓的,眼睫微翹,透着點狡黠,白皙的小臉上沾了一點辣椒,讓人忍不住想要給她擦掉。

一只精瘦有力的手,握住了鼠标。

屏幕反光中,印出一只完美瘦削的下巴和微挑的嘴角。

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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