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二更）

第 23 章（二更）

第23章

“我沒有能打電話的人，這個環節能不能跳過？”她并沒有接過手機。

“你的手機裏存着號碼，随便打一個也行。”制作組并沒有退讓，将手機塞到白交交的手裏。

白交交盯着她，她瞳孔大很黑，眼神清澈，直接看人的時候有一股不知人事的純真感，楚楚可憐，雖什麽話都沒有說，但讓人不忍為難她。

可只是不忍，并不代表不能。工作人員笑笑：“如果你配合，明天你們的配餐裏會有臺裏的灌湯包。”

白交交眼睛一亮：“這就打。”

她翻着手機裏的通訊錄。藏在小空間裏的是她新手機，配的高速無限流量新號碼，制作組給她的是她之前的舊手機，這裏面的通訊錄中，名字寥寥無幾。

最靠前的，就是宮遠帆。

剩下的，看名字，應該是她的家人。

雖對家人沒有太過清晰的記憶，可回憶到的感覺并不是特別美好，她便知道，這個時候打給家人，并不是什麽好事。

如此，便只剩下宮遠帆這一個選項了。

在節目中，打給她的前包養對象，玩火一般，稍有不慎，便是引火燒身。

但為了灌湯包，冒點險也是值得的。

白交交按下了通話鍵。

忙音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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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長的“嘟——嘟——”聲中，白交交心中偷笑，若是對方不接，那便就不是她的事了。

又等了一會，在優美女生“對方暫時無法接通”的提示聲中，白交交按斷了電話，她攤攤手：“我就這一個朋友能打電話的，他不接，我也沒辦法。”

“你父母呢？很多練習生都會打給他們的父母。”

“嗯……他們還不知道我參加這個節目，我暫時也想跟他們保密。”

工作人員閉了嘴，跟旁邊人商量着解決方法。兩三句讨論後，對方發話了：“行了，你回去吧。”

“那灌湯包？”

“明天午餐會有的。”

“真好，謝謝。”

她起身将手機遞回去，可對方還未接住，手機就“pick me, pick me, pick me up”的響了起來。

露出的屏幕上，顯示着“A”。

制作組眼疾手快，一手雙連，直接按下了通話鍵和免提鍵。

白交交：……

緩慢的呼吸聲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不知為何，宮遠帆沉默着。

白交交松了一口氣，幸好他沒說什麽出格的話，要不然來參加節目夢想成為女團偶像的人竟然有疑似男友或者竟然被包養這樣的話傳出去，她想想都知道自己名聲會有多臭。

她正要開口，宮遠帆卻說話了：“我以為你不會再打給我了。”

這話聽着怎麽那麽像哀怨的前男友？白交交瞥見工作人員上挑的眉尖，立刻解釋道：“我在參加你的選擇101，這兩天正在進行訓練，節目組讓我們給親戚或者朋友打電話。”

短短三句話，宮遠帆已經知道了她話中的意思，他知道白交交的家庭背景，如今這電話打來，顯然也是無可奈何的舉動。

心底略過淡淡的失望，她并沒有想他。

“你練習的怎麽樣？辛苦嗎？累嗎？”他回應着，如同一個普通的朋友。

“還好，”白交交笑笑：“初舞臺的時候我被老師們誇了，我很開心。”

她難得被誇，如今說起這段經歷，話語中也透着些許興奮。

宮遠帆呼吸一滞，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上次分離時她說的話，她控訴他将她鎖在籠中，如同一個寵物，沒有自我。那時的白交交，很少會有這樣驕傲的時刻。

現在的她，定是發散着光的吧。

宮遠帆心中酸澀，明明最初出國談生意時，他覺得可以放手，忍着不去關注她的消息，可如今這一通電話打來，雖只是了了幾句話，并沒有什麽暧~昧情思，可他卻突然發狂一般的思念她，想見她。

“你一直都很厲害的，只是別忘了要照顧好自己。”

“嗯，這裏的人都對我很好。我在這很開心。”

兩人不鹹不淡的聊着，宮遠帆問她訓練的事，白交交就挑能說的說，對話平淡的像白開水，以至于本想挖掘點桃色緋聞的制作組聽的都想打瞌睡，哪有什麽桃色，明明是刷牆灰！

工作人員沖白交交做了停止的手勢，暗示她挂斷電話。

白交交會意，沖宮遠帆說道：“我該挂斷了。”

“嗯，剩下的時間，好好表現。”

白交交将手機還給制作組，起身回了宿舍。路上，她反複咀嚼着宮遠帆最後那句話，總覺得有幾分不放心。

他這個人驕傲自大，在占據絕對的主導地位時，很獨斷專行，可別給她惹出什麽事來。

否則，她可是要出狠招的。

電話已經挂斷，宮遠帆卻沒有放下手機，他看着通話記錄中那個名字，嘴角溢出笑意。

他想起了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是宴會的侍應生，端着一盤分裝的檸檬蝦，邊走邊偷偷的吃，客人還沒碰，她便偷吃了大半，回去補盤了。

那天白交交穿着黑白相間的小制服，明明是普通的侍應生裝扮，可穿在她身上，總有那麽幾分耀眼，除了他之外，也已經有幾個客人在或明或暗的打量白交交了。

宮遠帆幾乎迫切的想要去接近她，當時他以為是因為白交交與白珥相同的容貌，可現在想來，或許最初的那一眼，也有幾分心動。

在一起的時候從未有感覺，可分開之後，白交交越發的讓他想起白珥。

那個明媚的生命永遠停留在14歲的女孩，是他當年最深刻的後悔，也是他最虧欠的人。

那場火災之中，死掉的本該是他。

宮遠帆倒了一杯威士忌，一口灌下，他眉輕皺，他突然不想放開白交交了。

她想要飛，想要光芒萬丈，他有能力，可以給。

但他想要留她在身邊，哪怕她不願意。她曾說過喜歡他，那麽應該不會拒絕的。

也許，白交交的出現，就是老天給他一個機會，還他一個白珥，只要他願意，在他眼中，白交交就可以是白珥。

那些迷惑的分不清的情感，都可以找到歸宿。

宮遠帆又灌了一口酒下去，他眉間舒展，看着窗外高樓林起，嘴角溢出笑意，透着森然冷意和決絕。

三天後再評級，練習生們都需要對着攝像頭表演主題曲《指尖跳動》。

白交交并不怯場，三天時間內，她早已練的滾瓜爛熟，哪怕是閉着眼睛，都能跳的完美。

她拿到了A等級。

秦盼從C等級上升到了B等級，張雲玲卻掉到了C等級，C班隊長張心怡上升到了A等級。C班多數人的等級都上升了。

丁佳淇雖然很努力，但在唱跳上确實天賦不佳，最終只拿到了B。

魏培心一直熬夜刻苦練習，可不知怎的，對着攝像機她似乎有些怯場，剛跳了兩個八拍就忘記了舞蹈，只無措的站在那裏，勉強接上了最後那段，最終掉到了F。

重新評級之後，便是選C。

所有練習生彙聚在一起，A班16個練習生出列，一起跳《指尖跳動》，之後由全部練習生進行投票，選出今年的主題曲C位。

這屬于實力和人氣的硬剛。

白交交對此沒抱什麽希望，她對練習生都是同事表面客套關系，她可不覺得會有很多人給她投票。

不過能不能拿C位她無所謂，這麽多節目，最終最火的那個往往都不是最初的C位，主題曲C位只是給了最初的高關注度而已，但只要她表現的出彩，關注度自然會有的，是不是C位并沒有關系。

投票結束後，按照慣例，應該由制造人代表季則晏發布主題曲的C位，可今年季則晏上臺後，只發表了一個消息。

所有A班練習生将會拍攝主題曲唱跳視頻，最終C位會有觀衆投票選出，此次練習生的投票也會加入票池。

這消息一宣布，練習生們雖給出了節目反應，但彼此眼色中，都明白了節目組的套路。

今年季則晏雖然帶來了關注度，但同類選秀節目過多，節目總還是露出疲态，節目組這是打算搞一波熱度。

只是，由觀衆投票的話，反而是有粉絲群體的人占便宜，最終C位結果很明顯，會是霓虹燈劇場偶像出身的安果兒拿到手。

白交交也想到了這一點，她瞥了眼安果兒。

安果兒長相精致，漂亮的像娃娃，她站在那裏，雙手規矩的搭在身前，安靜的笑着。

白交交收回目光，安果兒給人的感覺倒是不讨厭。

主題曲視頻拍攝後，便統一時間發放在C臺視頻上。這個視頻宛如一顆石子投入大海，只在關注節目的人中這小小的範圍引起波瀾。

深夜。

顧旌辰查完房，經過服務臺的時候，發現新來的小姑娘李蒙蒙正低頭玩着手機。

他手指微彎，輕輕地在服務臺上扣了兩扣。

可李蒙蒙頭也未擡，顧旌辰眉微皺，偏頭看過去，便發現她耳朵上塞的緊緊的耳機。

他伸長胳膊，正打算拍拍她，可身體往前一探，卻瞥見了她的屏幕。

顧旌辰的手僵在了那裏，他緊盯着屏幕，眼神震動。

屏幕中，一個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女孩，穿着一件粉色的西裝，正跳着俏皮的舞蹈。她有一雙笑眼，微微彎起，臉上洋溢着陽光，似乎這世間并沒有什麽事能讓她煩惱。

“這是誰？”他問道。

待發覺李蒙蒙聽不到他聲音時，顧旌辰拔下了她的耳機，在她驚詫又慌張的眼神中，在那“pick me, pick me, pick me up”的音樂聲中，他再次問道：“這是誰？”

“啊，顧醫生，對不起對不起，我看沒人才看的，對不起——”

“這是誰？”他打斷李蒙蒙的話，第三次發問。

“啊？”李蒙蒙懵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她是練習生，好像叫白交交，她參加了你的選擇101第三季，這是她競選C位的舞蹈視頻。”

李蒙蒙這句話中，每個字他都聽清了，可這話連起來，他卻聽不懂了。顧旌辰嘴唇微抿：“練習生是什麽？C位是什麽？這個節目是做什麽的？”

“啊，這個說起來就長了。”

顧旌辰拉開她身旁的椅子坐下，俊俏的臉上露出溫和笑意：“沒事，你慢慢說。”

一談到追星和娛樂，李蒙蒙就興奮了，她将你的選擇101節目詳細的給顧旌辰介紹了一遍，偶爾夾帶安利了她粉的偶像——第二季的C位沈星明，最後還将手機中保存的雞翅視頻扒了出來，給顧旌辰看。

“之前因為這個視頻，白交交有了點熱度，但不知怎麽的，上午剛看到，下午就沒了，幸好我下手機上了，要不你就看不到了。”

視頻中，白交交小臉微仰，笑的一臉幸福。

饒是顧旌辰一向不外露情緒，也難免覺得眼睛酸澀。他知道，她回來了。

雖然這想法太過天方夜譚，可顧旌辰一看到白交交，就知道她是小丫頭。

他起身離開，回到值班室，拿出手機，搜索着白交交的主題曲視頻，看着她在裏面笑的那樣的肆意，仿佛世間的光芒都聚集在她的身上一般。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個眼睛晶亮如星的妹妹，那是讓他撐過被拐時漫長黑夜的唯一亮光。

若是沒有小丫頭，年幼的他只怕早就吓死了，是她給他溫暖和希望，幫他逃離了那個恐怖的地方。

也是因為她，他不再抗拒學醫，成為了醫院中最年輕的外科醫生。

顧旌辰将白交交跳舞的視頻截屏，換做桌面，他嘴角輕挑，露出溫柔笑意，她現在怎麽樣了呢？是否還記得他呢？

他很想去看看她。

即使她忘了他，也沒有關系，能再次見到她，本就是種恩賜。

晚上臨睡前，白交交在微博上收到了團子的消息。

團子：“交交我看到你跳主題曲的視頻了，飒極了，你真厲害O(∩_∩)O哈哈~”

團子：“你就像一團跳躍的光，一個不容于世的精靈，我立刻就被你吸引住了，眼睛都移不開了！！！”

團子：“我給你投票了，你一定會是C！”

白交交嘴角不受控制的翹起，團子的那幾句話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可卻很受用。她接觸粉圈不久，還不知道這就是粉絲圈大名鼎鼎的彩虹屁。

而莫原無師自通，在翻看頂流沈星明的超話之後，已經可以面不改色的打出這些句子，他覺得他很真心。

跳舞的白交交莫原只見過一次。那是在支教老師們離開前一晚，大家為孩子們辦了一場小型的晚會，白交交被其他老師起哄着推上前，穿着簡單的牛仔褲和黑T，渾身香噴噴的花露水味道，圍着竈火，舒展身形，跳了一段民族舞。

明明不是合适的衣服，也沒有音樂，周圍是大家笑鬧的聲音，可多年以後，見過大大小小頂級舞者表演的莫原，仍然覺得沒有人的舞蹈能美的過當初的白交交。

她站在那裏，一舉一動都散發着光芒，吸引着人們的注意。

那是他珍藏的回憶，是深夜敲擊鍵盤眼皮打鼓時支持他繼續向前的動力。如今，白交交又跳起了舞，雖是與當初不同的舞蹈，可她同樣享受。

她是喜歡跳舞的感覺的，那樣歡快的表情不是裝出來的。

而看視頻的人們也會被她所感染，想要随着音樂舞動，忍不住嘴角上揚。

莫原嘴角微挑，白交交是快樂的。

如果她開心，會不會想要在這個世界停留的久一些，會不會多一些眷戀，不再想要離開了呢？

他希望是這樣。

在發送那些微博私信的時候，他說的話是真心的。

他本來并沒有期待白交交會回複，因為節目是禁止練習生帶手機的。莫原已經在考慮是否能從某些地方插手，把這個規矩改一下。

當收到私信回複時，他雖覺詫異卻很快微笑，看來白交交并不是那麽老實聽話的性子。

她的回複很簡單很謙虛：“你喜歡我就很開心了，至于C位，不一定會是我。”

“在我眼裏你就是C位！！！”莫原按着感嘆號，發送過後，入侵到選三的投票後臺，已經過去了近十二小時，白交交的票數是最高的，第二位是一位叫安果兒的練習生，兩人只差了幾百票。

他唇角微挑，白交交果真是最棒的。

似乎世上的人對美麗的事物都有相同的趨向性，即使在此之前，白交交只是在短視頻平臺的小圈子上小火了一把，名聲不顯，給她投票的人卻沒有斷過，甚至能剛過已經有粉絲基礎的人。

就連那已經被清掃過一次的雞翅視頻也重新複蘇，被上傳到C臺的視頻平臺上，和白交交的主題曲舞蹈聯動火了一把，連帶着僅一個下午，白交交的微博就漲了十萬粉絲。

雖說其中有一部分是經紀人買的假粉，但從底下評論的活躍度來看，還是有不少真粉的。

莫原正想着，就見白交交給他發了消息：“我的微博粉絲數漲了，真開心^_^”

“好多人給我發私信，我都看不過來了。”

從小到大，即使後娘将棍子輪到眼前，也從未有過緊迫感和壓迫感的莫原，在這一刻，竟有些緊張。

為了扮演一個粉絲，他做了調研，很清楚如今的粉絲圈是個什麽情況。那是比他嘴甜，比他興奮，比他會賣萌，比他更有閑時間，比他更會做數據的真正粉絲，他們嘴甜，努力，戰鬥在最前線，一顆心全部都能挂在白交交的身上，若是白交交更喜歡他們呢？

他不能忍受。

莫原瞳孔中印出屏幕藍光，手指飛速的略過鍵盤：“交交，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喜歡你的。你會不會忽略我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