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油鹽不進

油鹽不進

夜裏,陸長流過來吃飯,得知陸欣欣還要多留一天,就很不理解。

“不是說明天一早送她走嗎?怎麽還要多等一天?”

“她的精神不太正常。”陸席年說。

“她的精神正常過嗎?”陸長流真誠發問。

陸席年:“……不知道,我不了解她,但她說我們要是趕她走,她就一頭撞死。她當時的情緒很不穩定,精神也不太正常,我怕她真的一頭撞死,就先用了緩兵之計。”

“就只是多留她一天嗎?”陸長流問。

“我讓她在這一天內拿出籌碼說服我,讓她留下。拿不出,我後天一早就送她走。”陸席年說。

“她要是拿出籌碼,你真的要讓她留下?”陸長流又問。

“當然不。”陸席年想也沒想道,“我只是想給她希望,再讓她失望。”

陸長流:“……”

陸長流不懂,但大為震驚:“這麽做的意義在哪裏?”

“她罵你嫂子。”陸席年面無表情道,完了,又補充了一句,“很難聽。”

“我覺得你這麽做非常有意義。”陸長流說,“她罵嫂子什麽了?生孩子沒屁一眼?”

他這話一出,就收到了陸席年投來的眼刀。

“我猜的。”陸長流解釋,“我上次聽到這話,是從她娘口中。想着有其母必有其女,沒想到真被我猜中了。一頭撞死也是,這話她娘時常挂在嘴邊,但她現在還活得好好的。我也從來沒聽說她真撞過,所以,你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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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有個萬一,想要一頭撞死也不容易,她沒有這個勇氣。而且,她那人惜命得很,多半只是吓吓你們。你們應該沒有被吓到吧?”

“沒有。”陸席年說,“我建議她跳樓,這樣死亡的概率更大點。”

陸長流:“……她是不是被吓傻了?”

“差不多。”陸席年想了下陸欣欣當時的反應,又道,“她懷疑我不是她哥。”

“你确實變了很多。”連他這個整日和他朝夕相處的,都感覺得出來他的變化,更何況是和他許久未見的陸欣欣,“但我覺得你會變這麽多很正常。”

“你從前的性格是在長期受虐下養成的,哪怕你最終掙脫開那個束縛你的牢籠,那些糟心的記憶也還是在影響着你,影響着你的性格。”

“現在的你,沒有了從前那些糟心的記憶,每天都過得很開心,性格自然而然會發生變化。”

陸席年:“……”

失憶不愧是穿越人士必備技能。

看看,他什麽都不用解釋,他就自己給他找補好了,還有理有據,讓人無法反駁。

“我送走她後,她家裏會不會還有人過來?”他怕他前腳剛送走個小的,後腳又來了個老的。

“不好說。”陸長流也說不準,“得看她回去後怎麽跟她家裏人說,還有就是,你值不值得他們跑這一趟。”

陸席年:“那就只能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大不了就是工作沒了,吃你嫂子的軟飯。”

“你看起來怎麽很期待的樣子?”不是期待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是期待吃他嫂子的軟飯。

“不能白長一張小白臉不是。”陸席年說,“我這面相天生就該吃軟飯。”

陸長流看着他那張比養了一個冬天的他還白了幾個度的臉,陷入沉思。

“軍屬院裏是不是有一棟專門供連級以下的軍人家屬住的樓?”陸席年問。

“是。”陸長流說,“獨立團的位置比較偏,附近沒有招待所,連級以下軍人的家屬來探望時沒有地方住,團裏特意批了一棟小樓當他們的家屬樓。”

“不過,住進這樓是需要收費的,比外面的招待所便宜,費用用以維護樓房,也不能長期住,沒有辦理随軍的家屬,探望時間是有期限的。”

“你問這個做什麽?”

“吃完晚飯,你和我一起把陸欣欣送到那裏去住。”陸席年說,“她對你嫂子抱有惡意,我不放心她住在我們家裏。”

“她願意去嗎?”那邊的住宿條件,可沒有他們家好。

“不需要征求她的同意。她要是敢鬧,我明天一早就送她走。”陸席年道。

“就該這樣。”陸長流贊同,“那小白眼狼不能慣,越慣她越把自己當回事。”

吃飯的時候,陸席年用通知的口吻告訴陸欣欣這件事。

陸欣欣聽完後,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然而,陸席年一句,明天一早送她走,就把她治得服服帖帖的。

吃完飯,在陸長流充滿幸災樂禍的催促下,她不情不願地拿着行李,離開陸席年他們家。

陸席年和許幼魚也跟着一起,許幼魚是為了湊熱鬧,陸席年則是不好意思當甩手掌櫃。

下樓後,幾人并沒有馬上去供外來軍屬居住的軍屬樓,而是先去了登記處。

登記處的登記員是一名軍嫂,主要負責登記軍屬樓的入住名單。

見他們帶着陸欣欣過來,她有些驚訝,畢竟不管是陸席年,還是陸長流都有自己的住房。

“怎麽不住你們家裏,要住到軍屬樓來?”

“家裏不方便。”陸長流随口解釋了一句,拿起登記本,直接登記。

那嫂子聽了,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許幼魚身上。

雖然登記的人是陸長流,但她可聽說了,來的這位是陸席年的妹妹。

瞧瞧小姑娘一臉委屈的,怕不是這位大小姐嫌棄她是鄉下來的,不肯讓她住他們家裏。

許幼魚是什麽人?

這本書裏唯一一個擁有上帝視角的人,只看她隐晦打量的目光,她就能猜到她心裏在想些什麽,也能猜到過了今晚,她的名聲估計又要臭了。

她能就這麽任由自己的名聲臭了嗎?

那必須不能啊!

所以,她直接道:“你一直看我做什麽?不讓她住家裏的是他,不是我,你看我也沒用。”

陸席年也說:“我沒有過去的記憶,不認識她是誰,不清楚她的為人,不放心她住在我們家裏。”

“她不是你妹妹嗎?”那嫂子被許幼魚當場戳破心思,心裏有些不悅,面上則是讪讪的。

“她是我後媽的女兒。”陸席年說,“我是我爺奶養大的,不跟他們生活在一起,我爺奶去世後,他們非但沒有照顧我,還虐待我,是長流的父母一直接濟我,還送我來參軍,我才沒有餓死。”

“換作是你,這樣的人,你放心讓她住在你們家裏嗎?你放心,那也是你的事。我反正不放心,我愛人現在懷有身孕,我不能讓她冒哪怕一點風險。”

那嫂子一聽他說,陸欣欣是他後媽的女兒,就能猜到他為什麽如此警惕陸欣欣。

這年頭,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爸的事情比比皆是,受罪的,只有前頭留下來的孩子。

她自己家裏有兩個孩子,完全能理解陸席年的心情。換作是她,她也不放心這樣的人住在他們家裏。畢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她的兩個孩子,可都是她的命。

“是嫂子考慮的不周到,讓你見笑了。”

“沒事,說開了就好。”陸席年滿不在意道。

與此同時,陸長流的登記也做好了。

“好了,嫂子給,你看看有沒有什麽問題。”

那嫂子接過登記本看了眼,确定沒有問題,就拿上鑰匙,帶他們去軍屬樓。

這棟軍屬樓的環境确實不及他們住的那棟軍屬樓,層高只有三層,每層大概有十幾個房間,房間很小,都是單間,設施很簡陋,只有一張床和一個馬桶,洗漱需要去公共衛生間。

陸欣欣下午要是沒有住過許幼魚他們家,是能接受這個環境的,因為這個環境的差是相比于許幼魚他們住的房子,和陸欣欣家裏的房子其實沒差多少,甚至更氣派。

他們大隊裏可沒有三層樓的房子,即便是隊裏最氣派的大隊部,也才兩層高。

但她下午住過許幼魚他們家,還是布置得非常溫馨,打掃得幹幹淨淨的房間,再看眼前這個簡陋的房間,她心裏的落差感別提有多大了。

偏偏陸席年是個不講情面的,根本不可能讓她回去。

登記完,交了錢,把她送到軍屬樓後,他們就毫不留戀地揚長而去。

看着僅剩自己的房間,她莫名覺得委屈和後悔。

她小時候怎麽就不知道對她哥好一點呢!明明她哥也沒做什麽對不起她的事。都怪她娘,還有她弟。

她一定要留在這裏,但要怎麽說服她哥,她一點頭緒也沒有。

今晚注定是個無眠夜,她以為的,等真正躺下後,她沒過多久就睡着了。

不是她心大,是前面幾天實在累狠了。

這一覺,她直接睡到了第二天。

一覺醒來,屋外的天已經大亮。

沒有手表,不知道幾點,她又在床上賴了一會兒,才爬起來去公共衛生間洗漱。

洗漱完,從衛生間出來,她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還沒等她細看,那道身影就消失在拐角處。

她微微蹙眉,自言自語道:“那人看着怎麽那麽像趙圓圓?聽說她哥犧牲後,她就跟着去他們家給她哥報喪的軍人離開了。不會這麽巧,那軍人也是這個團的吧?”

出于好奇,她回屋放下洗漱用品,走到對方剛才消失的地方,問在那附近的軍嫂:“同志,問一下,剛才拿着鋤頭從這裏過去的那個穿藍衣服的女同志是誰?”

那軍嫂不認識她,但也沒有對她抱有警惕心,畢竟這裏是軍屬院,能住進來的都是軍屬。

聽她問,她便回道:“那是一營營長的愛人。”

陸欣欣知道她哥也是營長,但不知道是幾營,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對方的丈夫和她哥同級,也是個營長:“她是不是姓趙,叫趙滿月?”

“是姓趙,但好像不是叫趙滿月。”那軍嫂說,“我和她不熟,但有聽人叫過她的名字,好像是圓圓?”

陸欣欣一開始聽她說對方不是叫趙滿月的時候,還有些失望,以為自己認錯人了,聽到最後,她基本可以肯定,對方就是趙滿月。

因為趙滿月的小名就叫圓圓,別人更多的,也是管她叫圓圓,她就一直管她叫圓圓,之所以沒問她是不是叫趙圓圓,是以為她在外可能會用大名。

“她住在哪裏?我是她老鄉,許久未見,想找她說說話。”

“那邊。”那名軍嫂給她指了一個方向,說,“四樓,上了樓梯右拐第一間。”

陸欣欣順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正是許幼魚他們居住的那棟軍屬樓,還就在許幼魚他們家隔壁。

這可真是太巧了。

她朝那棟軍屬樓走了過去,不是去找趙滿月,因為趙滿月剛離開軍屬院,她是去許幼魚家吃早飯。

去了才知道,許幼魚家這會兒根本沒人在。

聽同樓道的人說,他們夫妻倆都去上班了,要午間休息才會回來,陸欣欣就很絕望。但她自己起晚了,這也怪不了誰。只能先回她住的地方待着,等中午再過來。

還沒到中午,她又見到了趙滿月。

趙滿月去自留地翻地,剛翻完回軍屬院,就聽見有人在喊她。

“趙圓圓。”

這個聲音她并不陌生,但再次聽到,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她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聽到的聲音,在軍屬院裏響起,有那麽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直到她看到熟悉的人朝她跑了過來。

還真是陸欣欣。

陸欣欣剛跑到她身邊,她就下意識往後退了退,和她保持距離,眼神裏不自覺帶了絲警惕。

“你怎麽在這裏?”她問。

陸欣欣沒有發現她的異樣,笑着說:“我來找我哥。”

“你哥?誰?”趙滿月只知道她有個雙胞胎弟弟。

“陸席年。”陸欣欣說,“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

趙滿月好像有聽過,她娘是嫁給人當續弦,但沒想到是嫁給陸席年他爹當續弦,心裏不由地感慨,這個世界真小。

“你自己來找你哥?”

“嗯,我哥有一年多沒和家裏聯系,我爹娘不放心,就讓我來找他,看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陸欣欣說完,又道:“我聽人說,你是營長的愛人,你結婚了?”

趙滿月的眼神有些閃躲,但還是點了點頭。

“什麽時候的事?”陸欣欣又問。

“去年,比你哥早一個多月。”趙滿月如實說。

陸欣欣壓根不知道她哥是去年什麽時候結婚的。

“和把你從趙家大隊帶走的那個軍人嗎?”她聽她堂妹說,那個軍人長得很俊,比到他們大隊下鄉的知青都俊,還是城裏人,趙滿月跟他走,就是去享福的。

她當時羨慕壞了,甚至還想着她哥那麽久沒和家裏聯系,是不是也犧牲了,将來會不會也有一個軍人到他們家,把他們一家接到城裏去享福。

“嗯。”趙滿月颔首,“我還有事,就不跟你聊了。”說完,不等陸欣欣反應,她直接邁步往前走。

陸欣欣見了,趕忙跟了上去:“有什麽事?我們這麽久沒見面,我有好多事情想問你。”

趙滿月其實沒什麽事,她就是不想和她多聊,想離她遠遠的。

雖然她堂妹和陸欣欣長大後,沒有再欺負過她,但小時候的事情,還是給她留下了心理陰影,她看見她們就本能的排斥和恐懼。

偏偏陸欣欣是個沒眼力見的,一直跟着她,她要是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她怕是要跟她到她家裏。

“快到吃午飯的點了,我得回家做飯。”

“我和你一起。”陸欣欣說,“我哥和嫂子都去上班了,家裏沒人,我進不去,剛好在你家待一會兒,等他們回來。”

趙滿月:“……”

趙滿月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她,只能硬着頭皮把她帶回去。

她家的格局和許幼魚家的格局是一樣的,只是在布置上有所不同,許幼魚家是陸席年精心布置的,很溫馨,她家則比較普通,透着煙火氣。

但陸欣欣還是狠狠的羨慕了。

明明上次見面,她還是個小可憐,怎麽一段時間不見,她就搖身變成了她最羨慕的人。

不僅有一個當營長的丈夫,還有一套大房子。

她哥也是。

這兩個從前任她欺負的小可憐,如今都靠着“嫁”人走上了人生巅峰,而她卻還在底層苦苦掙紮,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往上爬。

想到這一點,她的面容有一瞬扭曲。

憑什麽啊!憑什麽他們這麽好運?不是說像他們這樣克父克母的喪門星,命都不會太好嗎?

她嫂子和趙滿月她家那口子,找他們這樣的人結婚,也不怕被克死。

“你家房子真大。”

“還好。”一百多平在城裏算還可以,但和農村比起來,真不大,農村地方大,家裏人口也多,房子都建得挺大的,還基本都帶着或大,或小的院子,有些人家的院子都不止一百多平。

但這個年代的農村人,大多都更喜歡城裏人住的高樓,因為氣派。

趙滿月就很喜歡。

剛住進來的時候,她簡直看什麽都覺得稀罕。

陸欣欣和她差不多。

“你也算是苦盡甘來了,不像我……”她刻意欲言又止,等着趙滿月問她。

趙滿月心裏其實不太想問,但嘴上還是問道:“你怎麽了?”

“我爹不讓我讀書了,想把我嫁出去換彩禮,供我弟讀書。可我才十六歲,我不知道怎麽辦。我想讓我哥幫我,但他記憶出了問題,不記得我了。我嫂子也不喜歡我,不讓我住在他們家裏,還讓我哥快點把我送走。”陸欣欣挑挑揀揀,盡量把自己往可憐的說。

趙滿月聽完,面上果然露出同情。

她哥犧牲的消息傳到他們大隊後,她叔為了把她家的房子和她哥的撫恤金占為己有,也想把她嫁出去。

當時,要不是有封骁在,她可能就被她叔随便嫁給誰了,她家的房子和她哥的撫恤金估計也保不住。

現在想想當時的情形,她還有點後怕。

她對陸欣欣家其實不太了解,但農村有太多重男輕女的家庭了,在陸欣欣的刻意引導下,她自然而然就把他們家往這方面想。

而在重男輕女的家庭裏,女兒就像是牲口一樣,養大了基本都是用來賣錢的。

當然,現在是新社會,不興人口買賣,一般都是把這錢算作彩禮。

她覺得陸欣欣的情況大概也是這樣的,所以,才會同情她。

“你哥嫂人都很好,你跟他們好好說,他們肯定會幫你的。”

“不會的,我就差沒跪下來求他們了,他們根本不幫我。”陸欣欣說,“我哥小時候是我爺奶養大的,和我的關系不親,再加上我爹和我娘對他都不好,他小時候有好幾次差點餓死了,大約是遷怒,他也不怎麽待見我,我嫂子同樣。”

這種情況,趙滿月也見過。

她可真是見多識廣。

但自從許幼魚不再惦記着封骁,還幫她調解她和她婆婆的婆媳關系後,她就對她改觀了,覺得她是個很好的人,就像她哥哥一樣。

陸席年,她接觸的不多,不了解,但他疼老婆的事情,家屬院裏幾乎人盡皆知,她覺得一個知道疼自己老婆的男人,應該也是個很好的人。

“我覺得他們人都很好,你要是沒做錯什麽的話,他們應該不會遷怒你。”

問題是,陸欣欣不僅做了,還做了不少。

“經常跟在我哥身邊的,那個叫陸長流的,你應該認識吧?”

“認識。”上次去許幼魚家吃飯,封骁和她介紹過。

“他和我有仇,從小就在我哥耳邊抹黑我。我哥的記憶出了問題後,他就跟他說了很多我的壞話,說我對我哥怎麽怎麽不好,是只養不熟的小白眼狼。我哥信了,就不怎麽待見我。”陸欣欣說。

趙滿月和陸長流也不熟,但她覺得他不像是會抹黑別人的人,反倒是她,她可還記得她小時候是怎麽和她堂妹一起欺負她的,想來陸席年應該也被她欺負過。

陸長流看不過去,才會把這些告訴陸席年。

她覺得她真相了,看着陸欣欣的目光從同情又變回了警惕。

“我覺得這中間可能有什麽誤會,你要是覺得你被冤枉了,就跟你哥好好說,他是個明事理的人,不會偏聽偏見。”

陸欣欣:“……”

陸欣欣受不了她這油鹽不進的模樣,幹脆直接說出目的:“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時間?我和我哥的誤會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他明天一早就要把我送回去,我不想回去,回去了就再也出不來了。”

“我爹肯定會把我鎖在家裏,然後,找個願意出彩禮的人家,把我嫁過去換彩禮。看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你幫幫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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