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物傷其類
物傷其類
夜裏,許幼魚想起白天知道的事情,還是氣不過。
“嚴家人也就算了,嚴冰言怎麽也這樣?虧我還覺得他和北北看起來很般配。”
“怎麽叫上北北了?”之前不還叫顧醫生。
“你管我。”許幼魚說,“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嚴冰言怎麽能這樣!”
“也許他有苦衷?”陸席年猜測。
“能有什麽苦衷?總不可能是他家裏人以死相逼吧!”許幼魚随口道。
陸席年聽了,說:“也不是不可能。”
“不至于吧?”許幼魚也就随口一說,心裏其實沒往這個方向想。
“這操作挺常見的。”陸席年說,“還是你覺得嚴家人做不出來這種事?”
許幼魚不認識嚴家人,但從她了解到的信息看,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如果真是這種情況,有解嗎?”
“別人我不知道,但在我這是有解的。”陸席年道。
“你怎麽解?”許幼魚問。
“很簡單,六親不認,只認你。”陸席年不假思索道。
許幼魚:“……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爸媽死得早,親戚全斷光。”
“所以我說,別人我不知道,因為每個人的情況都不一樣。我只能站在我個人的立場上回答你的問題,沒辦法站在別人的立場上,替別人回答。”陸席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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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幼魚想想也是,沒有為難他:“我一直覺得這個問題是無解的,因為不管選擇哪個都是錯的。”
“如果答案都是錯的,為什麽還要在中間做出選擇?不覺得很愚蠢嗎?”陸席年表示不理解。
“不然呢?還有別的選擇嗎?”許幼魚問。
“肯定有。”陸席年回答得很篤定。
“比如?”許幼魚讓他舉例。
陸席年随便舉了個例子:“比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是說,以死相逼?”許幼魚問。
陸席年點頭,複又道:“如果你的家人在意你的死活,就不會違背你的意願,反之,如果他們不在意你的死活,你為什麽要在意他們的死活?”
許幼魚:“……”
如此忤逆不孝的話,她居然覺得有點道理。
看來她本質上也不是個孝順的人。
“幸好你爸媽死得早,不然,多半也會被你氣死。”
“我爸媽不會不顧我的意願。”陸席年說。
“萬一呢?”許幼魚問。
陸席年:“萬一我也要和你在一起,不顧一切。”
“戀愛腦沒救了。”許幼魚搖了搖頭道,“如果是我,我會選擇親人。”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在這裏假惺惺地心疼顧醫生。”陸席年說,“你和嚴冰言本質上是同一種人,在你們這種人眼裏,愛人就活該被犧牲。所以,你們才會被困在只有兩個錯誤選擇的問題裏,愚蠢至極。”
許幼魚:“……讓你說話,沒讓你說大實話,給老子撤回。”
“哦。”陸席年很配合地撤回,重新道,“你和嚴冰言還是不一樣的,你雖然選擇親人,但你的親人全都選擇我。”
“這句大實話,我也不愛聽,再撤回。”許幼魚說。
“這些都只是我們的猜測,沒準嚴冰言就是個渣男。畢竟你看人的眼光……”陸席年的話沒有說完,只是“啧啧”兩聲,又搖了搖頭。
許幼魚:“……你特麽說大實話上瘾是吧?”
“我其實一開始就不看好顧醫生和嚴冰言。”陸席年說。
“因為我看好他們,所以,你故意跟我唱反調?”許幼魚問。
“怎麽可能,我又不是你。”只有她才喜歡唱反調,他大多時候都是順着她,只偶爾被她氣到了,才會犯一下賤,“你知道冰言的意思嗎?”
“冰言是個詞語?”許幼魚突然發現自己是一條九漏魚。
“是。”陸席年點頭,“它的釋義是,媒人的話。我覺得作者在給他取這個名字的時候,就已經在告訴讀者,他只是個媒人,不是顧醫生的良人。”
“作者表示,她也是沒有想到。”許幼魚說,“你給她打開了新思路。”
“哪有人兩情相悅,那麽多年還不結婚。我一直單相思,都沒有一刻打消過入贅你家的念頭。”陸席年說出了他不看好顧北和嚴冰言的另一個理由,“人都是得寸進尺的,一味的妥協只會造就悲劇。另外,以後盡量別得罪陸茶茶。”
“關茶茶什麽事?”許幼魚不解。
“他的詛咒真的有用。”陸席年說。
許幼魚:“……”
許幼魚無語。
“就算他的詛咒有用,北北也不會和她在一起。她說過,她只想和嚴冰言結婚,如果不是嚴冰言,她可以不結婚。”
“你就不能盼着她點好?我是說顧醫生。嚴冰言都另娶她人了,她再守着這份感情不僅沒有意義,還可悲。”陸席年道。
許幼魚雖然也是這麽認為的,但……“也不一定是守着這份感情,也許她不相信愛情了呢!如果換作是我,我肯定不會再相信愛情。”
“你就沒有相信過愛情。”陸席年說,“錯的從來都不是愛情,錯的是人,愛情是無辜的。別因為自己渣,就讓愛情來背鍋。”
許幼魚:“……我發現你今天晚上有點叛逆。”
“大概是物傷其類吧!”陸席年嘆了一口氣道,“雖然我的經歷和顧醫生不同,但我們本質上都是被抛棄的那個人。”
“屁!”許幼魚不認同他的話,“我什麽時候抛棄過你?”
“在你的假設裏,你毫不猶豫地選擇親人,這還不算抛棄嗎?”陸席年問。
許幼魚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總覺得哪裏不對。
思忖了片刻,她才發現不對的點在哪裏。
“在我的假設裏,我的愛人根本就不是你。”
“那是誰?”陸席年問,“你的愛人除了是我,還能是誰?”
“財神。”許幼魚說。
陸席年:“……”
很好,是他永遠戰勝不了的男人。
“錢固然重要,但……”
“親人更重要。”許幼魚打斷了他的話,“所以,我選擇親人。有毛病嗎?沒毛病吧!”
“是的,沒毛病。”陸席年說,“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親人,來,親一個。”說着,他直接湊上去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許幼魚:“……誰跟你說,親人是這麽親的?”
“不然怎麽親?你教我。”陸席年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
“親人……親人一般不親來親去。”許幼魚說。
陸席年:“你的意思是,我們的關系不一般。”
“我沒有這個意思。”許幼魚否認,“我的意思是,你不準親我。”
“哦。”陸席年敷衍地應了聲,旋即又道:“我不聽你的,主打一個叛逆,有本事你親我啊!”
這個本事許幼魚不要也罷。
“去把歲歲抱過來,我要睡覺了。”
陸席年拒絕:“抱過來幹什麽?就讓他和三哥睡。三哥自己一個人多可憐啊!不像我們倆,可以貼貼。”
“誰要和你貼貼。”許幼魚一臉嫌棄。
“也不知道是誰,睡着了老往我懷裏鑽,推都推不開。”陸席年陰陽怪氣道。
許幼魚:“……想睡沙發你就直說,我不介意把你趕出門。”
“對不起,我錯了。”陸席年投降。
許幼魚不殺降,勉強原諒他。
兩天的時間轉眼就過去了,很快就到了嚴冰言和江淼訂婚的日子。
許幼魚為了去嚴家蹲人,特意起了個大早。
當然,不是她自己起的,是陸席年叫她。
陸席年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愣是沒叫醒她,最後是像王子吻醒睡美人那樣把她吻醒的。
為此,他的臉上一早就頂了個巴掌印,還被許幼魚勒令,在巴掌印消之前,不許出現在許家人面前。
所幸他的臉腫得快,消得也快,沒過多久,就又是一個标準的小白臉。
剛下樓沒多久,許幼魚就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
吓死,還以為讓她去醫院值班,幸好不是。
電話是陸西沉打來的,問她前兩天找他什麽事。
許幼魚沒有隐瞞,把嚴冰言今天要跟別人訂婚的消息告訴他。
陸西沉還不知道這個消息,聽完,有些震驚,詢問了她一些細節後,就匆匆挂了電話。
許幼魚一直到電話挂了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問他,顧北家的地址。
等她回撥過去的時候,電話先是占線,過了一會兒再打才通。
通的時候,陸西沉已經不在醫院了,接電話的護士說,他剛離開醫院,走得很急。
許幼魚覺得他可能去找顧北,也可能去嚴家。
不管去哪,都是她所希望的。
她自己則因為沒有問到顧北的地址,決定按照原計劃去嚴家蹲人。
嚴家和許家不在一個大院,但離得不遠,開車過去只需要十幾分鐘。
到了嚴家後,許老爺子和許老太太并沒有下車,只是告訴她,嚴家到了,問她要不要下去蹲點?
許幼魚當然要下,等她下去後,才發現許老爺子和許老太太并沒有下車。
問了他們才知道,訂婚宴是在女方家,也就是江家辦的,他們要去的是江家。
許幼魚:“……”
許幼魚默默回到車上。
江家和嚴家在一個大院,車子拐兩個彎就到了。
訂婚宴辦得挺隆重的,他們到的時候,江家已經來了不少人了。
許幼魚一直在人群中尋找顧北的身影,找了一圈,連顧北的影子都沒看到。
也不意外,這種場合,顧北大概率不會過來。
讓她意外的是,也沒看到嚴冰言。
“你有看到嚴冰言嗎?”她問陸席年。
“沒有。”陸席年說。
“你說他會不會逃婚?”許幼魚又問。
“他要是有心想逃,這場訂婚宴根本辦不出來。”陸席年打破了她的幻想。
“也不一定。”許幼魚說,“書裏很多都是當天才逃的,你不能用正常人的想法去揣摩書裏的角色的想法。”
“我看到他了。”陸席年再次打破了她的幻想。
許幼魚也看到了,臉還是她之前看到的那張臉,但給她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之前見他的時候,他和顧北站在一起,她覺得他哪哪都好,和顧北也很般配,但現在可能是因為他身旁站着的人不是顧北,而是一個穿粉色布拉吉的小姑娘,她怎麽看怎麽覺得他渣。
差點就沖上去替顧北給他一巴掌。
“以前我不相信相由心生,現在我信了。嚴冰言長得也不過如此,還沒有我們家茶茶和北北看着般配。”
陸席年:“……陸茶茶說他謝謝你。”
“沒必要,我就随口一說,北北獨美。”許幼魚怕陸長流知道了會當真,立馬改口。
陸席年剛想再說什麽,就見一抹熟悉的身影進入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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