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最後的籌備

最後的籌備

第24章

“來來來，看這邊，東西擺上！”

太陽剛從天邊升起來，流水村中的一處，已然熱鬧起來了。

站在自己娛樂區的那塊地裏，瞧着來來去去的那群人，栾斯寧指揮的熱火朝天：“粗些的木樁子是在食品區用，不是在這裏！這是休息區！快點挪到那邊去……咳。”

喊了半天幾乎将她嗓子都喊得冒煙了。栾斯寧走到邊上，喝了幾大口水，剛把水杯放下，便看見李二少從路的盡頭走過來了，眼神還有點微妙，便走了神，被還沒咽下的水嗆到了。

一直跟在李二少身邊的書童很有眼力見的上前來，拍了拍栾斯寧的背，還別說，那孩子年紀不大，力氣是真有一把，差點把栾斯寧五髒六腑給拍出來。栾斯寧急忙從他手底下逃生，緩了口氣，瞅着表情莫測的李二少，心裏發毛：“您您您……您這是作甚？”

“不就是來視察工作麽，我能來做甚？”李二少淡淡道：“一大清早就來了，趕着城門開就出來的。你家這地方還算挺好找，不錯。”

李二少說着，就往人群中去了。栾斯寧跟在後面，準備進行解說，無意識瞟了一眼一同跟來的徐侃，徐侃也只是對他淡笑着搖了搖頭，栾斯寧那種微妙的感覺就更強烈了。

不知道李二少來時幹什麽的，他現下也什麽都沒說，栾斯寧就只好由着他先看了。其實還別說，比起鄉間其他地方并沒有那麽講究的大集場地，栾斯寧這系統給出的娛樂區地面，就算是什麽都不折騰，先天條件也是夠優越的了。

這本身就是一塊平整的地面，底下不知道是不是有岩石或是什麽，本來便不像是自然道路那般塵土飛揚，再鋪上一層草氈子，用作集市的場地，已然算是很講究了。

加上栾斯寧還給這場地分了區，什麽賣糧食的賣水果的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專門休息的地方，為着怕下雨，各個區上面還搭起了棚子，不說別的，瞧着就是夠好看了的。雖說不可能像游戲CG裏一樣現代化，但在栾斯寧自己看來，也可以稱上一句還可以了。

栾斯寧沒說話，李家的人早已經跟過來了。跟在李二少後面解釋：“咱們現在待的是放糧食的區域，地方大，寬敞，足夠許多人在這裏走動，往前走就是殺豬的場地了……”

聽見這話，李二少停了下來，視線掃一圈衆人，最後幽幽停在了栾斯寧身上：“……賣豬肉？”

從他到這裏開始，一直以來，那種不好的預感終于應驗了。

“是的啊。”栾斯寧臉皮抽了抽，做疑惑狀：“不是大少爺特批的嗎，将您家莊子上的大肥豬拉出來一頭，宰了，與民同樂，就當時提前慶祝過年了，這還是您去求過大少爺，大少爺才答應的啊……”

“我不是問你這個！”李二少終于跳了起來：“我是問！怎麽變成我賣豬肉了！”

“噗嗤。”他這話着實聲音不小，這話說出來，四周的人聽見，都有笑出聲來的了，只有栾斯寧還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眼巴巴的瞅着他：“李二少，您辦的大集賣豬肉，鄉野村夫就少說幾個字，簡稱是您賣豬肉，雖說是他們偷懶了些，可邏輯沒毛病啊。”

這下子周圍人的笑聲更大了。李二少站在原地，臉紅點紅了，指着他的手也是不住的顫抖，竟是不知道說點什麽了。

宣傳可不是出了一張單子就足夠的，栾斯寧這些天裏，可是換着花樣的找人幫着宣傳，不只是貨郎們，還有李家的夥計下人，都往周圍的村子跑着，過去了也不說明來意，只是惺惺作态的問上一句：“大家也知道我們要辦個集市，二少心系百姓，想問問各位有什麽需要麽，如果子甚的吃食，我們也派人找些，也一道來賣上。”

一來二去，反複強調着，所有人就都知道李二少要辦這集市的消息了，而令人意外的是，流傳更廣的并非是他們這集市有多豪華，有多少東西，而是李家二少要去賣豬。

也難怪，比起替他消息，總之緋聞這類更能引起人的興趣。

這話慢慢就傳到李二少耳中了，這讓他很是難受。雖說這事辦好了，是能在父親母親哥哥姐姐們面前露一回臉，也讓他們看看，他們的小弟不是那般的纨绔子弟，可現在這情況，也比想象中差太多了。

他想的是，辦一個成功的大集，将那糧食都賣了，周圍人也聽見他的名聲，誇他一句商業奇才，這不是挺好的麽。偏巧那日印傳單時，被這栾斯寧一哄，就把自己大名挂上去了，這下好了，傳出去的都是他賣肉的名聲，聽在人耳中，只能想象出一個壯似牛的大漢形象，一手拿着屠刀，一手拎着豬頭，也太……也太沒有牌面了些。

枉他前十幾年人生都自诩是翩翩佳公子，誰知一時不查，面子盡喪，就成了賣豬肉的，這讓他以後怎麽讨媳婦，便是去趟煙花柳巷，那裏的姑娘都不想接待了好麽！

栾斯寧是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動有這麽豐富，要是知道了，也必然是要笑他想太多了，那句俗話怎麽說的來着，不管黑貓白貓，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貓——用在他這，就是不管賣珠寶的還是賣豬肉的，能賺錢的二少就是好二少！賣豬肉咋了，問問那小姐姑娘們，吃不着肉那還能成麽，怕是連嘤嘤嘤的力氣都沒了。

他大略猜到一點，嘆口氣，道：“要不……我派人澄清一下……”

話音剛落李二少先急了：“澄清個甚？我這賣肉的名聲都背了，你再澄清讓別人以為這集市不賣豬肉，不來了怎麽辦？”

栾斯寧只得瞧着他：“那要如何是好？”

李二少一陣咬牙切齒，最後也沒得辦法，一甩袖子，走了。栾斯寧看他走的方向是他那莊主府，便伸長脖子，喊道：“二少不如休息好了，再來盯着他們做活？”

誰知李二少聽了這話，跑得更快了，徒留栾斯寧一人在原地。

他的跟班走了，徐侃卻沒走。他一直就站在邊上，笑眯眯瞧着栾斯寧忽悠人。見他終于将李二少忽悠走了，徐侃道：“你要的幾個大字都寫好了。”

栾斯寧便跟着他走過去看，果然看見了秋收冬藏四個大字，用大號的紅紙寫着，筆力遒勁，正是徐侃的作品。

“可惜不能把全稱寫上……”栾斯寧頗為遺憾的嘀咕，徐侃聽完又笑：

“寫上不怕別人笑話麽？”

“這才是笑話。”栾斯寧說的一臉大義凜然：“給人民舉辦的活動，自然是人民喜歡才好，多些幾個大字，顯得熱鬧，怎就不行了？”說罷他還不無感嘆的嘆了一聲：“等我有錢了，我必須買上十米紅綢，專門把我想出來的名字寫上才好。”

徐侃聽了，臉色微有些古怪，想是想到了那是什麽樣的景象。

場地已然在收拾了，距離這集市開始，還有最後兩天。

。

而在流水村人眼中，這一切熱鬧景象，居然都與他們無關似的。

他們都覺得，居住在那處的栾家小子，是個徹頭徹尾的奇葩，打小便和村中其他孩子不一樣，向來是不合群的。他愛讀書，他父親就送他去讀，就在泉城裏，雖然離得近，一年也難有個回鄉的時候，都是父母去看他，旁人都說他沒心沒肺。

讀到快二十歲，考了幾次也沒考出個功名，他父親便讓他回來，說門親事好好過日子，誰知親事還沒說成，他父母先沒了。這栾家小子将喪事辦完，仿佛沒了鬥志似的，将父親留下的地都從旁人手中收了回來，卻也不見怎麽辦，地就荒着，關起門來也不知在做什麽。

他家三代單傳，也沒個幫襯的人，有些人以為他好欺負，就想占着地不給，沒成想這些人都像是撞了鬼一般，三天之內，無不魂飛魄散，連滾帶爬的讓出了地。

從此村裏人避他如鬼神。

後來的事他們都看見了，這栾家小子得了一場大病，大病之後好似變了個人，雖還是不與村中人交往，卻有了個正經營生，從自家地裏刨起吃的來了。衆人還都笑他，讀書讀了一場最後只是個莊稼漢，卻不料半年多過去，栾斯寧又成了李二少身邊的人，聽說生意做得極好，還要在他那地上辦什麽大集。

這便讓有些人心理不太舒坦了。瞧着他那準備大集的場地東西挺多，就起了壞心思，趁着夜色，悄悄溜了進去。

這人倒也不是想做什麽，就是想偷拿點東西，好給自己出口氣——也不是栾斯寧欠了他什麽，不過就是恨人有笑人無罷了。

他卻不知道，栾斯寧那莊園，早已經是金手指的地盤了。就連栾斯寧這名義上的莊主，想用哪塊地都得交錢，至于旁人，想在裏面随意走動，更是癡心妄想。

也不怪莊園系統防的嚴，就他那地裏不科學的生長速度，能讓人随便發現，不是等着死宿主呢麽。白天幹活的人是經過栾斯寧允許進來的，系統讓他們潛意識的繞過了種植區，只在固定範圍內活動，這晚上偷來的，就沒這麽客氣了。

他沿着小路一路向裏走，隐約看見些作物剩下的殘骸，心中估摸着，他是走到種地的地方來了，離大集還有點距離，就想着去找找地裏還有沒有剩下的吃食，聽說他家的東西賣的可不便宜。

沒成想，他吃的沒找着，他先看見了一群……老鼠。

那是系統分配給田地耕作的田鼠。這群田鼠全沒了再栾斯寧跟前的憨态可掬，盯着他，一個個眼睛裏閃着光，無比兇殘。

田鼠不可怕，但一大群個子極大，還成群結隊的田鼠就可怕了。他吓得撒腿就往來路跑，不其然間，卻看見了另一個詭異的東西。

綠色熒光中，一只鳥兒睜開了他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

“妖……妖怪！”他再也顧不得了，吓得撒腿就跑。

第二日，這村中就傳開了一些流言。

卻并非是栾斯寧家有妖怪，而是有……祥瑞。

“興許真是有祥瑞庇佑吧，不然我家地裏生出的作物怎會如此美味呢？”栾斯寧笑眯眯打發了好事的村民，一關門，對着趾高氣昂的鴿子道：

“加工資？”

鴿子傲慢的點點頭。

“地裏作物随便讓你吃？”

鴿子想了想，覺得有什麽不對，再一想，又覺得這是他應得的，便點頭，示意收下了。

“但我有個要求……”栾斯寧端來一盤洗好的西紅柿，對他笑着，不無谄媚：“你翅膀上那火光，能讓我用來考一回肉麽……神火烤出來的肉，味道是不是會特別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