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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蕭常暮帶着寧域和不更轶進入山洞躲避風雪，他習慣性地走在最前面，防止有危險。

“突然下大雪，這地兒真是古怪。”寧域拍去身上的雪，冷得直發抖，“還好有山洞，不然會凍死在外面。”

“總覺得這山洞怪怪的。”不更轶從進山洞就開始觀察，此刻依舊在四處張望。

“大雪封路必定會找山洞躲避，我們已經在按對方給的路走了。”蕭常暮嚴肅地提醒兩個徒弟，“此處是龍潭虎穴，打起精神。”

“對方？”寧域疑惑地左顧右盼，“那我們幹嘛要進來？”

“有退路嗎？”蕭常暮冷冷道，“見機行事。”

“哦。”寧域耷拉起腦袋，正準備乖乖坐下，眼睛瞥到山洞深處仿若有光亮，“裏面有光！”

外面在下雪待在洞口附近會很冷，而越往裏走必定越黑，若真是有光，恐怕就是陷阱一類。

“好像是有光，所以此處才不是黑漆漆的。”不更轶望望洞口又望望發光的地方，“不過千萬別去，對方不招惹我們，我們就按兵不動。”

這時一陣刺骨的寒風從洞口吹進來，寧域和不更轶不約而同打了個寒戰。

“寒風能吹到此處，山洞裏又沒有柴火，這麽冷，過一夜怕是會凍死。”寧域冷得搓手，他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凍出紅疹，“要不我遠遠看一眼裏面是什麽情況？”

這一次蕭常暮沒有開口阻止，因為他的手背也冷得起紅疹，再冷下去估計會起疱疹，他在默默思考。

“我和你一起去。”不更轶見蕭常暮沒阻止便開口說道，“我跟在你後方，假使有危險，我能立刻出手。”

“你倆坐下，我去看看。”蕭常暮說着就往裏走。

寧域和不更轶清楚蕭常暮向來說一不二，他倆只有乖乖聽着的份。

蕭常暮剛走過不遠處的轉角，一片盛放的亮晶晶的冰花就映入眼簾。

冰花的外形和雪蓮花很像，但花瓣是透明的，上面還有奇異的紋路，花朵挺大，一尺有餘。

蕭常暮遠觀了片刻才走上前細瞧冰花，見冰花也就是長得奇特、會發光而已，他便轉身走回轉角，朝不遠處的寧域和不更轶喊道：“只是些冰花，寒風吹不到此處，過來吧。”

寧域和不更轶時刻準備着，聽見呼喚牽起馬就往裏走去。

寧域走在前面，他樂滋滋地小跑向師尊，結果竟看見蕭常暮身後的洞頂鑽出幾條扭動的冰條，正悄悄伸向蕭常暮。

“師尊小心！”寧域的話說出口的同時，蕭常暮被冰條瞬間纏上。

蕭常暮想掙紮，卻感覺渾身僵硬，像剎那間被凍成冰雕一般，動彈不得。

緊接着，不等慌張的寧域和不更轶沖過來，冰條纏起蕭常暮順着山洞頂往最深處沖去。

眼見蕭常暮被冰條綁走，寧域扔掉缰繩飛速向前，後方的不更轶也趕緊跟上。然而眼前的冰花卻驟然搖晃起來，擋在兩人面前。

冰花一搖晃，花瓣上便會飛出鋒利的冰刺，冰刺一波接一波，飛出的距離也一波比一波遠，逼得寧域和不更轶越退越遠，退到轉角之外。

兩人對視一眼，不更轶先上前，雙手手腕上橙黑相間的手繩化作兩柄長劍，他疾速揮舞雙劍，勢如疾風，擋下大部分冰刺。

接着寧域飛身從上空向前，右手腕上紫黑相間的手繩化作長劍，長劍劈開冰刺的同時寧域的腳輕點了一下下方的冰刺，原本是想借力繼續往前飛，可沒想到冰刺竟凍住他的半只腳。

劍接觸冰刺不會被凍住但鞋接觸會，估計身體任何一處接觸冰刺都會被凍住，即便是隔着衣服。于是不更轶看準時機甩出左手的劍，讓寧域可以順勢踏劍前行。

寧域終于沖到冰花面前，可最前方的一朵冰花霎時變得巨大無比，比寧域高出許多，層層疊疊的透明花瓣不停扇動，像猛獸張開血盆大口，要将寧域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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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蕭常暮被拖着飛了近一刻鐘，最後進入一處滿是冰雪的地方，随後他被綁在一根冰柱上。他的身體依舊無法動彈，只有頭能動，他便默默四處觀察。

這是一個很大的洞穴，裏面有一些冰造的亭臺樓閣，看似一覽無餘。

蕭常暮垂頭時發現地面的冰層之下竟然有人，還不止一個。

離蕭常暮最近的一個人渾身□□，身上長滿晶瑩的疱疹。那人在不斷瘋狂掙紮，一會兒用手捶地，一會兒用頭撞地，一會兒又來回翻滾，像是想磨破疱疹，但其所碰之處的冰都會變成軟綿綿的雪，讓其無法如願。

不遠處的一個人癱倒在冰面上瑟瑟發抖，亦是渾身□□，長滿疱疹。不一樣的是這人連臉上都滿是疱疹，五官已看不清。而且不少疱疹已經破裂，流出粘稠的惡膿。最與衆不同的是大腿上一個破裂的疱疹，破裂後的皮吊在腿旁，上面有和冰花瓣上相同的奇異紋路。

蕭常暮倒抽了一口冷氣，再往遠處看，一個人下半身已全是攤開的皮，層層疊疊和花瓣一樣。

再遠一點有一片一丈見方的雪，雪上除了兩堆皮，還有一朵肉色的冰花和一朵透明的冰花。肉色的冰花開得燦爛，透明的冰花含苞待放。

冰層之下的聲音傳不上來，但光看着就知道有多凄慘痛苦。

忽然之間，寒風四起，遠處的樓閣上冒出許多往上飄的雪花，漸漸地，雪花中顯出一個人形。

是厄靈。

厄靈由冰與雪化成，頭發是雪，梳成十字髻，身體是冰，表面覆有一層薄雪，面部雖然全是冰，但五官十分精致。穿的衣裳依舊是冰雪做成的，冰似绫羅，雪如綢緞，加上飄舞的雪披帛，華麗而妖嬈。

冰厄靈一步步走下臺階，緩緩走到冰面上。它傲睨自若地擡起手。冰面之下雪中那朵冰花開始搖晃，花蕊處飄出一縷雪，連接到冰厄靈手中，慢慢地凝成一朵冰花。

冰厄靈看了看冰花，而後将冰花往嘴裏送，一口又一口，細嚼慢咽，嘴裏有奇怪的聲音。

待冰厄靈品嘗完手中的冰花，冰層下方的冰花瞬間綻放，變得亮晶晶的，和外面的冰花一模一樣。

吃完冰花後冰厄靈将注意力放在蕭常暮身上，它擡起手勾了勾食指，冰條立刻将蕭常暮送到它面前。

冰厄靈用它那雙冰雕的眼睛盯着蕭常暮，晶瑩剔透的眼珠中漂浮着細碎的雪花，依稀泛着光，比琉璃珠還要好看。

它的頭不停微微偏動，目光卻始終落在蕭常暮臉上，如此看了好一會兒後伸出手撫摸蕭常暮的臉頰。

其實冰厄靈的手并沒有完全觸碰上蕭常暮，和蕭常暮接觸的是冰膚之上的那層薄雪，而那層薄雪是微微跳動的，光看無法發現，被觸碰到的人能感受到。

蕭常暮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氣，被撫摸的左臉宛似覆上了一層霜，跳動的薄雪鑽進他的皮膚後又鑽出來，那種感覺詭異極了。

不過即使非常不舒服，蕭常暮也努力地盯着冰厄靈，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厄靈。

“真好。”冰厄靈竟然開了口，聲音宛若鳥鳴，清脆通透。接着它收回手，轉身往回走。

在冰厄靈往回走的同時蕭常暮被冰條吊到了半空中，他正下方的冰面卷起一個雪旋渦，紛紛揚揚的雪花随着旋渦飛起，飛到蕭常暮身上。雪落處的皮膚會出現紅疹，即使隔着衣服也一樣，蕭常暮感覺到渾身開始發癢。

冰厄靈走到臺階上後緩緩轉過身，伸出手，手指往下一指，冰條瞬間放開蕭常暮，蕭常暮頓時往下墜落。

就在蕭常暮要掉進雪旋渦之際，旁邊沖出一個身影将其穩穩接住。與此同時，冰厄靈身邊也出現了一個身影，來人手握雙劍，趁着冰厄靈的注意力被吸引走，欲偷襲冰厄靈。只可惜冰厄靈反應迅速，躲過了偷襲。

偷襲者并不戀戰，見錯過時機便立刻飛身退回遠處的冰面，不給冰厄靈還手的機會。

“速度慢了點，該從右邊出手，右邊冰雕的角度更擋它的視線。”蕭常暮一邊活動手腕一邊分析。剛才冰條松開他時，他就能運功，加之寧域救下他後快速為他運了功，此時他基本已能活動自如。

“是。”不更轶邊颔首邊站到蕭常暮身邊。

寧域和不更轶一左一右站在蕭常暮身邊。五年前，一個剛到蕭常暮胸膛，一個齊平蕭常暮肩膀，而如今，一人快趕上身形颀長的蕭常暮，一人還要高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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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寧域問出那句“你見過很小的或者很老的厄靈嗎？”，蕭常暮便開始轉換角度思考關于厄靈的一切。

他明白寧域的意思，小的老的不只是指外表，更是指生命狀況。不論是人還是其他家畜野獸都會經歷出生和死亡，剛出生和死亡之前必定是脆弱的。但目前所遇到的厄靈都是強健的壯年狀态，包括鬼船上的老翁，即使外表蒼老，但能力無比強大。

如果說厄靈就是因上古煞氣突然出現，出現便很強，還不會衰老死亡，而幾百年甚至幾千年間，斬靈人一直在斬殺厄靈，可厄靈沒有明顯變少，那是不是說明上古煞氣還存在，還在源源不斷讓厄靈出現？若真是如此，是否能找到上古煞氣？是否能阻止厄靈繼續出現？

如果說厄靈和人一樣有嬰兒和老年時期，但它們有秘密巢穴一類，那若是能找到秘密巢穴，是不是就能在厄靈最脆弱的時候斬殺厄靈？

又如果說所有厄靈都像茕殄一樣會不斷複活，那它們為何會複活？是否有阻止他們複活的方法？

還有很多很多的可能性，但真相不是那麽容易就能知道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普通厄靈沒太多可探究之處，厲害的厄靈，尤其是人形厄靈，肯定有特殊之處，但這種厄靈可遇不可求。因此蕭常暮很早就備下各種計劃，一旦遇上厲害的厄靈，就要努力抓住機會。

以前也遇到過厲害的厄靈，不過厲害的厄靈不是吃素的，光是在對戰中活下來就很難，活捉厄靈可謂天方夜譚。

如今的不同之處是寧域和不更轶已是可獨當一面的斬靈人，師徒三人合作，活捉厄靈，也不是不無可能。

眼前的冰厄靈已然超出蕭常暮的預期，對方竟然會說話，如果能順利抓住冰厄靈，或許真的可以問出些有用的東西。不枉他把自己當做誘餌，可太值了。

這一次，定要竭盡全力抓捕厄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