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

青方輸了。

但不是慘敗,在他的反撲下,紅方也被打碎牙,一張嘴就是泡沫血腥子。

徐以暄伸了個懶腰,“怎麽每次跟我賭,你都輸呢?看人眼光不行啊?”

喬子衿不置可否,但沒什麽所謂的樣子。

簡沫沫聽不得這話,直視着徐以暄回嘴:“你看人眼光才不行。”

小朋友為數不多的話,百分之八十用在了怼徐以暄上。

徐以暄不怒反笑。

“是是是,喬子衿看人眼光最好啦,不然怎麽救了那麽多人,就單單把你帶在身邊了呢。”

“一開始還以為你是啞巴,結果牙尖嘴利的,以後喬子衿帶着你,走遍天南地北都不怕被欺負了呦。”

喬子衿嗤他一聲,眉眼是揚着的,在笑。

“我們沫沫當然向着我了,你酸什麽?”

一張嘴吵不過兩個人,徐以暄敗下陣來,“行,你們厲害,我去買吃的,要什麽?”

“牛奶吧。”

喬子衿瞥了簡沫沫一眼,又揉揉她的短發,“然後給沫沫帶點肉。”

簡沫沫臉頰微紅。

心底卻竊喜。

喬子衿記得她的喜好。

喬子衿在對她好。

喬子衿在認真養她。

這是,別人都享受不到的。

獨一無二的。

喬子衿沒注意到她的暗暗自喜,徐以暄倒看了個透徹,眉毛不解的擰了一下。

“給你買點肉就讓你樂成這樣?”

簡沫沫臉更紅。

她不理他,轉身想裝模作樣的看點別的,一個不小心,卻撞上端着托盤流動在二樓的服侍生。

在黑市這樣混亂的地界待久了,服侍生的身手都不一般,手疾眼快的就躲開了,手裏的托盤甚至沒晃一下。

簡沫沫怔住。

她突然想起,喬子衿是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大的,而這裏的每個人,哪怕只是端茶送水的服侍生,居然都比自己的身手要好。

怪不得,她再怎麽努力,都和16歲的喬子衿查了一大截。

根基就差了,天賦和努力也比不過。

簡沫沫有點洩氣。

服侍生見她低頭沉默不語,腰身微微彎下,“您好,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聞聲,簡沫沫緩慢的擡起視線,恰好落在服侍生手裏的托盤上。

上面不只是放了食物和水,還有些簡單的小玩意,什麽石頭、卷軸、毛筆……

看着不值錢,但簡沫沫的注意力,硬是被一根渾白透着淺綠的發簪吸引了。

她指了指,問:“多少錢?”

服侍生随意一瞥,報出個數:“99。”

托盤上确實都不是值錢玩意,黑市拓展了淘玩業務,為了吸引喜歡文物的買家,不論何物品,不論原來價格,總之一律99元。

至于淘到的值不值這個價格,就看運氣了。

簡沫沫想都沒想就從口袋裏取出錢。

“我要了。”

喬子衿以為她喜歡發簪,也沒攔着,等她付錢買下,才随口一問:“買發簪做什麽?”

“送你。”

簡沫沫直白的遞給她,“頭發盤起來,應該會很好看。”

小朋友說的肯定,眼睛也亮亮的,充滿期待。

喬子衿不忍拒絕,笑着接過,“謝謝沫沫了,等我回去學學盤頭發,再試試有多好看。”

喬子衿最近很喜歡逗她玩。

簡沫沫不知道這算不算好事,但總歸是兩個人關系近了,也就高興的接受了。

徐以暄和服侍生買了食物和水,也是問了一嘴:“現在小孩出手挺大方啊?”

花的也是喬子衿的錢。

但這句沒說,怕小朋友多想。

簡沫沫還是多想了,嘴角沉下氣,有點郁悶。

“沒用喬子衿給我的錢,我自己有。”

徐以暄下意識的笑她,“你哪兒來的……”

聲音戛然而止。

喬子衿一胳膊撞在他胸口,止住了他的話。

徐以暄猛的回過神來。

哦對,簡沫沫是有錢的。

商場失火,她父母都死在那場火裏,保險公司應該賠付了巨額的保險金。

聽說前陣子剛走完手續,通過體院和喬子衿,錢已經打到簡沫沫卡上了。

她可能比喬子衿還有錢。

但喬子衿,依然每個月定時定量給她打錢。

就是怕她用那筆錢的時候會想起父母。

喬子衿一直沒敢提的事,被徐以暄一句話就給捅出來了。

他尴尬又愧疚,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遞過去一塊兒三明治。

“吶,加厚的,有肉片和火腿。”

簡沫沫沒客氣,直接接過來吃,咬了兩口才說:“我不難過,你……你們不用這麽小心。”

奶奶去世的時候,她都忍着沒哭,何況只是生了她卻完全沒養過她的父母。

根本就沒有感情。

但……

簡沫沫猶豫的看向并沒有開口說話的喬子衿,問她:“你會覺得我冷血嗎?”

“不會。”

喬子衿答的也很果斷:“我能理解,我從小就沒有媽媽,也沒有覺得很難過,可能就偶爾想起吧,畢竟沒擁有過,沒感情是正常的。”

她一直都不認可莫衡的想法。

什麽養不熟,白眼狼,那和簡沫沫一點都不符合。

在她看來,簡沫沫比這個年紀的小朋友要更成熟,更穩重,更重情義。

心情甚好的摩挲着手上的發簪,喬子衿将其轉到左手,然後伸開右臂攬住簡沫沫的肩膀。

聲音愈發溫柔:“早餐只有三明治了,中午再帶你去吃好的。”

一下子拉近距離,簡沫沫的臉又紅起來。

她低下腦袋啃三明治,輕輕的答應一聲:“嗯。”

在南方待了兩天就回了Z城,徐以暄開車将簡沫沫送到體院門口的時候,簡沫沫還沒從游玩的心緒裏回神。

一直到徐以暄按喇叭提醒:“小屁孩,到了。”

簡沫沫眨眨眼睛,不舍得望了眼前座的喬子衿。

喬子衿自上車就睡着了,聽見喇叭聲才醒來。

“到了?”

“沫沫,你是下午五點前要進校吧?”

簡沫沫點頭。

現在離五點,還有四個多小時。

喬子衿扭頭看她,“還有想去的地方嗎?”

簡沫沫想說有。

喬子衿來體校上指導課的那天,她問丁潇潇Z城有什麽修身養性的地方,丁潇潇說郊區有片竹林,她一直都很想去。

但現在去肯定是來不及了。

于是她搖搖頭,自覺下車,“沒有了。”

喬子衿察覺到什麽,解開安全帶跟着下了車。

然後朝着徐以暄擺手,“你回去吧,我送沫沫回寝室。”

徐以暄挺無奈的,“她都16了,又不是第一天來體院。”

喬子衿笑笑,提醒他:“元旦就剩半天了,你現在去找薛醫生,還來得及。”

“誰要去找她了?”

嘴上是這麽說,但徐以暄的身體很誠實的啓動了車子。

然後直接揚長而去。

喬子衿失笑,轉身陪着簡沫沫往學校裏走。

簡沫沫想起外界的傳言,臉色不大自然的詢問:“你們為什麽要假裝情侶?”

“假裝?”

喬子衿遲疑了片刻,神情慢慢變得正經,“一開始我跟徐以暄是搭檔,不知道怎麽的就有流言蜚語傳出來,我也嘗試過解釋,但可能因為我們走太近了吧,解釋的作用不大。後來吧……”

她沉默了一會兒,慢慢俯下身來,與簡沫沫平視。

“有些事呢,我現在和你說,你不一定能夠理解,未來有機會的話,我再告訴你。總之在隊那幾年呢,我需要外界給我正面的報道,和徐以暄的情侶身份能夠省掉我很多麻煩。”

“如果我要來體院做教練,哪怕只是挂名的助教,也必須維持正面的形象,所以沫沫,不管你知道多少,都不可以說出去,就算徐以暄和別人談戀愛了,你也只能說是我們分手了,而不是從來沒在一起過,明白嗎?”

簡沫沫沒有猶豫的點頭。

她明白,當然明白。

所謂正面形象,正面報道,是指作為公衆人物,不可以喜歡同性,對吧?

把簡沫沫送回寝室,喬子衿下樓的功夫,就在樓梯底下遇到了田黎。

她停住腳步,正常打招呼:“好巧。”

田黎倚着牆,目光炯炯的盯着她。

“我看到你送簡沫沫回來的,前兩天離校的時候也看到你接她走,她真是你養着的?”

原來不是巧遇。

喬子衿不避諱,“是。”

田黎擰眉,“她跆拳道突飛猛進,還打贏了鐘雨楠,也是你教的?”

這就有點質問的意思了。

喬子衿不喜,但也沒躲着,“我沒教跆拳道的打算,也不會在私下裏帶沫沫訓練,她突飛猛進是自己足夠努力,我覺得你應該把目标放的更遠些。”

驀地被諷刺,田黎直接耷拉起臉,表情很難看。

“你來教我跆拳道,不會就是想把我研究透,好讓簡沫沫打贏我,拿走學校資源吧?”

喬子衿嗤的一笑,依然是那淡然随性的模樣,但眸底多了幾分寒意。

“你太高看自己了。”

她要是想研究田黎,犯不着自降身價,來學校看一遍訓練就夠了。

何況田黎……不過是體院新生代的運動員,沒什麽可研究的價值。

田黎卻好像壓根沒意思到,對着喬子衿也是叫嚣的高傲樣,“我是不可能輸給簡沫沫那種半路出家的笨蛋的!你教她也沒用,我不會給她任何機會。”

“首先,沫沫不是笨蛋。”

喬子衿眯起眼,嘴角的弧度壓了個徹底。

她本不想打擊小輩,但眼前這位,實在是惹人生厭。

于是她實話實說:

“其次,機會不是你給的,是你要小心,現在的沫沫,未必會比你弱。”

“最後,以過來人的經驗給你一點提醒,能力不足的時候,鋒芒畢露不是好事,否則早晚挨揍。”

萬萬沒想到喬子衿一個國家級運動員,現在又是為人師表,居然能說出這種話。

田黎驚的眼睛都瞪大了,“你……!”

“我什麽?”

喬子衿有點不耐煩了。

越是和這樣的學生相處,她就越覺得簡沫沫乖巧懂事。

也就越有來體院帶小朋友的沖動。

連自己都被威脅,要換作小朋友,指不定怎麽被欺負。

只有她親自陪着,才能安心。

但還有點事,得先處理了。

喬子衿站定,雙手懶洋洋的往衣兜裏揣。

“你不會以為我是因為你被媽媽吓到,或者是迫于體院壓力才給你做私教的吧?”

“我早就知道你跟你媽媽僞造傷情,如果不是為了沫沫,體院還真沒這個能耐讓我教你。”

“現在你們打架的事已經翻篇了,學校既往不咎,也沒給你們任何人處分,但誰對誰錯,體院和我,都一清二楚。”

“再有下次……”

喬子衿的聲音慢慢輕下去,染着不明朗的威脅意味,冷的好似要把人吞噬。

“你是未成年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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