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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楊書記瞧着自家的兒子真的是又愛又氣，都十八的孩子了，整天不務正業，跟院兒裏的一群小年輕不是抓魚摸蝦就是上樹掏鳥窩，別人家的孩子都參軍去了，按理說趙楊也該去幹點正事兒，要麽下鄉，要麽當兵，但是自家的孩子自己清楚，多少吃不得苦頭，楊書記還是想養在身邊，到時候在部隊安插個職位，結婚生子，平平安安的過完一輩子。

說來也巧，她又看到部隊裏合适的小姑娘，這是提着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事兒啊。

楊書記拿了毛巾過了把涼水，擰幹了才給兒子擦了擦汗，又說：“老大不小了，就知道亂跑。”

沙發上的趙旅長換了條腿搭，嘴裏笑道：“跟你媽年輕時候一個樣兒。”

楊書記斜了他一眼，回嘴道：“什麽叫跟我年輕的時候一樣，好的都随你，壞的都随我是吧。”

趙旅長哈哈大笑道：“這話是你說的啊，我可什麽都沒說。”

趙楊道：“哎，你倆別拌嘴了，媽，咱們今天中午吃什麽，我肚子都餓扁了。”

楊書記聽到兒子的要求，臉上立馬染上了一層笑意，她道：“你最愛的豬肉大蔥的餃子。等會兒出鍋了你先去給鹿擎蒼家裏端一碗。”

趙楊不解道：“為什麽？”平時也沒見關系多好啊，之前自己在部隊溜達的時候還被鹿擎蒼教育過幾次，再說鹿擎蒼去吃部隊食堂不就好了。

楊書記道：“叫你去就去，哪兒那麽多廢話。”

趙楊哦了一聲，轉身去了衛生間去了個廁所，等他洗手出來，楊書記已經把餃子盛出來了，滿滿一大碗，還有一根大骨頭。

趙楊瞧着那骨頭啧了聲，又說：“媽，今天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這麽大方，能漲點零花錢不？”

楊書記道：“行行行，趕緊去，下個月給你漲零花錢。”

趙楊高興的一蹦三尺高，端着碗就往門外沖，楊書記瞅着門外吼，“走路當心點，別把碗給摔了！”

“放心吧，為了零花錢也不會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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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書記瞧着兒子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

趙楊不辱使命端着一碗餃子就去找鹿擎蒼了，這會兒一家人正在吃飯呢，許慧柔瞧着他忙起身招呼。

趙楊笑眯眯道：“阿姨，我媽聽說您來探親了，今天做的餃子給您嘗嘗。”

許慧柔接過忙道：“謝謝。”她又拿了自家的碗把人家的餃子倒下，又加了兩塊肉餅。

趙楊趕緊道：“阿姨阿姨，不用了。”

許慧柔道：“拿着，幫我給你媽帶個好，改天我再到你家拜訪。”

趙楊哎了一聲，端着兩塊肉餅興高采烈的離開了。

鹿擎蒼瞧着他那股勁兒還奇怪，“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楊書記可不是喜歡跟人打交道，今天竟然給我們送了碗餃子。”

許慧柔道：“人家好心。”她碰了碰鹿擎蒼的肩膀道：“快，喊你妹妹吃飯。”

牆上的挂鐘顯示十二點半了都，鹿擎蒼嗯了一聲，轉身去鹿呦呦卧室門口敲門。

迷迷糊糊的從夢裏醒來，鹿呦呦坐在床上反省了一會兒，這一路舟車勞頓，還坐的是最原始的綠皮火車，整個人都散架了，連着睡了好幾天都沒緩過勁兒來，她不由感嘆現在人的幸苦，如果沒有他們就沒有未來大家的小康生活，鹿呦呦對他們的敬佩之心油然而生，她吸了口氣，醒了醒神兒從床上跳了下來，開門，笑眯眯道：“大哥，幹嘛？”

鹿擎蒼寵溺的撓了撓她亂糟糟的頭發道：“到點了，吃午飯。”

鹿呦呦開心的點了點頭，又道：“等我梳一下頭發，馬上出來。”

番茄牛腩，西紅柿炒雞蛋，土豆炖排骨，涼拌土豆絲，肉餅還有一大碗餃子，瞧着是剛出爐，還冒着白煙呢。

鹿呦呦笑眯眯的坐下道：“媽，今天有什麽好事兒，這麽一大桌子菜。”

許慧柔道：“我現在在這裏，趕緊給你做兩頓好吃的，等我走了啊，還不知道你們兄妹倆天天餓肚子呢。”

鹿擎蒼笑的有些無奈，又道：“媽，我可以學習做飯，再不濟我們就去部隊食堂，食堂的飯也好吃。”

許慧柔道：“那還是吃食堂吧，起碼不用燒廚房，我現在還記得你小時候燒個開水都差點把屋給點着了。”

鹿呦呦看了一眼鹿擎蒼，笑眯眯道：“大哥，我都行。”

鹿擎蒼道：“還是我妹妹好。”

許慧柔瞧着兒子女兒相處融洽，尤其是女兒，來了這邊适應的很好，她倒是也沒那麽擔心了。

吃過午飯，鹿擎蒼去刷碗了，許慧柔繼續教鹿呦呦一些日常的生活小技能，比如說怎麽縫衣服啊，怎麽洗衣服啊，肚子不舒服了吃什麽，還有一些其他的生活技能。

別看這些生活技巧雖小，但是關鍵時刻真的很有用，而且以後自己就要獨自生活了，獨立也很重要。

許慧柔教的好，鹿呦呦也學的認真，轉眼天就黑了，許慧柔還想着晚上要吃什麽。

葉雲熙就提着一兜子水果來拜訪，她進門先四處掃了掃，并沒看到熟悉的身影，随後又笑眯眯的同許慧柔招呼。

許慧柔忙起身迎接，她對這女孩子印象挺好的，熱情活潑，還大方，本想招呼葉雲熙坐會兒，葉雲熙說還有事兒，羞澀的跑了。

許慧柔也沒多留，她瞧着兜子裏的蘋果道：“這邊的人可真熱情，一天到晚的送東西，以後出門要好好跟人家打招呼，遠親不如近鄰，有點事兒還能有個幫手。”

鹿呦呦笑眯眯道：“媽，放心吧，待人接物我懂。”

許慧柔摸摸女兒的頭發，昏黃的燈光下，她凝視着女兒俊俏的小臉兒，眼神惆悵又不舍，一想到馬上要回去了就心酸的不行，她提了口氣道：“要不你跟我回去吧。”

鹿呦呦摟着許慧柔的胳膊嗔道：“媽，不是說好讓我獨立的嗎？”

許慧柔拍着鹿呦呦的手道：“這麽遠，我是心疼你。”

鹿呦呦道：“媽，人家十一二歲考上文工團的女孩子多着呢，還不是背井離鄉，我都這麽大了，放心吧。”

“我……”

““媽。”鹿呦呦樓主了許慧柔的肩膀道：“媽，你放心吧，我肯定能獨當一面，以後還能成團裏的一把手。”

許慧柔瞧着女兒這信誓旦旦的模樣也不好再說，便道：“行，我相信你。”

許慧柔也有工作在身，這回出來也不容易，沒幾日便要回去了，鹿擎蒼兄妹倆把許慧柔送上了火車。

得知許慧柔走了的楊書記那叫一個後悔，都沒見個面呢，咋就走了，要怪就趙旅長，今天有事兒明天有事兒，拖着拖着這事兒就給耽誤了。

趙旅長哈哈笑道：“孩子還小，你着什麽急，以後倆人要真的合适，我上門提親去。”

楊書記道：“你不懂我這想要女兒的心。”

趙旅長無奈的搖了搖頭。

至于趙楊，吃飽喝足，上山捉蟲，楊書記總覺得自家兒子這麽下去不行，索性把他塞進了部隊。

此時更難過的是葉雲熙，本來還想在“未來婆婆”面前刷個存在感，沒想自己猶猶豫豫的錯失了機會，因為這個她罵了好幾次葉雲洲。

葉雲洲表示無奈，“我又怎麽你了？”

葉雲熙道：“還不是你，一天到晚說什麽女孩子家要矜持，矜持好了吧，我現在雞飛蛋打。”說完她照着葉雲洲的胳膊上錘了兩拳。

葉雲洲對這個妹妹實在是無奈，回頭又跟鹿擎蒼隐晦的表達了一下，奈何鹿擎蒼本來就不上道，現在又忙着給妹妹辦理入伍的手續，更聽不進去了，算了，自己還是不瞎摻合了，葉雲洲搭着鹿擎蒼的肩膀道：“哎，咱妹還有什麽需要辦的，跟我說說，我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

鹿擎蒼蹙眉想了想道：“還真有。”

“什麽？”

“東田村兒知道吧。”

葉雲洲認真點了點頭，就是駐地附近的一個村子，那邊還有不少知青，他之前還去幫忙種地。

“村頭的老李家的狗肚子疼，你幫忙去揉一揉。”

葉雲洲：……

鹿擎蒼道：“你不是說要幫忙嘛，我妹最喜歡那條狗了，萬一疼死了，我妹可是會傷心的，趕緊去。”

葉雲洲：……

文工團來了個漂亮妹妹，這事兒一下就吹遍了部隊的每個角落。

不只是漂亮，還是鹿擎蒼的妹妹，那就更有看頭了，但凡對鹿擎蒼有點意思的都擠着給他妹妹獻好，自己舍不得吃的麻糖，還有舍不得用的紅頭繩都拿了出來，妹妹長妹妹短的，叫的那叫一個親切。

鹿呦呦算是感受到了部隊的熱情，自己禮物就收了一兜子，還有問長問短的，本來她還有些擔心自己不好融入這個年代的組織，沒想到第一天來文工團就熟悉了。

最後根據鹿呦呦的條件，她被分配在了舞蹈隊。

舞蹈隊人員較多，是文工團裏人員最多的一個部門，因為鹿呦呦舞蹈功底薄弱，所以先跟着練。

但是原主的基礎條件好，身體柔軟，再加上年紀也不是很大，鹿呦呦也勤快，一些劈叉高擡腿的動作鹿呦呦輕松就解鎖了。休息的間隙，有個女孩兒坐了過來，她小聲道：“你是新來的嗎？”

女孩兒眼睛葡萄似的大，翹翹的鼻子，尖尖的下巴，皮膚雖有些黑，但是特別可愛。

鹿呦呦點點頭。

對方羞澀的伸出手道：“我也是新來的，我叫溫思，今年十七。”

鹿呦呦道：“你好我叫鹿呦呦，比你小一歲，十六。”

聽着是同齡，溫思格外高興，她坐在鹿呦呦身邊道：“那我們能交個朋友嗎？”

鹿呦呦點點頭。

溫思笑笑道：“我住在709宿舍，以後你可以找我串門，你呢？”

鹿呦呦道：“我不住宿舍，住家屬樓。”

溫思道：“那也沒關系，以後你想來就來找我玩。”

年齡相仿，又都是新來的，鹿呦呦很快跟溫思熟悉了，據溫思說她是下面縣城考上來的，考了好多年才考上文工團，跳的是民族舞，家裏統共四個孩子，前三個都是女兒，溫思最小，兩外兩個姐姐已經嫁人了，而弟弟今年才四歲。

現在重男輕女嚴重，溫思這樣能從家庭的火坑裏跳出來少之又少，鹿呦呦對她很是敬佩。

溫思覺得這沒啥，她反而很羨慕鹿呦呦，她從來沒見過誰家的女兒這麽受寵，每次練舞結束了，溫思就貼在鹿呦呦的身上感嘆，“下輩子要是讓我投胎成你就好了。”

鹿呦呦道：“那你爸媽可要傷心了。”

溫思哼道：“他們心裏只有自己的兒子，才不會傷心，我來的時候我兩個姐姐特意跟我說，讓我找個軍官嫁了，以後過好日子，再也別回去了。”她拍了拍鹿呦呦的胳膊，“你呢，你有什麽夢想？”

鹿呦呦稍作思考道：“我要做個舞蹈家。”

溫思撲哧一聲笑出來，“啥孩子，你可真單純，咱們文工團的女孩兒都想嫁個軍官過好日子，就你要做舞蹈家，練舞多幸苦啊，起早貪黑的。”

鹿呦呦道：“部隊人員有限，除了普通軍人，還有一部分要返鄉專業，剩下都沒幾個軍官，能分的過來嗎？”

溫思眨眨眼就道：“那就各憑本事呗。”

“集合！”遠處的老師吹着口哨催促。

溫思扶着地站起來，又伸手拉了鹿呦呦一把，“走，練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