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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賈政論學不成器,賈敬生辰歸鎮元

話說這柳湘蓮卻是灌愁海裏的一株紅蓮,卻并非紮根海水之中,反而懸在海水之上,紅蓮如火,鎮日燒灼,意欲烤幹灌愁海,卻真真兒是癡人說夢,也是杯水車薪,半點兒力氣也不頂的。

只林玠一眼便看得出來,這柳湘蓮也是有些造化的,竟是那業火紅蓮,只是他不知為何卻從冥河老祖那裏跑了出來,甚至修成了人身。

林玠當年在洪荒之中隕落得尚早,并不知曉冥河其人之後又有何等際遇,也只道是冥河這人音有了那元屠、阿鼻兩把法器寶劍,殺人不沾因果的,因而也是脾氣大得很,若是遇到哪個有着十分手段的,定然也是教他不得輕松,所以這十二品業火紅蓮如何會落入凡塵成了風流公案之中的一處,林玠卻也并不在意。

但凡這人世間的一切,林林總總,從來都是有因必有果的,便是這些神仙下凡了結各自夙緣,也并非随随便便就得了因果,因而林玠也便不想着如何去幫人怎樣,卻覺得這柳湘蓮既然是那業火紅蓮,便必然是有些根基的,他倘若能将其收歸己用,将來出亂子了,方才顯得出助力來,至于那賈寶玉,雖然現如今是文弱書生模樣,可他畢竟是那補天石,雖然靈竅毀了一次,可靈根仍舊還在,只把這靈根修煉起來,便不讓他與黛玉親近的,也可讓他日後做點子好事,免得成了那真的一肚子草莽的纨袴膏粱。

只是林玠這般思量,卻絕非賈政喜歡的。那賈政這一生都以文人自居,但凡有些學問的,他便喜歡,願意結交,更想着自己何時也能做出好文章來,便不是名噪一時,也莫要叫人小瞧了去。卻可惜,他那死去的老子為他求了個官職,做了幾十年,也不過堪堪做了個從五品的位置,只得了個員外郎的名頭,做做抄檢的活計,也實在讓人憋屈。

要說這賈政,只當自己不得人眼緣兒乃是在這文章上,卻不知實則是他的的确确不通世情庶務,做事做人都不得人眼緣的緣故。

但賈政哪裏會這般反省自己,他只道自己讀書不成,便要把那讀書的擔子給他兒子承下去,便有了賈珠苦讀早夭的事兒來,雖說也是賈珠自己身子骨本就不強健,卻也與他那苦讀不無幹系,總歸這讀書并非易事,就說那科考,出題考官便是不知從何處摸出一頁書來選了個詞便是一道好題了,只可憐士子們若不能将那儒家典籍俱都背誦下來的,便是沒有半點兒出路了。

因而賈珠早夭,賈政雖然心痛,卻也無可奈何,現如今有了這個賈寶玉,雖不得他心意卻也是他血脈,怎能不日日盯緊?只家中婦人都偏着護着,沒奈何,當着賈母跟前兒他倒是有點兒甩袖不管的意思了。

因而林玠便死說活說,不叫賈寶玉在賈府裏與人顯擺他那點兒拳腳功夫,又是威脅又是吓唬的,總算是賈寶玉聽了他的意思,不去顯擺了,這日子也便過去了兩個月。

再有月餘便是東府大老爺賈敬壽辰,這榮寧二府,也忙碌了起來。

這給東府大老爺祝壽的講究并不少,只是賈敬自以為自己是真人了,只憑着煉丹便可成就功德,将來白日飛升,到底是多大的光彩,便是皇帝也要為之一震的,因而他便不想着回賈府過這個生日,只叫賈珍安排了一幹人等給他遙遙磕個頭便算了。

只是這話剛傳了不過一天,第二天一大早,便有小道童上門來另傳話道,說是賈敬今日午時過後便要回來。這消息卻不是什麽小事,一時間整個東府該如何辦這壽辰,便又要換了一番做法了。

果然,午時剛過,賈敬便坐着一輛驢車,慢悠悠晃了回來,身邊卻只是帶了個伺候的道童,而另一旁卻是一騎了一頭灰毛驢的小道童,身上道袍卻顯得略微鮮亮些,瞧着比那賈敬的道袍,也要高出一些的。

“這邊是我師叔,你們俱都要敬着他,比敬我還得高出三分來的。”賈敬給衆人介紹道,“師叔名諱卻不該我說,乃是鎮元子,你們可稱一聲大仙便是了,不許随便喊師叔名諱,免得惹了師叔不快。”說罷,又給鎮元子鞠了個躬,親自挪了那蝙蝠紋的坐墊放到榻上,請鎮元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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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元子現如今也長大了些,到天庭上做了許多事情鋪路,現如今回到人間,卻指望着早點兒與林玠相見,便利用了賈敬生日一事,跟着過了來,誰知這賈敬是東府的,不到熱鬧的時候,他又哪裏能見到那西府住着的人?這般一想,他便有些不快,因而冷着了臉坐在那裏,卻也不能随随便便隐去身形找人,這一次可以兩次能夠的,偏偏不能張揚也讓人心情不爽快。

在東府住了沒有幾日,卻說那日,賈寶玉帶了林玠一同過到東府,說着是給賈敬請安,卻是來玩耍的。這一過府來,賈寶玉玩了半日,也乏了,便有那東府蓉哥媳婦兒秦可卿帶着他去休息,而林玠反倒沒甚勞累,反倒玩兒的更好。

只旁邊丫頭也都困乏了,卻聽着林玠在內屋與那說是跟着大老爺一同回來的師叔說話。

這個道:“你倒好,玩了這半天也不累的,怕不是要吓到丫頭婆子了?”

那個道:“你卻莫要瞎說了,可不是你,又讓這個跑去摘花又讓那個跑去攆雀兒的,折騰了一溜遭,都困乏了,你倒是說起風涼話來了不是?”

這個又道:“真真兒你這張嘴,越來越不饒人了。”

那個又道:“我向來與人為善,從不結怨于人的,到底不饒的,可是人還不是人呢,你自己是瞧沒瞧明白?”

二人這般說着,只把那站在門口還未進門的秦可卿聽得,險些笑出聲來,也驅散了她這些時日來心中郁結。

卻聽着那大老爺的師叔嘆了一聲,言道:“只是我知道,你且只是與誰親近,方才這般牙尖嘴利,那林黛玉與你,也不愧是同個靈根生的,雖不說一般模樣,這一點上,卻是沒甚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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