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第 5 章

“都跟別人上床了，還在這裝呢？”

顧放腦子裏嗡的一聲。

蘇品清冷眼看了他一會，往樓梯走去。

“品清……”顧放躊躇着追了幾步，蘇品清踩上幾級樓梯後轉身俯視着他，他不自覺停了下來，仰頭看着她。

顧放張嘴，卻一時無言。

“顧放，”蘇品清用着最平常不過的語氣叫他的名字，“要不是你裝得這麽投入，我是真想大家都能體面點的。”

顧放表情呆滞地搖了搖頭：“不是的，這是誤會……”

蘇品清冷笑一聲，說道：“我就當圖是後期做的好了，視頻造假的難度系數就比較大了吧，而且還那麽高清。”

顧放懵了：“視頻？怎麽會……誰？”

“想看？真是抱歉，我沒有存這種東西的愛好，你找女主角吧。”

蘇品清不再停留，穩步朝房間走去。

她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完了，沒有再多說的必要。

她不是誰都可以欺負的人，不是誰都可以給她所謂的下馬威，不論發給她圖和視頻的人目的是什麽，她要那人知道，輸的不會是她蘇品清。

一段關系腐爛變質，她就可以扔掉，去過自己正常的生活。

因為她一開始的目的并不單純，所以就算在這段關系裏不忠的不是她，她也想要保留彼此最後的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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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沒必要了，有些人也就表面裝得像個人。

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被人面獸心的渣滓蒙蔽了雙眼，一退再退，直到退無可退，慘淡收場。

她不會這麽愚蠢，不會……重蹈關伊人的覆轍。

回到房間後蘇品清就直接倒在床上睡着了，她實在困倦，不僅生理上需要睡眠，心理上也需要短暫的休息。

蘇品清就這個毛病，如果睡得太晚白天就會醒得比較早，等她睜眼按開手機的時候發現才上午9點，距離她打算睡到中午的目标有點遠。

她沒有回籠覺的習慣，便爬起身到房間內的浴室洗了澡。

蘇品清并不打算在這裏多待，雖然那兩個礙眼的人不在，但她總覺得憋悶。于是她換了身衣服後收拾收拾就打算回學校。

剛一打開房門，蘇品清就聽到對面半開門的卧室裏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擡眼間顧放就出現在了門口。

蘇品清保持着拉開門的姿勢，和顧放對視了幾秒，便移開目光向樓下走去。

顧放猶豫着跟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開口：“你起床了？我做了粥，還是熱的，吃點嗎？”

蘇品清點開微信開始回複昨天沒回複的消息，邊回邊走下樓梯。

顧放看蘇品清背着包，穿戴整齊的樣子，問道：“你要去哪？”

得到的依然是沉默。

蘇品清走到門口，坐在沙發上開始換鞋，對顧放的話充耳不聞。

顧放還穿着昨天的衣服，扒拉了兩下亂糟糟的頭發也坐下開始換鞋：“我也要走的，我們一起。”

蘇品清在顧放剛坐下的時候已經換好鞋子站起了身，沒分給他一眼就打開門走了出去。

走到院子的時候顧放追了上來，跟在蘇品清後面一步的位置。

她走到公交站，開始等車。

“品清，你去哪兒啊？我開車送你吧？”顧放靠近一些，低聲說着。

顧放是個很清高的人，雖然蘇品清不知道他清高的底氣是什麽，也許是那張臉吧，但不論是什麽，顧放就是清高到在有經濟能力之後不願再花蘇家的錢。

他學金融，在兩人的關系不像現在一樣僵持的時候，他跟她說過他會接很多私活，校內校外的都有。如今他大三，已有不少存款，車也是自己買的。

他的車一般放在別墅的停車場裏，因為蘇品清從來不坐。

蘇品清坐在站牌的座位上，低頭查收郵件。

顧放站在她面前垂着頭，由于一晚上沒睡，臉色是遮不住的憔悴。

他想要再靠近她一些，卻不敢再上前了。

昨天晚上他還敢強勢地拉着摟着蘇品清，可是在她說出那件事之後，他什麽都不敢了。

那件事情剛發生的時候他很慌亂，憑着那僅剩的一點心慌之外的理智，他把一切都處理好了。然而還是過了好幾天才敢跟蘇品清見面。

那時候他試探地旁敲側擊了幾句，蘇品清什麽反應都沒有，他松了一口氣。

顧放一直心存僥幸地過了半年。

是的，半年。

蘇品清态度的轉變是從三個月前開始的。她開始不回消息，不接電話，連難得的約會都開始敷衍推辭。他們本來就不在同一所學校，這下更是連面都見不着。

顧放知道蘇品清不願回牡丹區的別墅，便在她高三畢業之後千挑萬選，在離市中心很近的地方租了個房子，他軟磨硬泡，蘇品清才答應一周偶爾來住幾天。他怕她反感，主卧收拾得妥妥當當，自己睡在客房。

蘇品清态度變得極度冷漠後，顧放顧不上他們之間關于不公開的約定，跑到她教室門口等她。

他真的沒做什麽很過分的事，他只是在等她下課，他只是想和她吃頓飯，因為他太心慌了，他需要蘇品清的态度來撫平他的心慌。

蘇品清的态度倒是很明确，她好像根本不想看到他。

下課之後蘇品清和身邊的同學說笑着走出來，擡頭的時候看到了靠在牆邊的顧放。

他還是那麽耀眼，連最普通的襯衫都能穿得與衆不同，他永遠是人群的焦點，身邊路過的人都忍不住朝他瞟幾眼。

可她瞬間就斂去了笑容。

顧放看見她的時候不自覺眉眼帶笑，似乎想走過來，還沒等他進一步動作，蘇品清就擡腳離開了。

他僵在原地，看着蘇品清離開的方向。

顧放沒有追上去，因為他知道如果他那麽做了，她是真的會生氣的。以前也不是沒有過，他太清楚了。

所以他就坐在教學樓前的長椅上，期盼着蘇品清給他發條消息或者打個電話，告訴他在哪等她。

他等了很久，等到天都黑了，終于等來了她的微信。

她說，別再過來了。

留雅市作為全國數一數二的發達直轄市，有着很多所全國知名的高校，蘇品清所在的D大和顧放所在的G大就是最排得上名號的兩所。

G大到D大的距離并不算很近，坐車需要大概一個小時。這也并不是顧放願意的。

他填報志願之前隐晦地問過蘇品清，那時她才剛要升入高二，他已經打算好，不論她想念什麽專業，起碼兩人可以讀一所學校。

蘇品清說G大，他便報了G大，而他其實原本也是更傾向于G大的，因為G大的金融系在全國一騎絕塵。

可是兩年後，蘇品清選擇了D大的英翻專業。

她沒有就這個話題跟他多說什麽，他看似不經意地問過她，她說就是想讀D大。

他只當她改變了喜好，左右還是在同一座城市，只要他們還在一起就好。

事實證明，他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蘇品清大學之後基本就不再回別墅，蘇正德從來不敢對蘇品清的行為置喙，只每隔一段時間就往她的卡裏打一大筆錢。另一方面，蘇正德也松了一口氣，蘇品清不回別墅他好像就不用面對自己不堪的過去。

顧放當時起碼已經連續三個星期沒跟她見過面，只偶爾微信聊聊天，打打電話。萬般無奈之下他靈光一現，決定用這幾年賺來的錢在市中心租個兩室兩廳。

一番努力之後他總算可以跟蘇品清一周見幾面，像普通情侶一樣偶爾看看電影、吃吃飯。

好景不長。

這次蘇品清突然單方面切斷和他的聯系，他想了半天也不明白他做錯了什麽。

那次去學校找她無果後，顧放也有些賭氣，這麽多年來的積怨冒了出來。

他覺得蘇品清根本不重視他們之間的感情，她的回應太少，也從來不像他一樣急迫，這段感情中她就像置身事外。

這種不甘是日積月累的，蘇品清總是忽冷忽熱，即便是熱也只是比平常多說幾句話罷了。她幾乎什麽都不跟他說，關于過去，關于現在，關于未來，幾乎只字不提。

顧放想要她一個态度。

所以那天他沒回她消息，也沒回到市中心的公寓，而是又返回了學校。

他不再主動找蘇品清，每天和室友一起上課、下課、吃飯，下午跑去操場打球，偶爾去學校的游泳館游泳，晚上做課題。

就這麽過了兩周，他實在是受不了了。

蘇品清可以說是杳無音信。

顧放覺得自己很委屈。

可委屈過後他就想通了。

蘇品清其實很少生氣，也很少完全不搭理他，這次肯定是有什麽原因，而不管什麽原因，只要他找出來就一定可以把問題解決。

兩個人總有一個要先低頭的，他已經習慣了，不介意繼續低頭。

所以他又撥通了蘇品清的電話。

顧放以為又會落空，他都打算死皮賴臉地再去學校找她一次了，沒想到響了幾聲之後蘇品清接通了。

“喂。”

蘇品清清亮溫和的聲音傳來，顧放有點恍惚。

聽那頭沒人說話，蘇品清詢問道：“誰呀？”

顧放一怔。

片刻後他有些艱澀地開口：“品清，你不會删了我的號碼吧？”

這下輪到蘇品清沉默了。

她把手機拿離耳朵看了看屏幕，怪自己沒記過顧放的電話號碼，結果删完了現在卻當陌生號碼給接了。

“有事？”她沒有回答，只平靜地問着。

顧放強按下剛才的驚訝和撲面而來的鈍痛感，低聲說道：“今天周六，你回來嗎？我買了很多菜，晚上做給你吃。”

那頭一陣沉默，顧放在這頭也不敢說話。

過了好久，蘇品清終于開口了：“系裏有個交流活動，我現在在桐城。”

“這樣啊。”顧放坐在家裏的沙發上，看着面前的牆壁，言語之中有些落寞，“那你回來的時候我去接你？幾號回來？”

“還有一個多月。用不着來接我。沒別的事就挂了。”

他還來不及問問她近況，手機裏就傳來了陣陣忙音。

顧放向別人打聽了蘇品清她們系回來的時間，知道她不會願意讓他出現在她的同學面前，就提前一天給她發消息，說會在家裏準備好晚餐。

消息照常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