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師尊的羽毛
師尊的羽毛
瀾美人?江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據他聽來的小道消息,這應該是他爹給蕭寧瀾起的愛稱,他爹還沒放棄蕭寧瀾啊?
他爹又要搞什麽啊!
沒等他細想,房門被一陣強勁的掌風拍開:“深兒你在外面偷聽什麽呢?”
他一時沒留意,被門拍個正着,要不是他後來反應過來念起口訣抵禦,腦袋恐怕要被拍飛了。
他知道他爹這老不管他,一管就要管半年的脾性,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額頭,趕緊笑嘻嘻地舔着臉進去,“爹,我聽說您回來了,這不趕緊給您請安來了麽!”
江少白一身淡藍長衫,一副風流公子哥兒的長相,有着一雙多情而風流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三十六歲的年紀二十六歲的長相,身材高大挺拔,不發怒的時候甜言蜜語俘獲多少兒女心,風流形狀比其子江深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刻他面容沉肅,渾身散發着渡劫後期修士和常年居于上位者的威壓。
江少白揮退了屋裏的人,陰沉着臉看着兒子,語氣不善:“你剛才在門口都聽到什麽了?”
江深當然不敢說他聽到他老爹要對蕭寧瀾下手的消息了,趕緊擺手道:“我什麽也沒聽到什麽也沒聽到!”
江少白的視線在兒子身上停留了一會兒,最終冷哼一聲:“量你也不敢有什麽小動作!”
江深松了口氣,卻聽江少白又道:“來,跟我講講,我出去這段時間,你都幹什麽了?”
江深的神經又緊繃起來,“我……”
他也不能說自己去拜蕭寧瀾為師了啊,要是讓他爹知道,他可不知道他爹會做出什麽來,他急得額角都出汗了,還是不知道該怎麽說。
知子莫若父,江少白一看兒子的樣子,就知道兒子又沒好好修行,臉色又沉了沉:“你又跑出去玩了?”
江深知道自己糊弄不了老爹,趕緊認錯才是王道,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眼神真誠,态度陳懇,“爹我錯了!我自罰在家面壁三個月好好修行!”
江少白深沉的目光盯着兒子看了一會兒,心說他才不信兒子能好好在家待着學習,道:“罷了,我最近沒空管你,你只要別給我惹事就行,否則我扒了你的皮!”
江深頓時眉開眼笑地站起來:“謝謝老爹!”心裏不禁想,老爹說的最近沒空,是不是想對蕭寧瀾下手所以沒空管他啊?在他爹眼裏,美人比兒子重要,他這個猜測十有八.九是真的。
這世上,修為能與蕭寧瀾比肩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他爹江少白,另一個是幾百年都不世出的天樞尊者,傳聞天樞尊者已經到了飛升後期,離成仙只差一步,但是他甘願留在人間治病救人,但是天樞尊者也不是什麽人都救,他只救那些快要死了的人,而且天樞尊者的天樞谷極為難找,百年內去過的人不出十人。
除了天樞尊者,修真界以仙門以蕭寧瀾為首,魔門以他爹江少白為首互相壓制,暫且太平。
他爹的修為與蕭寧瀾差不多,正常打最多打成平手,可蕭寧瀾修為高身體弱,最近又生病了,他爹要是想擄蕭寧瀾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蕭寧瀾總在太華派待着,太華派的修士修為高的也不少,他爹有機會下手嗎?難道要傾全魔門之力去擄蕭寧瀾嗎?
江深從江少白書房出來,開始旁敲側擊宮裏的下人們,但是一無所獲,也是,他爹要擄的蕭寧瀾可是仙門尊主,怎麽能輕易洩露給下人。
他努力回憶他去江少白書房裏看到的幾個人,那些都是他爹的心腹,他的目标鎖定了最好說話的長執叔。
長執叔最喜歡喝酒,于是他命江七去買了幾壇好酒帶着去了長執叔的家,長執叔熱情地接待了他,他也順利地灌醉了長執叔套到了話。
原來他爹最近得了個寶貝,這寶貝能讓像蕭寧瀾這樣的渡劫後期修士失去修為,他爹打算把蕭寧瀾騙出太華派然後用寶貝讓蕭寧瀾失去修為從而得到蕭寧瀾,得到了蕭寧瀾,仙門失去了一大支柱,他爹就有機會将仙門徹底吞掉,顯然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江深不禁想,就他那病秧子師尊,在仙門和不在仙門有區別嗎?
不過他不想讓他爹得逞,即使他看不慣蕭寧瀾,想想他回家要是看到蕭寧瀾成了他爹的寵妃,那他心裏得多膈應啊!
他爹原本打算以仙魔兩門交好為由誘騙蕭寧瀾出來,蕭寧瀾回複他爹說最近很忙,交好之事希望延後。
他爹不樂意了,說如果蕭寧瀾不來,他就去攻打太華派,到時候蕭寧瀾一樣會出來。
蕭寧瀾同意了,時間是後天上午,兩人約在太華派所在的粟安城中一處酒樓裏。
打聽到這些後,江深決定回太華派,阻止蕭寧瀾赴約。
他這個師尊,自己身體什麽樣自己不知道嗎?還敢出來赴他爹的約?可真是對自己的修為太有自信了!
他回到了太華派清瀾殿直奔蕭寧瀾的屋子,敲門進去,看到那個白色的身影坐在床上,側顏白皙精致,纖長的睫毛一瞬不瞬,修長十指執着書信,玉簪束起長發,不小心遺漏幾縷碎發垂落在桌上,溫潤清雅宛若畫中仙。
他有點理解他爹為什麽對蕭寧瀾如此念念不忘了。
沒時間多想,他走近蕭寧瀾單刀直入:“師尊,你後天是不是要去赴那魔門尊主的約?”
蕭寧瀾神情微愕,施法給他打字:“你怎麽知道?”又看到徒弟的額頭紅了一塊,打字問:“你額頭怎麽了?”
江深下意識地撫了撫額頭,說了句:“不小心磕到的!”頓了頓,又道:“我那是聽雲蕪說的!你不許去赴約!”
蕭寧瀾望着徒弟的目光生疑,繼續施法打字:“這件事為師沒有告訴任何人,雲蕪怎會知道?”
“是……”江深絞盡腦汁迅速想着,腦中忽然靈光一現,“是清月幫你收拾書信的時候不小心看到的,她告訴給雲蕪的!”江深說完,覺得自己瞎編得還挺合理。
蕭寧瀾信了,又施法打字問他:“那你為什麽不讓為師赴魔門尊主的約?”
江深道:“你還生着病,萬一你落入魔門尊主手裏,仙門怎麽辦?”
蕭寧瀾施法打字:“為師這兩日已經好多了,足夠應付得了那魔門尊主,你就不要操心了。”
江深差點就脫口而出,你這病秧子到底哪裏來的自信!最後他忍不住沒有噴出口,想了想,道:“我剛出去玩的時候,無意中聽說了魔門尊主得了個寶貝,那個寶貝能讓你這樣的渡劫後期修士失去修為,魔門尊主意圖對你不軌,你不要去!”
蕭寧瀾抓住了一個重點,施法打字:“你是聽誰說的魔門尊主得了寶貝?”
江深心說蕭寧瀾這點智商就用來懷疑他了!沒好氣地繼續瞎編:“吃飯的時候,我聽到兩個魔門的人在聊天!”
蕭寧瀾蹙眉思考片刻,施法給他打字:“那好,為師不去了。”
江深終于松了口氣,順口問:“那你不去,那魔門尊主攻打太華派怎麽辦?”
蕭寧瀾心中又生疑,他這徒弟怎麽知道這麽多?于是又施法打字:“你怎麽知道魔門尊主要攻打太華派?”
江深心想,糟糕!他得意忘形了!又趕緊道:“我猜的,你要是不去,魔門尊主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蕭寧瀾默了片刻,施法給他打了八個字:“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江深皺眉看着這八個字,問道:“師尊,你有把握嗎?”
蕭寧瀾垂下眼睫,沒有說話。
若是他沒有生病,九成把握,可他現在生病了,就只剩下五成。
他不想連累太華派,可他亦不想落入那魔門尊主手中……
這時,江深突然道:“師尊,其實我們可以将那寶貝偷過來。”
蕭寧瀾擡眼看徒弟,微微蹙了下眉,這種行為似乎不太好,但是現在的情況也更好的辦法,便施法打字問:“怎麽偷?”
江深心想,他作為魔門尊主的兒子,當然是最好的人選,可他不能在蕭寧瀾面前這麽說,于是,江深繼續瞎編:“我之前有過幾個魔門的好友,我可以試試。”
蕭寧瀾蹙眉,施法給他打字:“不行,你的修為太低,魔門太危險了。”
“我可以的師尊!”江深說着,懷着壯士斷腕一般的心情,看着蕭寧瀾道:“你不是一直想讓我好好修行嗎?只要你肯讓我去,我就答應你好好修行,怎麽樣?”
蕭寧瀾愕然,十分不理解徒弟為了讓他答應要去偷魔門尊主的寶貝寧可自願修行的腦回路,施法打字的手停了停,才繼續打字:“你是說真的?”
江深點頭:“當然是真的!”
心想,他的犧牲可大發了!為了幫蕭寧瀾,他要去偷親爹的寶貝,還要修他不喜歡的修行,蕭寧瀾還老大不願意,他太難了!
蕭寧瀾蹙眉思慮片刻,從枕下取出一根的羽毛,将羽毛送到江深面前,施法打字:“為師同意你去,這樣吧,為師把這個給你,它上面承有為師的一半靈力,你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用它,起碼可以全身而退。”
“謝謝師尊!”江深接過來,忍不住摸了摸羽身,和它的主人一樣柔軟。
面前出現一行金字:“無事的時候不要亂摸,這是為師的一半分.身。”
江深擡頭,看到蕭寧瀾清冷白皙的側臉,耳際泛着薄紅,心下有些異樣的感覺,施法化出一個盒子,将羽毛放在裏面收入袖中,忍不住問:“一半分.身?師尊你不是從凡人修的仙嗎?你的分.身為什麽會是一根羽毛?”
其實他并不是凡人,而是一只妖,但是他這件事除了他的師妹洛陵,他沒有對任何人說過,蕭寧瀾施法打字:“這個你就不要問了。”
江深看到蕭寧瀾耳際愈發紅了一些,心下奇怪着,卻也沒有多問,對蕭寧瀾道:“師尊我走了。”
說着,轉身要走,胳膊卻被一只溫涼的手拽住,他回頭,看到面前出現一行金字:“等一下。”
只見蕭寧瀾擰開一個玉質藥瓶,蔥白手指挖了一塊藥膏,小心地塗抹在他的額頭上,蕭寧瀾是那麽專注,臉上的皮膚白皙柔軟,他甚至可以看見蕭寧瀾的又濃又密的長睫毛一眨不眨,鼻尖是清雅的梅花香味,額頭上清清涼涼的,很舒服。
這種感覺,好似萬年冰霜化作了繞指柔。
恍惚間,蕭寧瀾放開他,清冷的眼睛裏此刻寫滿了溫柔,施法給他打了四個字:“注意安全。”
江深穩了一下心神,鄭重點頭:“我會的!”說完,轉身離開。
出門之前,他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屋裏的人,猝然與那雙溫柔清冷的眼睛對視,他的心頭猛跳了一下。
他匆匆離開了屋子關上門。
媽的,他覺得蕭寧瀾在勾引他!
之前來回仙門與魔門之間,江深已經折騰了大半天,再去魔門已經是傍晚時分,要想偷寶貝,就得先知道寶貝在哪裏,于是他又拎了兩壇酒去找長執叔,企圖再次從長執叔口中套話,可是他中午的時候已經把長執叔喝趴下了,長執叔說什麽也不肯再跟他喝了。
既然長執叔那裏不行了,那就只能靠他自己了!他仔細思考了一下,以他對他爹的了解,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與蕭寧瀾有關,那麽寶貝很有可能藏在他家那片梅園裏!
他打聽到他爹此刻正好在正殿宴請客人,他興奮得直拍大腿,真是天助我也!
于是江深安心去了梅園,進去的時候看到上面龍飛鳳舞的“瀾園”兩個大字,是他爹親筆題的字,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爹也太肉麻了!
他走進去,徑直走向那棵開得最大最漂亮的梅樹,在樹根底下挖了挖,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他繼續挖掉旁邊的土。
那個硬硬的東西漸漸露出了全貌,是一個盒子。
他将盒子拿出來,撣了撣上面的土,打開了盒子,一縷銀白的光芒射出來刺痛了他的眼睛,他趕緊念了個避光訣,發現這是一顆銀白的珠子,用手掂了掂,還不輕,他之前從長執叔口中得知寶貝是一個珠子,應該就是這個東西吧!
于是,他将真珠子揣在衣服裏,施法變出了一個假珠子放在盒子裏重新埋上土,做完這一切,他的心怦怦跳,趕緊溜出梅園趁着沒人注意出了奚淵宮。
他懷着緊張的心情一路溜回了太華派,進了清瀾殿,本來想去跟蕭寧瀾邀功,但是看到時間已經過了亥時,心想還是算了吧,在傳音繩裏給蕭寧瀾留了言,說他已經成功将寶貝偷回來了,明天再去還羽毛。
他将寶貝從衣服裏拿出來放好,又從袖中拿出了盒子,這是蕭寧瀾給他的羽毛,是蕭寧瀾的一半分.身,他想了想,将盒子放在床頭去洗漱了。
江深洗漱完躺在床上,看了看床頭的盒子,心裏很想把盒子打開,但是蕭寧瀾說了這是他的一半分.身,不能亂碰,想到白日裏蕭寧瀾通紅的耳根,他突然很想碰一碰,但是他更怕被蕭寧瀾打,最後他戀戀不舍地瞅了一眼盒子,翻了個身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去看盒子,這一天他很累很困,很快就睡着了。
留在房裏閱覽書信的蕭寧瀾有些擔心徒弟的情況,但是他感知到自己的羽毛沒有什麽特別的變化,那便說明江深沒有遇到危險,他吃了晚飯喝了藥又看了會兒書,眼看着要到亥時了,匆匆洗漱完躺在床上睡了。
夜半,蕭寧瀾大汗淋漓地醒來,看到手腕上的傳音繩徒弟的名字在閃。
他施法點開,響起了徒弟愉悅的聲音:“師尊,我已經成功把寶貝偷回來了!而且也沒有被魔門尊主發現!哈哈哈我厲害吧?今天我回來得太晚已經過了亥時了,寶貝和你的羽毛我明天一起給你啊!師尊我太累了要睡了,祝你好夢啊!”
蕭寧瀾的心裏安定了些許,可身上仍熱火蒸騰着,蒸得他口幹舌燥,他好想用涼水澆一澆他身上的熱火。
可是他已經決定不再去泡涼水了,他已經連累了徒弟,他說什麽也不能再泡涼水傷害自己的身體了,他要盡快好起來。
他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黑夜裏,那雙漂亮的眼中欲色彌漫,水霧朦胧。
這一夜,蕭寧瀾很難熬。
由于昨晚睡得早,江深第二天很早就醒了,他目光直直地看着床頭的盒子,師尊在睡覺呢,他偷偷的,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內心掙紮了很久,終于,他伸手将盒子拿了過來,打開了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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