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企圖窺視師尊

企圖窺視師尊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他掙紮着,卻躲不過。

夜半,蕭寧瀾大汗淋漓地醒來。

渾身黏膩讓他很不舒服。

他又做這個夢了。

十年了,自從他從那個冰室裏醒來,他就一直做這個夢。

夢裏那個男人看不清臉,卻莫名的熟悉,讓他顫栗,讓他害怕。

難道他真的是個淫.蕩渴望男人的人?

他閉上眼睛,不肯接受這個事實。

他披衣下床,走到了書架前,轉動上面的花瓶,書架背後的牆緩緩轉動起來,他走進去,裏面是一個巨大的水池,水池裏并沒有熱氣蒸出,屋子裏的溫度讓他感到渾身發顫,冰藍的池水散發着森冷的氣息。

他脫掉身上的衣服走向池邊,雪白圓潤的腳趾剛觸碰到冰冷的池水時,刺骨的冷意凍得他渾身一顫,他咬着牙下去,将自己全身都浸在冰冷的池水裏。

他一捧一捧地舀起水從頭頂澆下,緩解着身上翻騰的熱火。

他稍微冷靜了下來。

他忽然想到白日裏裏徒弟問他的話。

修仙需要清心寡欲,這就是十年的時間他的修為僅從大乘中期到了渡劫後期,無法更近一步的原因。

他也無法斷情絕欲。

他的體內承了另一個人的靈力,他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直覺告訴他,那個人就是他每晚夢裏的人,他覺得自己從前肯定與那人發生過什麽,但他都忘了。

雖然忘了,但是那個人對他的影響每天都會在,讓他很痛苦。

不知怎麽,他對收徒這種事情莫名地抵觸,直到看見江深,他覺得江深的身上有一種神奇的力量,讓他不自覺地想要向他靠近。

他不知這是什麽樣的一種感覺,他只能告訴自己,江深是他徒弟,他要好好教導他。

可是江深總是讓他失望。

他不禁想到昨夜,有那麽一瞬,他好像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結果一睜眼,卻看到了自己的徒弟江深,他無法描述那一刻他心裏是怎樣的一種感受,他本能地把徒弟趕出去,可他又感覺,有什麽不一樣了。

他閉上眼睛,舀起一捧又一捧的水從頭頂澆下,他知道這樣做對身體不好,可是唯有這樣,才能不再讓那些雜亂的思緒影響他。

*

江深在房裏開着窗戶等到亥時,發現蕭寧瀾屋裏的燭火還沒滅,他不禁皺眉,這麽晚還在忙嗎?

蕭寧瀾不睡他也不好行動,只好又翻開修行的書看着,他看得哈欠連天,終于看見蕭寧瀾屋內的燭火滅了,他耐心地又等了半個多時辰才走出去。

他來到蕭寧瀾的門前,發現結界比昨夜甚至比前夜還加固了許多,不過他早有準備,他查了好久的書,總結出一套不需要修為就能破解蕭寧瀾這樣渡劫期修士結界的方法。

他費了些力氣破解了蕭寧瀾的結界,又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小刀從門縫伸進去小心地劃開了門梢,收好小刀,又謹慎地在自己身上下了隐身訣和夜視訣。

做完這些,他忍不住想,他怎麽把自己搞得像凡人裏那些偷香竊玉的賊一樣?

又搖了搖腦袋,推開門走了進去,屋內的梅花香味極淡。

他知道自己這點三角貓的功夫很容易會被蕭寧瀾發現,可他就是忍不住,他抱着一種僥幸心理,萬一蕭寧瀾不會發現呢。

屋內床上沒有放下簾帳,蕭寧瀾竟然不在床上!

他忽然感到後背發涼,蕭寧瀾不會是設了個圈套等着他自投羅網吧!

他猛地轉頭往後一看,什麽人也沒有,他也不敢放松警惕,四下看了看,蕭寧瀾為什麽會不在房裏呢?他怎麽也想不通。最後他怕蕭寧瀾發現,小心的退出來,并把門鎖恢複原位。

江深離開後不久,蕭寧瀾房內忽地燭火通明,書架背後的牆緩緩翻轉過來,蕭寧瀾裹着衣服走出來,一頭烏黑長發披散下來,發尾仍帶着濕漉漉的氣息,赤着一雙白如暖玉的腳,原本淡粉色的嘴唇此刻毫無血色。

他捂嘴咳嗽了幾聲,轉動書架上的花瓶,書架背後的牆又恢複了原樣。

蕭寧瀾走到床前,指尖聚起金光,熄滅了屋內的燭火,他躺下去,用被子緊緊裹住自己,閉上眼睛将身體蜷縮起來,指尖不斷溢散出靈力,企圖讓被子裏充滿溫暖,但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自從十年前他從那個冰室裏醒來,每晚他都是從那個噩夢中驚醒,去泡涼水,每晚,他都是這樣冰冷地度過……

長睫微眨,一滴淚落了下來,浸濕了冰冷的床褥。

江深不知道他只要再等一等說不定就會看見他想看的東西了,然而終究是錯過。

江深退出房間後,緊繃着的精神狀态一下子松懈下來,回去就躺在了床上,他還是想不通蕭寧瀾晚上不在房裏去哪了,想着想着,竟是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江深洗漱完吃了早飯不經意地向窗外一瞥,發現蕭寧瀾在院子裏坐着看着什麽。

他不禁想,蕭寧瀾病好了?

他又仔細看了看。

蕭寧瀾穿着一身白袍,頭上別了一根白玉簪,額發落下來兩縷垂在耳際,清晨的陽光灑落在他身上,襯得原本就白皙的臉頰愈發瑩透如玉,好似一個落入凡塵的仙人。

不得不說,他這師尊的容貌是無可挑剔的,他活了十六年,蕭寧瀾的容貌在他見過的人當中算得上是頂乘,但是蕭寧瀾這狗脾氣可真是讓人難以忍受!

蕭寧瀾感受到一雙灼熱的視線,不禁擡頭,看到徒弟趴在窗前看着自己,他心中微驚,疑惑地施法打出一行字:“你看我做什麽?”

“我可沒看你!”江深固執把頭一偏,離開了窗前。

蕭寧瀾無奈地搖搖頭,繼續閱覽各大派的書信彙報。

他又聽到門打開的吱嘎聲,擡頭,看到徒弟走出來。

少年雖然才十八歲,身量卻很高大,寬肩窄腰,一雙深邃多情的眼睛,風流時勾住萬家兒女心,他若肯好好擺弄一個人,甜言蜜語能哄得人心花怒放。

此刻他薄唇緊抿,表情臭臭的,顯然,院子裏的人讓他不爽。

蕭寧瀾施法打字:”你怎麽出來了?”

江深的語氣很不好:“怎麽?我不能出來?三天時間,我愛幹嘛幹嘛!你管不着!”

蕭寧瀾不再理他,捂嘴咳嗽了一聲,繼續低頭看着手上的書信。

江深稍稍走近蕭寧瀾,蕭寧瀾的皮膚在陽光下白得透明,長而濃密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翼一瞬不瞬,專注地看着手上的書信,他怎麽感覺蕭寧瀾的臉色又蒼白了一些?

他想問昨夜蕭寧瀾為什麽不在房裏,可又不能直接問,直接問他不就暴露了。

于是他委婉地問:“師尊昨夜睡得可好?”

徒弟突然出聲倒是給蕭寧瀾吓了一跳,他施法打出兩個字:“還好。”又感到奇怪,微微蹙眉看着徒弟,施法打出幾個字:“你為何會如此問?”

看來蕭寧瀾并沒有發現自己昨晚去過他的房間,要是發現早就沖他發火了,但是江深還是奇怪蕭寧瀾昨晚去哪了,但他也不好再問,于是打了句哈哈:“随便問問而已,你繼續看你的信吧!”

蕭寧瀾不理解徒弟的行為,繼續低頭看着收手上的信。

那道灼熱的視線讓他感覺自己被一頭小獅子盯住,他忍不住施法打字:“你在這會影響為師,你這三日雖不用修行,但總要找點事做。”

“我找事情做了啊,就是看你!”

少年回答得理直氣壯,讓他啞口無言,繼續施法打字:“為師有什麽好看的?”

“确實沒什麽好看的,但是我無聊,也就只能看你了!”江深随口答着,又忍不住看着那張清冷雪白的臉問:“師尊你的病什麽時候能好啊?感覺我好久都沒聽見你說話了。”

蕭寧瀾施法打字的手頓了頓,繼續打字:“為師也不知道。”

江深忍不住皺眉:“你一個渡劫期修士,是怎麽把自己身體搞這麽差的!”

蕭寧瀾打字:“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不要再打擾為師了。”

“難道教徒弟上進不是你應該做的嗎?一天天的忙忙忙,忙死你吧!”

江深賭氣地一屁股坐在蕭寧瀾對面的藤椅上,霸道地宣布:“我就要在這坐着!”

蕭寧瀾瞥了對面的徒弟一眼,收拾起桌子上的東西抱起來,站起身子往自己屋子走去。

“哎!師尊你怎麽走了!”江深追上去。

蕭寧瀾的侍婢清月正巧過來看見了,忙迎過來,“尊主你身體不好,讓奴婢來拿吧。”

江深趕緊搶着道:“我來幫師尊拿吧!”說着,就要來拿蕭寧瀾懷裏的書信,誰知蕭寧瀾側身一躲,将手中的書信交給了清月,施法向江深打字:“不要打擾為師!”

蕭寧瀾蹙着眉頭,臉上的表情告訴江深他很不悅。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甩臭臉,江深也不開心了,臉拉下來,說了一句:“不打擾就不打擾!你以為我愛看你那張臭臉啊!”轉身就走。

背後傳來蕭寧瀾的咳嗽聲,江深也不管,徑直往外走,走到出了清瀾宮才想起來,他荷包裏只有幾十文,哪兒也去不了,他想,要不回魔門拿點錢?好主意!

他出了太華派,施了禦風訣,以他的修為飛了将近兩個時辰才飛到了魔門,魔門不像仙門這樣分各派,魔門是一個統一的大派,全都由他爹一個人統禦。說起來他爹也是個枭雄,上任後用了鐵血手腕把魔門分散的各派統一在一起,十年來相安無事。

他家是一座又大又豪華的宮殿,叫做奚淵宮,進門之前,他将手腕上的傳音繩解下收起來,這是每個仙門弟子與師父聯系的信物,可不能被魔門的人看到了。

他的小厮江七見江深見回來很興奮,興奮地在他身邊轉悠一聲聲喊着少主,江深示意他低調一點,又問他爹回來沒有,江七回答說:“尊主今天剛回來,問了少主你在哪,奴才說你出去了。”

江深心道好險,還好他今天回來了,不然再過兩天被他爹發現他跑出去拜蕭寧瀾為師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江深打定主意要去他爹江少白面前晃一圈,證明他在家。

江深打聽到他爹在書房,于是,他來到江少白的書房門口,正準備敲門,卻聽到他爹在裏面不知道在跟誰說話:“這次本尊一定要将那瀾美人兒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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