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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十一黃金周剛剛過去,又逢周末,高速公路上塞車塞得厲害,原本兩個小時的車程硬是堵了五個小時才到珠海,又從香洲港碼頭坐輪船到外伶仃島,最後換乘快艇到了一個還未完全開發的小島。

幾番折騰下來,到達下榻的民宿時已經是傍晚六點,衆人都餓得前胸貼肚皮,各自回房間放好行李後就一起出去覓食了。

薛越寧打小就有暈車的毛病,早上頗有先見之明地沒吃早餐,結果還是吐了一路,加上沒吃午飯,低血糖犯了,整個人無精打采的,便獨自留在民宿休息。

島上還沒有商業化,堪稱原生态,只有當地十來戶村民,各種設施很不齊全。白天沒電,要到晚上才有發電機發電,又悶又熱的,薛越寧想洗個澡也沒有熱水。

屋漏偏逢連夜雨,上了個廁所回來,又發現自己來了例假。

由于語言不通,薛越寧向民宿老板問了半天,才問出島上唯一一個便利店的位置。

距離有些遠,走到半路時突然下起了雨,把她淋成落湯雞,等買完東西回來,整個人一沾枕頭便徹底昏睡過去。

淩晨兩點多的時候昏昏沉沉的發起高燒,小腹陣陣疼痛,薛越寧無意識的哼哼唧唧着要喝水,同屋的同事睡得正熟,并沒發現。

天快亮時忽然全身發冷,從噩夢中猝然驚醒,意識還迷迷糊糊的。窗外風聲呼嘯,如同鬼哭狼嚎,吓得她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一團。

大概人在生病時總會格外脆弱,想家想媽媽。

薛越寧拿起手機想給家裏打電話,可時間卻好像靜止下來,遲遲等不到天亮,最後電話沒有打成,只是打開微信發了條僅家人分組可見的朋友圈。

無敵薛小寧:【我想回家。[大哭][大哭][大哭]】

許久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正夢到拎着行李回家,就要開門的一瞬間,一股蠻力猛地将她推醒,“小寧,快起來。”

薛越寧睜眼一看,同事一邊快速穿着衣服一邊扭頭囑咐她:“萊寶那邊的人已經到了,我得出去接他們,你趕緊過去幫其他人布置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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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腦袋快要裂開一樣的疼,薛越寧起身下床,整個身體好像失去重心一般搖搖欲墜,雙腳踩在地上軟綿綿的,虛浮無力。

額上出了一層汗,沾濕頭發,黏黏膩膩貼着臉頰。

好難受……

薛越寧皺了下眉,緊咬着蒼白幹燥的嘴唇,不斷給自己加油打氣:薛越寧,要撐住啊,熬過這兩天就好了。

洗漱完畢後便匆忙出門了。

這次是為萊寶即将上線的“本源”系列護膚品拍一支宣傳片,請的代言人是近來在某短視頻平臺上話題度很高的清純小花徐苒。

薛越寧之前追過對方出演的一部小成本輕甜網劇,對她很有好感,就連社交賬戶的頭像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她。

說起來,今天之前,薛越寧還從未在線下近距離接觸到藝人。想到待會可以見到自己喜歡的演員,她勉強打起了一點精神。

到地方時,場地已經搭建得差不多了。

薛越寧搬了兩塊KT板就累得氣喘籲籲。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淋了雨的緣故,這次大姨媽來勢洶洶,疼得她有些直不起腰。

注意到她臉色蒼白,Aviva拿了瓶水過來給她,指了指不遠處遮陽傘下那張折疊躺椅,“剩下的我們幾個就能弄完,你先去那邊坐着休息會吧。”

“謝謝Aviva姐!”

薛越寧小步跑向遮陽傘下,才剛坐下沒多久,遠遠就看見另一個同事領着一幫人浩浩蕩蕩往這邊走來。

被簇擁在正中間的,是個身材高挑,戴着一副墨鏡的女人,旁邊助理為她打着傘。想來一定就是徐苒了。

薛越寧慌忙站了起身。

一行人很快來到遮陽傘下。

看見薛越寧,走在前頭一個男生愣了下,沒過頭腦便說了出口:“這是你們廣益的員工?乍一看長得還挺像我們徐老師呢,哈哈。”

助理臉色一變,連忙瞪了他一眼。

女人慢條斯理摘下墨鏡,一雙美眸打量着薛越寧,偏過頭去似是随口一問:“像嗎?”

衆人不敢回答,只有助理回道:“一點都不像,跟苒姐您站在一起,她就是一個土包子,哪配跟您比啊?”

對方并沒刻意控制音量,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落到薛越寧耳朵。

她攥緊了拳頭,轉身就要離開,下一秒卻被叫住:“等等——”

薛越寧扭過頭去,和徐苒那張妝容精致的臉對上,後者低頭吹了下酒紅色的指甲,“別人坐過的椅子,你不會以為我還會用吧?”

助理對着薛越寧猛翻白眼:“還不快去重新搬一張椅子過來?”

注意到這邊的動靜,Aviva趕緊跑過來解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馬上讓人再搬一張椅子過來,徐老師您先将就坐這裏等待一下。”

“讓我坐這?”

徐苒冷下臉來,指着薛越寧大聲說道:“都不知道她身上有多少病菌,髒死了!萬一傳染給我,你們能負責嗎?”

在場自然沒人敢再說話。

“讓她去搬!”

徐苒抱着手臂站着,語氣涼涼:“要不然今天所有人就都別幹了。”

對方已經把話說到這種程度,Aviva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為難地看了薛越寧一眼,“小寧,要不——”

“我去搬,現在就去。”

薛越寧撸起袖子,剛走兩步再次被叫住:“喂——”

徐苒橫了她一眼,指了下原先那張折疊躺椅,“這個趕緊搬走,看見就惡心。”

薛越寧只好又走回來,彎身将椅子收起,拖着走向放物資的另一邊沙灘。

頭頂的雲漸漸散去,日光越來越毒,在她弓起的後背燙出一個個洞。汗卻是冷的,順着脖頸往下,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小腹一抽一抽的疼,加上這會四周沒人,一陣委屈湧上心頭,薛越寧再控制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又不是我故意要坐她的椅子,也不是我自己說的跟她長得像,幹嘛那麽兇,還罵人,嗚嗚……”

她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有嚴重的潔癖,比如陳拙。

但是,陳拙卻不會像徐苒這樣咄咄逼人。

不知道為什麽,想到陳拙,她的眼淚更加收不住,哭得快要呼吸不上來。

視線開始模糊。

踩上板凳,剛要把折疊起來的椅子放回箱子裏,這時小腹突然襲來一陣強烈的抽痛感,身體不聽使喚往前摔去,千鈞一發之際,薛越寧一手抓住了旁邊搖搖晃晃的架子。

幾乎是同一時間,架子上的鋼絲和四棱鐵管“嘩啦啦”掉落下來——

“嘶——”

小腿瞬間就被鋼絲刮出一條長長的傷口,薛越寧倒吸一口冷氣,第一反應是,血,好多好多的血,接着才感受到疼。

“沒事吧?”

附近的兩個同事聽見聲響,連忙跑了過來,一看她這情況同時驚呼出聲:“怎麽搞的?”

薛越寧手足無措,話也說得磕磕巴巴:“我、我不小心、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個同事說:“你傻啊,這時候還說什麽對不起呢,趕緊去處理一下,這傷口不能拖的。”

另外一個同事上前攙着她,低頭查看她的傷勢,“你先亂動了,乖乖呆在這裏等我們去問問其他人有沒有帶藥箱。”

“謝謝,我沒事。”

薛越寧咬着發白的唇,指了指旁邊另一個紙箱:“能不能麻煩你們幫我拿一張椅子過去,他們那邊急着要,拜托了。”

對方應道:“我現在拿過去,這事不用你操心了。”

薛越寧找了塊大石頭坐着,盡量将小腿伸直了,避免拉扯到傷口。

可還是很疼。

越來越疼。

她的眼淚又開始簌簌往下。

爸媽把她當成眼珠子,平日裏她有點小磕小碰的,他們都會全面戒嚴,哪怕只是被只蚊子叮了,都要給她認真塗上藥膏。

從有記憶以來,她還從未受過這麽嚴重的傷。

淚水在手機屏幕暈開一片,薛越寧回過神來,慌忙用手指去擦,沒想到卻越擦越掉,越掉越多。

“嗚,怎麽辦嘛,大家一定都會覺得我笨手笨腳,都怪我,為什麽總是把所有事情搞砸……”

她抽抽搭搭,手指一劃,不知點到了哪裏,一陣鈴聲急促地響了起來,與此同時,屏幕上出現了熟悉的黑色頭像。

糟了!

怎麽打給陳拙了!

薛越寧手忙腳亂想要挂掉,然而任憑她怎麽點,屏幕都沒有一點反應,鈴聲仍在響着。

十秒之後,鈴聲停止。

伴随而來的,是那頭男人剛睡醒低沉沙啞的嗓音——

“喂?”

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淚,一聽見他的聲音,她心中的委屈一下被無限放大,如同潮水鋪天蓋地而來将她徹底吞沒。

“是、是我,薛越寧。”

“……我知道。”

他停頓了下,問道:“出什麽事了?”

“沒、沒事。”

薛越寧忍着哭腔,“就是有點想薛無敵了,挂、挂了。”

怕被對方聽出自己在哭,沒有等他回應她立馬就挂斷了。

沒過多久剛才那位同事跑了回來——

“大家都沒有準備藥箱,問了一圈只有這個,先湊合着用吧。”

接過對方遞來的創可貼,薛越寧低頭看着小腿上還在不停往外冒着血珠的傷口,眉頭緊皺。

這麽深的傷口,僅僅只貼幾片創可貼,只怕根本不管用。

“我跟Aviva姐說了,島上沒有醫療機構,她的意思是如果你忍耐不了的話,可以自己先出島去找個診所處理傷口。”

同事歉意地看着她:“不好意思啊寧寧,這邊人手不夠,萊寶叫來的那個女明星脾氣又很臭,大家都走不開,沒辦法陪你出島。”

“沒有沒有,”薛越寧頭搖得像撥浪鼓,“是我不好,給大家添麻煩了。”

同事打開微信給她推了一個名叫“陽哥”的地接,催促道:“現在時間還早,你趕緊去坐快艇吧,免得天黑了走不了。”

“嗯。”

薛越寧拖着血流不止的右腿艱難地走了很長的一段路,總算來到乘坐快艇的地方。

這邊沒有客船,出入全靠當地居民的私人快艇,費用是800元一個人包來回。

看見她過來,陽哥猛吸一口煙,幾秒後才吐出白霧,上下打量着她:“小妹,你現在就要走?”

鹹腥的海風混着難聞的煙味撲面而來,嗆得薛越寧咳嗽起來,好一會才緩過來,紅着眼圈回道:“嗯,我想馬上就走。”

“你們來的時候不是八個人嘛,現在就你一個?”

“對。”

“那不行,走不了。”

陽哥擺了擺手,“本來十個人才能包船,你們八個人,說起來我還虧了。現在就你一個人,今天肯定走不了,就算要拼船也得有其他客,不然跑這一趟我油費都不夠,得虧死了。”

“可是我今天必須出島,我——”

“要不這樣,你這邊轉我1200,我虧點就虧點,送你這一趟,就當交個朋友好了。”

“1200?”

薛越寧瞪大了眼,心想,他這宰人宰得也太狠了吧。

“1200很便宜的了,小妹,你是不知道,上次國慶的時候,我們都是按照一個人頭1500算的。而且我這一趟就送你一個,沒掙的啦。”

“我、我再考慮一下。”

薛越寧才剛說完,對方立馬變臉,将指間煙頭丢到地上踩了踩,“不走是吧?那我回去了。”

“別——”

薛越寧咬了咬牙:“我轉你。”

1200,都不知道能給薛無敵買上多少貓罐頭了。

可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眼下除了乖乖掏錢,也沒有別的法子。

錢轉過去那一秒,她的心在瘋狂滴血。

陽哥眯了眯眼,沖她勾了下手:“走吧。”

快艇漸漸遠離小島,再看不見如面粉般細膩的沙灘。

放眼望去,海天一色,遠處有座白色的燈塔,四面是日光下像是透明玻璃一樣淺藍色的清澈海水。

可惜此時此刻薛越寧完全沒有心思欣賞這樣的美景。

腦袋暈得厲害,她雙手緊緊抓着欄杆,捂着嘴将胃裏反複上湧的酸水強壓下去。

“今年多大了?”前頭陽哥偏頭看了她一眼,分神問了一句。

薛越寧:“25。”

“看不出來啊。”

陽哥笑了下,“瞧着才十七八,像學生妹。”

薛越寧身體難受得緊,也沒有心情回話,索性當做沒聽見,繼續盯着亮晶晶的海平面發呆。

“出來工作多久了,怎麽這麽內向?”

見她不答,陽哥繼續問:“交男朋友了沒啊?”

薛越寧低頭掃了眼手機,屏幕上跳出電量不足10%的提示,信號只有一格。

她翻了翻包,才發現走得匆忙,竟然把數據線落在民宿了。

這點電量,也不知道能撐多久。

“你不說我也知道,像你這樣的小姑娘,肯定還沒談過。”

陽哥哈哈笑了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你們這工作掙得多嗎?一個月3000?5000?不可能再多了吧?怎麽不考慮找個男朋友養你,就不用像現在這樣風吹日曬了。”

這已經不是薛越寧第一次聽到類似的說辭。

踏入社會以後遇到的男性似乎都是這樣,言語中明褒暗貶,對職場女性十分輕視,否定她們的努力,仿佛一個女人的最好歸宿就是找個男人,為他洗衣做飯、生兒育女。

薛越寧皺起眉頭,起身想要坐到更後邊。

然而對方顯然沒有要結束話題的意思——

“一個月給你一萬,夠嗎?”

薛越寧還沒反應過來,又聽見陽哥繼續說道:“我一個月最多找你兩次,其他時間你愛幹嘛就幹嘛,另外再給你綁個親密付,所有日常開銷我來負責。”

即便薛越寧再單純再沒心眼,聽到這裏也明白了對方究竟抱着什麽肮髒的心思。

“你!”

她氣得瞪大了眼攥緊拳頭,在大腦裏搜刮了一遍也沒找到一句罵人的髒話,最後只憋出幹巴巴毫無威懾力的一句:“不要臉!”

薛越寧此刻悔恨不已,早知道,平時同事們聚在一起罵老板的時候就該偷偷記下幾句的……

“嫌少?”

男人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你直接開條件吧,大家都爽快點,合适的話一會直接帶你去富華裏逛街,看中什麽随便買,晚上再去瑞吉開個房間。”

“你、你再胡說八道,我馬上報警,不,”薛越寧做出一副要跳入海裏的樣子,虛張聲勢:“我就從這裏跳下去!”

“哎呦,至于嘛?”

陽哥過不來,看她表情不像做戲,連忙換了語氣:“我就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你看你這小姑娘,怎麽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

薛越寧也沒想真跳,緊緊握住手機退到最後邊,不再說話。

一顆心始終提着,她再忍不住,點開跟陳拙的對話框——

無敵薛小寧:【在嗎在嗎?】

無敵薛小寧:【我現在有點難受,還有點害怕。】

無敵薛小寧:【你能不能陪我說會話?】

對面遲遲沒有回複。

海上信號很差,打開微博上滑,小菊花轉動半天都沒有刷新出來。

大約四十來分鐘後,快艇終于到達外伶仃島。

一下快艇,薛越寧頭也沒回奔向人群。直到雙腳踩在陸地那一刻,緊提着的一顆心才堪堪落回原位。

運氣不錯,正好趕上去香洲港碼頭的客船。接下來又是将近一個多小時的颠簸。

下船時早已饑腸辘辘,還沒走幾步,剛才還豔陽高照,日光刺眼,眨眼間大片烏雲壓過頭頂天空,随着天邊“轟隆”一聲巨響,暴雨傾盆而下。

路上行人瞬間如鳥獸散。

薛越寧一瘸一拐狼狽地躲到一家花店的屋檐下,才剛打開手機想看看陳拙回複了沒有,屏幕卻倏地黑掉了。

她又按了好幾下,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糟糕。

手機沒電了。

人生地不熟,又拖着一條受傷的腿和沉重的行李箱,這下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狂風大作,雨也越下越大,空曠馬路上再看不見幾個人影。

薛越寧整個身體縮成一團,被凍得瑟瑟發抖。

長時間的颠簸,加上受驚過度,這會終于停下來喘口氣,腦袋又開始燒起來,昏昏沉沉,不知不覺靠着牆角睡着過去。

夢境混亂,一會是徐苒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罵,一會又變成陽哥朝她猥瑣笑着步步逼近。

“別過來!走開啊!別碰我!走——”

薛越寧皺着眉頭,雙手胡亂揮舞,直到右邊手腕被一股突如其來的蠻力緊緊拽住,她猛地掀開眼皮,瞳孔擴大,驚懼明顯。

下一秒卻倏然對上一雙熟悉的漆黑眼睛。

“陳拙?!”

視線裏,男人漆黑頭發落在眼前,神色冷淡。黑色兜帽衛衣沾了些雨陷落下去,肩頭的形狀凸顯出來。

“為什麽關機?”

分明是他一貫平鋪直敘的語氣,偏又讓人聽出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兇。

薛越寧下意識的縮了下脖子,濕漉漉的眼忽地有些不敢看他:“沒、沒電了……”

不遠處又有人跑了過來,是漆谕唯:“薛越寧你怎麽跑這來了?我們大夥都聯系不上你,快急死了。”

“這個、怎麽說呢、”

才剛睡醒,這會大腦還是懵的,薛越寧正組織着語言,就見陳拙視線往下,落到她髒兮兮蓬蓬裙下裸露的小腿上那道讓人觸目驚心的血痕。

傷口深得已經見肉,雨水沖刷不開濃稠的鮮紅。

男人好看的眉頭一皺,“怎麽弄的?”

緊接着他蹲下身來,撩起紗裙的一角,粗粝指腹在她傷口邊緣輕蹭了下。

被他這麽一說,漆谕唯才注意到薛越寧受了傷,倒吸一口冷氣:“出什麽事了?怎麽搞成這樣?疼不疼?”

“就、不小心、被鋼絲給刮了下。”

薛越寧搖了搖頭,“不痛。”

“先別說這些了,趕緊上醫院處理一下吧。”

漆谕唯說着想要過來攙她,卻沒料到陳拙動作更快,背對着她,言簡意赅:“上來。”

薛越寧愣住,眼睫輕輕顫着,和男人偏頭掠來的一眼對上,很不争氣地心跳加速起來。

幾乎沒有一點猶豫,她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将全身重量放到他寬闊的後背。

“好、好了。”

陳拙緩緩站了起身。

雙腿懸空的一瞬,薛越寧下意識的雙腿緊緊夾住男人勁瘦的腰腹,低着頭貼着他耳邊紅着臉:“謝、謝謝。”

外面的雨已經沒有來時那麽大了,只有零星幾點,落在他頭發上像是墨在流淌。

薛越寧忍不住空出一只手,鋪在他頭頂上方,希望能幫他擋住一點雨。

哪怕只有一點也行。

“陳拙。”

她輕輕戳了下他的肩頭,小聲問:“你是特地來找我的嗎?”

“……不是。”

薛越寧有些失望:“哦。”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陳拙這樣的人,怎麽會因為她一個電話幾條微信就從廣州跑到珠海?

“那你們怎麽會來珠海?”

“辦事。”

薛越寧沒再說話,只是趁男人沒有注意,悄悄摸了下他發頂倔強翹起來的一縷呆毛。

觸感偏硬,不像她的發質那樣軟塌塌,摩擦過掌心有點癢。

好奇妙的觸感,和他本人給人的感覺一樣。她想。

漆谕唯的車就停在對面的路邊。

陳拙拉開車門,将薛越寧放到後座,自己坐到副駕駛位。

漆谕唯用的也是蘋果,薛越寧拿到數據線趕緊給手機充上電。

剛一打開就看見100+的未接來電紀錄,她倏地瞪大了眼。

在她“失聯”的近五個小時,風千已經急瘋了,滿世界找人打聽她的消息,還表示如果再聯系不到她,就要報警。

而爆滿的短信箱裏,最新一條訊息來自陳拙——

【別亂跑,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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